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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屬于自己的“異域之境”

2024-12-03 00:00段愛松?李浩
廣州文藝 2024年11期

段愛松:浩兄好,受《廣州文藝》之邀,讓我找一位北方作家對談,我心中第一時間閃現(xiàn)的念頭就是您,雖然遠隔千山萬水,我們卻時常能在微信或電話的交流中,感受到文學(xué)的溫暖和力量。南方和北方,是地理意義上的一個相對概念,基于地域差別,您是如何看待南方寫作和北方寫作的?

李 浩:對文學(xué)寫作來說,地理概念并不單純,它是一種具有復(fù)雜影響的、作用于日常和記憶的重要因素,它和童年因素、家庭及遺傳因素、知識背景因素和寬闊的、未知的X因素共同構(gòu)成“本質(zhì)性影響”,而地理因素對作家的影響更為豐富、復(fù)雜,甚至可以滲透到所有的相關(guān)因素之中。也正是基于這一點,有批評家武斷地、片面深刻地認定,作家的“所謂個性其實更多地是地域性”。

在我看來,南方作家多靈動,詩性,溫潤,平和,“水氣淋漓”,在句秀、骨秀上表現(xiàn)突出;而北方作家則多寬闊、質(zhì)樸,硬朗、粗獷,多在尖銳和沖撞的點上用力,相對的差別還是明顯的。我們看屬于南方的作家余華、蘇童,與屬于北方的作家莫言、陳忠實,在寫作風(fēng)格、問題意識以及語言使用上都有不同——而現(xiàn)在提及的“新南方”,它又是有所不同的地域,是的,我們在以往的審美理解中或多或少對江南更南的地域性呈現(xiàn)有所忽視。這個“新南方”的確值得有更多的重視——它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南方、北方以及附著其上的“文學(xué)標志性”還是有諸多區(qū)別的。

我也不止一次地“自我標榜”,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向往溫雅的粗人”,希望自己能夠具有南方性,希望自己能夠多從南方性和南方作家的身上汲取——我喜歡南方作家的語言方式和藝術(shù)質(zhì)地,喜歡南方作家的精致、細密和意猶未盡。這是北方作家多數(shù)所匱乏的,當然也是我所匱乏的。

段愛松:接下來,我們再把這個地域概念集中和縮小一點兒,您出生的河北和我出生的云南,在中國版圖上,拉了一個遙遠的對角線。您認為這兩地作家作品,整體風(fēng)格特征各是什么?有哪些顯著的異同點?

李 浩:我愿意再次強調(diào)地域性對于作家的賦予,它是重要的——盡管地域性未必是最為重要和核心的要素。而且,地域概念連接的不只是地理區(qū)別,更重要的還有文化歷史的種種不同,還有風(fēng)土人情和其他因素對人的影響。

如果談及兩地作家的特征和區(qū)別……就我個人片面的理解,云南的作家其特征性大約是:他們具有“新南方”寫作的某些特征,譬如比南方作家多一些粗獷的、阻隔的、野性的成分;風(fēng)土人情、民族習(xí)慣的影響更大些,它本身即保持了陌生和差異;或多或少帶有些“巫氣”,也就是說云南作家的身上依然帶有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自然靈性的東西,它在當下的寫作中顯得極為特別和重要。河北作家,現(xiàn)實主義風(fēng)格的作品占有主流,多數(shù)作家的書寫集中于日常發(fā)生,生活化的特征明顯;習(xí)慣審視故事發(fā)生背后的諸多因素,愿意在尖銳和鋒利上用力;新的一些作家先鋒性品質(zhì)也較為明顯。

我們也必須看到,作家除了會攜帶種種的所謂地域文化特征外,他們試圖要做的是突破PoxnR748rlvKTVCPqOByGA==,是“個人呈現(xiàn)”,是個人的異質(zhì)性。譬如同是云南作家,于堅和雷平陽的風(fēng)格方式就有明顯不同;你、和曉梅、陳鵬、包倬、胡性能、潘靈的小說風(fēng)格就極為不同。在河北作家中,像劉建東的、胡學(xué)文的、張楚的、付秀瑩的小說,像郁蔥的、大解的、韓文戈的詩歌,都有相當大的差異。沒有一個作家愿意成為渺小的后來者,沒有一個作家愿意依附于地方的共性后面——這也是我想在地方性的話題中略有強調(diào)的。

段愛松:我知道您作為河北作家,多次到訪過云南,與云南不少作家都成為朋友,在與云南作家的交流中,您是如何看待云南作家的寫作的,對云南作家有什么特別想說的嗎?

李 浩:云南的作家群讓我敬重,無論是詩人還是小說家——毋庸諱言,詩人似乎更突出點,他們更具鮮明性和世界影響。我說云南作家群讓我敬重并非外交辭令,而是源自真誠,我承認,在云南作家的啟示下我在不斷地變更和調(diào)整自己的寫作——包括你的《金縷曲》。我愿意從你和所有優(yōu)秀作家那里汲取,無論他是河北的,

云南的,美國的,歐洲的,還是日本的。

在云南作家那里,我有著豐富而豐沛的汲取,譬如在于堅的寫作中我學(xué)到了日??谡Z和詩性的調(diào)和,在雷平陽的詩歌及散文寫作中學(xué)到了詩性和神性的調(diào)和;在胡性能的小說寫作中我學(xué)習(xí)著貌似不用力的用力,在你的小說中學(xué)習(xí)著歷史、傳說和現(xiàn)實的神秘交織術(shù),在和曉梅的小說中學(xué)習(xí)著建立意猶未盡的回蕩……我也在像劉年、王單單的詩歌中學(xué)到了許多。

不過,我想,你讓我“對云南作家說”,可能并不是試圖讓我枚舉云南作家能帶給我的,而是希望我以一個有差別的地方作家和文學(xué)同道的身份,對云南的年輕作家“提幾點要求”,是不是?作為一個恬不知恥的、好為人師的人,我也就按我的猜度對云南的作家乃至所有的青年作家說幾句話吧。

一是,我愿意云南的青年作家充分利用好地方性資源,充分利用好差異和獨特,以它來建立更強的個人標識。這是突出差異化的一個特別“便捷”的渠道,特別好用。

二是,多讀書,多出來走走——即使我們使用地方性資源,也需要一個世界的、人類的寬闊背景,我們要努力把所有的地方性都納入人類的共同知識和智慧的前提下進行考察。越是地方的越是世界的——這句片面深刻的短語其實有個前提——所有的地方性、時代性因素,都是在能夠讓其他民族、國度的人理解并能從中獲得智慧的前提下才能有效。

三是,南方的人要多向北方人學(xué)習(xí),北方的人則要多向南方人學(xué)習(xí)——文化互鑒、文明互鑒并不只是針對不同國度的人來說的,也是針對南方和北方,針對不同的個人來說的。一個寫作者,只有融合了南方和北方的不同特點,才能讓自己的寫作“達到極致”的好。

段愛松:您認為國外作家有沒有南方寫作和北方寫作之說?請舉一些例子詳細說說。

李 浩:哈哈,考我的文史知識呢?據(jù)我所知,同樣是闊大的美國,是有南方寫作和北方寫作之說的,而在歐洲,因為多數(shù)國家都是“小國”,所以南北不那么容易劃分,于是他們就以不同的地域和不同的語言來劃分這一“南北”,使用法語和使用德語的、使用英語的、使用捷克語的……我個人認為,環(huán)境的不同、語言的不同一定會對作家產(chǎn)生諸多的影響,民族和膚色的不同也會對作家產(chǎn)生諸多的影響——即使他們不使用所謂的“南北”概念。

段愛松:2017年,何平教授主持《花城》雜志新欄目“花城關(guān)注”時,我提出過一個觀點“有自己獨到的異域之境,就應(yīng)該寫出不一樣的小說”。所謂的異域之境,其實指的就是我生活的南方小鎮(zhèn)晉城(小說里的晉虛城),給予我的文學(xué)地標與啟示。不知道您作為北方作家怎么看?是否您也有這樣的文學(xué)地理?它對您的小說有什么影響?

李 浩:說得好。有自己獨到的異域之境,就應(yīng)該寫出不一樣的小說:我極為認可這一觀點。有時候,這個“異域之境”還是自造的,它可能未必是(至少未必完全是)地理特征。譬如威廉·福克納的約克納帕塔法,譬如莫言的高密東北鄉(xiāng),譬如蘇童的香椿街,譬如徐則臣的花街……它們可能并非原有意義上的地理屬性,而是一個充分被“異域之境”化的安置點,從而成為故事的原鄉(xiāng)。

怎么看?羨慕,嫉妒。因為你們的這個“異域之境”本身就包含了差異性、獨特性,帶有天然的陌生感——陌生,對文學(xué)寫作來說是何其重要!在北方的作家特別是我們生活在大平原上的作家特別羨慕你們的這一點,因為我們村與村之間、鄉(xiāng)與鄉(xiāng)之間甚至有些省與省之間的差異都是小的,極小的,我們看到的多是基本和共有,無法從這個點上完成區(qū)別。我承認,特別承認,你和那些“新南方”作家,以及像阿來、次仁羅布和寫出《天·藏》的寧肯,都能如此天然而自覺地找到屬于自己的“異域之境”,著實讓人羨慕。

我?我當然希望自己也能,也有。只是我個人覺得在中國大一統(tǒng)的、傳統(tǒng)和歷史的影響之下,我故鄉(xiāng)的地方性特征并不那么彰顯,要建造它,人為的痕跡會相當明顯——何況,有莫言在前,我也不想成為渺小的后來者。于是,我試圖建造的“異域之境”則是另一個策略,我將它建筑在“象征性的人物”身上而非地理標識之上——所以,我寫下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父親”,讓他攜帶著父權(quán)的象征,北方男人的象征,民族性的象征,以及……在我的小說中,“父親”是一件制服,它部分地也充當著你所說的“異域之境”的成分——當然,我更愿意自己能擁有與你大致相同的“異域之境”,因為它會變成保持差異性和陌生化的“雙保險”。

段愛松:請講述下您作品中的北方寫作特征。另外,您的寫作有沒有受到過南方的影響?

李 浩:我小說中的北方特征可能更多是地理學(xué)的,譬如我會反復(fù)地書寫我生活過的村莊和當?shù)厝说纳?,譬如我長篇小說《如歸旅店》的敘事背景是滄州泊頭,《灶王傳奇》的敘事背景是張家口蔚縣——盡管,強大的虛構(gòu)產(chǎn)生真實,虛構(gòu)一種陌生生活是作家的必備功課,但如果書寫自己熟悉的事物會更讓自己輕松,更讓自己專注于故事而不是細節(jié)的真實感上。我想我小說中的北方特征可能還有:第一,對于所謂大話題的關(guān)注,對于家國、民族和人類命運的某種關(guān)注……第二,粗礪感,甚至部分的粗糙感,這是我想掩飾也掩飾不住的,時常過于粗枝大葉,匱乏耐心收拾的信心與能力。第三,注重大塊的關(guān)系處理,而在細部的精妙處理上同樣不夠。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有北方作家的厚重和沉實,但它是希望,并不是已經(jīng)達到。

至于南方作家的影響……哈,這是往槍口上撞啊,我甚至可以說,影響我最多、最大的就是南方作家,持續(xù)對我的寫作有影響的更多也是南方作家。譬如魯迅、余華、于堅、孫甘露等等。魯迅的影響是深刻而持久的,他現(xiàn)在依然是我心底最信任的偶像,我希望永遠有他的陪伴甚至爭吵;我不止一次地提及過我對余華語言的模仿,故事結(jié)構(gòu)的模仿,以至于多年之后,我不得不從米蘭·昆德拉、君特·格拉斯、尤瑟納爾和杜拉斯的語言中汲取,以使自己“不像”余華,看不出這一種師承。我喜歡蘇童,喜歡他文字里的氣息和那種語言的綢緞感,喜歡他文字里的水氣和潤澤,后來我在北方作家張楚的小說中讀到了同樣的意韻貯含。我喜歡孫甘露語言的纏繞和神秘感,喜歡他和所有南方作家在故事講述中的精妙和自如……我當然受過南方作家的影響,甚至,南方式的寫作一直是我的向往。

段愛松:當下科技與社會發(fā)展迅猛,在文學(xué)界,以前類型小說的概念,已悄然發(fā)生改變,比如科幻小說等。在這些小說中,您認為有沒有南方或者北方地域?qū)懽鞯牟顒e?

李 浩:是的,文學(xué)中的互通有無始終在發(fā)生,我們當然要盡可能地敞開,讓自己有一個寬闊,或者更寬闊——我們不止要在中國南方和北方之間互通有無,甚至要在東方和西方之間互通有無,要在人類共同命運的前提下互通有無,在保障自己的個性差異的同時致力于影響人類文化和文明的進程。至少,以智識性的、創(chuàng)造性的努力讓不同區(qū)域、不同民族和國度的“最強大腦”服氣。這一點上,我可能部分地、片面地認同文明無國界,智慧無國界,精神資源無國界。

但同時,我也會在強調(diào)了A的同時強調(diào)它的反面——B。正是基于人類命運的共同體,正是人類知識、智慧和發(fā)展的共有,我更愿意對所謂的地方性差異的保持做出強調(diào)——南方和北方的差異是存在的,這種差異一邊在消融一邊在堅固,可能會變成新的結(jié)晶體。我也希望我們的寫作能為此助力。

段愛松:在全球化信息化的大背景下,您認為南方寫作和北方寫作如何保持獨立?又如何實現(xiàn)交融?

李 浩:我的意見是,首先保障和實現(xiàn)交融,盡最大可能地從對方的、不一樣的地方汲取,盡最大可能地讓自己變得寬闊、豐富和敞開。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全球化信息化的今天,滿足于成為一個地方性的小作家也許……哈,我不知道該怎樣使用具有定義性的詞合適,不過我以為你是明白的。我們首先要保障的是讓自己不狹小、平庸。獨立,是在這一基礎(chǔ)上來談的,有了交融性的寬闊之后才可以談獨立——我的這一看法也許是偏見,但我不做更正。我們寫作的獨立性往往在于,我們肯用自己的眼而不是他者的眼(權(quán)威的眼、導(dǎo)師的眼、批評家和讀者的眼)去看世界,只要我們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和真誠去淋漓書寫,這種獨立性會自然而然地獲得呈現(xiàn)。同是俄羅斯作家,契訶夫的寫作不同于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也不同于帕斯捷爾納克——我們在強調(diào)地方性地域性的同時,也需要再做進一步的強調(diào),就是作家的獨立甚至包含著他對地方性的抵抗,對于那個地方約定俗成的部分的有意區(qū)別。你說呢?

段愛松:有沒有作為北方作家的身份,寫一寫南方或者云南題材的計劃?

李 浩:有,太有了。我特別想寫我臆想的、想象的、幻覺的和帶有強烈個人理解的南方。我原來有一個長篇,《淺行板》,想以自敘的方式寫下清末民初革命黨人的生活和理想,但最終夭折:因為我太害怕寫到細節(jié)了,我甚至要為那些革命黨人和革命黨人的妻子安排好屬于當?shù)氐钠魑?,否則他們一定“坐立難安”。我也有一個寫一寫民國后期在藏族民族地區(qū)的一段歷史,土司的武裝、馬步芳的武裝和其他的武裝都來到了這里,都在爭取……我承認它足夠龐大但我同樣也害怕著細節(jié)。是的,南方,或者說云南,也一直是我向往的、試圖書寫的一個區(qū)域,我甚至想和南方的、云南的作家“較量”一下——譬如說遠征軍題材。我在想,也許有生之年,我會完成它。我會以我的方式,以一個中國作家的方式來完成它。

責(zé)任編輯:朱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