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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蠅王》中野獸的定位和詮釋

2010-04-03 04:29梁艷君
關(guān)鍵詞:蠅王戈爾丁荒島

梁艷君,劉 瑩

(1.大連民族學(xué)院 外國語言文化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600; 2.大連工業(yè)大學(xué) 藝術(shù)與信息工程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100)

《蠅王》中野獸的定位和詮釋

梁艷君1,劉 瑩2

(1.大連民族學(xué)院 外國語言文化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600; 2.大連工業(yè)大學(xué) 藝術(shù)與信息工程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100)

威廉·戈爾丁在其代表作《蠅王》中以現(xiàn)實主義手法探討了一個嚴肅而永恒的主題——人性善惡。他試圖從人性的缺陷中探尋社會癥結(jié)的所在,深刻而無情地揭露人性的陰暗面。通過對《蠅王》中頻繁出現(xiàn)的野獸的定位和詮釋,進一步深化對《蠅王》主題的理解。

《蠅王》;野獸;人性;惡;定位/詮釋

1983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獲得者威廉·戈爾丁是英國最受歡迎和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他的處女作《蠅王》在20世紀獲得廣泛好評。1954年《蠅王》的發(fā)表,使威廉·戈爾丁在文學(xué)界獲得了巨大的聲譽,同時也奠定了他在英國文壇永久的地位。

《蠅王》這部作品描述的是在一場未來的核戰(zhàn)爭中,一架飛機帶著一群孩子從本土飛到南方疏散。飛機被擊落,孩子們乘坐的機艙落到一座荒無人煙的珊瑚島上。遠離了文明社會,起初孩子們齊心協(xié)力,后來由于害怕所謂的“野獸”分裂成兩派,崇尚本能的專制派壓倒了講究理智的民主派。最后由于惡的本性的膨脹而互相殘殺,發(fā)生悲劇性的結(jié)果。

《蠅王》不僅僅是一部荒島冒險小說,更是對它所處的創(chuàng)作時代的真實反映。這部小說經(jīng)典地代表了從那場曠古災(zāi)難中歐洲人引發(fā)的對人性的思考以及對永久和平的懷疑。因此不難發(fā)現(xiàn),在《蠅王》中充滿了一種悲觀的情緒。正如戈爾丁在他的另一部作品《火熱的關(guān)隘》中所提到的:“我天生是個樂觀主義者,但是一種奇怪的邏輯使我變成悲觀主義者。我并不是說每一個人都生性惡毒,但在二戰(zhàn)前,我年輕時,對人確實持不切實際的想法,雖然我并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你會發(fā)現(xiàn)世界上只有馬克思主義才持人尚可教化的觀點。但是,我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戰(zhàn)爭改變了我的看法。戰(zhàn)爭教給我和我的同輩許多人的完全是另一回事?!盵1]86這部作品與以往的荒島文學(xué)大不相同,戈爾丁將稚氣未脫的主人公安排在遠離人類文明的荒島上進行這場野蠻的殺戮,其用意是很明顯的:人的本質(zhì)是邪惡的,并且人性中的惡具有極大的毀滅性,它與生俱來,人皆有之。一旦離開了文明的束縛,哪怕是在最純潔最善良的孩子們的身上,這種本性的惡也會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雖然可以從很多角度來研究《蠅王》,如心理學(xué)、社會學(xué)、人類學(xué)以及宗教學(xué)等,但《蠅王》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對人類文明的脆弱以及人性缺陷的最深刻的刻畫。正如戈爾丁所說的:“我們的罪惡如同蜜蜂釀蜜那樣,并非來自任何外在的動力,而完全是生存本身的需要?!盵1]87因此這部作品的主題是“社會的弊端要歸結(jié)為人性的缺陷,其寓意是:一個社會好與壞不是靠任何政治制度,不管它顯得多么的符合邏輯,多么受尊敬,而是靠一個人的道德天性”[2]。

本文旨在與戈爾丁一起來探尋人性的本質(zhì)以及更加深刻地了解人性中固有的缺陷。在《蠅王》這部作品中使這群孩子分裂成兩派,最后互相殘殺的直接導(dǎo)火索就是在島上出現(xiàn)的“野獸”。孩子們對“野獸”的存在與否產(chǎn)生分歧,同時“野獸”也是《蠅王》中的主要象征意象,代表的是孩子們心中的邪惡。

首先“野獸”是貫穿這部作品的一個重要意象。正是“野獸”在荒島樹林中的幻影,使得孩子們產(chǎn)生了恐慌的情緒。在戈爾丁的筆下,這群孩子初到小島時,是那么的天真無邪。他們把這個荒島視為人間天堂,因為這里完全沒有大人們對他們的約束和限制。他們根本不擔(dān)心是否會有人來拯救他們。但是當(dāng)這群遇難的孩子們得知荒島上有“野獸”出現(xiàn)后,就漸漸產(chǎn)生分歧并且恐慌起來。在《蠅王》中,“野獸”最初是孩子們自己嚇自己想象出來的產(chǎn)物。一個臉上有紫紅色胎記的小孩聲稱自己晚上看見有蛇之類的東西在樹林里爬,其實是這個孩子所做的夢。也正是這個夢在荒島上引出了“野獸”這個話題,同時孩子們也從這時開始感受到荒島的恐怖。這時的“野獸”其實并不存在,是由于孩子們離開了在文明社會里大人們的保護,因此內(nèi)心開始產(chǎn)生對陌生環(huán)境的恐懼。最初的“野獸”被孩子們定位為蛇,這使人們聯(lián)想到在《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中正是毒蛇的引誘,使得人類的始祖——亞當(dāng)和夏娃走向原罪。在《蠅王》中正是這個孩子們自己想象出來的蛇,使得孩子們十分恐懼并且失去理智,因此逐漸暴露了他們性格中的殘忍和野蠻,最終走向墮落。這個想象中的“野獸”可以詮釋為人性中固有的并且普遍存在的對未知的恐懼。在《蠅王》中,這種恐懼被無限地放大,最后使孩子們走向墮落。

如果說孩子們對蛇這種“野獸”的恐懼還只停留在想象當(dāng)中,那么在荒島上出現(xiàn)的另一個孩子們所謂的“野獸”——空戰(zhàn)中跳傘員的尸體卻使孩子們頭腦中虛構(gòu)的“野獸”此時變得具體化。在《蠅王》第六章“空中來的怪獸”中描述到,一天夜里,名叫薩姆和埃里克的雙胞胎正在值班看火,突然發(fā)現(xiàn)降落在山頂上的“野獸”。這個“野獸”被雙胞胎描述為:“毛茸茸的野獸。頭的后面有東西飄來飄去——像是翅膀,有眼睛、牙齒、爪子?!盵3]155其實這并不是孩子們所謂的野獸。這是在空戰(zhàn)中遇難的跳傘員的尸體從空中降落到山頂。由于是黑夜,而且距離又遠,因此雙胞胎兄弟將其誤認為野獸。在孩子們發(fā)現(xiàn)這個“野獸”后,恐懼進一步加深。孩子們連夜召開會議討論如何對付這個可怕的“野獸”,在這個時候,所有的孩子都相信野獸的存在。這種對野獸的恐懼也正式在小島上蔓延開來。有趣的是,在《蠅王》第五章的末尾,孩子們在東拉西扯地談?wù)撝瞬黄鸬某扇松顣r還說道:“要是他們能給我們送一些大人的東西……一個信號或什么東西那該多好?!盵3]148緊接著在第六章,這個孩子們期盼的大人的確來到他們身邊,還被孩子們錯誤地認為是“野獸”。這個跳傘員的尸體可以說是人類文明的象征,但在荒島上卻成為孩子們恐懼的來源。孩子們在這個時候把空戰(zhàn)中跳傘員的尸體定位為“野獸”,而這個“野獸”正是人類自身,又殘忍地被同類所殺害。正如在巴維爾斯對戈爾丁的一次采訪中,戈爾丁說道:“我覺得我在二戰(zhàn)后寫《蠅王》這部作品是很正確的選擇。因為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感謝上帝,自己不是納粹分子……而我對一群英國男孩說,‘看吧,你自己就可能成為納粹?!盵4]可以看出,戈爾丁認為戰(zhàn)爭、災(zāi)難等一切被人們視為世界上邪惡的東西,其實正是人們爭權(quán)奪勢的后果。跳傘員的尸體正是戰(zhàn)爭的犧牲品,因此這個“野獸”可以理解為人們瘋狂的權(quán)力欲。在《蠅王》中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處對權(quán)力欲的描寫:“有一些小生物在這最近一次上漲的海水中,隨著海潮漫上燙人而干燥的沙灘,亨利被這一切所迷住。他全神貫注,此刻的心情不是單純的快樂,他感到自己在行使著對許多活東西的控制權(quán)?!盵3]66此外,在小島上的權(quán)力之爭最突出的莫過于拉爾夫與杰克對島上控制權(quán)的爭奪。這種爭奪最后演變?yōu)榻芸藢瓲柗虻臒o情追殺,以及對拉爾夫同伙豬仔的殘忍迫害。

以上對“野獸”的定位——想象中的蛇以及空戰(zhàn)中跳傘員的尸體都是人性中固有的惡的外化,都是人們試圖從外部世界尋找到真正的“野獸”,而作品中真正的“野獸”是“蠅王”?!跋壨酢奔瓷n蠅之王,源于希伯來語Baalzebub,出自《圣經(jīng)·新約》中的“馬太福音”第十章,即“Baal”,被當(dāng)做“萬惡之首”。在英語中,“蠅王”是污穢物之王,也是丑惡靈魂的同義詞。在這部作品中戈爾丁用“蠅王”來象征人性中固有的邪惡。戈爾丁試圖借助這個意象來使人們更好地認識自己,使人類領(lǐng)悟到內(nèi)心的罪惡和黑暗,而不要將一切罪惡歸咎于外因。在《蠅王》中,西門這個人物準(zhǔn)確地洞察到人性中與生俱來的惡。正如在這部作品中他說的:“也許的確有野獸……也許這個野獸就是我們自己。”[3]97這里有必要提到西門與蠅王的“喉舌”——豬頭的對話?!皼]有人能幫助你,除了我。我就是野獸。真奇怪,你們居然認為野獸是你們可以追捕到,可以殺死的?我就是你的一部分?!盵3]158從以上“蠅王”的話中不難看到,孩子們一直尋找的野獸其實就存在于他們的內(nèi)心世界,是人性中黑暗的一面,并且是與生俱來的,不可以把他當(dāng)做人的身外之物輕而易舉地消滅掉。這種“原罪”是永遠根除不了的。在《蠅王》中,戈爾丁描寫的西門被他的同伙殺害的場面,正是反映人性黑暗的最好的例子。“人群立刻緊緊追隨著他,他們從巖石上涌下去,跳到‘野獸’身上,叫著、打著、咬著、撕著。沒有話語、也沒有動作,只有牙齒和爪子在撕扯。然后烏云分開了,像瀑布似的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從山頂上濺下來,樹上的青枝綠葉被雨水打落下來;雨水傾瀉到沙灘上正在打鬧的孩子們身上,就像是冷水淋浴。不一會兒那群孩子向四處逃去,一個個人影踉踉蹌蹌地跑開去。只有那‘野獸’離海邊幾碼遠,靜靜地躺在那兒。”[3]168以杰克為首的這群孩子,本來知道那個被他們攻擊的是他們的伙伴西門,卻故意把西門當(dāng)做野獸并殘忍地將其殺害,可見他們已經(jīng)喪失理性,完全暴露出本性中邪惡的一面。這種固有的惡不僅是普遍存在的,也是人們對本性中的黑暗的無知。也許人們并未意識到在自己的身上有著本能的暴力傾向。這種傾向即使在孩子們的身上也是那么明顯。戈爾丁曾經(jīng)在他的散文集《火熱的關(guān)隘》中說道:“我們?nèi)祟惤?jīng)常犯的錯誤就是認為邪惡總是在別處,在別的國家。而《蠅王》要表現(xiàn)的是:你以為戰(zhàn)爭結(jié)束了,邪惡的東西被毀滅了,你就安全了,因為你自己性本善,但我知道在德國發(fā)生的事情,可以在任何國家發(fā)生,甚至可以在英國?!盵1]89其實人類最大的敵人就住在自己的內(nèi)心,是對自己人性黑暗的無知。即使在《蠅王》這部作品中,理性的捍衛(wèi)者——拉爾夫也并未認識到自己天性中的邪惡。在最初提到野獸時,他還堅定地認為:“這個島上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野獸,這種野獸只有在非洲,或者印度才有的。”[3]39同時杰克在初到小島時也自豪地聲稱:“我們在島上要遵循規(guī)則。我們是英國人,英國人在各個方面都應(yīng)該是最棒的!”[3]47由此可以看出這兩位小領(lǐng)袖對自己的國家以及對自己的本性的驚人的無知。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島上四處尋找的野獸,正是源于他們的內(nèi)心的黑暗。這種無知不僅反映在孩子們的身上,在大人們的身上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戈爾丁的這部作品中,唯一出現(xiàn)的一次大人的形象(除了跳傘員的尸體)就是在作品的最后,出現(xiàn)了一位海軍軍官。他阻止了杰克對拉爾夫的追殺。當(dāng)他看到這群孩子們時,他說道:“我本以為一群英國孩子——你們都是英國人吧,是不是?——應(yīng)該比剛才那樣玩得更好——我是說——”[3]206從他的這句話中可以看出英國人的自我優(yōu)越感,他們的大國沙文主義。他們傾向于將一切罪惡實物化、外部化,因此忽視了自我本性中黑暗的一面。同時這位軍官以為把孩子們帶上他的巡航艦就安全了,卻未意識到他的巡航艦并不能把孩子們帶回到一個安全的世界。因為那個他所認為的安全的世界,也正在經(jīng)歷一場殘酷的戰(zhàn)爭。這個戰(zhàn)爭的根源就是人性的黑暗。由此可以看出,當(dāng)時的英國人對自身人性中的缺陷是多么的無知。相信作者戈爾丁也希望通過這部作品來喚醒人類對自身認識的不足。

本文討論了《蠅王》這部作品中對怪獸的3次定位和3種不同的詮釋。想象中的蛇象征著人類普遍存在的內(nèi)心的恐懼,空難中跳傘員的尸體象征著人類對權(quán)力的追求所導(dǎo)致的罪惡,而最后提到的“蠅王”象征著人類本性中與生俱來的惡以及人類對這種人性黑暗的無知。對野獸的定位和詮釋使人們更加深刻地了解了《蠅王》這部作品,也使人們更加清楚地認識了自己,使人們可以對靈魂作出更加深刻的剖析和檢討。雖然有些人認為在《蠅王》這部作品中,戈爾丁對人性的描寫似乎過于黑暗,過于悲觀。但不可否認的是,這部僅僅200多頁的作品具有深遠的文學(xué)價值。正如英國著名的評論家馬爾科姆·布拉得曾經(jīng)對《蠅王》的評價:“它有一種永恒的,不受時間限制的氣派?!盵5]

[1]GOLDING W. The hot gates[M].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 World, 1966.

[2]GOLDING W. Lord of the flies[M]. New York: Putman, 1964:277-278.

[3]GOLDING W. Lord of the flies[M]. London: Faber and Faber Ltd, 1954.

[4]BILES J I. Talk: conversation with William Golding[M].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avanovich, 1970:3-4.

[5]張中載.二十世紀英國文學(xué)[M].開封:河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1:300.

IdentificationsandinterpretationsofbeastinLordoftheFlies

LIANG Yan-jun1, LIU Ying2

(1.Dept.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Culture, Dalian Nationalities Univ., Dalian 116600, China;2.College of Arts and Information Engineering, Dalian Polytechnic Univ., Dalian 116100, China)

LordoftheFliesis the masterpiece of William Golding. In his work, Golding explored the serious and eternal theme-the good and evil in human nature with perspicuity of realistic narrative art. He tried to trace the defects of society back to the defects of human nature. Therefore he presented a grim view of the humanity and attacked fiercely the inherent illness of human nature. The paper focused its attention on the identifications and interpretations of the beast inLordoftheFliesaiming to have an inci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theme of this classic.

LordoftheFlies; beast; human nature; evil; identification/interpretation

1671-7041(2010)01-0119-03

I106.4

A*

2009-09-29

梁艷君(1963-),女,吉林通榆人,副教授;E-mailliangyanjun-8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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