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Roger D.Congleton,袁政 編譯
(中山大學,廣東 廣州 510275)
公共選擇的未來前景
[美] Roger D.Congleton,袁政 編譯
(中山大學,廣東 廣州 510275)
公共選擇理論是一門新的分支學科,它位于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等學科的交叉領域,目前公共選擇研究的中心在美國喬治·梅森大學(Geo rge Mason University,USA),該校公共選擇研究中心(Center fo r Study of Public Choice,GMU,USA)前任主任Roger D.Congleton教授師從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James M.Buchanan,在公共選擇和公共財政研究領域有很深的造詣。Roger D.Congleton在第6屆國際公共選擇研究大會(日本,2002年7月21日)上的論文:The Future of Public Choice,系統(tǒng)地介紹了這一新興分支學科的未來發(fā)展方向,指出公共選擇理論在局部領域已經取得許多成果,今后最可能實施的研究課題將深化現(xiàn)存的研究分式和方法論基礎,在基本不改變基礎性結論的同時擴展研究模型。
公共選擇理論;未來前景;憲法動力學
公共選擇是一門科學,它試圖探討政治經濟中的通用原則,而且它是—門對智慧問題進行研究的沒有“國界”的科學。因此,公共選擇研究在日本、韓國、歐洲、美國都成為基礎性的研究。正如沒有日本和美國的科學,就沒有日本和美國的公共選擇一樣。當然,這并不是說這個智慧問題所得到的重視程度到處是一樣的,或對于它的每一具體問題解決的價值是一樣的。有一點是清楚的,即人類或政治制度受到特定地區(qū)或文化的影響,因此,對適宜的公共選擇具體模式的分析,應該因地因時制宜??偠灾?我們說公共選擇具有普遍性,是因為公共物品和必須解決的協(xié)調問題,以及對“囚犯困境”的規(guī)避,在所有的社會中都存在,每一個社會都必須面對群體決策程序的設計問題。
(一)在沼澤上建立起來的智慧大廈。每一已知事物的未來建基于它的過去,為了預測公共選擇的未來前景,我們必須重溫它過去的發(fā)展,特別是它在近幾年的發(fā)展狀況。公共選擇研究大約經歷了五十年的風雨。對它研究的起源:鄧肯·布萊克(Duncan Black,1948)對中間投票人“路徑斷裂”的研究;布坎南(James Mcgill Buchanan,1949)創(chuàng)立的政府財政理論。繼而,肯尼斯·阿羅(Kenneth L.A rrow)在整個1950年代的富有創(chuàng)新性的研究;布坎南(James Mcgill Buchanan,1960)、塔洛克(G.Tullock,1962)、奧爾森(Mancur Olson,1965)以及當時在經濟學、政治經濟學雜志上發(fā)表的許多論文。公共選擇研究工作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得到迅猛的發(fā)展,一些專門的學術雜志創(chuàng)立了,政策過程中的理性選擇研究被一些原本孤立的政治學家和經濟學家所熱捧。現(xiàn)在,大約有10本刊物專門刊登公共選擇研究成果,五十年來所進行的研究是堅實的。例如,自1969年以來在經濟學、政策科學的雜志,以“公共選擇”這個關鍵詞,可以查閱到約一萬篇有關論文或著作。大量的公共選擇研究成果在普通方法論上的思路是清晰的,探索者們對穩(wěn)定政治環(huán)境中(多數(shù)針對現(xiàn)代民主國家)理性選擇的涵義進行了研究。目前對公共選擇研究的分異主要集中于:1.集體選擇所進行的公共環(huán)境;2.利益調整中參與者的信息獲得(充分的或有傾向性的信息、無偏見或偏見性的信號、無偏見或偏見的期望);3.政策選擇中的其他考慮。研究的深度主要體現(xiàn)于增加了對個人利益、公共機構和信息的尖端的特征化分析,以及對這三個參變量在政策選擇中相互關系的研究。
公共選擇研究的主要代表性成果集中于在怎樣的場合中政策被選擇中的投票人所獨立地直接決定?投票人為了增進自身利益將票投給最能代表自己政策偏好的候選人,而候選人則選擇能夠獲得最大選票的立場。投票人的偏好被假定為投票過程中具有一致性,并且投票過程的手段、對候選人的介紹、計票的游戲規(guī)則均假定為在投票期間是固定不變的。一組具有某種政策偏好的投票人可以被處理為一維變量,當兩個候選人的政策建議有幸獲得中間投票點時,兩個候選人的競爭可以導致一種候選均衡。如果投票人對信息掌握不充分,或者他們政策偏好的統(tǒng)計分布是不對稱的,那么,“走鋼絲”的選舉人將不存在,這時,某些社會團體將決定政策的形成。例如,一個議程的控制者,而不是中間投票人,將牢牢掌控著使他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政策。如果投票人容易被收買,利益群體就可以通過津貼策略控制選舉,促進他們小群體利益的邊際收益增加。
公共選擇學者在過去政治學成果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了一種廣泛采用的模型,利用這些模型所進行的理性選擇基于對各種政治環(huán)境中的公平性分析,而且我們用于做理性選擇分析的這些特定模型從本質上不會影響我們對公共政策的預期。例如,如果投票偏好的統(tǒng)計分布達到相當?shù)膶ΨQ性,中位選舉人定理(the median voter theorem)和平均數(shù)投票模型(average votermodels)有著十分相似的比較靜態(tài)學(comparative statics)和政策預期。這暗示我們,在相似的投票者分布、利益群體的政策偏好假設下,利益群體和選舉模型在一定的范圍內可以達成契合,政策后果傾向于“中間路線派”,“極左”或“極右”的利益群體的努力將大部分被抵消。
有一類模型在預見不同政治均衡或政策后果時變得可行和重要,這就是經驗測試操作理論(檢驗)。當然,利用該類模型,我們不能預測政策選擇除非我們使用“最可能模型”。曾經在一些場合,為了領悟或促進政策的形成,判斷“最好的理論”或“最好的模型”成為我們的中心工作。不久,這種想法就被“擊潰”,根本不存在“最可能模型”,只有可以不斷更新的模型、不斷提煉和不斷改善的模型。這啟發(fā)我們,公共選擇研究的中心工作可沿著許多理論家所開創(chuàng)的對復合現(xiàn)象的預測分析路徑和計量經濟學家所使用的包含許多復雜的經驗、技術、廣泛數(shù)據(jù)的模型測試的路徑。
(二)過去取得的成就。過去五十年對公共選擇的許多研究,致力于提煉或擴展現(xiàn)存的基本概念,增加對這些概念認識的深度,探討其存在的不足。經驗表明,對一些現(xiàn)存文獻的梳理可以發(fā)現(xiàn)人們關注核心中的新問題,新的研究線路可以在尊重現(xiàn)存研究框架的基礎上產生。當然,不是所有的科學進展都可以完全被預測。
最好的例子就是布萊克、布坎南、唐斯(Dow ns)新創(chuàng)立的選舉研究機構對投票均衡、群體性均衡、稅收理論、智豬困境、政治商業(yè)循環(huán)競爭財政、福祉經濟的研究。而奧爾森(1965)、塔洛克(1967)、斯泰格勒(Stigler,1967)和尼斯坎南(Niskanen,1971)開創(chuàng)了公共選擇研究的嶄新領域,他們的研究致力于利益群體的作用、代理問題、政策組織的尋租失敗。利益群體模型顯著地拓寬了我們對政策分析的視野并深化了研究基礎,從本質上改變了我們對政治的認識。這些公共選擇的新研究不是庫恩(Thomas Kuhn,1970)所稱的科學革命,但卻是公共選擇研究新分支的示范。在政治分析中沒有激烈的語言或概念的轉變,對利益群體的研究,就像對選舉的研究一樣,開拓了理性選擇模型在固定政治環(huán)境(公共政策被具有獨立政治人格的個人組成的群體所決定)政治活動中的應用。
對公共政策的進一步研究延續(xù)了與過去相似的模式。大量的工作致力于拓展現(xiàn)存的認識,在一些幾乎不可動搖的研究范疇,所取得的成就只是過去十多年來成果的延續(xù):提煉公共團體環(huán)境的檢驗、更新數(shù)據(jù)、增加某些統(tǒng)計分析技術。盡管我們對現(xiàn)存模型的局限性和經驗分析方法更為熟知,但我們當今的方法論基礎與過去沒有根本的改變。對公共選擇的許多新研究,延續(xù)現(xiàn)存沒有系統(tǒng)性誤差的模型,這樣可以獲得對公共選擇更精確的預測,但是這些新預測將與通用分析估計的結果沒有系統(tǒng)性的差異。在此,我們提醒:在公共選擇研究的頭二十年里所采用的基本預測方法與后二十年里的方法沒有明顯的區(qū)別。當然,有一些新的創(chuàng)意,但多數(shù)過于“似曾相似”。換言之,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規(guī)范研究深化了我們的基礎,拓寬了我們的視野?,F(xiàn)在,我們可以放心地說,公共選擇研究的基礎是穩(wěn)固的,在五十年的研究中,其研究的視野已經覆蓋了許多的領域。
(一)新的問題。像其他科學存在許多公開問題一樣,在公共選擇領域,存在著“沼澤地”上的漂浮物。它們現(xiàn)在的基礎多少可以說是充足的,但是,當我們進一步探究,可以發(fā)現(xiàn)業(yè)已公開的研究其基礎不是那么充足。我們沿著公共選擇研究的路徑前行,可以發(fā)現(xiàn)尚未被探討的處女地。比如,對于人類基本假設的探討、對極限分析的探討、對非穩(wěn)定公共團體環(huán)境的探討,這些探討足以改變我們的思維方式。我們對人類行為理解的改變、對社會公共機構分類的研究,將從根本上改變我們對政治和公共政策信息的理解。這些認識有望在未來的20~30年內取得新成就。
(二)對人類自然屬性的復合性新探索。在公共選擇模型中,對于獨立個體決策分析的心理學和生物學基礎顯然未達到應有的深度。所有獨立個體行為都是理性的和私利的,什么是理性的或非理性的,什么是特定個人的私利,并非總是那么清晰。對“私利”與“理性”的本質和限度的研究將引起公共選擇領域的革命?,F(xiàn)有的公共選擇文獻已經包括一些針對不同假設下“私利”本質的探究。例如,一些研究檢測了特定個人(投票者)比通常一些公共選擇模型中所假設的個體更少“理性”或更少“私利”①。大體而言,那些研究采用了對人類行為非傳統(tǒng)的、抽象的原子論分析方法——當今公共選擇的主流方法之一。
威爾遜(E.O.Wilson),1998年出版的富有挑戰(zhàn)性的著作——《一致性(Consilience)》,提出了一個激進的公共選擇研究方案:社會科學家應向自然科學家學習關于人類自然進化的最新成果。按照威爾遜的觀點,人的自然屬性本質上是以生物鐘為基礎的,文化則是可以影響一個“特定”個人行為和潛在行為的重要影響因素。威爾遜認為,對人類自然屬性的深入研究,可以系統(tǒng)地影響我們對人類行為的理解和對人類行為的預測。
復合方法可以簡化我們對偏好的分類,這一點是值得考慮的。然而,將復合的“進化生物”方法引入公共選擇分析中將改變所有主要結論的觀點是不必要的。如果偏好被生物屬性和文化所“緊緊包裹”,那么,對于進入我們分析視角之觀點和偏好的分類將簡化為現(xiàn)有模型對問題分類中的子集。即將復合的“進化生物”方法引入到我們的模型中,通常會得到比以前更為精確的預測結果,并且沒有系統(tǒng)性誤差。類似的,“最佳回應模型”具有緊密的閉合性,對社會選擇項目中必須仔細說明的潛在策略行為的影響,也變得更小了。因而,深化對“私利”和“理性”的科學基礎,有助于簡化我們的分析——因為這樣可以縮小行為分析的變量集。對人類自然屬性的深入理解,可以影響我們對經濟和政治的思維方式。
盡管如此,“進化生物”能夠幫助我們直截了當?shù)亟忉尮策x擇中各種各樣的特定行為,同時導出對有關政治行為的新預測。例如,人們可能傾向于對新的冒險行為“反應過度”和對最近的信息過于重視,因為這些反應是在人類幾千年進化過程中積淀下來的。如果這個解釋是正確的,那么它顯然有助于解釋為什么民主政府對不同的公共危機采取不同的方式,為什么利益群體和候選人往往強調當前和未來的危機而勝于對業(yè)已存在的威脅。大量事實表明,并非所有的經濟或公共健康風險得到同樣的處理,其中一些差異性可以歸咎于文化和遺傳基因。這些過激反應也可以用之于有效地解釋恐怖襲擊的發(fā)生。在恐怖主義者之間有一種廣泛傳播的情緒,這種情緒往往從當前的“大事件”預測未來時得出“過激反應”。在以色列,命喪于汽車事故的人(年均550人)多于被自殺式襲擊奪命的人(年均280人),但是國際社會卻很少關注以色列人的駕駛習慣和高速公路建設。更多的關于古老習俗的系統(tǒng)分析將有助于解釋政府公共政策的實施。
文化與生物進化說有助于解釋:為什么理性的公眾投票傾向于組成利益群體和聯(lián)合行動,對利益群體做出貢獻,然而實際上對他們未來的福祉或免費搭車行為影響甚少。而這些行為在封閉的私利模型中難以得到充分的解釋,但是,“進化生物”模型和社會學模型卻可以通過修訂“私利”和“理性”概念幫助我們解釋這些形形色色的行為。
深化對人類行為的認識將有可能迅速影響我們對民主政治的一些基礎特征的理解。例如,“進化生物”的一些成果揭示:在群體中人的行為與孤立人的行為是不同的,“情感閉合圈”現(xiàn)象被認為是人類自然進化過程中在對付各種沖突問題和小群體聯(lián)合行為的生物學和文化傳承。在這些場合,“文化標準”明顯地影響著我們對待食物、穿戴、擇偶的方式,也對小群體的行為產生影響。如果“群體選擇”有助于解決公共物品供給問題并且對外部事物做出界定,那么利用我們現(xiàn)在的模型,常義公共物品和外部性問題將容易解決,而在狹隘的私利模型中卻難以得到解決。同時,現(xiàn)實中的特定利益群體比我們現(xiàn)在模型中的預設情景更容易組成,其后果“政治失敗”也更常見。同樣的“封閉”群體導向模型揭示:政府失敗的發(fā)生遠比現(xiàn)時廣泛使用的狹隘私利模型所預計的要頻繁。存在于小群體中的人的合作傾向表明:尋租損失和聯(lián)合政治比包含私利的原子模型更重要??傊?這種損失可以被忽略,因為目前的憲章可以減少民主政治中福利函數(shù)的不足。
(三)特別的子領域:憲法動力學。公共選擇研究的另一個重要領域,是憲法動力學。當今學者們普遍認為,憲法一經訂立,將在相當長時期內不可改變。其部分原因基于它十分容易建立政治規(guī)則模型,而其選項設置主要是由外生因素決定的;另外部分原因是我們的學者總是聚焦于現(xiàn)代西方民主,而其制憲基礎在公共選擇學發(fā)展的整個期間都是十分穩(wěn)固的。當然,從實證角度看,我們知道憲章修改過多次。在許多案例中,憲章改革引導了現(xiàn)代民主,此外,現(xiàn)代民主偶爾也對他們的憲章進行大幅度的改革。最近英格蘭的上院改革、意大利和日本的選舉改革、瑞典在最近的十年里將立法機關從兩院制改為一院制,等等,這些類似的例子也引起過制憲改革應該采取漸進式或激進式之爭。上述的一系列改革都顯然引起制憲的基本程序改變。
關于制憲動力學,有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為什么有一些憲法處于超穩(wěn)定狀態(tài)?何種政治和經濟狀況傾向于減少憲法改變從而增加憲法的穩(wěn)定性?在憲法設計的“剛性派”與“柔性派”之間存在交易嗎?是否存在一種會導致公民沖突或派系爭奪的憲法?憲法動力學將有助于解釋我們所心儀的現(xiàn)代自由民主的出現(xiàn)。而現(xiàn)代自由民主需要理論支持,因為在不同地方現(xiàn)代自由民主的出現(xiàn)方式是不同的。在北歐,自由民主的出現(xiàn)是通過對已經存在一個多世紀的制度進行漸進式修訂的方式;而在其他一些地方,民主的出現(xiàn)是通過猛烈的革命,如美國和南美;而在歐洲、北非、日本,與此同時出現(xiàn)的自由民主也是通過政權顛覆的方式取得的。不同初始環(huán)境、不同歷史狀況導致結果的系統(tǒng)性差異,以及非系統(tǒng)性的內部和外部政治影響等,都是我們今后研究中的重要變量。從方法到結果,選擇范圍十分寬廣,對“技術”(福利交易的設置)的選擇,可以納入到附設條件的常規(guī)模型中。而從這個視角對這方面的研究目前尚未引起學者們的重視,不過,今后將產生出令人稱奇的成果。
憲法分析可以改變我們對“政治失敗”的認識,通過民主的手法,一些憲法很容易被改變,而另外一些則顯出十足的剛性。許多年來,政府失敗明顯地歸咎于動態(tài)性憲法而不是靜態(tài)性憲法。動態(tài)性所引起的失敗發(fā)生于政府難以自我復制的時候,第一次的選舉不能在第二次重復,而在公平與經濟利益之間的政治競爭可以由壟斷政黨來重復進行。制憲動力學可以從根本上改變我們對政治進程的預測或評估,還可以深化我們對憲法設計的理解以及對有關憲法變更的優(yōu)劣進行評判。
(四)前沿研究與主流研究的一定重疊。常規(guī)研究和前沿性的研究并非相互獨立的,從形式上擴展公共選擇模型、示范性的轉換,成為公共選擇科學誕生五十年來新領域研究的引擎。如果投票人傾向于某項特殊政策或新環(huán)境中的某特殊措施,在通用模型中,他們的行為會因襲自身的本原或文化參數(shù)。利益群體在某些群體中比在其他群體中更為活躍,因為人們在一些群體中比在另一些群體中更傾向于“按規(guī)則行事”或“合作”??傊?私利是重要因素。
文化和人的追求公平的天性可以對憲法分析產生影響,并非所有描繪民主政策組織的程序都以成文憲法或圖表的形式存在。非正式規(guī)則和普通法規(guī)常常決定不同政黨、議員、不同層級政府間的力量平衡,這些規(guī)則顯然對政策、甚至對大家所熟知的國家憲法的形式產生影響。漸進心理模型和政治范式可以對一些現(xiàn)代政治制度做出解釋。相反,應用現(xiàn)存的歷史模型和非美國式選項設置,將減少文化和制憲動力分析。這種傾向長期以來在西方就存在,對每次都進行激烈的憲法改革的國家來說,這種研究范式是重要的。領會制憲動力學可以對制憲改革成功的概率,對利益群體與投票人聯(lián)合的類型進行評價。同時,還需考慮公眾對這種改革支持的持久性和對私人利益的界定??傊?憲法改革要求我們理解私利概念,理解從19世紀以來就席卷歐洲的民主意識形態(tài)。也就是說,以長遠的眼光去理解政治,也就要求我們增進對文化和制憲動力以及理性選擇的涵義做更深入的理解。
我們對公共選擇研究下一個階段的討論集中于它的正面研究議程,而不是它的政策涵義。有一種觀點認為,大量的公共政策研究發(fā)行物在本質上看進展緩慢。怎樣評定制度或者法律結構以提高“好的生活”?民主的效率怎樣?如何提高民主的效率?早期的這些問題曾激發(fā)政治學者為之奮斗了兩千多年。公共選擇所提出的許多規(guī)范性問題與亞里士多德及其學生們在2500年前完成的著作《政治學》(公元前330年/1969年)何其相似??傊?公共選擇理論對上述問題做出了實質性的貢獻,公共選擇研究開始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將注意力集中于民主政治的限度、范圍,深化我們對利益群體政治和持久性憲法之價值的認識。
許多問題仍懸而未決,許多問題尚未被提出,公共選擇是一門仍很年輕的學科,在過去的三十年里,“規(guī)范科學”控制了我們的雜志,實證性的問題研究已經在幾乎每一個研究計劃之中。在今后最可能實施的研究課題將深化我們現(xiàn)存的研究方式和方法論基礎,在基本不改變基礎性結論的同時擴展我們的研究模型。在這個程度上,我們可以說,我們的結論被證明是有力的,它們將對建立一個新的、更有效的政治制度方面發(fā)揮重要的促進作用,并提高現(xiàn)存的政治制度。正如布坎南在他的文章中經常喜歡使用的一句話:向前和向上。
通過康格萊頓教授的介紹,我們看到公共選擇理論研究從五十年前的艱難創(chuàng)業(yè),到現(xiàn)在在一些局部領域已經取得相當尖端的嶄新成果。但是公共選擇的理論大廈仍“建立在沼澤地上”。筆者認為,在公共選擇理論研究的一些局部領域,目前的一些研究有“孤軍深入”的感覺,對于公共選擇的基礎性研究仍十分不足。著名學者羅云峰、肖人彬做出過類似的總結:“對社會選擇的規(guī)范性研究,極大地推動了社會選擇理論的發(fā)展,并由此構造了豐富多彩的社會選擇理論的‘大廈’。但是這個‘大廈’的基石和結構卻那么不牢固。首先,從目前所得知的研究結果看,絕大多數(shù)都是一些結構精美的不可能性結論。雖然這些不可能性結論可以告知不存在如何完美和理想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但卻無法幫助人們在實際中怎樣設計社會選擇的機制和探尋社會選擇的規(guī)則(或表決程序)”[1]。著名學者黃有光概括了社會選擇的三個基本問題:“什么是決定社會選擇所需的信息?如何取得所需的信息?社會福祉函數(shù)應該采取何種形式?”[2],筆者認為,目前公共選擇理論研究中對這類基本問題的研究相對薄弱,比如對公共選擇理論的基本問題:人際效用比較信息的研究,是否可借鑒統(tǒng)計學中定比變量“零基準面(點)”的設計,展開進一步研究。在這個“零基準面(點)”建立之前,人們可以基于定距變量對用于比較之測量尺度一致性的認識可以達成全體一致;但是對于人際效用比較,怎樣去建立一個社會公認的“零基準面”?進而,由于效用比較是人的心理感受或價值判斷,不同個人對同一比較對象的效用感(或價值判斷)是不同的(如一元錢對于窮人和富人的效用大相徑庭),所以人際效用比較的社會公認“零基準面”不存在。
既然如此,我們是否可以轉而考慮:公共選擇是否可以建立一個規(guī)范的效用比較方法?例如,在序數(shù)論基礎上進行公共選擇分析,一個經典的分析范式就是在備選方案列聯(lián)表中,對各不同備選方案的重要性做兩兩比較。利用若干投票人對不同備選方案效用價值判斷,進行兩兩比較的序數(shù)判斷的經典方法,為 18世紀孔多塞②(Condorcet,1743-1794)和現(xiàn)代公共選擇理論創(chuàng)始人肯尼斯·阿羅(Kenneth J.A rrow,1921-)、薩繆爾森(Paul Samuelson,1915-)等學者所倡議??傊?我們希望公共選擇理論研究中,基礎性的研究成果與一些尖端性的研究成果能夠比翼齊飛。
(本文譯自美國Roger D.Congleton教授在第6屆國際公共選擇研究大會論文:The Future of Public Choice)
注釋:
①參見:Brennan and Lomasky,1993;Ostrom,1998;Caplan,2001;Congleton,2002。
②著名的孔多塞悖論的表述中就主要使用了兩兩比較方法。
[1]羅云峰,肖人彬.社會選擇的理論與進展·前言[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3.
[2]黃有光.社會選擇的基本問題與人際可比基數(shù)效用的悖論[J].北京大學學報,2005,(5).
D523
A
1008-7168(2010)01-0073-05
2009-09-16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公共選擇不可能領地新探”(06BZZ027),同時獲得中山大學第三期985公共管理與社會發(fā)展哲學社會科學創(chuàng)新基地資助。
袁政(1960-),男,四川南充人,中山大學行政管理研究中心副教授,博士。
[責任編輯:王 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