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憲
(山東中醫(yī)藥大學 人文社科學院,山東 濟南 250355)
19世紀末20世紀初直隸士紳文化心態(tài)的演變
吳 憲
(山東中醫(yī)藥大學 人文社科學院,山東 濟南 250355)
19世紀末20世紀初,直隸社會的巨大變化和西方文化的猛烈沖擊,使直隸士紳以保守傳統(tǒng)為核心的文化心態(tài)受到?jīng)_擊,經(jīng)由憂患自尊與仇教排外文化心態(tài),最終演變?yōu)?0世紀初的出國留學考察、投身于新式教育、熱心于振興實業(yè)、投筆從戎等文化心態(tài)上。這種演變對直隸近代社會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
直隸士紳;文化心態(tài);演變
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中國處于強鄰環(huán)伺,危機四伏之中。直隸①清末民初的直隸相當于今天的京、津、冀一帶。為畿輔重地,處天子腳下,是晚清的政治、文化、軍事的中心地區(qū),義和團運 動在此發(fā)展并成為整個運動高潮的中心地區(qū),所以社會各層面的矛盾與沖突顯得更加錯綜復雜。士紳,作為直隸社會地方勢力的重要代表,其這一時期文化心態(tài)經(jīng)歷了復雜的演變。
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影響人才成長的因素主要有二,一是經(jīng)濟,一是政治。宋明以后,隨著全國經(jīng)濟文化中心的南移,江南省份成為全國財賦的聚集地,因此人才薈萃于此。直隸因系都會所在,全國文化所聚,故四方人才輻輳。在這種政治氛圍下,19世紀末直隸士紳的文化心態(tài)是以保守傳統(tǒng)為核心的。這從以下諸方面可以看得很清楚。
“學而優(yōu)則仕”是士紳的普遍心態(tài)。傳統(tǒng)社會是個講身份的等級社會,沒有一個讓人刮目相看的高貴身份,說話辦事都很難。士紳之所以在地方上享有種種特權(quán),雖然與他們富有和出身望族有些關(guān)系,但主要是因為他們曾經(jīng)科舉及第。特別是在封閉型的自然經(jīng)濟占統(tǒng)治地位的傳統(tǒng)社會中,人們沒有更多的出路,只能通過讀書應試來改變自身的境遇。據(jù)歷朝進士名錄的統(tǒng)計,1875至1904年,直隸考中的進士為307人,僅次于江蘇,居全國第二位。張仲禮在此領(lǐng)域的研究成果引入注目,據(jù)他統(tǒng)計,太平天國以后的直隸官學額為2888,對應直隸當時的人口總數(shù),則生員占人口的0.48%,如果加上具有高一級功名(舉人、進士)者和他們的家屬,直隸士紳及家庭成員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將提高到4.1%,居全國第三位[1](P166)。其中雖然有一些人的功名是通過捐納取得的,但這些捐納者中有相當比例是有一定文化基礎(chǔ)的讀書人,他們捐納功名是為了進一步科考。在戊戌維新運動中康有為請廢八股后,一些八股士子驟然失業(yè),甚恨康有為。其中有直隸士紳欲行刺康有為,因為廢八股打破了他們“學而優(yōu)則仕”的夢想。
重農(nóng)輕商。張仲禮對19世紀后半期各省士紳成員的經(jīng)濟情況進行了研究,結(jié)果表明直隸地主身份的士紳所占百分比相對較高,經(jīng)商的士紳則低得多。安徽和廣東經(jīng)商的士紳百分比最高,山西次之。這是文化傳統(tǒng)和歷史遺傳形成的一種文化心態(tài)。又據(jù)杜恂誠《民族資本主義與舊中國政府》一書對紡紗等47種行業(yè)的統(tǒng)計,19世紀末直隸的商辦企業(yè)寥若晨星,而這時,以江蘇士紳張謇、陸潤庠等為代表的一些南方士紳,相繼創(chuàng)辦了蘇州蘇經(jīng)紗廠、蘇倫紗廠等一批近代企業(yè),風氣漸開,與直隸士紳形成較大反差。民國初年,直隸視學在全國搞了一個社會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大部分地區(qū)民風淳厚,人多務(wù)農(nóng)不善經(jīng)商,“寧農(nóng)勿商”在直隸士紳的心目中更是根深蒂固[2]。
重道輕器。儒家經(jīng)典講“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要求人們執(zhí)著于對道的追求,而忽視、輕視對器的探索。形成了只重制舉,不務(wù)實學,“輕自然,斥技藝”的心態(tài),造成了“學”與工農(nóng)商之間的畸形分工。直隸地處政治中心,深受這種道統(tǒng)思想的影響,士子除四書五經(jīng)外,很少讀其他書。當時北京的書店中,連世界地圖都沒有。到甲午戰(zhàn)爭為止的30余年間,江南制造局譯的書總共只賣出13,000本。因此“朝士皆恥言西學,有讀者,詆為漢奸,不齒士類”[3](P18)。這種風氣如同“緊箍咒”牢牢地束縛著直隸士紳,久之則成為一種普遍的文化心態(tài)。如任縣,邑無精致工藝;惟織布之業(yè)遍于舊境。”在望都縣也存在“無他技能,耕田而食,織布而衣”的情況[4](P521)。
以上三種文化心態(tài)是在長期封建社會的浸染、影響下形成的,直隸表現(xiàn)得最為典型,而東南諸省則大相徑庭。鴉片戰(zhàn)爭后,東南諸省在歐風美雨的拂潤下,風氣漸開,逐漸形成了一個受西方教育的新型士大夫群體。尤其是粵、閩、蘇、浙等省憑借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得風氣之先,為新型人才的成長提供了良好的土壤,涌現(xiàn)出一大批社會和政治的維新人士,如康有為、梁啟超、陳虬、馮桂芬等不勝枚舉。正如時人所論:“北方地既貧瘠,于是士子無資向?qū)W,其孤陋寡聞,遂較南方尤甚。至于工藝之苦窳,商業(yè)之疲憊,尤非人力所能挽回”[5](P225)。而與南方士紳所形成的習新學,辦實業(yè),圖自強的文化心態(tài)形成鮮明對比。
1900年春,義和團運動在直隸蓬勃興起,并在此形成整個運動的高潮中心,其間與直隸士紳的參與和組織分不開的。究其原因:主要在于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后,尤其是甲午戰(zhàn)爭以后,西方傳教士以武力作后盾,逐步向直隸滲透,直隸逐漸成為帝國主義侵華勢力聚集的重要地區(qū)。
西方傳教士向直隸的滲透,就思想交流而言,收效甚微,而且這種滲透引起了社會文化沖突,擴大了中西方之間文化心態(tài)上的隔閡。主要表現(xiàn)在:一是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的沖突。在人類的文化傳播中,風俗與宗教信仰是一個重要內(nèi)容且強烈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其紳士居鄉(xiāng)者,必當維持風化”。直隸士紳對不敬祖先、不拜神佛的西教禮俗不能接受,很多教案由此引發(fā)。二是平等思想與倫理等級觀念的沖突?;浇陶J為:一切人都是上帝的子民,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無高低貴賤之分。而長期生活在封建社會的直隸士紳,則形成了一套倫理等級觀念。傳教士不分男女的混雜行為,恰恰違背了中國的“男女之大防”,觸犯了中國最為敏感的道德神經(jīng),因而遭到廣大士紳的普遍反對。士子們在科舉征途中的漫漫跋涉,就是為了邁入更高的等級,而且越是在閉塞地區(qū),此種仕進心態(tài)表現(xiàn)得愈為強烈?;浇痰钠降人枷肱c傳教士提倡、興辦的新式教育,嚴重干擾了直隸士紳的現(xiàn)有社會地位。由此也形成了義和團運動時期憂患自尊與仇教排外的文化心態(tài)。
孫中山曾精辟地說過:“凡受官方影響愈小的人民,比之那些受影響較大的人民,總是對外國人愈為友善?!盵6](P64)而直隸恰恰是受官方影響大的地區(qū),且是未被劃入勢力范圍的沿海省份,受西化的影響相對其他省來說是低的。所以憂患自尊與仇教排外的心態(tài)表現(xiàn)極為典型。從某種意義上講,憂患自尊正是一種“士”的文化心態(tài),儒家的入世精神要求“士”自強不息,“兼濟天下”。義和團運動時期,廊坊一帶公認的義和團首領(lǐng)、廊坊大捷的組織者——倪贊清就是一個典型。倪贊清自幼好武,1886年考中武進士,后辭官回歸故里齊官屯。他對帝國主義的侵略非常憤恨,同時也為清政府的無能而心急如焚。他早就想拉起一支隊伍,協(xié)助朝廷把侵略者趕出中國。義和團運動使他如愿以償,在他的支持和鼓動下,龍河兩岸的義和團運動,如風起云誦,僅一個多月時間,便村村鋪團、設(shè)壇,處處團旗招展[7](P56-59)。在陽原,地方紳士王作平平時看到傳教士及信徒到處胡作非為,就非常義憤。義和團運動興起后,他憑自己在當?shù)氐耐?,首先發(fā)動王姓的大部分人組織義和團,進而帶動周圍的人踴躍參加[8](P173)“蓋民間歷來國恥,及各處教堂教士之蠻橫,排外之心甚熱,亟愿得相當機會,合心并力以一雪其夙憤。以故邑中有識士紳,亦洋洋樂道其事。”[9](P27)這些自發(fā)起來組織義和團的士紳,置功名家業(yè)于不顧,以實際行動推動了義和團運動的發(fā)展。對廣大群眾來說,征服他們的不是精奧玄遠的理論,而是來自這些士紳的憂患自尊與仇教排外的意識。應該說,直隸士紳的這種文化心態(tài)在義和團運動時期是很有代表性的。
直隸是義和團運動高潮的中心地區(qū),也是八國聯(lián)軍侵略的重點地區(qū),是受害最深重的省份。義和團運動失敗后,在慈禧“量中華之物力,結(jié)與國之歡心”的許諾下了,直隸士紳除承擔大量賠款外,《辛丑條約》還具體規(guī)定在直隸除順天府外,保定府、永清縣、天津府、順德府、望都縣、獲鹿縣、新安縣、通州、武邑縣、景州、灤平縣,共3府2州6縣停止5年文武科考試[10](P1197)。面對新的形勢,直隸士紳的文化心態(tài)又發(fā)生了新的轉(zhuǎn)變,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三點:
第一,環(huán)境的壓力與生存的威脅。過去許多士紳雖不富有,但在這種較平穩(wěn)的大一統(tǒng)社會里。也能得溫飽。庚子之難中,這些正統(tǒng)儒士大傷體面,許多“文學生員,與官場后補人員”,被侵略軍抓去充當苦力[5](P48)。清政府戰(zhàn)敗后,外貨充斥市場,白銀外流,物價上漲,成千上萬的人生活受到嚴重威脅。在天津,“甚至從舉人到童生所有讀書的人,其中大多數(shù)去販賣字畫,玩物,藉以為生。”[11](P18)戰(zhàn)后的新環(huán)境,使往日舊學應舉之寒儒,生計頓蹙,加之科舉的危機,迫使直隸士紳不得不放下架子,去踏踏實實地做一些實際工作。
第二,清政府及直隸地方官的導向。義和團運動后,在中外壓力下,清政府為緩和統(tǒng)治危機,被迫順應時勢做了一些改革。如1901年1月29日的上諭說:“我中國之弱,在于習氣太深,文法太密。庸俗之吏多,豪杰之士少。文法者庸人借為藏身之固,而胥吏倚為牟利之符。公事以文牘相往來,而毫無實際。人才以資格相限制,而目見消磨。誤國家者在一私字。困天書者在一例字?!盵12](P9)在此背景下,各地崇實學,停科舉的呼聲此起彼伏。袁世凱到直隸接任總督后,也大刀闊斧地推行一些地方改革,“廣登進之途,藉恤夫舊學之寒士。”這就為直隸士紳提供面更多的機會和政策導向。
第三,根本原因是義和團運動的沖擊。在世紀之交的大變局中,直隸士紳身臨其境,經(jīng)過了血與火的考驗,無論是態(tài)度堅定者,持反對意見者,還是游離其間者,都認識到近代社會的發(fā)展靠的是國富民強,單憑“義憤”與“排外”是行不通的;義和團運動不僅改變了周圍的環(huán)境,也使直隸士紳受到亙古未有的思想沖擊,不得不放棄一些舊的觀念,振刷士氣,另辟蹊徑,以新的姿態(tài)開始新的生活。由此,其文化心態(tài)也發(fā)生以下轉(zhuǎn)變:
出國留學、考察,作開風氣的先導。義和團運動后,有人意識到“士民囿于一隅,每至寡聞鮮見,一遇洋人,非存畏避之心,即起仇視之意。畏則甘受欺侮,仇則激生釁端。且于敵情國勢,物產(chǎn)民風,窺察無從,隔膜必甚。”[13](P272)因此開風氣,啟民智成為迫在眉睫的任務(wù),而“作民望者紳也,而紳之蒙昧如故。欲求民智之開,非由官紳入手不可?!?直隸總督袁世凱先后派遣官費、自費各學生計一百數(shù)十人,陸續(xù)東渡考察日本政治、學術(shù)、風土、人情,以廣見聞。直隸派遣留日學生,在北方各省中首屈一指,而且還大量聘請外籍教習。據(jù)統(tǒng)計,1901年中國共聘用26名日本人,其中13人在直隸任教。1904年,在218名日本人中,直隸占85人[14](P24)。這些做法確實使一部分士紳耳目一新,如通州廩生潘宗禮,為抗議日本文部省宣布取締留學規(guī)則及啟迪國民,憤而自殺,這與過去士子專借科目進身形成鮮明對比。
投身于新式教育。憂時之士已經(jīng)意識到“中國情見勢絀,亟思變計,興學儲材,洵刻不容緩。”[13](P1257-1258)同時,經(jīng)義和團運動的沖擊,科舉制更顯得不適應近代社會發(fā)展的需要,“詔改科舉,飭建學堂”的呼聲日益高漲。在此情景下,辦學堂,教書育人又成為直隸士紳在庚子之變后的又一大轉(zhuǎn)變。直隸新式學校教育產(chǎn)生在19世紀80年代,廣泛興起于庚子之變后,直隸總督的重視和士紳的熱心教育是一個重要原因,“官紳申明宗旨,聞風興起,多建學堂,普及教育”。[13](P1191)新式學堂蜂涌而起,發(fā)展較快,幾乎居全國之首,當時“各州縣紳衿集款較多。”[13](P600)1901年,天津士紳高凌雯、王世蕓創(chuàng)辦了直隸最早的中學。在籍紳士嚴修也“首先倡捐經(jīng)費銀三千兩,于是衿富紳民聞風興起,接踵樂輸,數(shù)月之間,共立學堂十一處?!盵13](P909)直隸幾乎所有私立學堂和大部分公立學堂,都是由士紳發(fā)起、創(chuàng)辦的。育才莫先于興學,興學莫重于得師。隨著各地學常的紛紛建立,社會對教員需求量驟增,而大批在籍舉貢生員又成為師資的主要來源。袁世凱在保定建造師范學堂,就是考取各州縣舉貢生員作為學生,而且,“學為人師者,皆系舉貢生員。”[13](P581)天津的崇實學堂也是聘請秀才為教習。士紳本來是封建階層,吮吸的是傳統(tǒng)封建文化,這時卻熱衷于新式教育,舊等級新動向,它標志著直隸士紳文化心態(tài)的極大轉(zhuǎn)變。
熱心于振興實業(yè)。庚子之變前,士大夫多重清談,鮮有辦實業(yè)者;經(jīng)此變局,改變了先前鄙視實業(yè),藐視商界的觀念?!爸彪`地瘠民貧,兵燹以后,元氣凋傷。民生困蔽,非于農(nóng)工諸務(wù)切實講求,不足以辟利源而資生計?!盵13](P852)同時“各州縣學堂工藝諸端,官不能獨任其勞,皆須紳董相助為理”,并“勸諭地方紳民,各就本境農(nóng)業(yè)工藝,法考究?!盵13](P1162、P853)這就為士紳創(chuàng)造了一個良好的大環(huán)境,當時設(shè)立的農(nóng)務(wù)局、工藝局等招收的速科學生也為士紳投身于實業(yè),開了方便之門。周學熙創(chuàng)立直隸工藝總局及其所屬官辦廠的宗旨,即為振興直隸全省實業(yè),其范圍“統(tǒng)轄全省,不僅以天津為限,而尤注意于提倡民間建設(shè)。”[15](P521)所以在創(chuàng)辦過程中,充分發(fā)揮了“紳民協(xié)同”的精神,天津的造胰公司、丹鳳火柴公司等,均為士紳所籌辦。
投筆從戎。1901年,清政府命令各省巡撫改革各省兵制,同時取消了舊式武舉,在各省創(chuàng)辦武備學堂,其畢業(yè)生被任命為新軍軍官。在這方面,直隸袁世凱訓練的北洋軍做得最好。義和團運動后,大量沒有出路的直隸士子又成為天然的預備役官兵。針對此情況,北洋軍武備學堂暫行試辦章程中規(guī)定:無論土著、客籍、文武生童,世家子弟,悉準投考。征募士紳當軍官,同時又從本地居民中征募士兵,提高了軍隊的素質(zhì)。直隸有多少士紳投入到新軍中,今天已經(jīng)很難估計。據(jù)《大公報》報道:“深州舉人胡謀率本州舉人七名,廩生三十余名,呈請練兵處王大臣,懇請分發(fā)各鎮(zhèn)充當兵勇,以為中國文人秀才之倡?!睆钠渌胤降牟牧现校部砷g接地了解直隸的情況。在湖北,1905年加入新軍的96人之中有12個廩生,24個秀才。在第32標(團)之中也占到20%至30%[16](P68、P95)。1902年清政府派鐵良視察長江,“至皖檢閱武備練軍,許其成績優(yōu)美,而兵士多系舉人、廩貢、秀才之優(yōu)秀分子?!盵17](P7)投筆從戎,幾乎成為年輕程的重要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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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泮溪
Evolution of the Cultural Psychology of the Gentry in Old Zhili Province from the Late 19th Century to the Early 20th Century
WU Xian
(College of the Humanities,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inan 250355, China)
The great social change and the impact of Western culture confronting the Zhili society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and the early 20th century had a profound inf l uence on the mentality of the gentry in this area. Their original conservatism gave way to low self-esteem and hatred of the church and exclusion of foreign culture, and fi nally they turned to study and inspection abroad, devotion to new-style education, investment in industries and a trend of joining the army. This movement greatly inf l uenced the development of Zhili in modern times.
gentry in Zhili; cultural mentality; evolution
G122
A
1005-7110(2010)02-0018-04
2010-01-23
吳憲(1969-),男,山東淄博人,山東中醫(yī)藥大學人文社科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近現(xiàn)代歷史及思想文化的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