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 芳
[摘要] 奇異突兀、幽默感強,是余華小說語言風(fēng)格的鮮明特色。語言錯位,是余華在文本中創(chuàng)造幽默的一種有效手段。余華在作品中故意用一些自相矛盾的語言內(nèi)容或形式來表達,造成一種不協(xié)調(diào),形成語言表達上的落差來激發(fā)語言幽默。
[關(guān)鍵詞] 幽默 語義錯位 邏輯錯位
余華是最能體現(xiàn)先鋒小說的先鋒特征的作家之一。余華認為,“一個優(yōu)秀作家應(yīng)有的選擇”是“與現(xiàn)實建立了幽默的關(guān)系?!彼J為,“幽默成為了結(jié)構(gòu),成為了敘述中控制的恰如其分的態(tài)度?!币簿褪钦f,幽默是“與世界打交道的最好的方式。”“錯位表達”,是余華在文本中創(chuàng)造幽默的一種有效手段。余華故意用一些自相矛盾的語言內(nèi)容或形式來表達,在語言上造成一種不和諧,然后形成一種表達落差來激發(fā)幽默。提高表達中的語言落差,可供選擇的手段很多,余華在語言運用上,則是打破了日常的語言系統(tǒng)內(nèi)在規(guī)律,建立起一個自己的話語系統(tǒng),組成一個奇異、怪誕、殘忍的獨立于外部世界但又真實幽默的文本世界。余華在文本中所采取的錯位表達手段主要有“語義錯位”和“邏輯錯位”兩種表達手段。
一、語義錯位——含蓄的幽默
余華認為:“語言要能沖破常識,尋求一種能夠同時呈現(xiàn)多種可能,同時呈現(xiàn)幾個層面,并且在語法上能夠并置、錯位、顛倒、不受語法固有序列束縛的表達方式?!闭Z法上的錯位必然會帶來語義上的多解,實現(xiàn)語義從常用義到臨時新奇義的轉(zhuǎn)變,這種語義轉(zhuǎn)變就是導(dǎo)致幽默產(chǎn)生的重要因素。余華正是通過這樣的錯位、顛倒來表達出一種含蓄的幽默效果:在幽默中表現(xiàn)著陰沉絕望的東西,又讓人從中發(fā)出笑聲。余華作品中的語義錯位常采用以下幾種表達方式:
1.語義雙關(guān)
語義雙關(guān)是利用詞語的多義性(本義和轉(zhuǎn)義),使語句所表達的內(nèi)容出現(xiàn)了兩種不同的解釋,彼此之間產(chǎn)生了雙關(guān)。
余華在作品中通過語義雙關(guān)創(chuàng)造幽默的表現(xiàn)手法主要有婉述、仿擬、擴喻等。
婉述亦即委婉地敘述,是指在語境的制約和作用下,體現(xiàn)交際者心理需要而產(chǎn)生的,表達者并不直接說出想要表達的意思,而是很有技巧的“繞彎子”,讓讀者去體會其中的含義。說話者故意說些與本意相關(guān)或相似的事物,在風(fēng)趣中間接地表達情感與態(tài)度,諧謔成趣。
(1)李廣頭和宋鋼不知道他的胳膊被打成脫臼了,他們覺得看上去很奇怪,像是一條假胳膊掛在肩膀上。他們問宋凡平,為什么左胳膊在郎當?宋凡平輕輕晃了晃自己的左胳膊,對兩個孩子說:
“它累了,我讓它休息幾天?!?/p>
——《兄弟》
在孩子面前,父親的形象是高大的,勇敢的,宋凡平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的落魄,則幽默地給孩子說胳膊要休息,在孩子看來,父親又是神奇的:胳膊可以隨時休息。讀者通過話語則能由此及彼地體會那個時代作為一位父親心中包含的辛酸與無奈,話語表達凄婉而幽默。
仿擬主要是指有意地仿照一些人們熟悉的語言材料,通過某種違背正常邏輯的想象和聯(lián)想,臨時創(chuàng)造出新的語句、篇章,以使語言生動活潑,或諷刺嘲弄,或幽默詼諧,產(chǎn)生一種新鮮、奇異、生動的感覺。仿擬的關(guān)鍵是對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物進行仿照,內(nèi)容差距越大越能引起驚訝,越能產(chǎn)生幽默的感覺。
(2)后來,毛主席說話了。毛主席每天都在說話,他說:“要文斗,不要武斗。”于是,人們放下了手里的刀,手里的棍子。毛主席接著說:“要復(fù)課鬧革命?!庇谑?一樂、二樂、三樂背上書包上學(xué)校了,學(xué)校重新開始上課。毛主席又說:“要抓革命促生產(chǎn)?!庇谑?許三觀去絲廠上班,許玉蘭每天早晨又去炸油條了,許玉蘭的頭發(fā)也越來越長,終于能夠遮住耳朵了。
……
——《許三觀賣血記》
字面上是對文革時期,許三觀一家人命運的交代,但是透過字面,我們卻能體會其中的特殊含義。這里仿擬是《舊約?創(chuàng)世紀》:“上帝說,要有光,于是光就出現(xiàn)了;上帝說,水里有生物,空中要有飛鳥,地上要生出活物來,于是這個世界隨即萬物紛呈,生機勃勃?!边@段話運用了仿擬的表現(xiàn)手法,把上帝和毛主席這兩位神奇的卻毫不相干的人物聯(lián)系在一起,作者讓我們驚訝的同時,也讓我們體會到了這平淡無奇的語言的神奇功效:話語被賦予了神圣的權(quán)利,從而對話語背后的權(quán)力進行了強有力的戲謔。
語義雙關(guān)幽默中的擴喻手法運用得也較為普遍。它是比喻的一種,是在描述事物或說明道理時,用與它有相似點的別的事物或道理來打比方。
(3)“我不能收你的東西,”李血頭拍了一下桌子說,“你要是半年前送來,我還會收下,現(xiàn)在我不會收你的東西了。上次,阿方和根龍給我送了兩斤雞蛋來,我一個都沒要。我現(xiàn)在是共產(chǎn)黨員了,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許三觀賣血記》
“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就會引發(fā)讀者的雙重聯(lián)想,因為它本來的意義是指共產(chǎn)黨的廉潔奉公,在這里卻出自剛?cè)朦h的貪婪的李血頭之口。一正一反,意義不同,既顯示出李血頭平時的貪婪與冷漠的本性,又具有一種滑稽諷刺的意味。
恰當?shù)厥褂秒p關(guān),言在此而意在彼,有一箭雙雕之妙。有時幽默詼諧,饒有風(fēng)趣;有時委婉含蓄,耐人尋味。
2.別解
“別解”顧名思義就是另有解釋,主要是利用一些語音或詞匯、語法的內(nèi)在規(guī)律,臨時賦予一個詞語或句子本來不曾有的新的含義,讓讀者去體會這個詞本來的意義和新意義之間的相通之處,從而達到特定語言環(huán)境中的幽默效果。
如在《活著》中寫隊長經(jīng)風(fēng)水先生看過后,終于決定選中老孫頭家的這塊風(fēng)水寶地做為煉鋼鐵的地點,老孫頭不讓,隊長只有燒房子時,隊長這樣說:
(4)“他娘的,我就不信人民公社的火還燒不掉這破屋子。”
“火”在這里就被臨時賦予了一種新的意義,即“人民公社的火”,既交代了時代背景又對那個特定時代人們的盲目大干進行了含蓄幽默的諷刺。
余華還擅長通過無知者的眼睛給事物賦予一種別樣的含義從而創(chuàng)造一種幽默。如:
(5)地主心想糟了,隨即看到飛機下了兩顆灰顏色的蛋,地主趕緊將身體往后一坐,整個人跌坐到了糞缸里。
——《一個地主的死》
這里通過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農(nóng)村地主的眼睛,把日軍飛機的轟炸看成一個不知名的東西“下了兩顆灰顏色的蛋”。這是余華筆下典型的閉塞環(huán)境中的無知人物,余華通過描摹他們眼中看到的,因他們的生活經(jīng)歷、經(jīng)驗造成的特殊世界的特殊事物,獲得了與日常經(jīng)驗迥異的生命體驗,從而塑造了一種別樣的幽默。
3.大詞小用
所謂“大詞”是指一般用在大場合的或者比較嚴肅的語言環(huán)境中使用的詞語,這些詞語相對來說意義比較“重大”。如果把這樣的詞語放到同它不相稱的小場合、小事件中去使用,就會小題大做,那么所描述的小事物也會“升級”,這樣就破壞了平衡,產(chǎn)生了幽默。
(6)最后一把,我壓上了平生最大的賭注,用唾沫洗洗手,心想千秋功業(yè)全在此一擲了。
——《活著》
這是福貴回憶自己年輕時在賭館里賭得傾家蕩產(chǎn)仍不回頭時說的話?!扒锕I(yè)”一般都用在一些嚴肅重大的場合,放在這里來形容紈绔子弟福貴的心理,大大降低了詞義的分量和范圍,卻大大增加了話語的幽默情趣?!坝猛倌聪词帧痹谶@里也破壞了句中的平衡造成了幽默。
二、邏輯錯位——失衡的幽默
在余華的作品里有很多顛倒是非式的、風(fēng)馬牛不相及式的、任意夸飾式的等違反邏輯的語言表達。余華認為,“現(xiàn)實生活是不真實的,只有人的精神才是真實的。”“在人的精神世界里,一切常識提供的價值都開始搖搖欲墜,一切舊有的事物都將獲得新的意義?!庇嗳A對現(xiàn)實生活經(jīng)驗的顛覆是因為他要揭示一種更深刻的精神的真實。而這正是產(chǎn)生幽默感的必備心態(tài)。余華作品中與之相對應(yīng)的語言表達形式為:非理性的對話、粗俗離奇的夸張口語和零度情感的敘述語言。
1.非理性的對話
余華曾宣揚自己是“永遠只為內(nèi)心寫作”的作家。在那篇具有宣言性質(zhì)的寫作理論文章《虛偽的作品》中,余華開篇明義:“現(xiàn)在我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白自己為何寫作,我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更加接近真實?!薄坝嗳A根據(jù)自己的創(chuàng)作體驗首先提出了一個挑戰(zhàn)性,顛覆性的命題:寫作是為了更加接近真實,而要達到真實,必須使用‘虛偽的形式?!庇嗳A“不再忠誠于所描繪事物的形態(tài),而開始使用一種‘虛偽的形式,‘這種形式背離了現(xiàn)實世界所提供給我的秩序和邏輯,然而卻使我更加自由地接近了真實?!?/p>
如在《許三觀賣血記》中許三觀采取的怪異的求婚方式——請素不相識的許玉蘭吃飯:
(7)“小籠包子兩角4分,餛飩9分錢,話梅1角,糖果買了2次共計2角3分,西瓜半個有3斤4兩花了1角7分,總共是8角3分錢……你什么時候嫁給我?”
“啊呀!”許玉蘭驚叫起來,“你憑什么要我嫁給你?”
許三觀說:“你花掉了我8角3分錢。”
“是你自己請我吃的,”許玉蘭打著嗝說,“我還以為是白吃的呢,你又沒說吃了你的東西就要嫁給你……”
“嫁給我有什么不好?”許三觀說,“你嫁給我以后,我會疼你護你,我會經(jīng)常讓你一個下午就吃掉8角3分錢。”
“啊呀,”許玉蘭叫了起來,“要是我嫁給了你,我就不會這么吃了,我嫁給你以后就是吃自己的了,我舍不得……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吃了。”
“你也不用后悔,”許三觀安慰她,“你嫁給我就行了?!?/p>
這樣的求婚方式明顯違背了日常生活的邏輯,尤其是許玉蘭最后的一段話“……我舍不得……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吃了”的邏輯更是讓人啼笑皆非。作者這樣寫,是故意向常規(guī)挑戰(zhàn),表達了作者對生活的懷疑和反叛。作者是在啟發(fā)讀者,現(xiàn)實是不真實的,只有人的精神才是真實的?;恼Q派作家尤奈斯庫說過:“荒謬就是沒有目的……讓人感到迷惘。他所有的行為成為毫無意義、荒誕不經(jīng)和沒有用處。”余華正是用一種違反邏輯的對話,生動幽默地揭示了世界的荒誕無常。
2.粗俗離奇的夸張口語
余華作品中除了通過人物對話顯示的非理性來創(chuàng)造幽默以外,他還常在作品中運用一些粗俗離奇的口語,讓讀者看了忍俊不禁。
(8)許玉蘭仍然響亮地說:“從小我爹就對我說過,我爹說身上的血是祖宗傳下來的,做人可以賣油條、賣屋子、賣田地……就是不能賣血。就是賣身也不能賣血,賣身就是賣自己,賣血就是賣祖宗,許三觀,你把祖宗賣啦?!?/p>
——《許三觀賣血記》
“賣身”、“賣祖宗”特別符合文中小人物的身份,幽默地顯示了當時的時代特點。
如在剛開始實行人民公社時,食堂天天都排隊吃肉,隊長感嘆道:
(9)“這日子過得比二流子還舒坦?!?/p>
——《活著》
這些看似粗俗的語言實則幽默地反映出了當時的真實情況,天天都有肉吃的日子是大家共同追求和向往的目標,可這也預(yù)示了即將到來的饑荒年代。
福貴嫌兒子有慶穿鞋壞得快,非常生氣就教訓(xùn)他說:
(10)“你這是穿的,還是啃的?”
——《活著》
這樣獨特的問法恐怕也只能出自農(nóng)民之口了。
老年的福貴在聽到兩個女人談?wù)摯謇飹赍X最多的那個男人時這樣說道:
(11)“做人不能忘記4條,話不要說錯,床不要睡錯,門檻不要踏錯,口袋不要摸錯?!?/p>
——《活著》
這里的俗語反映出福貴經(jīng)歷了一生的坎坷起伏后對人生的認識,雖然通俗卻獨具哲理意識又使作品充滿了鄉(xiāng)土氣息,具有一種獨特的幽默感。
夸張也是余華文本語言違反邏輯創(chuàng)造幽默的一種獨特方式,如:
(12)現(xiàn)在,童鐵匠氣得臉比鐵還要青了,他揚起了他打鐵用的大手掌,打鐵似的“啪”地一聲揍在李光頭的臉上,讓他一頭栽倒在地,讓他當場掉了兩顆牙,讓他眼睛里火星飛濺,讓他半個臉呼呼地腫了起來,讓他耳朵里的響聲嗡嗡地叫了一百八十天。
——《兄弟》
“眼睛里火星飛濺”、“呼呼地腫了起來”、“嗡嗡地叫了一百八十天”這些通俗的夸張都形成了余華作品獨特的失衡的幽默。
類似的例子在余華的作品中比比皆是。余華以敏銳的眼光、嫻熟的筆法選取了普通人日??谡Z中特有的一些詞語,既符合小人物的身份,又充滿了幽默色彩。
3.零度情感的敘述語言
余華還擅長通過冷漠的、不合邏輯的平靜語言來創(chuàng)造幽默,因而,余華一度被人稱為“零度情感敘述”。他以一個旁觀者的態(tài)度,平靜地向讀者展示著人類之間自相殘殺的血腥的暴力,在恐怖的場景中給我們展示一個非人的世界,讓人覺得難以呼吸。余華就是在這種平靜的敘述中,用不動聲色的冷漠語言制造著黑色幽默。
如在《現(xiàn)實的一種》中寫到一群醫(yī)生共同解剖山崗尸體的場面時,作者似乎是在欣賞醫(yī)生們的刀法,把解剖寫得平靜而又優(yōu)美?!爸尽痹谧髡叩难劾锸恰办乓隽私瘘S的色彩”,并且“均勻地分布著小紅點”,“解剖的皮膚”在死者身上“好似從頭到腳披著幾塊布條一樣”。作者在寫這樣的血腥場面的時候,總是那樣地不動聲色,甚至是生動真實。這樣的描寫又會帶給讀者一種冷酷、殘忍的感覺,在陰沉絕望中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黑色幽默感。
(13)那女人的鋤頭還沒有拔出時,鐵塔的4個刺已經(jīng)砍入了我的胸膛,中間的兩個鐵刺分別砍斷了肺動脈和主動脈,動脈里的血“嘩”地一片涌出來,像是倒出去一盆洗腳水似的……然后,我才倒在地上,我仰臉躺在那里,我的鮮血往四周爬去。我的鮮血很像一顆百年老樹隆出地面的根須。我死了?!?/p>
——《死亡敘述》
前面,我們說過余華擅長通過無知者的眼睛來描寫世界創(chuàng)造幽默,那么,在這里,余華則是通過死者的視角來細致入微地描寫一個死亡的過程:死者平靜地敘述著自己的死亡。這里施虐者和受虐者對待暴力的這種異常平靜的態(tài)度和感受,使文章具有一種近乎殘酷的變態(tài)的幽默感。我們說,這種幽默是變態(tài)的,是因為它突破了日常的生活體驗而顯得有些野蠻和殘酷,而這野蠻和殘酷又是真實的,只是人們因為禁忌故意回避罷。
余華小說的這種黑色幽默的精神,與他既不滿于浪漫主義的過于主觀抒情,又不滿于現(xiàn)實主義的過分客觀于現(xiàn)實有關(guān)。柏格森曾經(jīng)說過:“通常伴隨著笑的乃是一種不動情感的心理狀態(tài)。笑的最大敵人莫過于情感。我并不是說我們不能笑一個引起我們憐憫甚至愛慕的人,然而當我們笑他們的時候,必須在頃刻間忘卻這份愛慕,遏制這份憐憫才行?!庇嗳A的小說語言根本就不存在情感,更不用說去扼制這份憐憫了,因此,才有了余華的前期作品是冷漠的“零度情感敘述”之說。
幽默語言是說話者高超語言運用能力的體現(xiàn),又是說話者明敏睿智的見證,在表達上具有出奇制勝的獨特魅力,深受人們喜愛。余華小說用積極的語言實驗,嫻熟的錯位表達,取得了很好的幽默效果。余華利用語義錯位故意拉開話語常規(guī)意義和文中臨時賦予“新義”之間的差距,形成一種表達落差,有助于產(chǎn)生含蓄的幽默效果;利用邏輯錯位中的顛倒是非式的、風(fēng)馬牛不相及式的、任意夸飾的等違反邏輯的語言表達,給小說語言表達提供了一種超越性和客觀性,這種極端的反差對立所流露出的幽默感,不是常態(tài)的幽默,而是一種失衡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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