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是借助特定修辭手法進行意義表述的一種網絡語言建構活動,其偏離常規(guī)的話語表達方式而愈發(fā)受到網民青睞,映射社會現(xiàn)實、彰顯社會心態(tài)和豐富網絡文化的同時,也增加了社會輿論失真和輿論生態(tài)失衡的風險。外在文學修辭屬性與內在意義映射文本屬性的雙重加持是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基本生成邏輯,本體隱喻下的創(chuàng)意表達與旨趣標識、方位隱喻下的情感投射與輿情聚焦,以及結構隱喻下的情緒調適與利益攫取是其基本表達類型。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能夠豐富話語體系和激發(fā)市場活力,但也存在著擾亂語言環(huán)境、過度娛樂大眾和沖擊主流價值的現(xiàn)實風險,可以從多元參與、立體監(jiān)督、技術創(chuàng)新以及借鑒交流等維度進行體系化的協(xié)同治理。
【關鍵詞】網絡流行語;概念隱喻;意義映射;網絡文化;社會心態(tài);語言環(huán)境;輿論生態(tài)
【中圖分類號】H13
6;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245X(2025)01-0116-07
DOI:10.15896/j.xjtuskxb.202501010
【收稿日期】2023-10-15。" 【修回日期】2024-05-06。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24CMZ001);國家資助博士后研究人員計劃(B檔)項目(GZB20230578); 陜西省博士后基金特別資助項目(2023BSHTBZZ10)。
【作者簡介】李巨星(1989— ),男,西安交通大學新聞與新媒體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
第54次《中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截至2024年6月,中國網民規(guī)模近11億人,互聯(lián)網普及率達到78%。隨著互聯(lián)網智能算法技術的快速更迭以及移動網絡平臺的迅速普及,各種各樣極富變化、膾炙人口的網絡流行語已經成為社情民意的重要“晴雨表”,在標識網絡生態(tài)起伏、觀測社會輿論波動和優(yōu)化社會治理等方面具有不可忽視的獨特作用。但是,“網絡不只是一個平面,它還有不可見的暗黑深處”[1]。不同于一般的網絡流行語,“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是一種將文學或藝術中的隱喻修辭遷移應用于互聯(lián)網絡場域[2],借助本體和喻體特征上的相似性來映射表達特定意義與情感的網絡語言。如“磚家”“叫獸”“碼農”“社畜”“711”“綠茶”“海王”“后浪”“逆行者”等,或質疑所謂“權威”,或自我解嘲釋壓,或針砭時弊宣泄情感,或追尋身份認同。盡管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多以諧音、代碼甚至錯別字等非常規(guī)形式呈現(xiàn),但往往折射出鮮明的社會心態(tài)與公眾情緒,傳播力廣、影響力大,對年輕群體吸引力強,一旦引導不當,很容易誘發(fā)社會輿論失真和社會輿論生態(tài)失衡,增加社會不穩(wěn)定風險。2020年,國務院辦公廳發(fā)布《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語言文字工作的意見》,要求“強化對互聯(lián)網等各類新媒體語言文字使用的規(guī)范和管理”。2023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文化工作會議上也進一步指出:“要著力建設具有強大凝聚力和引領力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著力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彪[喻式網絡流行語是社會心態(tài)的鏡像展示和民意觀測的重要窗口,當前其偏離常規(guī)的話語表達方式而愈發(fā)受到廣大網民青睞,因此,有必要對其生成邏輯、表達類型、現(xiàn)實影響和發(fā)展態(tài)勢等內容進行系統(tǒng)分析,對宣介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推動思想文化正向引領等也具有重要意義。
一、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生成邏輯
隱喻是網絡流行語產生的一種重要方式,但并非所有的隱喻詞出現(xiàn)后都能發(fā)展成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認知語言學家萊考夫與哲學家約翰遜發(fā)展了隱喻學說并提出了著名的“概念隱喻理論”[3]11,該理論認為隱喻的本質是通過熟悉的始源域事物A去理解和體驗目標域事物B,隱喻之所以成為人們建構概念的一種重要方式,關鍵就在于始源域事物A和目標域事物B之間存在著一定的“意義映射”關系[4]。不同于其他類型的網絡流行語,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是一種借助特定修辭手法進行意義表述的網絡語言建構活動,是將文學或藝術中的隱喻修辭遷移于互聯(lián)網語境,借助本體和喻體在類比關系上的相似性與意義關系上的共通性,而進行的映射性話語表達。因此,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底層邏輯本質上是一種通過類比映射關系來實現(xiàn)內涵意義的遷移表達,以幫助人們更加直觀、深入地了解新概念和新事物,文學修辭與網絡場域的合力決定了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內在屬性與文本表述[2]。
從生成機理來看,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既然是隱喻修辭手法和現(xiàn)實映射關系的網絡化應用,其核心生成邏輯就是外在文學修辭屬性與內在意義映射文本屬性在網絡語言中的雙重加持。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生成既要遵循外在的特定隱喻修辭規(guī)則,也要具備內在的文本意義映射屬性,即實現(xiàn)從一個耳熟能詳、容易理解、具象化的始源域事物A到一個不熟悉、難理解、抽象化目標域事物B的意義映射過程[5],契合特定的文學隱喻修辭邏輯和觀照現(xiàn)實的意義映射屬性,才是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得以產生的前提條件。而在此過程中產生的現(xiàn)實可感性與情感共鳴性,則是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得以廣泛傳播的主要原因。一方面,隱喻式網絡流行語作為一種隱喻修辭手法的網絡化運用,其實質是將一種事物即始源域的部分特征賦予另外一種事物即目標域,以幫助公眾理解和體驗,兩者之間具有一定的類比相似性。比如“綠茶”“白蓮花”的始源域是植物花卉,它取“清純淡雅”這一特點映射到目標域,用來指代外表看起來清純無害、實則心機深重的女性群體;另一方面,除了修辭上的類比映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若想被人們普遍接受和廣泛傳播,還要盡可能地生動形象、與人們的直接經驗產生關聯(lián),并通過映照社會現(xiàn)實的方式引發(fā)公眾的情感共鳴,以及實現(xiàn)內涵意義上的遷移共通與傳播?!吧缧蟆薄?96”等就是通過大家熟悉、具象化的動物形象與時鐘形象,來諷刺社會競爭激增、生活工作高壓下普通民眾的無奈與焦慮,具有極強的現(xiàn)實觀照感,有力反映了當前普遍存在的社會問題,自然容易引發(fā)公眾熱議和情感共鳴,在認同心理及從眾效應的雙重助推下,更加速了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不斷衍生與快速傳播。
二、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主要類型
萊考夫等在《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中提出了“概念隱喻理論”框架,認為“隱喻的本質就是通過另一種事物來理解和體驗當前的事物”,是建構概念的一種重要方式,“我們是通過具象的、與身體經驗密切相關的概念去構建并理解龐大的抽象概念系統(tǒng)的,甚至可以說我們對幾乎所有的抽象概念的認知都是基于具象、身體、知覺經驗的隱喻投射去理解的”[6]3。書中提出了三種典型的隱喻類型,即本體隱喻、方位隱喻和結構隱喻。由此,根據(jù)概念隱喻理論的劃分標準,參照來源符號、使用目的、語用場景、情感意義等方面的差異[7],可以對隱喻式網絡流行語進行綜合性的宏觀類目劃分。
(一)本體隱喻下的創(chuàng)意表達與旨趣標識
本體隱喻是一種基礎性的實體隱喻,指的是用生動形象的具體概念去映射抽象概念的一種隱喻形態(tài),大多是根據(jù)直接性的感知經驗,將抽象事物同可感可見的事物進行關聯(lián)性表達。這類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往往通過簡單明了、輕松有趣又標新立異的方式來交流情感和傳遞意義,或戲謔嘲諷,或自娛自樂,創(chuàng)新性十足。比如“小鮮肉”“檸檬精”等隱喻式網絡流行語,都是用生活中常見的具體事物,來分別指涉年輕男性藝人群體以及嫉妒心過重的人;“彩虹屁”“單身狗”等則表征的是現(xiàn)實生活中令人身心疲憊的虛假社會關系以及單身青年渴望愛情又怕被辜負的糾結心理。這些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現(xiàn)實語料來源豐富,映射表意明顯,借此受眾能夠直觀地將某一特定場景進行具象化聯(lián)想,進而把握新概念、新事物的核心含義,表達情感放松自我的同時,也能獲得一定的心靈慰藉。與此同時,在社交媒體技術的普及與推廣下,網絡亞文化圈層化傳播屬性逐漸增強,部分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成為一些青年群體構建圈層文化或實現(xiàn)身份自我認同的重要方式方法。他們常常會通過對符碼的重新編寫和意義延伸的方式,來制造一些專屬群體的隱喻性話語,進而實現(xiàn)一種標識圈內成員身份和觀念旨趣的獨特話語體系。比如游戲圈的“老六”等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在產生之初都具有較強的圈子內部封閉性和排外性。但是,隨著網絡共享與交流力度的持續(xù)加深,不同圈層之間的“邊界”快速消失,大量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也在不斷破壁步入公眾視野,甚至成為大眾流行語的創(chuàng)作源泉,在一定程度上也成為社會群體割裂與社會情緒波動的“彌合劑”。
(二)方位隱喻下的情感投射與輿情聚焦
方位隱喻是參照空間理念,把事物、活動、情感、想法等抽象概念,通過具有方位屬性的概念形式進行表達的一種隱喻形態(tài)。比如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前浪”“后浪”借助浪花波動的物理方位來形容時代大潮中的年輕一輩與老一輩人的更替演進;“內卷”“躺平”是借助身體舒展與蜷縮的狀態(tài)方位來指代人們面對激烈競爭時的積極或消極心態(tài);“低級紅”“高級黑”則是借助價值上的高低關系來指涉那些有意或無意把黨的信念與政治主張進行簡單解讀、庸俗解讀或居心叵測地偽裝解讀或極端解讀現(xiàn)象。總體而言,借助物理方位、行進方位、身體方位和價值方位等空間上的前后關系、正反關系、內外關系、高低關系等方向屬性,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能夠表達公眾或貶低或褒揚、或積極或消極、或支持或抗爭的情感投射,在一定程度上是整體社會心態(tài)的真實寫照;與此同時,批判現(xiàn)實與解構權威也是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廣為傳播的重要因素,公眾樂于對當下發(fā)生的社會熱點問題和焦點展開討論,并常常通過戲謔、娛樂、惡搞的方式進行標簽化、隱喻化的借詞達意。但是,多數(shù)公眾傾向于弱化事件本身的敏感性和隱晦地表達情感傾向。比如“表哥”“房叔”等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在產生之初均涉及轟動全國的重大社會焦點,在網絡語境中早已不再單指現(xiàn)實居住的房屋場所或單純的親屬關系,而是成為“巨額財富”“貪污腐敗”以及“作風問題”等的代名詞。
(三)結構隱喻下的情緒調適與利益攫取
結構隱喻是用一個事物或概念去建構另一個事物或概念,將其內在的結構關系直接對應到闡釋其他事物結構的一種隱喻形態(tài)。通過結構隱喻可以創(chuàng)造出很多便于理解的新概念。比如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戲精”,是將演員與舞臺的表演關系結構對應于人們在日常工作生活中的過度表現(xiàn);“海王”“海后”是把海洋生物與大海的關系結構應用于曖昧關系眾多、花心不負責任的男女個體;“油膩”是將油脂的黏稠狀態(tài)結構應用于某些中年男子身材頹廢、不修邊幅或談吐粗魯?shù)木駹顟B(tài)。一方面,借助結構隱喻下的語言符碼,公眾能夠進行一定程度的自我壓力調適和對現(xiàn)實苦悶、困頓情緒的有效釋放,比如“屌絲”“人間不值得”等就是公眾自我調侃式的溫和情緒宣泄和抱團取暖性的自我心理按摩;另一方面,結構隱喻下的網絡流行語又往往是社會現(xiàn)實的映照器,如“小鎮(zhèn)做題家”“孔乙己的長衫”等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廣泛傳播,深刻反映了出身貧寒的高學歷人才因現(xiàn)實偏差或前途迷茫出現(xiàn)的社會相對剝奪感;“PUA”“戀愛腦”等有力體現(xiàn)了職場或親密關系中的身份懸差與霸凌現(xiàn)象[8]。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流量為王”已成為互聯(lián)網時代的重要特征[9],在流量驅動邏輯下,大量資本與技術的介入使得不少網絡流行語淪為眼球經濟的產物,而通過創(chuàng)造抓人眼球、引發(fā)熱議甚至爭議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來炮制新奇概念、迎合網民需求或利用病毒式營銷與算法技術靠攏網絡熱點,就成為部分人士擴大“粉絲”基數(shù)、博取關注的密匙。如“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綁架消費,“A4腰”“要么瘦要么死”販賣焦慮,“1個億的小目標”“車厘子自由”等宣揚貧富懸殊等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出現(xiàn),都是針對當下網民的心理痛點問題,故意炮制的爭議性話題,其根本目的是刻意營造大量的虛假意見共同體和炒作大量毫無意義的戲劇性議題[10],盡可能地攫取網絡資源,實現(xiàn)眼球經濟下的財富變現(xiàn)。
三、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現(xiàn)實影響
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是社會心態(tài)的鏡像表達和彰顯民意的重要窗口,概念隱喻理論提出的利用本體隱喻、方位隱喻和結構隱喻構建起來的相關概念,并非對事物的完整描述,而通常是對事物某一部分特性的突出和強化。但作為一種特殊的語言文化現(xiàn)象,無論何種類型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都是對社會現(xiàn)實議題和公共關系的鏡像反映,或突顯社會問題、或觀照公眾訴求、或表達公眾情緒,兼有一定的破壞意義和建設意義,是多面性與復雜性的統(tǒng)一體。
(一)豐富話語體系,反哺主流文化
從大眾玩梗戲仿到亞文化小眾狂歡,豐富多樣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疏導社會情緒的潛在功能,是社會心態(tài)正向引領中不可忽視的“文化基因”,其形式簡單、輸入便捷、能即時傳遞情感而被廣泛使用,可以增強小眾圈層與大眾文化間的交流力度,也能快速豐富互聯(lián)網話語的表達體系,這些小眾圈層專有名詞、有梗有趣的語言呈現(xiàn)都為互聯(lián)網文化注入了創(chuàng)新活力。與此同時,隱喻式網絡流行語作為一種小眾文化,必然是精華與糟粕兼具、正向與負面共有。而其中的精華與正向部分,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被社會主義主流文化借鑒和吸收,對主流文化進行適當反哺與互融,提升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傳播力與影響力。比如在“粉絲”群體中廣為流行的“yyds”(永遠的神),因其通俗有趣、簡單易記、能量正向等,應用場景不斷擴大,現(xiàn)在經常被官方機構使用來贊美國家、機構、組織以及為國拼搏的個人等;“央視boys”“外交天團”也是官方媒體吸收部分飯圈用語、賦予其正面的意義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經典名片;主流媒體也開始學習隱喻式網絡流行語造詞規(guī)律,用簡寫加諧音梗的形式創(chuàng)造出的“任仲平”(《人民日報》重要評論)一詞,也極好地把主流文化的嚴肅內容融合進積極有趣的互聯(lián)網“創(chuàng)意表達隱語”,大大拉近了主流文化與大眾的距離,深受公眾喜愛與好評。
(二)激發(fā)市場活力,開發(fā)商業(yè)價值
隱喻式網絡流行語也能帶來新的經濟增長點,給品牌營銷策劃帶來新靈感。許多品牌關注到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在年輕群體中煥發(fā)出的生機與活力,借助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為自己造勢。2018年騰訊視頻抓住“首批‘00后’入學元年”的時間節(jié)點,聯(lián)合品牌、平臺各大知識產權(IP)資源及關鍵意見領袖(KOL),以“閃光的你”為主題概念,打造線下“黑話廣告牌”。廣告牌上的“黑話”內容均來自騰訊視頻彈幕區(qū)“00后”常用的“黑話”。主辦方借此快速與“00后”建立起了情感聯(lián)系,并打造出了《中國有嘻哈》等更加符合“00后”興趣圈層的優(yōu)質節(jié)目,相關的“freestyle”(即興發(fā)揮)、“diss”(攻擊)等說唱隱語也迅速火爆全網,節(jié)目中導師“你有freestyle嗎”的“靈魂提問”也一度成為各大廣告商營銷的慣用“黑話”,很好地激發(fā)了市場活力。除品牌方主動迎合年輕人需求之外,網民也會自發(fā)營銷某些隱語。近年來席卷網絡的“瘋四文學”等熱梗就來自網民的自發(fā)營銷。一個熱梗的火爆很大程度取決于網友的二次創(chuàng)造與傳播。不管是以劇情離奇的小故事為開頭,以“請我吃肯德基瘋狂星期四”為結尾的搞笑“瘋四文學”,還是電視劇《狂飆》中“老默,我想吃魚了”的經典臺詞,都因其自帶的“可玩性”迅速出圈,在社交網絡上引起了大量的模仿與二次創(chuàng)作并形成了現(xiàn)象級狂歡,不僅讓網友有了娛樂的素材,也給肯德基和《狂飆》帶來了新的熱度,創(chuàng)造了較強的商業(yè)價值。
(三)擾亂語言環(huán)境,形成失范效應
詞匯就像貨幣,語言內部的“通貨膨脹”會導致語言貶值[11]。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造詞組詞提供了大量新詞,頗具趣味性,但也沖擊了現(xiàn)代漢語的規(guī)范性,尤其容易對青少年群體規(guī)范語言文字的辨別、書寫與表達形成錯誤示范。比如“栓Q”(謝謝)、“奧利給”(加油)流行語赫然出現(xiàn)在日常學習甚至學業(yè)考試等正式場合,部分青少年群體已經模糊了書面用語和網絡用語、網絡隱語的使用界限,不利于其接受規(guī)范性的語言教育和優(yōu)秀文化的有效傳承。此外,大量網絡隱喻語言的使用也容易引發(fā)非生理或病理性的“社交失語癥”,即現(xiàn)代人在習慣性大量使用網言網語后,會造成現(xiàn)實中的語言組織過分受限于網絡環(huán)境、影響線下語言表達能力,導致不分場合、不分情境、不分情緒地濫用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同時也為非互聯(lián)網資深用戶平添了許多溝通門檻,增加了閱讀理解障礙,容易引發(fā)歧義、造成誤解。比如一些人盲目跟風,將正常的發(fā)奮努力等同于“內卷”(非理性的內部競爭或非自愿競爭),將正向的情感分享定義為“凡爾賽”(不經意的炫耀行為),既沒有表露真實情感讓自我思維變成了別人思想的“跑馬場”,更有甚者借機傳播不良信息、網暴他人。
(四)過度娛樂大眾,誘發(fā)輿論失焦
新時代網民擅長從各種社會事件中抓住娛樂點造梗玩梗,表達自己對社會事件的關注。但過度的造梗玩梗容易消解公共議題的嚴肅性,誘發(fā)輿論失焦。一些值得深思警覺的焦點事件也成了個別人肆意“惡搞玩?!钡碾[喻載體,比如2023年4月廣為流行的威脅性娛樂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兩噸水/化糞池警告”一詞就來自惡性犯罪事件杭州分尸殺妻案。在泛娛樂化與玩梗隱語的推動下,部分網民借此任意造梗,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有了消費逝者、宣揚犯罪手法的嫌疑,也容易對受害者家屬造成二次傷害,助推社會輿論失焦和解構司法倫理價值等嚴肅內容的反思與反省。還有一部分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是隨著公眾的劇烈情緒波動而產生、變化速度快、指代不明晰,很容易在過度娛樂創(chuàng)作和極端情緒的釋放過程中掩蓋語境、引發(fā)爭議和擾亂輿論生態(tài)良性發(fā)展。比如“你是孤兒吧”等“祖安文化”類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就是互聯(lián)網人際交往中一些戾氣極重的污言穢語,通過縮寫、諧音、惡搞等方式而衍生的一套臟話體系[12],宣泄負面情感的同時也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嚴重擾亂了網絡生態(tài)的天朗氣清。
(五)沖擊主流價值,增加風險隱患
復雜網絡環(huán)境下,部分看似無害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大多是沖擊主流意識形態(tài)、盲目批判社會或惡意詆毀黨政國法的“障眼法”。個別網民在討論熱點事件時常常故意帶節(jié)奏,用諸如“你懂的”“元芳你怎么看”等隱語故意干擾視聽,刻意引導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對特定事件進行“復雜性討論”,以“言盡而意無窮”的形式實現(xiàn)不可告人的目的。還有污名愛國者的“粉紅蛆”,抹黑營商環(huán)境的“胡雪巖魔咒”等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蠱惑性極強,甚至出現(xiàn)部分網友不敢輕易發(fā)表愛國言論的畸形現(xiàn)象。這類不良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經過別有用心之人的無限放大與廣泛傳播,會引發(fā)大量關注,大大增加社會的不穩(wěn)定因素與風險隱患。一方面,不良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用詞刻意中傷,極易導致互聯(lián)網罵戰(zhàn),使網友陷入情緒化與極端化之中,導致討論變得非理性化;另一方面,某些觀點的產生離不開“大V”的引導,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極有可能淪為有心之士賺取流量操控輿論的工具,甚至成為境外勢力滲透我國意識形態(tài)的手段,容易引導公眾對政府的不信任,威脅國家安全。
四、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治理路徑
作為一種獨特的社會文化現(xiàn)象,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或針砭時弊,或宣泄情感,或尋求身份認同和情感共鳴,是社會心態(tài)和社會現(xiàn)實的鏡像式呈現(xiàn),在賽博空間和現(xiàn)實世界都得到了廣泛傳播與應用,日益深刻地影響著社會輿論生態(tài)的發(fā)展方向。新技術語境下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內容樣態(tài)和表達方式將更加復雜多變,有必要系統(tǒng)協(xié)調多元主體,在有效解決公眾普遍關注的急難愁盼問題的基礎上,對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負面效應進行有力規(guī)制。
(一)加大教育引導,鼓勵多元參與
網民尤其是青年網民群體是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得以生成和廣泛傳播的“生力軍”,他們精力旺盛、思維活躍,擁有豐富理想又關注現(xiàn)實變革,通過標新立異的隱喻式流行話語表達,來批判現(xiàn)實、解構權威或戲謔嘲諷、自娛自樂,反哺主流文化的同時,也會因知識積累不深、媒介素養(yǎng)不夠和辨別能力不足等原因,成為社會輿論波動、群體情緒極化乃至社會矛盾激化的推動因素,影響網絡生態(tài)清朗與穩(wěn)定。因此,有必要持續(xù)加大針對青年群體的媒介素養(yǎng)科普教育和輿論引導方面的投入力度。通過政府、企業(yè)、社會組織和個人等多元主體的聯(lián)動性參與,系統(tǒng)搭建“政府主導、部門協(xié)作、企業(yè)配合、社會組織和公眾廣泛參與”的教育引導體系,應當是行之有效的應對之策。一是政府宣傳部門、信息管理部門等要適當增加專項財政撥款,大力支持開展涉及網絡媒介使用與素養(yǎng)提升的專題研究和項目資助,強化頂層設計;二是在業(yè)務部門的協(xié)調指導下,互聯(lián)網、新媒體領域的頭部企業(yè)、相關高校、行業(yè)組織和意見領袖個人等,可以定期聯(lián)合開展一系列的專題性公益講座和線上、線下課程,加大媒介健康使用與網絡健康表達方面的針對性科普培訓,提高公眾對網絡語言的理性認知能力;三是通過定期舉辦主題網絡作品創(chuàng)作大賽、召開平臺達人網絡文化研討會以及優(yōu)秀網評員的選拔與表彰等方式,鼓勵公眾的正向創(chuàng)作和良性表達,引導人們理性使用網絡語言,自覺辨識與抵制不良網絡流行語,避免濫用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而導致誤解沖突。
(二)完善政策法規(guī),實行立體監(jiān)督
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同時具有外在文學修辭屬性與內在意義映射文本屬性的雙重加持,又大多通過使用變體、諧音、刻意造新詞等方式加以呈現(xiàn),具有較強的隱秘性、暗示性和煽動性。部分別有用心之人在社會熱點事件發(fā)生后,會大規(guī)模地創(chuàng)制和使用各類隱喻式網絡流行語來鼓噪輿論和煽動不良情緒,破壞社會秩序的和諧穩(wěn)定。一方面,需要立法司法部門加快出臺和完善針對網絡流行語使用方面的專業(yè)性政策法律體系和細致條例實施規(guī)范,進一步明晰規(guī)范化網絡語言在使用場景、使用目的、使用取向等方面的具體界限,明確不同平臺上流量變現(xiàn)機制與獎懲機制指導意見。尤其是對于那些煽動性強、歧視性大、博眼球效應、妄議黨政國法或肆意侵犯他人權益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要從嚴從重加大打擊力度,確保警示成效。另一方面,各大網絡平臺作為傳播應用的載體,要持續(xù)強化自我監(jiān)管力度,制定契合平臺特性的具體實施方案,主動明確監(jiān)管責任,及時發(fā)現(xiàn)、評估和處置違反平臺規(guī)則和公序良俗的有關內容,并切實承擔起在本平臺中因此引發(fā)的各類糾紛的處理責任。此外,還需要政府部門出臺制定一系列的獎勵措施,鼓勵包括專業(yè)機構、行業(yè)組織以及廣大網民等在內的社會各界群體,都積極參與到關涉網絡語言表達的監(jiān)督與治理機制中來,建立起一套立體化的多元社會監(jiān)督體系,形成全民參與、全民監(jiān)督、全民共享的良性網絡語言生態(tài)治理格局。
(三)加快技術研發(fā),提升治理成效
當前多數(shù)互聯(lián)網平臺和社交媒體通過機器設置關鍵詞的形式,對部分敏感詞匯進行自動識別和限流。但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常常通過諧音、別字、縮寫等非常規(guī)樣態(tài)進行表達,很難實時鑒別、破譯和收錄,因而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敏感內容的甄別處置成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用主流價值導向‘駕馭’算法,全面提高輿論引導能力”[13]。相關互聯(lián)網平臺要不斷加快契合最新人工智能潮流的技術研發(fā)與創(chuàng)新力度,持續(xù)加強對各類網絡流行語的快速監(jiān)測分析、準確篩選過濾和有效審核處置,以提升治理成效。一方面,通過不斷修正算法模型,優(yōu)化技術端供給,提高對包含基本內涵、使用場景、情感傾向、意識形態(tài)色彩等類目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動態(tài)共享數(shù)據(jù)庫建設,提升對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的內容識別準確率和追蹤處置效率,及時擴充“黑名單”,審慎更新“白名單”,并定期向用戶公布明確的話語表達規(guī)范。另一方面,要進一步加大人工審核力度,從待遇保障上大力建設一支具備掌握新媒體技術、了解新生代群體和熟悉新流行話語的專業(yè)性網評員隊伍,加大對其網絡輿情先覺性和流行文化敏感性的常態(tài)化培訓、考評力度,進而最大程度實現(xiàn)對不同社群、不同領域和不同階段隱喻式網絡流行語特征與發(fā)展趨勢方面的深度、動態(tài)把握,以此對可能存在的意識形態(tài)安全等各類風險開展精準預警、深度研判和高效處置。
(四)暢通訴求表達,積極借鑒合作
隱喻式網絡流行語是社會情緒抒發(fā)和現(xiàn)實訴求表達的重要方式,盡管部分隱喻式網絡流行語在表現(xiàn)形態(tài)上顯得“離經叛道”,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社情民意的真實折射。因此,對于不同動因作用下產生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不能一刀切式地盲目定性或簡單粗暴地“一刪了之”。要特別關注那些涉及反映社會問題、正常訴求表達、容易引發(fā)廣泛討論的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表達,通過持續(xù)建設服務型政府,積極營造平等對話、民主協(xié)商的網絡環(huán)境[14],鼓勵公眾通過線上官方平臺和線下部門實體等正規(guī)渠道反映各類問題[15],不斷健全相關的交流表達機制、隱私保密機制、整改保障機制和效果回訪機制等方式,確保公眾在正常現(xiàn)實訴求表達渠道上的暢通有效,才能最大程度地規(guī)避那些煽動極端情緒、刻意誤導輿論或博眼球流量等隱喻式流行語的負面作用。此外,網絡流行語具有較強的跨文化傳播和跨地域傳播特性,相較而言,西方國家的互聯(lián)網技術開始早、發(fā)展久,實踐經驗更加豐富。因此,對隱喻式網絡流行語負面影響的規(guī)制和治理研究,也可以通過與其他國家和地區(qū)開展國際交流合作的方式,相互借鑒、共享經驗和探索提出跨國界性的治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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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Vol. 45No. 1Jan. 2025
The Generation Logic, Expression Types, and Governance Paths of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LI Juxing1, QIN Ling1, DONG Jiayi2
1.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New Media, Xi’an Jiaotong University, Xi’an 710049, China
2.School of Journalism, Fud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 China
Summary" With the rapid change of Internet intelligent algorithm technology and the rapid popularization of mobile network platforms, a variety of popular Internet buzzwords have become an important“barometer”of social sentiment and public opinion.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is a network language construction activity that uses the specific rhetorical device of“metaphor”to express meaning. The current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is increasingly favored by netizens due to its unconventional way of expression. The use of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to criticize current issues, express emotions, or seek identity recognition and emotional resonance is a mirror representation of social mentality and reality. It has been widely spread and applied in both cyberspace and the real world, and is increasingly profoundly influencing the 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social public opinion ecology.
This article uses Lakoff’s “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to analyze and find that the essential generation logic of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is the networked application of metaphorical rhetorical devices and the mapp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reality. It has both external literary rhetorical attributes and internal textual meaning attributes. It is a transfer expression of connotation meaning through analogical mapping relationships, which can help people understand new concepts and things more intuitively and deeply. Based on differences in source symbols, usage purposes, pragmatic scenarios, emotional meanings, etc.,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can be roughly divided into various types, such as creative expression and purpose identification under ontological metaphor, emotional projection and public opinion focus under directional metaphor, and emotional adaptation and interest grabbing under structural metaphor.
Through multiple case studies, it has been found that as a special linguistic and cultural phenomenon,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is a mirror reflection of social reality issues and public relations, highlighting social problems, reflecting public demands, or expressing public emotions. It has both destructive and constructive significance, and is a unity of multiplicity and complexity. The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used by the public not only reflects social reality, highlights social mentality, and enriches internet culture, but also increases the risk of distorted public opinion and imbalanced public opinion ecology to a certain extent. On the one hand, it helps to enrich the discourse system and stimulate market vitality, but on the other hand, there are also practical risks such as disrupting the language environment, excessively entertaining the public, and impacting mainstream values. Therefore, it is recommended to effectively regulate the negative effects of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by increasing the guidance of diverse subject education, improving relevant regulatory policies and regulations, accelerating th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intelligent recognition technology, and deepening the resolution of public issues.
Overall, this article uses the“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to systematically analyze the generation logic, expression types, practical impact,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metaphorical internet slang commonly found in the current network. To a certain extent, it can supplement and expand relevant research on internet popular culture, and has important reference value for optimizing the internet ecosystem, promoting mainstream cultural dissemination, and leading positive thinking.
KeywordsInternet slang; conceptual metaphor; meaning mapping; Internet culture; social mentality; language environment; public opinion ecolo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