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鵬程
王永云《文化論》對當前文化的轉型提出了些有意義的觀點。
作者通過回顧和反思歷史,對文化結構、結構要素以及它們的功能的論述,有其獨到之處。在當前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社會發(fā)展模式中,應該如何處理經濟發(fā)展同其他各種文化要素的關系,使文化轉型得以協(xié)調地進行,這本書能給我們一些有益的啟發(fā)。
文化比較理論是指導人們在現(xiàn)實中如何處理對外開放過程中本土與外部的各種復雜關系的理論基礎。什么樣的比較理論對于文化的積極轉型才是真正有效的、即具有完全真理性的呢?中國人在同外國人打交道的實踐中,不斷地探尋著文化比較的真理。從“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到“全盤西化”再到所謂的“西體中用”,中國知識分子經歷了艱難的文化探索過程。在一段時間中,全球歷史“五階段進化論”十分盛行,因而,“中西”之爭就被變成了“古今”之爭。所謂“某某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的口號及其實踐后果,就最典型地反映了這種文化比較理論及其指導下的文化轉型的思想局限。然而同時,對“亞細亞生產方式”的研究,卻為人們開辟了一條文化比較的新路。對此,《文化論》一書認為,文化與文化之間的差別,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同一文化類型的發(fā)展與不發(fā)展之間的程度上的差別,另一種是不同文化類型之間的差別。對這兩種差別不可以混淆。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差別,到底是哪一種差別呢?應該說,“類型論”者在今天占了大多數。在對外開放的形勢下,如果對于西方文化與東方文化的類型差別不做深入地研究,甚至有意地忽視這種差別,而對西方文化盲目追隨、亦步亦趨,把它的現(xiàn)實狀況看作我們今后的前景,那就顯然是一種缺乏理智的態(tài)度。孫中山的西方化(歐美化)理想和中國共產黨人曾經有過的俄國化理想在中國歷史上所承擔的嚴峻命運,難道不值得我們在今天深思嗎?因此,對問題的研究還必須重新回到東方文化或中國文化“本身”來。在探索“本身”如何發(fā)展的問題時,不應把西方文化作為定向,而只應該作為參考。因此研究本民族文化的特色,就成為當務之急。“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對當代中國文化轉型的指導意義,大概在此。
文化轉型理論之所以比社會發(fā)展理論更受到中國知識分子的看重,在于它比后者有更為寬廣的思考境域。許多社會發(fā)展理論比較重視實證地考察社會物質生活和制度建構的發(fā)展,這當然是十分重要的,但依然有片面性:它常常把人的精神文化因素排除在其理論視界之外。與它恰恰相反,文化轉型理論十分重視被一些社會發(fā)展理論遺忘了的、或者所輕視的東西,它強調風俗、習慣、道德、意識形態(tài)、宗教和社會心理等“文化軟件”對社會發(fā)展即文化轉型的影響和實際作用,同時,它強調這些“軟件”與物質進步及制度建構的十分密切的相互關系。在這樣的理論構架的基礎上所形成的對社會發(fā)展的實際指導,才能更近似地符合社會現(xiàn)實的變動趨勢?!段幕摗芬粫o我們的啟發(fā),正在于此。
(《文化論》,王永云著,北方文藝出版社一九九二年十月版,7.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