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薇,朱文夫

(1.江蘇工業(yè)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常州213164;2.江蘇工業(yè)學院懷德學院,江蘇常州213016)

論英漢習語的突顯性文化心理映射*

馮 薇1,朱文夫2

(1.江蘇工業(yè)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常州213164;2.江蘇工業(yè)學院懷德學院,江蘇常州213016)

概念隱喻是認知語言學研究的焦點。研究者對英漢習語文化的異同進行了大量的對比分析;但在這種文化差異對比的研究中,概念隱喻的始源域和目的域之間存在著映射角度的不確定性問題,解決這個問題要運用概念隱喻的突出與掩蓋的系統(tǒng)特征,借助方向、本體和結(jié)構(gòu)的突顯隱喻映射,挖掘出英漢習語內(nèi)在的生成機制。

英漢習語;文化心理映射;概念隱喻;始源域;目的域

長期以來,語言學界對英漢習語的研究往往局限在它們的起源、文化內(nèi)涵、修辭方法等方面。這種研究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還不能對英漢習語的紛繁復雜性進行合理的令人信服的解釋。隨著認知語言學的發(fā)展,研究視角更多集中于概念隱喻理論與英漢習語的關(guān)系。因此,本文針對始源域和目的域之間映射的相似性特點及概念隱喻具有的突出與掩蓋這一系統(tǒng)特征,探討雙域中突顯性對英漢文化心理映射的影響。

一、英漢習語與隱喻映射的突顯性

所謂突顯性是指以認知理論為研究背景,構(gòu)建始源域和目的域中相似性映射方面某一點的突顯性特點,剖析英漢民族文化心理特征的異同,完善隱喻映射的某些不確定性因素。從廣義上講,習語是指經(jīng)過歷史發(fā)展,反復使用后自然篩選、錘煉而成的形式固定、語言簡潔、喻意深刻的短語或短句。漢語習語包括比喻詞組、諺語、俚語和俗語等重要詞匯組成形式,而“英語習語除了固定的短語或表達法外,還包括口語體、諺語、格言、乃至一些俚語”。[1]因此,我們注意到英漢習語的概念是基本相同的,并且具有共同的語義統(tǒng)一性和結(jié)構(gòu)的整體性以及富于生動的形象性等特點。然而,英漢習語的形成又是以民族文化為積淀的,它體現(xiàn)了英漢不同的歷史、地理、宗教、價值觀和風俗,展現(xiàn)著各自的文化信息和心理差異。

英漢習語來源于人們對物質(zhì)世界的各種體驗。這種體驗對于人們開始認識世界、通過語言談論世界的變化是個重要的過程。語言學的認知理論認為,經(jīng)驗是客觀世界在人腦中的重現(xiàn),來源于真實經(jīng)歷,從而形成概念世界。因此,L akoff和Johnson提出了概念隱喻,即參照一個知識領(lǐng)域去理解另一個知識領(lǐng)域,前者被稱為“始源域”(source domain),是具體的,較熟悉的實體域;后者被稱為“目的域”(target domain),是無形的,不熟悉的抽象域。[2]這種實體域與抽象域之間是互為映射的關(guān)系,即從一個始源域映射到一個目的域上。兩者是對應的、具有內(nèi)在的相似性;也映射出一種具有完型的意象圖式結(jié)構(gòu)。[3]這種結(jié)構(gòu)體現(xiàn)了人類看待經(jīng)驗世界的多樣化角度。然而,始源域與目的域映射對應關(guān)系的不一致性造成了概念隱喻中突出與掩蓋的系統(tǒng)特征。這種不確定的雙域突顯關(guān)系導致了英漢語言與文化中互為鏡象的映射關(guān)系。U ngerer&Schm id認為,語言現(xiàn)象超越了邏輯推理和客觀性,是主觀認知的結(jié)果。[4]這里所探討的隱喻映射的認知突顯性,是指施喻者或受喻者對隱喻所關(guān)涉的始源域和目的域之間某一相似面或相似點的心理視點聚焦,即認知上的前景化。[5]所以,英漢語言與文化的迥異必然產(chǎn)生人們心理映射角度的差別,反映在英漢習語的隱喻映射結(jié)構(gòu)中,就有可能牽涉到此事物與彼事物的外在表象聯(lián)系,也可能牽涉到此事物與彼事物的內(nèi)在特性的關(guān)聯(lián),還可能牽涉到兩者兼而有之的關(guān)系。這勢必對應三種不同的突顯隱喻映射,即方位突顯隱喻映射,本體突顯隱喻映射和結(jié)構(gòu)突顯隱喻映射。由于始源域與目的域之間映射的角度不同,必然產(chǎn)生概念的部分性突顯,多視角互為突顯共振,展現(xiàn)了英漢習語蘊含的豐富文化內(nèi)涵,不同的思維方式,反映了各民族的文化心理。

二、英漢習語中空間方向映射的突顯性的文化心理

在L akoff發(fā)表的《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1980)一書中,他明確地提到了空間方位概念隱喻,突顯了空間的方向性,即“上-下、里-外、前-后、深-淺、中心-邊緣”等,以一個空間方位概念去建構(gòu)和組織另一個抽象概念。[2]25如在happy is up,sad is down;health and life are up,sickness and death are down的隱喻框架中,英漢習語都分別有所映射。例如,英漢習語中都有反映疾病死亡的方向隱喻,如英語習語“come down with a disease”,“to get back on one’s feet”,“rise from the death”,相應的漢語習語有“病來如山倒”、“起死回生”等。這些習語反映了英漢民族人們的文化心理映射的相似性,共同映射出了人們體弱多病時可能會倒下或不得不躺下休息;相反,人們神清氣爽的時候,會抬頭挺胸,直面人生。然而,英漢習語中反映的方位突顯性更多地呈現(xiàn)出各自文化心理的映射差別。如, 英語習語“to fish in the air”,突顯了“air”、“向上”的映射概念。相反,漢語習語“水中撈月”則突顯了“向下”的映射概念。顯而易見,這反映了不同的隱喻映射角度差異,一個聚焦天空,一個聚焦水中。根據(jù)英漢民族的地理差異和生活經(jīng)歷變化,英語的始源域“魚”映射在目的域向上的空中;而漢語的始源域“月亮”映射在目的域向下的水中,反映出各自不同的文化心理映射點。

眾所周知,英漢民族的價值取向是個人主義文化與集體主義文化的相對。這也體現(xiàn)了突顯映射中指向性差異——中心與邊緣的關(guān)系。如英語習語“God help s those that help them selves”習語源域是以“those-個人主義”為中心,而“God-上帝”被邊緣化,所以它們的目的域都是圍繞著個人的態(tài)度和個人的努力做一切事情;相反,漢語習語“大樹底下好乘涼”則是圍繞著“大樹”始源域為中心,決定了“個人”的邊緣思維意識為目的域,使其個人意識服從于集體利益的文化心理。

三、英漢習語中本體映射的突顯性文化心理

“與人類對空間方位的身體體驗產(chǎn)生了方位隱喻化思維一樣,人類對自然物體 (尤其是對自身)的體驗也產(chǎn)生了異常多樣的本體隱喻化思維”。[2]69這種本體隱喻化思維就是具體事物映射抽象事物的一種隱喻性突顯。他將本體隱喻分為兩種——容器隱喻和擬人隱喻。擬人隱喻是我們所熟知的一種修辭手段。而容器隱喻就是將本體為抽象的事物、事件、狀態(tài)和心境等視為一種容器,使其有成為邊界、可量化、有出口的可視性物體。它常常是把人作為獨立的始源域,將人的身體喻為一個容器,包含了身體由外表到內(nèi)臟的隱喻特征。人們將這種概念映射到一些有形的和無形的物體上,如房子、叢林、原野、時間、行為、活動、狀態(tài)等都被看成了容器式的目的域。在英漢習語中,這種容器隱喻模式經(jīng)常將人體的重要器官“心”做為始源域突顯出來。但是英漢習語對于“心”的運用又各有差異。在英語習語中,由于西方人更看重心臟處于身體的中央部位,更加突顯了心臟處于容器的內(nèi)在位置。因此,人們將某個區(qū)域內(nèi)他們認為最中心的地方稱作“the heart of the p lace”,目的域指其某個非常重要的地方,如“in the heart of the United States”(以美國為中心)。同時“heart”還被視為博大的胸懷之意,如“have one’s heart in the right p lace”(懷有誠意之心),都突顯出“心臟”器官的重要性,映射出英美人性格的率真,直白和坦誠之意。相反,在漢語習語中,并非突出“心臟”位置的重要性,而是更多地映射出漢民族性格中的包容、蘊藏、善解人意等涵義,如“海納百川”、“宰相肚里能跑船”等。以上英漢習語的始源域“心”都映射了相似的情感文化心理特征,因為人都會發(fā)生情感變化。但是這種內(nèi)心深處的復雜多變又是極為抽象的事物,很難用語言表述,因此,人們就會借助身體內(nèi)具體有形的本體,來映射出抽象的喜怒哀樂之情。這也充分反映了中西方文化差異性與統(tǒng)一性的交融,同時也說明了本體隱喻中具體的以實喻虛,以實體喻抽象的語言特征。

四、英漢習語中結(jié)構(gòu)映射的突顯性文化心理

“結(jié)構(gòu)隱喻給我們的想象提供了豐富的源泉,方位隱喻和本體隱喻使概念方向化、量化和實體化,而結(jié)構(gòu)隱喻卻能賦予我們更多”。[6]因此,結(jié)構(gòu)隱喻的復雜性和豐富性突顯了英漢文化中民族思維差異的映射。他們認為結(jié)構(gòu)隱喻以一種概念的結(jié)構(gòu)來構(gòu)造另一種概念的結(jié)構(gòu),兩者相疊加,用一種概念的詞語來談論另一概念詞語。事實上,結(jié)構(gòu)隱喻就是從始源域到目的域的部分映射,因此我們在通過始源域來理解目的域時,必然會突顯結(jié)構(gòu)的某個方面,而掩蓋另外的方面。同時,這兩個相關(guān)概念映射了其結(jié)構(gòu)的對應關(guān)系,并用已知概念詞語的文化特征突顯了新概念的語意內(nèi)涵。如在L IFE IS A JOURNEY語句中,始源域JOURNE的文化隱喻映射出了目的域L IFE豐富的語意含義,體現(xiàn)了它們內(nèi)在的對應關(guān)系。人們都對“路途”有著相似的親身經(jīng)歷,所以將源域“旅程”映射到抽象的目的域“人生”中,兩個概念疊加出“人生就是旅途”的意義,隱喻出人的一生就是一段歷經(jīng)滄桑、困苦、悲喜交加的經(jīng)歷,長路漫漫的旅程。以上的結(jié)構(gòu)隱喻都共同突顯了英漢兩個民族相似的文化生活背景和共同的生理狀態(tài)。

然而,結(jié)構(gòu)隱喻概念域在相互對應的關(guān)系中,又突顯了始源域和目的域文化特征另外一面的不確定性和歧義性,構(gòu)建了不同的意識形態(tài)及文化淵源。因此,在相同的根域范圍下,必然會映射出迥然不同的民族心理差異和文化多元性。例如,以隱喻DESIRE ISHUNGER來解析,在英漢習語中突顯了不同的隱喻心理文化表征。英語習語中突顯了目的 域 DESIRE, 如 “to have one’s head in the cloud”,“to lose one’s head”等,映射出在宗教文化中英美人強調(diào)對上帝的崇拜,對精神欲望的一種追求;相反,漢語習語則突顯源域HUNGER,如“饑不擇食”,再如“寒不擇衣、慌不擇路、貧不擇妻”等,源域都映射出了中國人自古以來的生活狀態(tài),體現(xiàn)了人的生理反應和艱難的生活處境。

綜上所述,英漢習語的共性和個性特點是由英漢民族文化心理映射的突顯性差異造成的。因此,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把握英漢習語的突顯方向,認識英漢習語中共性和個性后面深層次的民族文化心理背景,不但有利于拓展英漢習語研究的新思維,加深英漢習語對比研究的復雜性的認識,而且有利于培養(yǎng)學生運用隱喻能力加強詞匯聯(lián)想學習,有利于學生把握英語詞匯的社會基礎(chǔ)和文化映射中的突顯性特征,提高跨文化交際能力。

[1]冀一志.從跨文化角度看習語翻譯 [J].外語教學,1993(1)：11-13.

[2]Lakoff,Johnson.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 [M].美國：美國芝加哥大學出版社,1980：69,25.

[3]Langacker.認知語法基礎(chǔ) [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124.

[4]FU ngerer,H J Schm id.認知語言學入門 [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1：38-39.

[5]王文斌,熊學亮.認知突顯與隱喻相似性[J].外國語,2008(3)：46-48.

[6]Lakoff,Johnson.體驗哲學 [M].美國：美國芝加哥大學出版社,1999：25.

Cultural Psychological M app ing of Prominence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Id iom s

FEN GW ei1,ZHU W en-fu2
(1.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Jiangsu Polytechnic University,Changzhou 213164,China;2.School of Helda,Jiangsu Polytechnic University,Changzhou 213016,China)

Conceptual metaphor is the focus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Researchers have contrasted a large number of English and Chinese cultural idiom s.How ever,the issues of the uncertainty in mapp ing perspective between source domain and target domain are neglected.In order to solve the problem,the systematicity of highlighting and hiding effect of metaphor should be adopted to exp lore inner mechanism of English and Chinese idiom s by virtue of oriental metaphor,ontological metaphor and structural metaphor.

English and Chinese idiom s;cultural psychological mapp ing;Conceptual metaphor;source domain;target dom ain

李 艷)

H313.3 文獻標碼：A

1672-9048(2010)02-0081-03

2010-01-07

馮 薇 (1973—),女,吉林長春人,碩士,講師,主要從事認知語言學理論研究。

2007年度江蘇省教育廳哲學社會科學基金指導項目 (07SJD 74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