姜 超
(華東師范大學歷史學系,上海200241)
對于韓非理論的政治目標究竟是為了維護哪個群體的利益,歷來多有爭議。認為韓非理論是國君本位論或民本位論的觀點均有一定道理,但如果僅停留在這兩種看法,就無法全面理解韓非的思想。韓非的理論是一個完整的體系,與他的政治目標密切相關(guān)。抓住韓非的政治目標,某種意義上就抓住了他思想的主線。
考察韓非理論的終極目標就必須了解他所處的歷史背景,因為思想是一個人所處的歷史背景下的產(chǎn)物。
從春秋過渡到戰(zhàn)國是一種社會性質(zhì)的變遷,帶動了政治和文化變遷(對于春秋和戰(zhàn)國的斷代,歷來說法不一,一般以公元前403年,韓、趙、魏三家分晉為分界線)。自春秋五霸之一的齊桓公(前685-前643)開始,周王室已無法向各諸侯發(fā)號施令,各諸侯都在盤算著兼并天下,韓非所處的就是這樣一個戰(zhàn)爭日趨頻繁的時代。當時各學派對戰(zhàn)爭有不同的看法,其中以韓非最為實際,他注重國家的實力,認為這是解決矛盾的唯一方式。韓非認識到歷史是發(fā)展變化的:古代的人在道德上競爭,中世的人在智謀上角逐,當世的人在力量上較量,所以治國方法也必須適應(yīng)現(xiàn)實的需要。[1]1042富國強兵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大力發(fā)展耕戰(zhàn)則是富國強兵的基礎(chǔ)。
韓非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以使國家達到富國強兵目的,依據(jù)來源于他對人性的分析。他認為絕大多數(shù)人是趨利避害的。[1]245對于少數(shù)不趨利避害之人,韓非認為這些人的存在使他的理論無法貫徹,對富國強兵是不利的,最終會導致亡國。[1]269
由于韓非主要是向國君闡述治國理論,所以他重點分析國君身邊那些人的心理,告誡國君要采取相應(yīng)的策略來防備他們。國君每天面對的人是他的親屬和群臣,在韓非看來,這些人追逐利益的欲望就像射箭一樣,國君成了眾矢之的。后妃和子女是國君最親的人,但韓非告誡國君,他們其實希望國君早死,因為后妃擔心自己年老色衰將失寵于國君,兒子則希望盡早繼承父親的王位,只有國君死了兒子才能繼位,后妃才會母以子貴,他們希望國君早死并不是由于憎恨國君,而是因為只有國君死了他們才能實現(xiàn)利益最大化。[1]289既然和國君有親緣關(guān)系的人尚且會為了個人利益而希望國君早死,更不用說和國君無親緣關(guān)系的群臣了,韓非借傳說中的黃帝之口來形容君臣關(guān)系的緊張和復雜性:
黃帝有言曰:“上下一日百戰(zhàn)?!盵1]123
韓非對人性的分析還事實以殘酷面目:人都是為了自身利益而相互算計。韓非對人性持悲觀態(tài)度,不相信人會發(fā)自內(nèi)心地忠于國君、自覺為社稷出力,也不相信國君能達到儒家所謂的圣人標準,所以治理國家不能指望人們有為社稷出力的自覺性,也不要期待會有圣人出現(xiàn)。國家真正需要的是一套根據(jù)人性制定的制度,使人們在其約束下為社稷出力而不敢為非作歹,這樣國家就能大治,有遠見的國君不求以德治國而致力于以法治國。[1]1097-1098國君的主觀判斷會出現(xiàn)偏差,但客觀的制度卻是嚴密的,建立了這套制度就可以使國家大治成為一種常態(tài);人治則會使國家大治成為偶然出現(xiàn)的情況,變亂倒是經(jīng)常發(fā)生,因為國君有自己不能克服的弱點,臣下則總在為自己利益算計而不惜損害社稷。懂得治國方法的國君不會去追求少數(shù)人偶然的行善,而是去推行使人必然會為社稷出力的制度,以此填補人們通過損害社稷來為自己謀利的空隙:
從是觀之,則圣人之治國也,固有使人不得不為我之道,而不恃人之以愛為我也。恃人之以愛為我者危矣,恃吾不可不為者安矣。[1]247
從韓非主張法治而反對人治這一點可以看出他不在乎人們?yōu)樯琊⒊隽Φ膭訖C,只在意人們?yōu)樯琊⒊隽λ鶐淼慕Y(jié)果。
綜上所述,韓非以人性的趨利避害作為其治國理論的依據(jù),他的治國理論使國家實現(xiàn)富國強兵成為可能。
韓非不為文化傳統(tǒng)所束縛,目標就是要使國家實現(xiàn)富國強兵,富國強兵的基礎(chǔ)是耕、戰(zhàn),所以人們對利益的訴求只有通過參與到耕、戰(zhàn)中去才能實現(xiàn),與耕、戰(zhàn)無關(guān)的求利方式必須禁絕:
故明主之國,無書簡之文,以法為教;無先王之語,以吏為師;無私劍之捍,以斬首為勇。是以境內(nèi)之民,其言談?wù)弑剀売诜?動作者歸之于功,為勇者盡之于軍。是故無事則國富,有事則兵強。[1]1067
為了實現(xiàn)富國強兵,韓非以人性為依據(jù)提出以法治國理論。法的具體內(nèi)容是罰和賞:罰是指人如果做了危害社稷的事就會受到嚴懲;賞是指人們只要為社稷出力就能得到相應(yīng)的利益回報。
按照人的本性,人們對罰必然有所畏懼,所以為了避免因為做了危害社稷的事而必然會受到的重罰,當然不敢去做危害社稷的事:
夫嚴刑者,民之所畏也;重罰者,民之所惡也。故圣人陳其所畏以禁其邪,設(shè)其所惡以防其奸。是以國安而暴亂不起。吾以是明仁義愛惠之不足用,而嚴刑重罰之可以治國也。[1]1374
人們由于害怕刑罰而不敢做危害社稷的事,這樣就不會有人受罰了,這是韓非的“以刑去刑”思想。韓非借用了孔子和學生子貢的一段對話來說明以刑去刑的合理性:商朝時規(guī)定隨地倒灰的人將受到嚴懲,子貢認為因為倒灰就受到重刑處罰很不妥,孔子卻認為正是由于刑罰很嚴酷,人們不想受到刑罰嚴懲,而不隨地倒灰又相對容易做到,所以人們不會再隨地倒灰,也就不會受到刑罰了,可見用重刑處罰隨地倒灰的人是合理的。[1]541
人性除了避害以外還有趨利,如果不給予人們相應(yīng)的利益回報就激發(fā)不起他們?yōu)樯琊⒊隽Φ姆e極性,所以法還有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即根據(jù)人趨利心理而制定的賞,賞能使人們積極為社稷出力:
夫君臣非有骨肉之親,正直之道可以得利,則臣盡力以事主。[1]247
罰使人們不敢做危害社稷的事以避免受到嚴懲,賞使人們盡力為社稷出力以獲得利益回報,所以賞、罰是互補的:
是以賞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罰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故主施賞不遷,行誅無赦。譽輔其賞,毀隨其罰,則賢不肖俱盡其力矣。[1]1052
賞、罰制度之所以能起作用是人基于趨利避害心理而權(quán)衡利弊的結(jié)果。大凡做一件事對自己都會有利、弊,人們對是否去做這件事的決定性因素不僅看是否獲利,也要考慮獲利同時所帶來的危害:如果做一件事所帶來的危害大于所獲得的利益,則必然不會去做;如果做一件事所獲得的利益大于所帶來的危害,則必然會去做。法所能達到的效果就是人們在做危害社稷的事時弊大于利,所以即使能獲得利益也不會去做;人們在做對社稷有利的事時是利大于弊,所以才會不辭勞苦地為社稷出力。治國的要點就是要賞罰分明,以使人們?yōu)樽约褐\利的行為都朝著有利于耕、戰(zhàn)的方向發(fā)展。
如前所述,法使國家實現(xiàn)富國強兵成為可能,但法不是制定出來就能直接貫徹下去的,還需要有兩個條件:一個是國君之勢,一個是國君之術(shù)。
1.國君之勢?!皠荨笔侵竾龑Τ枷碌耐亓?。群臣出于對國君之勢的畏懼才不得不遵循法,如果國君不用勢來威懾臣下而寄希望于依靠自己的道德力量來感化群臣,則不可能使臣下自覺去遵循法。[1]289
韓非認為國君之勢所帶來的結(jié)果就是使君權(quán)不受侵害,國君能獨自掌控國內(nèi)一切事務(wù),使善于投機取巧的人無法玩弄他們的欺詐之術(shù),陰險之人不能施展諂媚的工夫,奸邪之人失去了依靠;臣下即使遠在在千里之外也不敢隨便亂說話,處于相應(yīng)的官位也不敢隱瞞好事、掩飾壞事,更不敢逾越本職的工作。[1]87-88
對于勢和法的關(guān)系,韓非認為正是因為國君具有勢,才能有令則行、有禁則止:
君執(zhí)柄以處勢,故令行禁止。[1]996
2.國君之術(shù)。韓非對術(shù)的定義是:
術(shù)者,藏之于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1]868
可見“術(shù)”是指國君駕馭群臣的方法。國君利用術(shù)使群臣為社稷出力,同時保護國君的利益和安全不受侵害。站在國君的立場來看,最大的奸當是侵犯他的利益和安全。在韓非所處的時代,雖然普通民眾有時參與了政變,但實際上有能力侵犯國君利益的是群臣,所以國君必須有一套辦法來防范大臣侵犯自己的利益和安全。蕭公權(quán)先生認為:“法治之對象為民,術(shù)則專為臣設(shè)?!盵2]163韓非所謂的國君之術(shù)所針對的對象正是群臣而不是普通民眾:
故明主治吏不治民。[1]759
國君駕馭群臣的術(shù)有三種:任官之術(shù)、察奸之術(shù)、防奸之術(shù)。
1)任官之術(shù)?!叭喂僦g(shù)”是指國君任用和考察官員的方法,即根據(jù)臣下的進言授予其相應(yīng)的官職,再根據(jù)臣下為社稷實際做出的成效來考察他們此前的進言是否屬實:
術(shù)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殺生之柄,課群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執(zhí)也。[1]906
從任官之術(shù)的具體內(nèi)容可知韓非強調(diào)臣下為社稷出力時必須形名相符,所謂“形”是指臣下為社稷所做的實際工作,所謂“名”是指臣下此前向國君宣稱自己能為社稷所做的工作。韓非主張國君必須考察臣下所說的和所做的是否一致,這種理論被稱為“形名之學”。如果臣下為社稷所從事的實際工作與向國君的進言不一致,就是名實不符,將受到嚴懲,韓非認為名實不符比什么都不做更危險。[1]111-112周勛初先生對形名之學的看法是:“如以言論為‘名’,發(fā)而為事功,事功就是‘實’,則必要求事功與言論相合。如以法令為‘名’,而以行動為‘實’,則必要求行動與法令相合。如以官職為‘名’,而以政績?yōu)椤畬崱?則必要求政績與官職相合。君主掌握刑名之術(shù),根據(jù)‘名’而責求‘實’或‘刑(形)’,這就是后來所說的‘循名責實’、‘綜核名實’、‘形名參同’、‘審合形名’。”[3]60
2)察奸之術(shù)?!安旒橹g(shù)”是指國君了解群臣內(nèi)情的方式?!俄n非子》一書匯集了大量歷史傳說和民間故事用以闡述察奸之術(shù)。韓非的察奸之術(shù)包括眾端參觀、一聽責下、疑詔詭使、挾知而問、倒言反事。
“眾端參觀”是指國君從多方面驗證臣下的言行而不只聽信一人之言:
觀聽不參則誠不聞,聽有門戶則主壅塞。[1]518
“一聽責下”是指國君逐一聽取臣下的言論,督責他們的行動,避免無能之人混雜在群臣中:
一聽則智愚不分,責下則人臣不參。[1]522
“疑詔詭使”是指國君傳出可疑的命令、使用詭詐的方法來考察臣下是否忠誠。比如國君屢次召見一些人,使他們久侍身旁而又不任用他們做事,別人認為他們一定得到了國君的旨意,奸邪之人就會感到害怕:
數(shù)見久待而不任,奸則鹿散。[1]523
“挾知而問”是指國君已經(jīng)了解了事物的真實情況,但還是要試探性地詢問臣下這方面的問題,以測試他們言行的真?zhèn)?
挾智而問,則不智者智;探智一物,則眾隱皆變。[1]524
“倒言反事”是指國君說與自己本意相反的話、做與實情相反的事,試探臣下的反應(yīng),以此來了解群臣的奸邪情況:
倒言反事以嘗所疑則奸情得。[1]526
3)防奸之術(shù)?!胺兰橹g(shù)”是指國君必須注意保護自己的利益和安全,以避免被臣下侵害。在韓非理論中,保護國君利益和安全的方法是國君不能將自己的情感和想法向臣下流露,即“去好去惡”。韓非之所以要國君去好去惡是因為臣下不可能發(fā)自內(nèi)心地忠于國君,他們最看重的是利益,國君表現(xiàn)出厭惡什么,群臣就會把自己這方面的事隱藏起來;國君表現(xiàn)出愛好什么,群臣就會吹噓自己有這方面的才能。[1]112“去好去惡”是韓非關(guān)于術(shù)的重要思想,他認為國君不流露自己的真實情感,臣下就無法鉆空子。[1]68
對于術(shù)和法的關(guān)系,韓非認為術(shù)和法是相輔相成的。法迫使臣下不得不為社稷出力,術(shù)保證國君的利益和安全不受群臣侵害。如果沒有術(shù),則法的成果會被奸佞之人所竊取,幷最終威脅到國君自身的利益和安全;如果沒有法,則臣下不可能去為社稷出力。[1]906
綜上所述,在韓非的理論中,法、術(shù)、勢對于治國是缺一不可的。
韓非重視維護國君的利益和安全,這是學界認定韓非理論是國君本位論的依據(jù)。以下將分析在韓非理論體系中國君所處的位置,以此來揭示他重視維護國君利益和安全的原因。
國君自身能力有限,要面對的群臣卻人數(shù)眾多,所以對于繁雜的政治事務(wù)和各類人群不可能事無巨細都由自己來處理。韓非認為國君與其用事必躬親的方式來治理國家,不如利用群臣的智慧和力量。[1]1000國君用術(shù)和勢使法得以貫徹,這是利用群臣的智慧和力量來為社稷出力的最好方式,以此來實現(xiàn)富國強兵??梢妵奈恢梅浅V匾?關(guān)系到富國強兵,一旦國君的利益和安全得不到保障,術(shù)和勢就失去了依托,法必然無法貫徹,這是韓非重視維護國君利益和安全的根本原因。
韓非處在諸侯混戰(zhàn)、天下趨于武力統(tǒng)一的時代,他的治國理論也是圍繞富國強兵展開的。要確認韓非的理論是為了維護哪個群體的利益,必須從他的主觀上去分析。在富國強兵的目標下,韓非既要維護國君利益,也要維護民眾利益,危害國君和民眾利益的行為都是大罪:
奸起則上侵弱君,禍至則民人多傷。然則可欲之類,上侵弱君而下傷人民。夫上侵弱君而下傷人民者,大罪也。[1]361
在韓非看來國君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而且他在國家政治體系中也占有極其重要的位置,國君的利益和安危涉及到富國強兵,所以韓非重視維護國君的利益和安全,這是國家層面的問題;除此之外,韓非單純從國君個人層面來看確實也很在意維護國君的利益和安全,在《韓非子》一書中有大量內(nèi)容涉及維護國君的權(quán)力和利益:
設(shè)法度以齊民,信賞罰以盡民能,明誹譽以勸沮,名號、賞罰、法令三偶,故大臣有行則尊君,百姓有功則利上,此之謂有道之國也。[1]1037
至夫臨難必死,盡智竭力,為法為之。故先王明賞以勸之,嚴刑以威之。賞刑明則民盡死,民盡死則兵強主尊。[1]311
圣人之治也,審于法禁,法禁明著則官治;必于賞罰,賞罰不阿則民用。民用官治則國富,國富則兵強,國富兵強而霸王之業(yè)成矣。霸王者,人主之大利也。[1]949
反映韓非維護民眾利益的材料在《韓非子》一書中亦多次出現(xiàn)。韓非認為國君治理國家,以法作為衡量一切的根本,不放縱人們的貪欲,這是為了使民眾獲利,所以國君對民眾施用刑罰,幷不是憎恨他們而是為了維護他們利益而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圣人之治民,度于本,不從其欲,期于利民而已。故其與之刑,非所以惡民,愛之本也。[1]1134
韓非認為好的國君治理國家應(yīng)該嚴明法令,設(shè)置嚴刑,這是為了使民眾避免遭受禍亂,使強者不欺負弱者,年老的人可以享盡天年,幼子孤兒能得到撫養(yǎng),國家的邊境不受侵犯,君臣關(guān)系融洽,父子互相保護,使民眾消除對死亡和被俘的憂患,這些才是國君最大的功績:
而圣人者,審于是非之實,察于治亂之情也。故其治國也,正明法,陳嚴刑,將以救群生之亂,去天下之禍,使強不凌弱,眾不暴寡,耆老得遂,幼孤得長,邊境不侵,君臣相親,父子相保,而無死亡系虜之患,此亦功之至厚者也。[1]248
韓非深知以法治國是不容易施行的,然而他執(zhí)意希望國君廢除先王的遺教而實踐自己的理論,因為韓非認為自己的治國理論是有利于民眾的。他斷言那些因為害怕遇到昏君而選擇逃避危險、只知道明哲保身而看不見民眾利益的人非常卑鄙:
夫治天下之柄,齊民萌之度,甚未易處也。然所以廢先王之教,而行賤臣之所取者,竊以為立法術(shù),設(shè)度數(shù),所以利民萌便眾庶之道也。故不憚亂主暗上之患禍,而必思以齊民萌之資利者,仁智之行也。憚亂主暗上之患禍,而避乎死亡之害,知明夫身而不見民萌之資利者,貪鄙之為也。[1]904
身處激烈變動的時代,韓非心目中有一個理想的國家形態(tài):以國君集權(quán)、臣民依法行事為樞紐;國君絕不能放縱自己的私心和情欲,必須依“道”而行;所有人都依循“公”法,最終保證所有人都能獲利。在韓非理念里,政治的本位是國家,而不是任何特權(quán)集團或個人。
[1] 陳其猷.韓非子集釋[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
[2] 蕭公權(quán).中國政治思想史[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5.
[3] 周勛初.《韓非子》札記[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