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憲光

從上世紀末、本世紀初開始，《文藝理論與批評》、《文藝報》等報刊一直關注人民文學、文學的人民性的話題，國內文學理論界曾經(jīng)一度出現(xiàn)“人民美學重新出發(fā)”、“人民文學重新出發(fā)”等一類說法，并且引起爭鳴，成為近些年文學理論的焦點問題之一。

引發(fā)這種理論思索的起因，正如歐陽友權所說，現(xiàn)實的文學狀況的總體在某種程度上、在許多情況中實際上背離了人民共和國確定的文藝為人民服務的基本方針，“文學對人民的疏離和文學底色上‘人民性觀念的淡化”，“我們的一些文學創(chuàng)作離人民的要求越來越遠。許多被媒體熱炒的作品并沒有站在人民的立場上反映底層人民的苦樂悲歡、愛恨情仇，沒有與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和藝術需求產(chǎn)生精神共振和心靈共鳴，而是諂媚市場，迎合時尚，用‘圈子心態(tài)阻擊民間立場，用‘貴族書寫遮蔽庶民訴求?！?/p>

然而，歐陽友權的《人民文學，重新出發(fā)》所提出的問題受到一些人的質疑，王曉華在《我們應該怎樣建構文學的人民性?》中認為，“將人民等同于底層，實際上是將人民性歸結為階級性。先將人民概念的外延縮窄，然后再以相應的人民性為尺度，決定何種文學具有人民性，其中的非法性是顯而易見的”。而“人民性在現(xiàn)代文化語境中最終顯現(xiàn)為公民性”。“在中國這樣一個缺乏本土性自由主義資源的國家里，要建構文學的人民性，文學家就必須補公民文化的課。只有在學會以公民性為本位和尺度，中國作家才能找到建構文學的人民性的方向，創(chuàng)造出真正的人民文學?！蓖鯐匀A的論述在當下中國是有代表性的。這種觀點希望按照“自由主義資源”來重新解釋和建構文學的人民性。而包括歐陽友權和我本人在內的相當數(shù)量的人，不是從自由主義資源，而是從馬克思主義理論資源上來理解和解釋文學的人民性。這是當前學術界對于人民文學和文學的人民性在理論資源的出發(fā)點上的一個重要分歧。

這種分歧的發(fā)生，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在于理論界的一些人片面地理解改革開放以后黨和政府對文藝方針的調整，逐步消解了“文藝為人民服務”這個總的口號的“首先是為工農兵服務的”主體基礎，簡單地套用自由主義憲政民主理論的公民概念，直接將文學的人民性改裝為文學的國民性或公民性。這樣就使得我們在文藝領域如何理解、解釋和執(zhí)行黨和國家的文藝方針成為了一個不能回避的大問題。

人民文學論是毛澤東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鮮明地提出、系統(tǒng)地闡述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核心思想。它的理論資源來自于馬克思列寧主義。在馬克思主義的奠基人那里，他們在很多著作里主要研究資本主義社會的存在狀況、運行機制、危機根源和用另一種社會方式取代資本主義社會的可能性和前景，因此著重論述工人階級的歷史作用，堅持用階級性來劃分社會的人群，相對而言較少使用“人民”這個詞語，但是絕不是反對使用“人民”這個具有鮮明的革命色彩的概念。馬克思的工人階級解放的偉大學說是在他的革命民主主義思想的基礎上延伸、發(fā)展而來的。馬克思在1842、1843年間發(fā)表于《萊茵報》的許多革命性文章，集中地闡述了報刊出版物的人民性問題。他在《第六屆萊茵省議會的辯論》的第一篇文章中，提出了新聞出版的自由究竟是特權階層的自由，還是人民應該享有的權利的問題，認為自由報刊應該具有人民性，代表人民的觀點，他說，“人民歷來就是什么樣的作者‘夠資格和什么樣的作者‘不夠資格的唯一判斷者”。這一段時間，馬克思還沒有創(chuàng)立他的馬克思主義學說，那么，這些關于人民應該擁有的文學表達自由和對文學進行評價、裁決權利的論述，應不應該成為馬克思主義的文學思想呢?《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的前言認為，“這些觀點實際上維護了廣大勞動群眾的利益”。而且說，“參加《萊茵報》的工作，對馬克思的政治和理論發(fā)展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推動他認真地研究社會經(jīng)濟問題，從而突破黑格爾唯心主義的局限，逐步確立他自己的政治和理論觀點，并為向唯物主義和共產(chǎn)主義立場的徹底轉變做好了準備”。應該看到，馬克思在那個時候，就把人民的主體基礎放在了底層的工人身上。他說，“哲學家并不像蘑菇那樣是從地里冒出來的，他們是自己的時代、自己的人們的寵物，人們的最美好、最珍貴、最隱蔽的精髓都匯集在哲學思想里。正是那種用工人的雙手建筑鐵路的精神，在哲學家的頭腦中建立哲學體系”。工人勞動過程中的精神就是人民的精神，是時代精神的精華。這表明，馬克思早年關于文學人民性的思想是與馬克思主義關于建立無產(chǎn)階級文學，表達工人情緒、意愿的思想是一致的。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們合作的著作《神圣家族》中揭示了在社會存在的整體的人們的分化，“無產(chǎn)階級和富有是兩個對立面。它們本身構成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他們認為，也受到封建專制壓迫的廣大人民群眾參加了資產(chǎn)階級革命，但是并不等于人民就是資產(chǎn)階級，并不等于資產(chǎn)階級革命就代表了人民的利益，相反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則是在資產(chǎn)階級革命以后，與資產(chǎn)階級分道揚鑣、甚至對立的底層民眾，馬克思和恩格斯說，“對不同于資產(chǎn)階級的絕大多數(shù)群眾來說，革命的原則并不代表他們的實際利益，不是他們自己的革命原則”。但是，“歷史活動是群眾的事業(yè)，隨著歷史活動的深入，必將是群眾隊伍的擴大。”這里確立了人民創(chuàng)造歷史的觀點，從此它始終成為馬克思主義歷史觀的重要思想。在馬克思主義奠基人那里，人民的概念始終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與占據(jù)和控制經(jīng)濟、政治、文化權力的統(tǒng)治階級對立的下層廣大群眾，其主體基礎則是工人階級。

列寧發(fā)展了馬克思、恩格斯文學的人民性思想，1905年明確地提出了社會主義的寫作要“為千千萬萬勞動人民服務”的主張，十月革命勝利以后，列寧在與蔡特金的談話中，反復重申“藝術屬于人民”。而人民的主體基礎正是工農勞動大眾。列寧說，“藝術屬于人民。它必須深深地扎根于廣大勞動群眾中間。它必須為群眾所了解和愛好。它必須從群眾的感情、思想和愿望方面把他們團結起來并使他們得到提高。它必須喚醒群眾中的藝術家并使之發(fā)展。難道當工農大眾還缺少黑面包的時候，我們要把精致的甜餅干送給少數(shù)人嗎?我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不僅是字面上的，而且是打比喻的。我們必須經(jīng)常把工農放在眼前。我們必須學會為他們打算，為他們管理。即使在藝術和文化的范圍內也是如此。”克拉拉·蔡特金這一國際婦女運動的先驅人物認為，“列寧既然像馬克思那樣理解群眾，當然，就認為群眾的全面文化發(fā)展具有重大的意義。他認為這種發(fā)展是革命的最偉大的成就和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的可靠保證?！?/p>

由此可見，在馬克思主義思想體系的詞語運用中，人民這個概念是以工農勞動群眾為主體基礎的、數(shù)量眾多的廣泛人群。也許因為在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階段，中國工人階級隊伍并不壯大，廣大農民群眾具有空前的革命積極性，小資產(chǎn)階級和同樣受到三座

大山擠壓的其他社會人士也有變革社會的要求，毛澤東的著作中多次使用人民這個概念，形成了人民本位的系統(tǒng)思想。但是毛澤東始終堅持馬克思、列寧所闡述的人民的工農勞動群眾主體基礎思想，所以《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在闡述文藝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時，明確提出，“我們的文學藝術都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的，為工農兵而創(chuàng)作，為工農兵所利用的?！辈荒芊裾J，這一思想1942年開始在貫徹執(zhí)行過程中，取得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和當代文學的巨大進步，促進了中國無產(chǎn)階級革命文學和社會主義文學的發(fā)展。同樣不能否認的是，建國以后，隨著毛澤東文藝思想成為新的人民共和國文藝發(fā)展的指導思想以后，對于毛澤東文藝為人民服務思想的闡釋，在極左思想泛濫之時，把工農兵這個首先服務的對象，形而上學地、極端片面地理解為惟一服務的對象，文藝的總口號從為人民服務簡化為文藝的工農兵方向，再加上長期以來把知識分子視為小資產(chǎn)階級，不僅把應該作為社會主義文學重要服務對象的知識分子排斥在外，也回避了執(zhí)政黨必須面對不同職業(yè)分工、不同階級、階層的廣大人民群眾，為其提供文學藝術的精神食糧的任務。

改革開放的新時期根據(jù)社會主義社會應當不斷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的思想，總結了自1942年以來貫徹毛澤東文藝為人民服務方針以來的經(jīng)驗、教訓，對文藝工作的總方針，做了調整。這就是在1980年初黨中央把以前的“文藝為政治服務、為工農兵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總口號，改變?yōu)椤拔乃嚍槿嗣穹铡樯鐣髁x服務”。但是，這個調整從理論上講是不是就將工農勞動大眾在人民中的主體基礎地位剝奪、取消了呢?顯然不是。文藝方針調整的提法是根據(jù)1979年10月鄧小平的《在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會上的祝辭》的論述而來的。鄧小平在《祝辭》中明確地指出，“我們要繼續(xù)堅持毛澤東同志提出的文藝為最廣大的人民群眾、首先為工農兵服務的方向”。關于文藝方針的調整，賀敬之曾經(jīng)做過這樣的說明：“小平同志在第四次文代會的《祝辭》采用了‘為廣大人民這個提法，但也同時提了‘首先為工農兵。這兩個意思是不矛盾的。一方面，為廣大人民包括了為工農兵，另一方面也提出了首先為工農兵，因為工農兵是人民群眾中的主體和大多數(shù)。這在當時的情況下，對于過去狹隘的只講為工農兵服務的提法是個重要的改變，同時也全面地考慮到了工農兵地位的重要性，防止走向否定工農兵的另一個極端。第四次文代會以后，中央進一步考慮，作為總的口號來提，是否可用更簡練的語言來表達?提出干脆用‘為人民服務，更便于記誦。到1980年初，經(jīng)中央同意確定下來，就叫‘為人民服務，具體含義就是小平同志在第四次文代會上的《祝辭》中講的‘為最廣大的人民，首先是為工農兵服務?！眴栴}實際上是相當清楚的，改革開放以后黨對文藝方針的調整，仍然是在堅持馬克思主義關于工農勞動大眾在人民群眾中的主體基礎地位的思想的，這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的而根本不是自由主義憲政理論的方針。

我認為，黨在新時期關于文藝為人民服務的方針的調整，是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特別是人民文學論的新的發(fā)展。新的文藝方針的調整，在表述上，在其內涵和外延上都體現(xiàn)了改革開放的時代精神。在這個方針指引下，新時期文學藝術取得了新的進展。其主要的實績有：文藝描寫、表現(xiàn)的社會生活日益擴大，塑造的人物形象豐富多彩，寫作的題材更加寬廣，特別是在認識上把知識分子作為工人階級的一部分，克服了過去對文藝工農兵方向的狹隘理解，成功地塑造了一批中國當代知識分子的藝術形象，為中國當代文學藝術的人物畫廊增添了光彩。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文學藝術不斷開拓出表現(xiàn)新時期人民生活的新領域，特別是著眼于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審美需求，文藝作品普遍加強了審美性，注意滿足人民群眾的娛樂需求，擴展了文藝的社會功能?；鶎游乃嚮顒釉谝恍┥罡辉?、物質條件充裕、文化設施硬件完善的地區(qū)，發(fā)展廣泛，不僅著眼于普及，而且走向了提高，高雅藝術的普及達到一個新的水平。而這些成果，目前在理論上總結得還不夠。

但是，在文藝方針做了調整，人民文學論得到新的發(fā)展以后，同樣在理論上探討不夠的，仍然是文藝為人民服務的主體基礎問題。這就造成了現(xiàn)實的文學藝術在卷入當代商業(yè)化、市場化的藝術生產(chǎn)機制以后，少有正面、準確地表現(xiàn)最廣大人民群眾的主體、現(xiàn)實的工農勞動群眾的生存處境、情感意愿、理想追求的文藝作品問世，出現(xiàn)了社會主義文學藝術面對現(xiàn)實的工農勞動群眾的實際茫然失語的咄咄怪事。

究其原因，文藝界和理論界一些人目前在理解、闡釋和執(zhí)行文藝為人民服務的方針時，存在著一個巨大誤區(qū)，這就是，總有人認為，文藝首先為工農兵服務是一個應該淘汰的“左”的觀點。這種意識的產(chǎn)生，在意識形態(tài)上，主要是非毛化的自由主義思潮，掀起了徹底推翻毛澤東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所奠定的人民文學論的浪潮，推崇自由主義的精英主義，蔑視廣大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歷史的偉大力量，唯心主義歷史觀在文藝界、理論界肆意泛濫。同時，理論界還沒有在市場化的社會環(huán)境中做好如何全面堅持鄧小平提出的“文藝為最廣大人民群眾、首先是工農兵服務”的理論和實踐的準備?，F(xiàn)實的市場化改革，對于人民、文藝這些習以為常的觀念進行了沖擊和挑戰(zhàn)。事實上，由于中國當前社會在市場化改革中已經(jīng)發(fā)生了階層的重組和分化，原有的文藝為人民服務的主體階級基礎，日漸被淡出、消解和重構，這就造成了服務對象的籠統(tǒng)、模糊。實際上隨著國內市場化進程的加快，中國社會也隨之而發(fā)生了以財富利益占有為核心的階層重組，原來的工人、農民和知識分子的階級統(tǒng)一性被瓦解，一部分工人、農民和其他社會人士成為占有較多社會財富的各種性質、類型的企業(yè)家，而在文學藝術也同樣逐漸商業(yè)化之時，一些作家、藝術家變身為文化產(chǎn)業(yè)老板，一些則依附于財富利益群體，成為用知識和才華交換金錢的知識精英。而與財富階層相對的是社會上出現(xiàn)為數(shù)眾多的財富貧弱的弱勢群體，貧富分化的指數(shù)居高不下，形成社會生活中實際上存在的人民群體的自然分化。社會分化的特點是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了，但是少數(shù)人的富裕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人民群眾的主體基礎始終是工農勞動群眾的事實。我們的社會依然存在著在人群中占多數(shù)，而在社會中又不能沒有的工農勞動群眾。恩格斯曾經(jīng)說過，“從來沒有過一個時期社會上可以沒有勞動階級而存在的”，“沒有一個生產(chǎn)者階級，社會就不能生存”。這在改革開放取得重大成就的中國，也仍然是如此。中國現(xiàn)實社會仍然存在著人民群眾的主體工農勞動群眾，要全面地貫徹黨的文藝方針，仍然不能消解、解構首先為工農兵服務的重要指向。

我一直相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是前無古人的嶄新的事業(yè)，它依然是社會主義在當代的一種新的探索，雖然在前進過程中

出現(xiàn)了種種問題，但是如果堅持在社會主義方向上繼續(xù)前進，是可以逐漸克服的?，F(xiàn)在的問題是，文學藝術是首先為工農兵服務，還是以財富利益占有額度為準繩，首先為先富起來的少數(shù)人服務。少數(shù)人先富起來的政策在社會上興起了財富效應，合法地富裕起來的少數(shù)人，也不能否定他們對于經(jīng)濟生活、社會發(fā)展具有一定貢獻。但是，改革開放依然是人民群眾的事業(yè)。中國廣大工農勞動群眾從農村土地承包、國有企業(yè)改制、工人下崗，直到就業(yè)、教育、住房、醫(yī)療、養(yǎng)老等原有體制下的社會保障一下子突然取消，承擔了巨大的改革成本，作出了個人利益的重大犧牲。兩億農民離開土地，來到城市工地、工廠，用雙手和血汗蓋起了高樓大廈，生產(chǎn)出暢銷世界的中國制造的產(chǎn)品。沒有廣大工農勞動群眾的辛勤勞作、奉獻犧牲，少數(shù)人不可能先富起來，中國的改革不能走到今天這個階段?，F(xiàn)實的狀況是，在以娛樂式消費的快餐文化占據(jù)文學藝術要津，以資本投入獲取豐厚利潤為目的的藝術生產(chǎn)大行其道之時，文學藝術在消費文化和藝術生產(chǎn)的格局中自然地向先富有起來的人傾斜，少有深刻的文學藝術作品真實地描寫當代工農大眾的實際生活，為他們在改革開放的偉大歷史征程中的艱苦奮斗、重大犧牲、不朽業(yè)績樹碑立傳。這樣的狀況必須有所改變，才能發(fā)揮社會主義文化的先進優(yōu)勢。歷史在不斷波翻浪涌、興衰演替，人民在社會中的實際生存處境也可能交替反復，但人民在生活中始終有爭取人的地位、自由和尊嚴的愿望，人民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成為社會和生活的主人的歷史創(chuàng)造精神是永遠都不會泯滅的，這些精神人格、情感意愿、理想追求總是要在文學藝術中表現(xiàn)出來的。當今打工文學、底層文學勃興，就證明了這一點。這些作品顯示了中國當代文學在現(xiàn)實條件下，自覺地走向為廣大人民服務、首先為工農兵服務的道路的可能性。我希望這條道路會越來越寬廣。

有人也許會說，如本文這樣強調文藝為廣大人民服務，首先為工農兵服務的觀點，是不是陳舊的階級論的老調重彈。最近，網(wǎng)絡作家閑言論道，“階級斗爭理論曾被視為極左思潮的代表，伴隨思想解放運動和改革開放的進程，被掃到‘歷史的垃圾堆，乏人問津。但是，隨著市場條件下中國社會利益和階層的分化越來越深入，左翼理論開始進發(fā)新的生命力，因其越來越具有現(xiàn)實的解釋力，而不能不引起人們的關注”。如果認為閑言言之不無道理，就“不能不引起人們關注”我們的文藝如何首先為工農兵服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