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巖

（天津市檢察院第二分院，天津 300210）

附條件批準逮捕的跟蹤監(jiān)督

張國巖

（天津市檢察院第二分院，天津 300210）

附條件批準逮捕是處于探索階段的一種工作制度。"附條件"不能是法定的逮捕條件之外附加條件，而是指對事實證據(jù)尚未能確定構成犯罪的案件予以批捕時所附條件。對于附條件批準逮捕的跟蹤監(jiān)督主要應從兩個方面入手：首先是條件審查，其次是程序審查。

逮捕；附條件批準逮捕；跟蹤監(jiān)督

附條件批準逮捕，是指檢察機關在審查批準逮捕過程中，對現(xiàn)有案卷證據(jù)材料合乎邏輯地進行分析、推理和判斷后，對于證據(jù)有缺陷但能認定基本構成犯罪的，經(jīng)進一步偵查后，能收集定罪所需證據(jù)，確實有逮捕必要、重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附加一定的條件暫時予以先行批準逮捕，如果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所附加的條件得到了滿足，就作出正式批準逮捕的決定，反之，附條件批準逮捕的決定將被撤銷。[1]2005年5月，最高人民檢察院“全國檢察機關第二次偵查監(jiān)督工作會議”首次提到這一概念，最高人民檢察院在《人民檢察院審查逮捕質量標準(試行)》第4條中予以確認。

附條件批準逮捕是對我國現(xiàn)行逮捕制度的一種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對于預防和打擊嚴重刑事犯罪、提高工作效率和辦案質量、加強特殊案件的引導偵查、強化檢察機關的偵查監(jiān)督、維護社會穩(wěn)定等具有積極作用。附條件批準在實施的幾年中，實踐意義重大，但同時也存在一些實際問題。適用附條件批準逮捕的案件數(shù)量比例很小，可涉及罪名非常廣泛，審查難度大，在司法實踐中其實施范圍有擴大傾向，錯捕責任的追究難以落實，其跟蹤監(jiān)督困難較大等。

限于篇幅，本文主要討論其跟蹤監(jiān)督。筆者認為，對于附條件批準逮捕的跟蹤監(jiān)督主要應從兩個方面入手：首先是條件審查，其次是程序審查。

一、關于條件審查

《人民檢察院審查逮捕質量標準(試行)》第四條規(guī)定：有證據(jù)證明有犯罪事實，應是指證據(jù)所證明的事實已構成犯罪。對于證據(jù)有所欠缺，但是已能認定基本構成犯罪，仍需進一步偵查，確有逮捕必要的重大案件犯罪嫌疑人，經(jīng)檢察委員會討論，可以批準逮捕，同時應采取以下措施：(1)向有關偵查機關提交補充偵查提綱，列明尚需查明的事實和需要補充收集、核實的證據(jù)材料，及時跟進了解取證情況；(2)在批準逮捕后3日內報上一級人民檢察院進行備案；(3)偵查羈押期限屆滿時，偵查機關如果未能取得充足證據(jù)的，應及時撤銷批捕決定。因此，附條件批準逮捕的適用條件重點是需補充完善的證據(jù)因素。如果符合刑訴法中逮捕的三個條件，則應無條件批準逮捕或決定逮捕。這里的附條件是由于逮捕第一個條件中的證據(jù)因素的制約，但根據(jù)案情由及時收集完善證據(jù)的現(xiàn)實基礎，對象為重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我們可以將這些條件進行分解，便于在跟蹤監(jiān)督中適時審查。

（一）附條件的理解

首要注意的是：“附條件”不能是法定的逮捕條件之外附加條件，而是指對事實證據(jù)尚未能確定構成犯罪的案件予以批捕時所附條件。

刑訴法第六十條規(guī)定：“對有證據(jù)證明有犯罪事實，可能判處徒刑以上刑罰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采取取保候審、監(jiān)視居住等方法，尚不足以防止發(fā)生社會危險性，而有逮捕必要的”，可以逮捕。因此逮捕應同時具備三個條件：第一、有證據(jù)證明有犯罪事實。依據(jù)司法解釋的有關規(guī)定是指：(1)有證據(jù)證明發(fā)生了犯罪事實。犯罪事實既包括單一犯罪行為的事實，也包括數(shù)個犯罪行為中任一犯罪行為事實。對實施多個犯罪行為或者共同犯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具有下列情形之一即可：有證據(jù)證明犯有數(shù)罪中的一罪的；有證據(jù)證明有多次犯罪中的一次犯罪的；共同犯罪中已有證據(jù)證明確有犯罪行為的。(2)有證據(jù)證明犯罪事實確為犯罪嫌疑人所實施。(3)證明犯罪嫌疑人犯罪行為的證據(jù)已查證屬實。第二、犯罪嫌疑人可能判處徒刑以上刑罰。第三、對犯罪嫌疑人采取取保候審、監(jiān)視居住等方法尚不足以防止發(fā)生社會危險性，有逮捕必要的。一般具有下列情形之一，應被認定為“有逮捕必要”：(1)可能繼續(xù)實施犯罪行為危害社會的犯罪嫌疑人；(2)可能毀滅、偽造證據(jù)或干擾證人作證或串供的；(3)犯罪嫌疑人可能自殺或逃跑的；(4)犯罪嫌疑人可能實施打擊報復的；(5)其他可能有礙案件偵查的行為；(6)有其他可能發(fā)生社會危險性情形的。對于有組織犯罪與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暴力犯罪與多發(fā)性犯罪等嚴重犯罪行為及有礙偵查的犯罪嫌疑人，也應予以批準逮捕。逮捕的上述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附條件逮捕絕對不能在法定的逮捕條件之外，增加逮捕適用的具體條件，而應當在上述逮捕條件中附條件，具體來說：第一、事實方面應明確基本構成犯罪。理解“基本構成犯罪事實”應與定罪要求不同，即不能達到定罪的事實證據(jù)的要求，但需具有蓋然性，比較接近該犯罪事實的認定。第二、“基本構成犯罪事實”不能憑空想象，應有相應的證據(jù)證明行為實施者是犯罪嫌疑人。第三、前述證據(jù)有所欠缺，尚不能達到證明該犯罪事實以及確為該犯罪嫌疑人實施的程度。第四，收集證據(jù)的可能性。公安機關有明確、具體的補充偵查方案，根據(jù)現(xiàn)有事實、證據(jù)分析，經(jīng)進一步偵查應能收集、補充和完善定罪所需證據(jù)。第五、應有逮捕必要，屬于重大有影響的案件。具體可考慮案件的社會影響、情節(jié)惡劣、犯罪嫌疑人的人身危險以及公安機關已經(jīng)采取刑事拘留強制措施，確有逮捕必要等。

（二）防止適用范圍擴大化

司法實踐中，應注意防止附條件逮捕適用范圍擴大化。目前，一些檢察院在適用附條件逮捕機制過程中,部分案件不符合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重大案件的要求,有將應該例外適用的附條件逮捕常規(guī)化適用的趨勢。[2]“構罪即捕”即忽視逮捕必要性條件而單純注重事實證據(jù)條件，在基層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并非個別現(xiàn)象，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逮捕率居高不下。[3]附條件逮捕適用范圍擴大化直接影響到附條件逮捕的正當性、違背逮捕必要性原則，可能嚴重侵犯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也違反了我們一直貫徹實施的寬嚴相濟刑事政策。

另外，應注意附條件逮捕與以捕代偵的界限。以捕代偵歷來是檢察機關偵查監(jiān)督工作中的重點。它是一種錯誤適用逮捕措施的行為，把逮捕作為一種偵查手段，適用逮捕僅僅為了偵查辦案的需要，往往由辦案人員、辦案機關隨意作出決定，在附條件批準逮捕中應嚴防出現(xiàn)以捕代偵的傾向。應當進一步明確“重大案件”才能適用逮捕的基本底線。實務部門對有關“重大案件”的認識應統(tǒng)一，嚴格限定附條件逮捕的適用范圍，“重大案件”應予以明確規(guī)定?？山缍椋骸翱赡芘刑?年有期徒刑以上刑罰、罪行嚴重并且至少在當?shù)赜兄卮笊鐣绊懙陌讣！盵4]

逮捕適用范圍的擴大化與司法人員的司法觀念緊密相聯(lián)，一構成犯罪就實施逮捕仍然有一定的觀念支持。同時錯捕責任追究不力或沒有較好的錯捕追究制度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在實踐中，錯誤逮捕是侵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利，這個道理都懂，但由于操作比較便捷，糾錯則比較復雜，因而成本較低，相對而言，逮捕以后由于完全控制了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非常有利于節(jié)省偵查經(jīng)費開支，便于證據(jù)收集，更快地解決案件的偵查僵局，其“收益”較高。所以在這一問題上，除了對逮捕條件的準確把握外，更重要的是糾錯與責任追究制度的完善。

二、程序審查

附條件批準逮捕辦案程序主要包括啟動、決定、告知和備案程序。第一、啟動程序。承辦人認為需要附條件批準逮捕的，應在受理3日內提出并制作《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經(jīng)科（處）務會議討論，報分管檢察長同意后提交檢察委員會研究。第二、決定程序。檢察委員會研究決定。第三、告知程序。批準逮捕決定作出時，應同時制作《附條件批準逮捕案件告知書》，告知書中需詳列補充證據(jù)材料清單等告知事項，并送達有關偵查機關。制作的《附條件批準逮捕案件告知函》同時送達公訴部門。第四、備案程序。批準逮捕后3日內應將《提請批準逮捕書》、《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批準逮捕決定書》以及《附條件批準逮捕案件告知書》同時報送上一級檢察院備案。上級檢察院經(jīng)審查發(fā)現(xiàn)有錯誤的，應當及時通知下級檢察院或直接予以糾正。

在跟蹤監(jiān)督中，應重點審查以下方面的問題：

（一）司法文書審查

相應的司法文書應齊備。附條件批準逮捕在實施過程中，涉及到的司法文書時比較多的，但卻是程序公正和保證附條件逮捕質量的必然要求。在附條件逮捕有關司法文書中，我們不應當只孤立審查司法文書本身，還應當包括與之相對應的案卷材料或證據(jù)材料。除了一些司法文書在形式要件上的不規(guī)范以外，主要的問題表現(xiàn)在：有關事實敘述公式化，在表述案件事實時，常常概念化、公式化地以暫時的偵查結論取代具體案情，內容往往空洞無物。證據(jù)往往也是簡單的羅列，很難與待證事實之相結合，采信或不予采信的說理不充分。

（二）具體程序審查

目前，在附條件批準逮捕的司法實踐中，有些環(huán)節(jié)往往被粗暴地簡化。各個環(huán)節(jié)不應以時間緊等理由予以省略。簡化辦案程序，節(jié)約訴訟資源，是刑事訴訟追求的價值之一。但是對于涉及當事人權益保障的附條件逮捕程序，必須嚴格按照最高檢察院的規(guī)范進行。尤其是提交檢察委員會討論這一環(huán)節(jié)，直接關系到逮捕的決定，絕不能省略，防止在實踐中按照普通案件審查逮捕程序，由檢察長或者副檢察長直接決定。在實踐辦案中，完全可以通過適當?shù)姆绞絹硗瓿梢恍┏绦蛞?，如視頻會議、網(wǎng)群討論等。

依據(jù)《人民檢察院逮捕質量標準（試行）》的有關規(guī)定，適用附條件逮捕的，檢察機關在批捕后3日內報上一級檢察院備案。檢察機關經(jīng)審查后，如果決定撤銷逮捕的，目前尚無具體規(guī)定，最好也由上一級人民檢察院備案。對于引導偵查，檢察機關應當在出具的《附條件逮捕繼續(xù)偵查取證意見書》中詳列相關意見，積極參與會商，與偵查機關共同研究，同時注意重視偵查機關搜集的無罪證據(jù)、罪輕證據(jù)。對于定期審查，偵查監(jiān)督部門的承辦人應及時填寫《附條件逮捕案件捕后跟蹤表》，審查中實行全面審查原則，聽取偵查機關與犯罪嫌疑人兩方意見。同時應逐步建立完善捕訴聯(lián)動等監(jiān)督制約機制。附條件逮捕決定在作出的同時，《附條件批準逮捕案件告知書》應及時送達公安機關，《有條件批準逮捕案件告知函》等相關司法文書則送達公訴部門進行備案。[5]

（三）嚴格責任追究

嚴格責任追究制度對于附條件逮捕適用規(guī)范化意義重大。附條件批準逮捕的錯誤風險涉及承辦人與其所在部門，涉及檢察委員會，附條件逮捕的各環(huán)節(jié)中的錯誤適用或濫用附條件逮捕等應完善相應的責任追究制度。筆者認為，以下幾個方面值得注意：

第一、應當建立健全以責任制為中心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制定具體工作規(guī)程。對于承辦各方的義務和責任應予以明確。

第二、及時向偵查機關發(fā)補充偵查意見書，引導取證，完善證據(jù)。同時，也應當督促偵查機關積極取證，如果難以取得定罪所需證據(jù)，應及時撤銷逮捕。

第三、明確責任追究的具體工作流程，明確責任層級和相對應的懲處措施。

第四、可考慮納入工作實績考核依據(jù)。

附條件逮捕仍然是處于探索階段的一種工作制度，隨著實踐運作經(jīng)驗的不斷積累，附條件逮捕也必將會進一步完善和規(guī)范，更好地實現(xiàn)懲治犯罪和保障人權的價值目標。

［1］倫朝平，甄貞.附條件逮捕制度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12.

［2］王歡.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檢察院附條件逮捕實證研究報告［J］.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08，（6）：12.

［3］劉卉.逮捕措施正當化：條件與程序并重［N］.檢察日報,2009-10-26.

［4］宋超.我國逮捕條件的缺陷與完善——從附條件逮捕制度的產(chǎn)生與運行中存在的問題談起［J］.河南社會科學，2009,（6）.

［5］林琳.附條件逮捕制度價值研究及制度完善［J］.北京政法職業(yè)學院學報，2008，（4）.

Abstract:Conditional approval of arrest is a work system being explored."Conditional"is not an additional requirement beyond legal conditions of arrest,but the condition attached to approve of arrest when the evidences can not determine whether a crime is constitute or not.The tracking supervision of conditional approval of arrest should be started with such two aspects as conditional and procedural examination.

Key words:arrest;conditional approval of arrest;tracking supervision

（責任編輯：葉劍波）

Tracking Supervision of Conditional Approval of Arrest

ZHANG Guo-yan
(People's Procuratorate of Tianjin,Tianjin,300210)

D925.2

A

1008-7575（2010）04-0052-03

2010-07-10

張國巖（1974- ），男，天津人，天津市檢察院第二分院偵查監(jiān)督處副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