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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機制研究

2010-04-05 13:28潘文竹
東方論壇 2010年2期
關鍵詞:秧歌隊膠州市膠州

潘文竹 李 萌

(1.青島大學 學報部,山東 青島 266071;2.青島職業(yè)技術學院 旅游與國際學院,山東 青島 266000)

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機制研究

潘文竹1李 萌2

(1.青島大學 學報部,山東 青島 266071;2.青島職業(yè)技術學院 旅游與國際學院,山東 青島 266000)

通過對以膠州市三個有代表性的秧歌發(fā)源地的調查,可發(fā)現膠州秧歌基本處于活態(tài)傳承狀態(tài)中,但其活態(tài)傳承過程中也還存在社團建設不足、傳承隊伍斷鏈、缺乏必要的基層文化工作者等問題。建立政府主導、社會參與、企業(yè)介入的秧歌社團經營管理模式,完善膠州秧歌傳統(tǒng)的“安鍋”傳承方式,營造適宜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的社會人文環(huán)境,加強基層文化工作者隊伍的建設,是解決所存在的問題、完善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機制應采取的措施。

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傳承隊伍;傳承氛圍;基層文化工作者

自成功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以來,膠州秧歌的傳承與保護工作受到了當地政府的高度重視和人民群眾的廣泛關注。近年來,隨著保護與搶救工作的深入開展,膠州秧歌開始重新出現在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中,其活力也正在逐漸恢復。而《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管理暫行辦法》第三條規(guī)定:“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實行‘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fā)展’的方針。”可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不僅僅在于保護和搶救,更重要的在于利用和傳承,即“活態(tài)傳承”。本文通過對山東省膠州市以馬店鎮(zhèn)東小屯村、膠東辦事處南莊二村、北關辦事處愛國莊村為代表的三個秧歌發(fā)源地的實地調查,分析了影響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的諸多因素,并提出相關的解決措施,以期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活態(tài)傳承機制的完善提供有益的借鑒。

一、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現狀

這里首先要說明的是,小戲秧歌和膠州秧歌是兩個極易混淆但卻有所區(qū)別的概念。小戲秧歌是一種曾經流傳于膠州大地、目前瀕臨失傳的秧歌戲劇樣式,它有不同的劇目和各自完整的唱腔,以前也叫膠州秧歌;而膠州秧歌是近年來對一種源自小戲秧歌的四步舞舞蹈樣式的專稱,已成功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民間舞蹈”類項目。盡管膠州秧歌在角色、服飾、道具、伴奏音樂等方面與傳統(tǒng)的小戲秧歌完全一致,而且有時也雜有演唱表演,但二者有著本質上的區(qū)別,不能混為一談,即:膠州秧歌是一種舞蹈樣式,而小戲秧歌則是一種地方戲曲樣式。因此,小戲秧歌沒有列入本次調查范圍。

其次還要說明,“活態(tài)傳承”是民間文化遺產的傳承特性,它強調的是鮮活的民間文化形態(tài)和活著的民間文化傳承人;亦即,考察一項文化遺產是否“活態(tài)傳承”,至少要考察其是否具有“活的”文化形態(tài)和“活的”文化傳承人,二者缺一不可?!盎畹摹蔽幕螒B(tài)是指文化遺產不僅擁有一定的文化形態(tài),而且這文化形態(tài)須是廣傳于民間、為人民群眾所喜聞樂見的,這就要求文化遺產還必須擁有屬于自己的觀眾基礎或愛好者基礎,或者說是一定的市場需求。“活的”文化傳承人指的不是一個或幾個歷歷可數的、尚在世的傳承人,而是包括老中青不同年齡段人員的、已成體系或初成體系的“一群”傳承人。只有擁有自成體系的傳承人隊伍,才能使文化遺產更好地保持“活態(tài)傳承”狀態(tài)。這兩個方面是考察膠州秧歌是否處于活態(tài)傳承的重要因素。

(一)膠州秧歌文化形態(tài)的活態(tài)傳承

在文化形態(tài)方面,膠州秧歌以其復雜多變的隊形技巧、自成體系的舞蹈動作、獨具特色的鼓樂伴奏等展現了膠州人民的審美觀;同時,它保留了小戲秧歌舞蹈動作“三彎九動十八態(tài)”的基本特點,但對舞蹈動作的難度、力度、幅度等進行了調整,使其既適合專業(yè)演員的個性化演出,也適合群眾演員大規(guī)模的集體性娛樂活動。因而,膠州秧歌比傳統(tǒng)的小戲秧歌更易為群眾接受和學習。而且,當人們聚在一起快快樂樂扭秧歌的時候,秧歌自身優(yōu)美的動作造型、典型的人物形象、濃郁的地域風情等都給舞蹈者和觀眾以美的熏陶和教育,而集體的學習、排練活動也促進了舞蹈者的相互了解、信任和交流。在調查過程中,我們聽到最多的是“樂哈”這個詞,看到最多的是秧歌愛好者的笑臉。秧歌愛好者們對膠州秧歌產生的這種快樂、幸福、滿足的精神狀態(tài)反射出的正是膠州秧歌“活的”文化形態(tài)的現實價值。目前,膠州市各村鎮(zhèn)共有約700支秧歌隊,幾乎每個社區(qū)、村莊都有一支業(yè)余秧歌隊,隊員們都是村里、社區(qū)里的秧歌積極分子,平日里他們帶領當地秧歌愛好者活動,節(jié)假日就積極地組織并參加有關的展演和比賽活動。因此,在農閑時節(jié)的膠州村鎮(zhèn),隨處可見群眾自娛自樂的扭秧歌隊伍,膠州市里至今保留著每年正月舉辦新春秧歌會的傳統(tǒng)。

自2006年膠州秧歌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以來,膠州市政府又成功舉辦了兩屆膠州秧歌文化節(jié)和首屆中國秧歌文化節(jié)①“中國秧歌文化節(jié)”是在兩屆膠州秧歌文化節(jié)(即2006年5月12日至15日期間舉辦的“首屆膠州秧歌文化節(jié)”和2007年4月30日至5月4日期間舉辦的“第二屆膠州秧歌文化節(jié)”)基礎上舉辦的,首屆中國秧歌文化節(jié)已于2008年5月8日至10日期間在膠州舉辦,期間通過的《膠州宣言》約定:中國秧歌節(jié)每兩年一次在膠州舉辦。。這些活動更加激發(fā)了膠州人自發(fā)扭秧歌的熱情,也為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奠定了良好的群眾基礎。調查中我們發(fā)現:在馬店鎮(zhèn)東小屯村這個總共只有210戶人家的小村里,幾乎人人都會扭秧歌,就連二三歲的小孩子也能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翩翩起舞;在小戲秧歌已有三百多年歷史的膠東辦事處南莊二村,群眾基礎更為堅實,剛提起秧歌,受訪者們的歡聲笑語就多了起來,老藝人姜成雨已年愈七旬,竟情不自禁地當場表演起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包括村支書姜錫欣在內的村委班子大部分都是秧歌迷;而北關辦事處的愛國莊雖是1952年才由原周家村集體遷到現址的,其秧歌卻是“地地道道的傳自祖上”,以前的交通閉塞也使村民們保留了傳統(tǒng)膠州秧歌的原汁原味。在這三個屬于不同鄉(xiāng)鎮(zhèn)的村莊里,那些五六十歲以上的老年受訪們最愛說的就是:“扭秧歌本來就是我們的愛好,現在扭秧歌還能保護文化遺產,我們扭得更有勁了!”中青年受訪者大都有自己的工作,但聽說我們的調查活動后,還是有人請假趕回來陳述自己的觀點。這眾多熱愛秧歌的人和那些將他們團結在一起的業(yè)余秧歌隊以及他們的扭秧歌活動,不僅充分展現膠州秧歌“活的”文化形態(tài)的魅力,也展現了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所需要的良好的社會大氛圍。

膠州秧歌這一舞蹈樣式的文化形態(tài)還受到了國家體育總局社會體育指導中心的青睞。因為該舞蹈樣式不僅具有生活方面的娛樂、交際、健身功能,還有人文方面的審美功能和社會管理方面的宣傳、教育功能。[1]在國家體育總局的組織下,相關專家在膠州秧歌等傳統(tǒng)秧歌的基礎上先后推出了兩套健身秧歌,這兩套全國性的健身秧歌對膠州秧歌文化形態(tài)保持“活的”傳承狀態(tài)也起到了有益的促進作用。

(二)膠州秧歌傳承人隊伍的活態(tài)發(fā)展

目前,膠州秧歌的傳承人隊伍建設可以說已基本自成體系。這與民間傳統(tǒng)的拜師授徒活動、尤其是膠州市政府部門組織的各項促進活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膠州秧歌最早是通過秧歌老師的言傳身教傳授的,這種古老的傳承方式至今仍在膠州秧歌的民間傳承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東小屯村,韓寧寧等近幾年才嫁到東小屯的年輕媳婦們正自愿跟著村里的楊茂坤、李在慧等老藝人學習,她們的最大動力是能代表東小屯人到全國各地尤其是北京參加匯報演出。在南莊二村,秧歌隊員們集體與姜錫倫、孫克從等老藝人結成新型的師徒關系,老藝人們還利用寒暑假時間對少年秧歌隊的隊員們進行集中培訓,使秧歌傳承下去是老藝人和新隊員的共同心愿。愛國莊還專門聘請了國家級秧歌傳人吳英民作為村秧歌隊的專業(yè)指導老師,村民們對“吳老師”的傳藝充滿了信心。將這些老藝人與新學徒維系在一起的,不僅僅是以往師徒間傳統(tǒng)的教學關系,更有膠州秧歌這一優(yōu)秀民間文化遺產的活態(tài)傳承重任。當前,膠州民間新老藝人的共同努力也有了明顯的成效:膠州秧歌正在越來越廣泛地受到中青年人的關注,傳承人隊伍中的年輕面孔也越來越多。

民間的拜師授徒和秧歌隊的集體學藝都是膠州秧歌傳承人隊伍建設的重要方式,但這些方式都只能暫時解決小范圍內傳承人不足的問題。真正保證膠州秧歌傳承人隊伍長期活態(tài)發(fā)展的是膠州市政府部門組織的各項促進活動。首先,膠州市有關部門組織編寫并出版了《膠州秧歌教材》[2],這一規(guī)范化教材為更廣范圍內的秧歌愛好者提供了學習的標準,也促進了傳承人隊伍的擴大化。①其次,膠州市教育部門推出的“秧歌進學校”活動對年輕傳承人隊伍的建設起到了重要的刺激作用。目前,膠州市已將膠州秧歌、茂腔、剪紙等多項本地非物質文化遺產列入了中小學教學課程,并于2009年6月在膠州市大同小學舉行了隆重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進校園”啟動儀式和“膠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基地”掛牌儀式。這些活動不僅可以提升青少年的文化素養(yǎng)、培養(yǎng)青少年的家鄉(xiāng)自豪感,更重要的是可以通過青少年對本地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感性認知來培養(yǎng)其興趣,從而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活態(tài)傳承奠定良好的群眾基礎。最后,膠州市政府部門還在促進相關的學術研究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有力推進了高水平、高層次的膠州秧歌研究隊伍的建設。如:2006年推出的、由膠州市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編輯的《秧歌風——膠州秧歌文化集錦》[3]一書,匯集了與膠州秧歌有關的詩文、繪畫、剪紙、攝影等史料,為膠州秧歌愛好者的專門研究提供了便利條件;而2008年“首屆中國秧歌節(jié)”期間,膠州市有關部門組織召開了有一百多位來自全國各地的舞蹈專家、學者和民間秧歌藝人參加的“首屆中國秧歌節(jié)研討會”,該研討會從多方面探討了膠州秧歌的傳承、創(chuàng)新、發(fā)展等問題,使膠州秧歌這一民間文化遺產登上了學術研究的“大雅”之堂,也使膠州秧歌的傳承人隊伍從民間擴展到高校和學術界。膠州市政府的上述種種舉措既促進了秧歌傳承人隊伍從中老年人向青少年的擴展,也促進了秧歌傳承人隊伍從民間向高校、向學術界的延伸。

綜上可發(fā)現,目前,無論是膠州秧歌的文化形態(tài),還是其傳承人隊伍建設,都基本保持了“活的”傳承狀態(tài)。因此,說膠州秧歌整體上處于活態(tài)傳承狀態(tài)中并無不妥。

二、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中存在的問題

盡管膠州秧歌當前基本保持了良好的活性傳承態(tài)勢,但現實中也還存在一些值得關注的、有可能阻礙其活態(tài)傳承的問題,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一)秧歌隊等群眾性社團的建制尚不完善。在膠州秧歌的傳承歷史上,秧歌隊或秧歌班始終是重要的傳承介體。當前,膠州市雖然擁有為數眾多的秧歌隊,但這些群眾性的社團組織基本還處于舉步維艱的初建階段,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首先是后臺人員的極度匱乏問題。如東小屯村雖然名義上擁有4支秧歌隊,卻只有一套吹打班子即后臺人員,這就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秧歌隊同時參加演出的可能性;而膠州市其他秧歌隊大都沒有自己的后臺人員,演出伴奏全靠錄音設備完全,這就大大降低了秧歌的原生態(tài)特色。其次是前臺演員嚴重缺乏足夠的集體培訓和排練時間。舊時秧歌班大多在冬季集中培訓3個月左右,然后才能參加春節(jié)期間的演出;而今,大多數秧歌隊平時一般不排練,也很少進行培訓,只有在大型演出或比賽活動之前才會臨時集中學習和排練。當然,這是有其客觀原因的:大多成人秧歌隊隊員(尤其是年輕人和中壯年男子)都有自己的工作,沒有時間和精力從事秧歌培訓和學習活動,如南莊二村的4個男隊員有3人在企業(yè)任職,請假極不方便,常常需由村委出面代請假;而少年秧歌隊的隊員大都為中學生,平時學習任務重,也抽不①中華文藝音像出版社出版的由北京電視臺、武漢鸚鵡音像聯(lián)合制作的《膠州秧歌袖頭舞(2VCD)》、《膠州秧歌花傘舞(2VCD)》等音像作品也為秧歌自學者提供了便利,但因其主編者與膠州市無關便未列入本文的考察范圍。出大量時間來參加村秧歌隊的培訓和排練。集體培訓和排練的缺乏必將嚴重阻礙秧歌隊表演水平的提高。再次是秧歌隊員創(chuàng)作自信心的缺失。舊時秧歌班由“秧歌爺”(即秧歌班組織者)掌控,一般有二十二三人,成員基本都是文盲,但在同為文盲的“秧歌爺”和秧歌老師的指導下,大家都能積極參與到新作品的創(chuàng)作中,貼近生活真實的大量小戲作品就是這樣產生的。而現在的秧歌隊大多由村委、企業(yè)等統(tǒng)一管理,一般只有11個隊員,從成員構成上講已沒有專門的能主導創(chuàng)作的秧歌老師;而隊員們雖大都識字,有的甚至是高中水平,但普遍缺乏創(chuàng)作熱情,存在認識上的誤區(qū),即認為創(chuàng)作是有文化的知識階層的事。這就直接導致了秧歌新作品的缺失,間接導致了其藝術魅力的日漸喪失。最后是經濟因素的制約。目前,雖然個別秧歌隊已能通過自身運營創(chuàng)造一定的經濟效益,如:東小屯村秧歌隊通過春節(jié)期間的拜年演出及平時三村五里的婚嫁、開業(yè)等喜慶活動會獲得些許酬金,一般每場800~1000元,但是,絕大多數秧歌隊都還在采取一種自發(fā)組織演出、并不收取酬金的做法,而且?guī)缀跛械难砀桕牰疾荒芡耆珣{借自身創(chuàng)造的經濟效益來維持其日常運行,上級相關部門也缺乏足夠的經濟支持,因而大部分秧歌隊基本只是被動參加上級主管部門安排的一些展演、匯演活動,尚不能積極、充分地發(fā)揮其文化和經濟功能。

(二)秧歌傳承隊伍存在斷鏈現象,而且老一代傳承人間缺乏必要的交流。前述三個村莊都存在一些值得注意的現象。一是成年秧歌隊員和秧歌愛好者都以四五十歲及以上的中老年婦女為主,五十歲以下的膠州秧歌隊員中很少有男性,年輕人也極為少見。這個傳承人隊伍的斷鏈現象與中壯年男性及年輕人大多在企業(yè)工作有直接的關系,也不排除膠州秧歌自身缺乏創(chuàng)新、作品跟不上時代步伐、缺乏對年輕人的吸引力等因素的影響。一些已經參加秧歌隊的年輕人曾明確表示:他們對膠州秧歌這一文化遺產的前景也不看好;對他們而言,“扭秧歌”只是村里或企業(yè)里布置的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而已。二是秧歌傳承人相互間很少有相互交流、學習的機會,個別傳承人甚至固步自封,對本村秧歌有著主觀而盲目的肯定,對他村則給予尖銳批評與完全否定。雖然這只是個別現象,但卻很值得注意,這種偏執(zhí)態(tài)度勢必影響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而且,因為沒有了傳統(tǒng)的“安鍋”①這是舊時小戲秧歌班的一種傳承模式,一般由秧歌老師(有時也由“秧歌爺”即戲班的組織者)在某地安置鍋灶,公開招收、培訓新學員,通過一段時間的集中學習后,組成新的秧歌班以進行演出。舊時小戲秧歌一般在每年正月初三到清明節(jié)期間演出,所以安鍋時間多為前一年的農歷十月初到臘月二十三左右。安鍋期間,學員們的食宿都由組織者負責。這種方式比傳統(tǒng)的“家傳”、“班傳”、“村傳”等都更有利于秧歌藝人間的相互交流和學習,更益于小戲秧歌的傳播和傳承。傳承模式,現在的秧歌傳承又有回歸早期的“家傳”、“村傳”跡象。這無形中阻礙了膠州秧歌的傳承和發(fā)展。

(三)缺乏有能力、有熱情、敢于尋求自我發(fā)展道路的基層文化工作者。目前,秧歌隊的組織和活動安排不像以前那樣由有能力的群眾愛好者(如“秧歌爺”)或秧歌藝人負責,而是改由村委或街道安排的兼職人員負責,直接聽從于上級文化部門的管理。而在調查中,我們發(fā)現,不少鄉(xiāng)鎮(zhèn)、辦事處文化部門的工作人員嚴重不足,如整個膠東辦事處文化站只有一個專職人員,其他鄉(xiāng)鎮(zhèn)最多的也只有三人;而且,這些極為有限的文化工作人員大都對膠州秧歌等本地文化遺產了解甚少,也根本不關心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村一 村委成員兼任,這些村委成員大都對膠州秧歌等本土文化遺產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有的本身就是愛好者,但常常缺乏工作積極性和主動性,基本抱著等、靠上級部門的消極態(tài)度,把組織和管理村級秧歌隊當成上級部門布置的任務來完成。這些基層文化工作者的知識水平、工作能力、工作態(tài)度等直接影響了膠州秧歌的更加繁榮。

產生上述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從膠州秧歌自身來說,固守傳統(tǒng)的做法雖然保留了其土生土長的原生態(tài)性傳統(tǒng),但也導致了其內容上的陳舊性和缺乏創(chuàng)新性,從而使其日益與時代脫節(jié),失去了對新生社會力量的吸引力。就社會大環(huán)境而言,交通的便利、信息的暢通、經濟的繁榮等,都給廣大民眾尤其是年輕群體帶來了更多的現代文化誘惑,也給曾經在閉塞、落后、貧窮的年代里給人們帶來精神享受的膠州秧歌這一相對弱勢的文化遺產帶來了更大的生存壓力。

三、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機制的調整

上述種種問題雖說還沒有嚴重阻礙膠州秧歌當前的活態(tài)傳承,但其反面影響終究會顯露出來。只有對當前的傳承機制繼續(xù)進行有益的調整,才能使其更好地適應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的發(fā)展需要。

(一)建立政府主導、社會參與、企業(yè)介入的秧歌隊經營管理模式

針對秧歌隊建制不完善的問題,可以嘗試建立一套政府主導、社會參與、企業(yè)介入的社團經營管理模式。該模式是在政府主導的基礎上,邀請社會力量和有資質的企業(yè)參與秧歌隊的投資和經營管理,以現代股份制企業(yè)的經營管理方式來管理秧歌隊?!罢鲗А笔窍M块T在秧歌隊的建制方面充分發(fā)揮其主導作用,如:制定允許社會力量和企業(yè)介入秧歌隊的具體政策,通過財政撥款的方式支持秧歌隊的市場化運作,采用牽針引線的辦法幫助有資質的企業(yè)與秧歌隊聯(lián)姻,協(xié)助制定并實施秧歌隊的學習、交流計劃,等等,從而引導膠州秧歌走上產業(yè)開發(fā)之路,進而為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探索出一條新路?!吧鐣⑴c”為的是拓寬融資渠道,解決秧歌隊資金短缺的問題。秧歌隊應允許有資質的社會力量(包括企業(yè)和個人)根據自愿原則對秧歌隊進行人力和物力投資,可采用按股分紅、冠名權轉讓等多種回報方式,從而直接解決秧歌隊資金短缺和人員配置不夠完善等現實問題?!捌髽I(yè)介入”就是通過招標的方式吸納有資質的企業(yè),尤其是有文化產業(yè)經營管理經驗的企業(yè),參與秧歌隊的經營管理工作,以徹底解決秧歌隊培訓與排練不正規(guī)、不能創(chuàng)造足夠經濟效益等現存問題,充分發(fā)掘并實現膠州秧歌的市場經濟價值。

此模式不僅能使政府的主導作用表現得更為明確具體,而且能使秧歌隊通過現代股份制企業(yè)的運營方式獲得一定的資金支持和管理經驗,解決秧歌隊因經濟危機而導致的諸多不規(guī)范問題,從而使秧歌隊成為展現膠州秧歌風采的活窗口,實現其文化價值與經濟價值的有機結合,發(fā)揮其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產業(yè)優(yōu)勢。

(二)完善膠州秧歌傳統(tǒng)的“安鍋”傳承方式

傳統(tǒng)的“安鍋”傳承方式是秧歌藝人們開創(chuàng)的一種遠比“家傳”、“班傳”、“村傳”等更優(yōu)秀的傳承方式。恢復并完善這種傳承方式,可改善秧歌傳承人間缺乏學習和交流的現狀,促進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

1、建立健全的傳承人選拔、培養(yǎng)體系。前述三村中,南莊二村的“村傳”問題較為突出,東小屯村則“家傳”跡象非常明顯(其主要傳承人大多為李氏家族成員)。要更好地促進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確實有必要恢復傳統(tǒng)的“安鍋”模式,在全鄉(xiāng)鎮(zhèn)、全市甚至全國公開選拔最優(yōu)秀的秧歌傳人,然后制定嚴格的培訓制度,聘請老一代傳人進行系統(tǒng)而專業(yè)的培訓,徹底改變當前有重大演出才緊急培訓的應付做法,扎扎實實地培養(yǎng)出一批有真功夫的年輕傳人。

2、制定傳承人定期學習與交流制度。交流和學習是提高傳承人自身水平的重要途徑,也是膠州秧歌發(fā)揚光大的重要途徑。要制定制度,加強膠州地區(qū)秧歌傳人之間的相互學習和交流,促使老一代傳承人打破“門戶”之見,不再糾纏于正宗與非正宗、傳統(tǒng)與非傳統(tǒng)這樣的瑣碎問題,而是通過交流和學習達成共識,齊心協(xié)力地為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做出貢獻。同時,要創(chuàng)造機會,促進膠州秧歌傳人與其他地區(qū)的秧歌(如鼓子秧歌、陜北秧歌、滿族秧歌等)傳人的相互交流和學習,使秧歌傳人在相互學習、借鑒的基礎上得到更大的提高和發(fā)展。

3、營造積極、活躍的集體創(chuàng)作氛圍。在膠州秧歌的傳承歷史上,源自生活、貼近生活的作品是其吸引觀眾的一個重要原因,而積極、活躍的集體創(chuàng)作氛圍則是產生這些優(yōu)秀作品的基本保證。盡管當前秧歌傳人們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但相比當年創(chuàng)作《打灶》、《裂裹腳》等著名小戲秧歌的文盲藝人,他們已經稱得上“識文解字”了,他們所欠缺的只是一個集體氛圍!因此,調動秧歌傳人的創(chuàng)作積極性,營造一個積極、活躍的集體創(chuàng)作氛圍,是緊跟時代、貼近生活的秧歌新作品產生的根本方法,也是膠州秧歌能重新吸引年輕觀眾的基本保證。

4、開拓新的秧歌自救之路。在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過程中,傳承人不僅要有熱情和激情,還要像舊時的“秧歌爺”一樣有勇于開拓進取的精神,不是只寄希望于上級政府部門的扶持,而是發(fā)揮自身潛力,闖出一條既能豐富人民群眾精神文化生活、又能提高藝人經濟效益的文化致富之路。如東小屯村秧歌隊,雖然目前通過演出獲得的酬金還不夠可觀,但他們不等不靠、憑自身努力來傳承秧歌的做法是值得借鑒的。

(三)繼續(xù)推進基層文化工作者隊伍的建設

以鄉(xiāng)鎮(zhèn)和市區(qū)辦事處文化站工作人員為主的基層文化工作者是基層文化工作的組織者,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中會發(fā)揮非常重要的作用。要有力推動當前膠州秧歌的活態(tài)傳承工作,就一定要改變膠州市基層文化工作者隊伍建設的現狀。

1、完善編制,明確職責,充分調動基層文化工作者的積極主動性。在膠州,基層文化工作者人員少、任務重、職責不夠明確等問題直接導致了他們對秧歌活態(tài)傳承工作的不夠積極。一般只在一些大型活動如正月的拜年、文化節(jié)期間的展演、十月的國慶匯演等活動舉辦前,基層文化工作者才會組織、督促轄區(qū)內的秧歌工作。這種臨時性的組織、督促時常會引發(fā)人民群眾的抵觸和抱怨,無形中也打擊了基層文化工作者的積極性。因此,首先必須配備足夠的基層文化工作人員,并明確其具體的工作職責,這樣才能進一步調動其工作積極性,為膠州秧歌等文化遺產的活態(tài)傳承主動做出貢獻。

2、健全培訓制度,提高基層文化工作者的專業(yè)知識和專業(yè)技能。表面看,基層文化工作似乎是一項非常簡單的工作,但細究起來,做好這項工作的難度非常大。基層文化工作者不僅要了解相關的國家、地方政策與法律法規(guī),懂一些本地優(yōu)秀民間非物質文化遺產知識,會一點有關舞臺搭配、燈光調配、音響和電器設備故障簡單處理的技能;還要有一定的組織能力和協(xié)調能力,能切實做好與群眾溝通、交流的工作,充分調動廣大群眾和社會力量參與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的積極性。即如文化部副部長周和平所希望的那樣,基層文化工作者要“有文化”,“有辦法”,“有人緣”。[4]只有這樣的工作者,才能做好基層文化工作,而這樣的工作者是通過不斷的培訓和學習培養(yǎng)出來的。因此,要健全基層文化工作者的培訓制度,使其真正成為膠州秧歌等文化遺產活態(tài)傳承的助推劑。

3、培養(yǎng)文化骨干,建立群眾志愿者隊伍。基層文化工作頭緒繁多,任務艱巨,單憑政府配備的有限工作人員還是很難圓滿完成的。而廣大群眾中有諸多的文化愛好者,這些人大都對本地的風土人情、文化遺產等了如指掌,如果能將其發(fā)展成兼職的文化志愿者,那將對基層文化工作的順利開展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因此,發(fā)現并挖掘群眾中的文化骨干力量,是基層文化工作者隊伍建設的一個重要方面。通過培訓、引導等方式,這些文化骨干力量會自覺自愿地效力于膠州秧歌等本地文化遺產的傳承工作。

(四)營造最適宜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的社會人文環(huán)境

“提高民眾,尤其是年輕人對于民俗文化事業(yè)的認同”[5],才能有效地改變文化事業(yè)后繼無人的窘況,這對膠州秧歌來說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這里,“民眾,尤其是年輕人”的認同其實就是社會人文環(huán)境問題。只有擁有最適宜的社會人文環(huán)境,膠州秧歌等文化遺產才能得到更好的傳承。

1、借助教育部門在當地中小學建立膠州秧歌等文化遺產的教學體制。這一點,膠州市教育部門已做出了成功的示范?!赌z州秧歌教材》的出版發(fā)行,膠州秧歌進校園、校園秧歌大賽等活動的開展,都已為膠州秧歌獲得年輕一代的認同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2、通過文化宣傳部門營造膠州秧歌良好的活態(tài)傳承氛圍。這一點,膠州市政府相關部門也做得非常出色。膠州市文化宣傳部門通過舉辦節(jié)會、展演、比賽等方式,提高了膠州秧歌在全國范圍內的知名度。而文化部門組織的秧歌進村、進企業(yè)等活動,也有力地推動了膠州秧歌在民間的活態(tài)傳承。

3、鼓勵國內外專家、學者介入研究和介紹,為膠州秧歌營造更高層次的傳承和發(fā)展氛圍。通過召開學術研討會的方式邀請國內外舞蹈專家、學者到膠州參觀,既可提高膠州秧歌的知名度,又可通過國內大中專院校的專家、學者們的研究促進膠州秧歌自身水平的提高,并將膠州秧歌在高校的教學、研究活動推向繁榮。當然,原生態(tài)的膠州秧歌直接走進高校校園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但目前實施起來還有一定的難度。

4、憑借廣播、電視、網絡等現代媒體營造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的大眾化氛圍。在信息傳播形式多樣、方便快捷的今天,如果還單純靠舊時的現場表演方式來傳播,古老的膠州秧歌將很難保持其活態(tài)傳承狀態(tài)。因此,將優(yōu)秀的膠州秧歌節(jié)目錄制下來通過各種現代媒體來廣泛傳播,這是使膠州秧歌最大范圍傳播的最有效途徑。這些錄制下來的節(jié)目,既可在廣播、電視等宣傳媒體(尤其是膠州當地的)相關頻道或欄目播放,也可通過相關的網絡媒體播出,還可制作成VCD或DVD光盤向社會公開發(fā)行或向各地博物館、圖書館、學校等捐贈。這樣,就會為更多的人接觸、喜愛、傳承膠州秧歌提供更多的機會,而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的大眾化氛圍也會逐漸營造起來,就如京劇、黃梅戲一樣。

膠州秧歌活態(tài)傳承機制的調整還要注意其他方面的一些問題,如結合各地實際情況制定相應的獎懲措施,出臺有關的地方性法規(guī),切實保證專項經費的有效應用,等等。只有廣泛動員各方面力量共同參與膠州秧歌等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工作,才能在全社會范圍內形成最廣泛的共識,營造出最良好的保護氛圍,也才能有效促進這些非物質文化遺產活態(tài)傳承機制的日益完善。

[1] 許鳳英.論秧歌的文化性質及其功能[J].濰坊教育學院學報,2008,(4).

[2] 孫麗.膠州秧歌教材[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8.

[3] 膠州市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秧歌風——膠州秧歌文化集錦[C].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6.

[4] 周和平.基層文化工作者的責任和使命——“文化部第一期全國文化站長培訓班”上的講話[EB/OL]. http://shenmei. ccmedu.com/bbs61_98003.html.

[5] 蔡豐明.上海城市民俗文化遺產的傳承機制及主要形式[J].徐州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5).

責任編輯:郭泮溪

A Study of the Active Mechanism of Inheriting the Jiaozhou Yangko

PAN Wen-zhu1LI Meng2
(1.Editorial Board of Oriental Forum, Qingdao 266071, China; 2.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Tourism, Qingdao Vocational College, Qingdao 266000, China)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three origins of the Jiaozhou Yangko shows that this folk art is being inherited and passed on in a basically active way. But problems exist such as inadequate construction of the Yangko groups, the discontinued chain of inheriting teams and the lack of necessary basic-level cultural workers. Therefore, this thesis proposes some effective measures for improving this inheriting system: a Yangko group managerial mode characterized by government dominance, social participation and enterprise involvement, a social and humanistic environment suitable for actively inheriting this art, and a stronger team of basic-level cultural workers.

Jiaozhou Yangko; active inheritance; inheriting team; inheriting environment; basic-level cultural worker

G122

A

1005-7110(2010)02-0011-07

2009-12-28

本文為青島市雙百調研工程“建立青島市優(yōu)秀民間文化遺產活態(tài)傳承機制的對策研究”的階段性成果(編號:2009-B-26)。

潘文竹(1972-),女,山東青島人,青島大學學報部編輯;李萌(1974-),女,河北城安人,青島職業(yè)技術學院旅游與國際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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