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撥,是云朵中打不開的云朵
蘇撥,是云朵中打不開的云朵
細雨中,那花朵的細雨,蘇撥
太遙遠太清楚了。有一種疼
不是抱在懷里的疼,不是的
七月快了。一個遲鈍的詩人
拿了蝸牛數(shù)數(shù)。快到家了大概
睡眠和我們隔著寫字的三層紙
蘇撥,我們的世界不是睡眠
核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門
跟我們一說,就更沒有道理了
天亮時分,蘇撥就在草葉上洗手
我們活著只好找?guī)准虑閬碜霭?br/>
蘇撥,就在我們聽不見雨聲的時候
蘇撥,就在我們聽不見雨聲的時候
鴨跖草一樣的藍色打開了。節(jié)氣
割裂玉米的果穗。我們被太陽揪住
頭發(fā)和露水的早晨,仿佛一聲尖叫
沒有了下文。如果梯子摟著槐樹
嬰兒打著哈欠,蘇撥一定是河邊的
蘆葦,一定是成片的蓮花劈啪作響
一定是蘇撥趕走羊群,沙子變成水
我們變成刀刃。蜂蜜和金黃的面容
倒過來了,蘇撥的鏡子看不清自己
像命運只有棋子沒有眼睛。蘇撥
聽不見雨聲的時候卻聽到了所有
七月快了。蘇撥為什么偏偏是七月
七月快了。蘇撥為什么偏偏是七月
細雨纏繞的枝條,枝條纏繞的日子
突然松下來。酢漿草沒有消息的早晨
湖水動不動都一樣了。蘇撥的樹葉
掛滿山坡。是半山坡的果實剛剛熟到
一半,蘇撥的路程到了明亮的山頂
石頭長角,狐貍寫書,青草露著尾巴
蘇撥繼續(xù)背誦。七月為什么是七月
花朵收集云朵,太陽照料羊群
還有好多人一直想著,虧掉的核桃
想著,核桃和三只梨秋后的事情
蘇撥從來不問七月怎樣我們問也沒用
蘇撥,這樣是
蘇撥,這樣是
蘇撥,那樣不是
中間是一堆干草
沒有別的
蘇撥,你的歸你
他們到最后也歸你
也許,并不知道蘇撥
一堆干草有一堆好處
夏堇開花
蘇撥繞著圈子
荷塘的葉子翻來覆去
好像漏掉了好些東西
蘇撥就一旁看著。青草跌倒了接著爬
蘇撥就一旁看著。青草跌倒了接著爬
鳥兒更寬闊的翅膀投下閃電和陰影
天使還在路上。誰指望太陽誰就是
太陽的棄兒。要是星星指望星星
我們就是螞蟻的子孫。不指望的人
背起口袋,不去打死也不去的地方
皮開肉綻的樹林,依舊是一片寂靜
一些人假裝離開,一些人四下逃散
留下的也要問一問,為什么留下來
問問沒有壞處。蘇撥的根本開了口子
蘇撥的種子已經(jīng)滿了。手軟的時候
狗屎可以取樂,當然羊群也可以燃燒
蘇撥,七月開花,八月無果
蘇撥,七月開花,八月無果
五月急急,六月忙忙,蘇撥
我們的園子鼓動夜晚,青草
帶領(lǐng)黝黑的蟋蟀。放下的籮筐
早就長滿了蘑菇。有毒的蘑菇
吃著新鮮。蘇撥,三月初醒
四月婚嫁,我們的屋頂靠了
梯子,一片沒有梯子的樹木
沒有名字也沒有時辰。蘇撥
給白天做夢的人運送火藥
讓疼痛不寧的人打起精神
蘇撥,一月下雪,二月點燈
蘇撥,摸不著頭腦的孩子搖搖晃晃
蘇撥,摸不著頭腦的孩子搖搖晃晃
整個夏季的雨,灌在一只罐子里
花朵的周圍,一陣風吹又一陣風吹
周圍的花朵還在周圍。冒煙的村莊
抱著一口井。井底的水如此透徹
什么也看不見,蘇撥的天空看見了
看星象的人,叫語言的棋盤沉默
相信的人走了,沿著一條窄路
不相信的人不走了,把窗子打開
放一只小麻雀進來。樹葉擦著樹葉
蘇撥的七月每天禱告。蘇撥的禱告
結(jié)束了,仿佛去年捆扎好的蘆葦
秋天遠遠的
秋天遠遠的。那包袱似的云朵
依舊背著包袱。下雨歸下雨
還有一個人穿過五點鐘的大街
簡直到了什么話也不說的時候
葵花在轉(zhuǎn)動。玉米拔節(jié)的聲音
掩蓋玉米寬大的葉子。頭腦里的
毛毛蟲,攪亂了整個早上的光景
垃圾堆起來了。運送書籍的車輛
多么艱難。仿佛心血的尖叫
劃破了人類的肩膀。夢見的人
毫無來由。唯有你的一陣拍打
讓馬腿冒汗,讓我翻身重新入睡
向日葵已經(jīng)打碎的盤子,還是滿滿的
向日葵已經(jīng)打碎的盤子,還是滿滿的
我的童年至今仍叫我后怕。像蝙蝠
沒有羽毛的翅膀橫穿血色的天空
那里,荊條的籮筐在山頂接過雨水
比鐵鍬更徹底的雨水,沖走了時間
那么多人,擠在一條沒用的溝里
跟石頭作戰(zhàn)。梯子碰著了屋檐
回憶中巨大的風箱,東躲西藏
光禿禿的春天的椿樹,沒有指望
就像今天,布谷鳥的叫聲那么虛幻
我的扁豆架,我的透亮的蟈蟈籠子
變成咒語,在一個人的心中繼續(xù)閃爍
我不在空中走,到處是雨的梯子
我不在空中走,到處是雨的梯子
下到最后一層的草葉上。蘇撥
我看見,時間和萬物的根據(jù)
冒著最后的青煙。秋天的那一天
死去的人打著燈籠。什么也沒有
蘇撥,桔梗上的馬匹帶走了黑夜
更黑的白晝跟了上來。我等著
向上提水的葡萄正在醞釀,蘇撥
豆子發(fā)芽,往后的糧草堆積如山
山洞里的火吐著舌頭。語言的
蝙蝠獨自盤旋,沒有任何聲音
蘇撥,到處是的地方已經(jīng)不是了
蘇撥,天空給了我們空泛的雨水
蘇撥,天空給了我們空泛的雨水
玉米都泡在一起。山洪暢通無阻
剪秋蘿帶著種子。被愛情搭救的人
同樣死于愛情。青草互相纏繞
羊群從樹頂上回來。不結(jié)實的肋骨
比梧桐的葉脈還要清晰。就一層
話語的面紗,讓那么多羞愧的人
沒有遮攔。蘇撥在半山腰上睡著了
石竹開花的三個瞬間,誰也記不住
窗子套著窗子。蛇吞下自己的皮
蘇撥落地的鏡子一片脆響。太完整
太平常了。鹽的手指終于抓了起來
蘇撥,石頭必須變成蠟燭
蘇撥,石頭必須變成蠟燭。蠟燭
必須變成滾燙的勺子。你必須看見
一個人,在牙齒上邁著松弛的步子
宴會和螞蟻集合的命令,已經(jīng)到達
樹木的火車站,絡(luò)繹不絕的春天
被一陣大風掀開。蘇撥的歌聲
點亮谷穗和紅蓼。馬燈從來不會
用來打扮門楣和梯子。世界的早上
必須把薔薇插在屋檐上。你必須
拿著鉛筆,跟忘卻的事物打一仗
只有老地址能夠給我們力氣。只有
沿著鑰匙的劃痕才能進來,蘇撥
被詞語引領(lǐng)的人永遠是幸福的,蘇撥
被詞語引領(lǐng)的人永遠是幸福的,蘇撥
沙土中找到字母的人,拼寫了萬物
我們僅僅是削鉛筆的孩子。言語遲鈍
照著一片樹葉畫出了果實和麥穗兒
照著太陽,把漆黑的老虎曬到圍墻上
甚至帶了鼠尾草的藍色,香料里所有
不再發(fā)芽的種粒,給生命以赦免
給屋檐以翅膀。蘇撥渾身上下的疼
叫出了草和藥一樣的名字,流傳
至今的山脈,讓我們的天空橫七豎八
馬匹拖走的口袋裝滿了鼓脹的云朵
被詞語引領(lǐng)的人一猜就猜透了,蘇撥
蘇撥,只顧往前走已經(jīng)跟不上了
蘇撥,只顧往前走已經(jīng)跟不上了
在拐彎的地方有一塊石頭。蘇撥
天邊的房子都是風,天邊的門檻
那么低,我們過去了就過去了
槐樹的葉子叮叮當當,那么亮
我們靠了梯子。不靠梯子上去的
才是功夫。不轉(zhuǎn)的輪子轉(zhuǎn)起來
就可以到時間的后面,憑空看看
雨季開了口子。葫蘆頂著花
沒有人知道的事情,成不了秘密
蘇撥說了。在我們張嘴結(jié)舌之間
一根繩子從天而降,拉也拉不住
蘇撥,樹木穿過屋頂?shù)臅r候
蘇撥,樹木穿過屋頂?shù)臅r候也穿過
塌陷的火焰。三葉草炸裂的種子
被遺忘打掃干凈。我們的手法
千篇一律,我們以為新鮮的早晨
僅僅是兩三根火柴。撒羅網(wǎng)的人
把自己纏了進去,終于看見了
滾燙的羊群,穿過蘇撥的心臟
也穿過金色的蘆葦。萬物咆哮
幾乎聽不到任何響動。一粒豌豆
有了世界,可世界為什么找不到
一粒豌豆?蘇撥劃定的節(jié)氣
只是半個核桃,而完整的都完了
蟬在叫。窗外沒有人知道沒有人
蟬在叫。窗外沒有人知道沒有人
那時花開而所有的門是不開的
蘇撥在草堆上,夢見夢里的事情
都說話一樣純粹。說話一樣的
事情,我們做不來。那些青草
草草結(jié)了果穗,也不問問我們
究竟是怎么走的。蘇撥背著核桃
山上山下沒有落腳的地方。太陽
噴發(fā)的灰燼,蓋住房屋和灶臺
歪曲的梯子到頂了。蘇撥的路
比我們知道的,還要遠上一個夜晚
那時門開著,所有的花已經(jīng)落下
八月水落,蘇撥
八月水落,蘇撥。秋天的刀子
在松動的墻縫里消磨。八月?lián)涿?br/>
抱著葫蘆的戀人們,掛在半山腰
喊救命的那一刻,石頭也停了
漿果回到最初的花朵上。小小的
園子,蕓豆叢生。裸露的泉水
一片寂靜。蘇撥的夢大搖大擺
罌粟在血液里,則是另一番景象
蘇撥的隊伍,連綿幾千年之久
仿佛大地的溝渠,被教訓被獎賞
當太陽呼嘯的黑夜卷起了書籍
和袖口,八月的肖像一陣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