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dy J.Brown(著),周淑新 (譯)
那天上午我很忙,從 9:00-12:00只有 15分鐘的空閑,這時 Felicia在她丈夫 Nigel的幫助下步態(tài)蹣跚地走著。透過候診室的窗戶我能看到他們。Felicia一只手扶著 Nigel,另一只手抓著診所的扶攔。很明顯,她出現了共濟失調,眼睛周圍有瘀斑,前一天她摔傷了。Felicia是位患進行性糖尿病控制不良的病人。很清楚,這不是我能或容易處理的情況。我送他們去了急診室做評估檢查。
大約 3個小時后,我接到了 Buz打來的電話?!皦南ⅰ保珺uz說,“你的病人小腦處有個腫塊,可能是個轉移灶。她的胸部 X線片懷疑為原發(fā)病灶。她頭皮上還有大理石樣病灶,可能為皮膚轉移灶。我會收她入院,開始用地卡特隆 (decadron)以消除她的顱腦水腫,然后安排??茣\?!?“謝謝”,我說,“我處于要用長碼戰(zhàn)術做第四次進攻 (注:在足球場上,若球員所處此境,成功的機會幾乎等于零。Brown認為自己工作中有疏漏,所以要花大力氣彌補過失)的狀態(tài),完成咨詢我立即實施這個戰(zhàn)術。”
我重新復習了 Felicia的病歷。早在 4個月前因做年度體檢,我見到了她。她說耳后有塊小腫物,約有豌豆大,我迅速將其描述為淋巴結或皮脂囊腫。我還跟她說,如果增大要打電話過來,可她從未打過電話。
第二天,搞外科的同事 Ken給她做了頭皮病灶切除術。冰凍病理切片報告,腫塊為癌腫而不是淋巴瘤,甚至提出為透明細胞瘤。腹部 CT確定她的左腎有一個大腫塊,而胸部 CT成像提示胸部 X線片所見異??赡転榻櫺圆≡疃⒉皇菒盒阅[瘤。壞消息接踵而來,她的腹壁有多發(fā)轉移病灶。最終診斷:原發(fā)性腎癌;腦和腹部轉移。
我能安慰自己幾分的是,Felicia帶著她的耳后腫塊來看病時,已是失馬后鎖馬廄的時分了。年度體檢時,我總是做尿液分析,若發(fā)現血尿我會著手做其他檢查的。她的尿液分析尿潛血呈陰性。我也查看了她前一年的尿液分析報告,也是陰性。在醫(yī)院她告訴我,之前她從來都沒發(fā)現有肉眼血尿。我對自己說,不是我的錯。對這個病例,我不用過分地鞭打自己。不過,我依然有幾分內疚。對病人來說,有些未做的恰恰是致命的事情。我時常提醒著自己,我們醫(yī)生擔負的責任遠遠超出了我們能控制的范圍。可以想象,若 Felicia在幾年前就出現了血尿而我卻無作為,那我的感覺該有多糟。我能做的事情還有什么?病人會不會指責我誤診了?她還有多長時間?這些想法不停地在我的腦子里盤旋著,直到我判定這是個不幸,處理不當的病例。人們總懷疑泌尿生殖器癌腫會引起出血,發(fā)現他們還有別的方法嗎?
后記:4個月前,病人說耳后有個腫物,Brown覺得是個淋巴結或皮脂囊腫,事實證明那是個轉移病灶。這個病例使Brown感到有些內疚。我們從中學習到了什么?不但要傾聽病人,而且要重視獲得的信息。分析中包括主觀判斷,能力來自于知識和經驗;尊重客觀,臨床表現和查體 (包括實驗室和各種檢查結果)。在體檢中未發(fā)現問題,不等于就不存在著病情,因為查體的項目有限。
這個病例提醒我們,當最初的診斷發(fā)生變化,即修正了診斷,我們需要進行分析。無可非議,這是我們應當做的事情。誤診了,病人指責或未指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尋找漏洞或過失,吸取教訓。不要放棄學習病例的機會,尋找個體獨特的東西,也就是個體差異。對我們,多接受一點教訓,就多一份能力。對病人,就多一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