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劇烈的顛簸中醒來,嘉木揉揉眼睛,看向車窗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達云霧繚繞的云上鎮(zhèn)。云上鎮(zhèn)坐落在大山里,距離嘉木所在城市有數(shù)小時車程,一路開進來都是回旋的山路,而此行他們落腳的客棧位于云上鎮(zhèn)最高峰,海拔很高,一年四季總有不少日子被深重的霧氣籠罩。
剛到客棧,爸爸的信息就來了:“安全到達了嗎?”嘉木回了一個“Yes”,爸爸秒回一個萌娃的表情。
帶隊老師給了大家一刻鐘時間放行李,短暫休整后,大家再次集合,展開對村落的初次游覽。
云上鎮(zhèn)是本省有名的少數(shù)民族聚居地,有著獨特的民俗文化傳統(tǒng),因此學(xué)校將這里作為研學(xué)旅行的最后一站。一行人跟在舉著小紅旗的老師身后,穿過繚繞的云霧,穿越村寨的巷弄,好奇地四處張望著,仿佛穿越了千萬年的時光。殊不知,當(dāng)你站在橋上看風(fēng)景,橋下的人也在看你——村里的孩子們頂著紅彤彤的小臉,有的還光著腳,跟在研學(xué)團后面嬉笑追逐,像打量什么新奇動物似的。
云霧繚繞中,這里隨處可見的用杉木搭建的吊腳樓別有風(fēng)味。老師說,這是一個原始村落,有著路不拾遺的純樸民風(fēng),這里的少數(shù)民族有自己的規(guī)矩,有不間斷的敬老活動、公益活動,十分豐富、有趣,聽得這些城里的孩子一個個興趣盎然。
“這里流傳著許多遠(yuǎn)古以來的傳說。什么叫傳說呢?傳說雜糅著過去人們不了解世界運行規(guī)則時對GXObxON0Qlw2Xm4jApwy/39lhpXduwgsnU63vuvb3j8=世界的想象,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大家可能會覺得可笑,但在當(dāng)時,無疑凝結(jié)著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飽含人們面對未知世界的探索勇氣……”
老師朗聲講解著,指點大家去看古塔上翹起的飛檐,上面裝飾著形形色色的動物圖案,有龍鳳,也有草地上的野兔、樹梢上的小鳥,還有常見的家畜家禽,如耕牛、雞鴨等。筆畫間雖看不出精湛的技法,卻帶著一種樸拙的稚氣,一種溢出飛檐的想象力。
老師宣布接下來要去體驗非遺手作,嘉木舉手示意,說要請假先回客棧。老師問嘉木去干什么,嘉木眨眨眼睛,說:“我有秘密任務(wù)?!?/p>
老師當(dāng)嘉木是開玩笑,擺擺手,隨她去了。
2
這次研學(xué)旅行,嘉木是第一個報的名,因為“云上鎮(zhèn)”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它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抽屜里的信封上,出現(xiàn)在嘉木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夢里。
那年,嘉木通過雜志上的交友欄目,認(rèn)識了來自云上鎮(zhèn)的少年阿懷。一封簡短的書信讓他們成了筆友,后來的數(shù)年間,他們一直保持通信。嘉木把那些無法向至親好友述說的隱秘心事,統(tǒng)統(tǒng)說給阿懷聽,他就像嘉木的樹洞,永遠(yuǎn)不會泄露她的秘密;阿懷也告訴了嘉木許多云上鎮(zhèn)的故事和傳說,一些嘉木只在書上看過的天方夜譚—嘉木這趟云上鎮(zhèn)之行,正和這些故事有關(guān)。
嘉木看著阿懷發(fā)來的地址,一路打聽,找到了那座小橋。一個樣貌清瘦、衣著樸素的少年正在橋頭東張西望,除了皮膚黑一些,看上去和外地人沒有什么兩樣??粗请p比任何人都清澈的眼睛,嘉木知道,他就是阿懷。
阿懷靦腆一笑,說道:“沒想到你真來了,你跟我想象中的樣子差不多?!?/p>
雖說是初次見面,嘉木早已當(dāng)阿懷是摯友,一下子就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打趣道:“你怎么把我的臺詞搶了?你才真的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樣?!?/p>
阿懷低下頭來,用手撓了撓頭發(fā),不再說什么。停頓片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讓嘉木跟他去一個地方。
嘉木追隨阿懷的腳步,穿越迷宮般的村寨,一直走到頭上微微冒汗,才終于來到一座三層吊腳樓前。放眼看去,一樓立著四根柱子,四墻鏤空,似乎并不供人居住,只用來堆放雜物;進門再往上走,上面的兩層才是住人的房間。
堂屋里迎面走下一個阿嬤,六十歲上下的年紀(jì),臉上布滿慈祥的皺紋,她穿著一身古樸的黑色服飾,發(fā)髻上點綴些許銀飾。阿嬤朝嘉木笑笑,跟阿懷說了句什么,說的是他們的民族語言,嘉木沒有聽懂。
“那就是你奶奶吧?她說什么?”上樓時,嘉木問阿懷。
阿懷頭也不回地回答:“問我們吃飯沒有。沒事,她喜歡操心?!?/p>
阿懷引著嘉木走上三樓,進入一個昏暗的房間,房間上方是斜坡式屋頂,因此看上去更像閣樓。阿懷打開燈,昏黃的光線僅僅比窗外透進的自然光亮一點點。他在角落里一個陳舊的木箱中倒騰半天,翻出幾本厚厚的本子,攤在地板上,叫嘉木去看。
陳年的紙頁已經(jīng)泛黃,翻動時,GXObxON0Qlw2Xm4jApwy/39lhpXduwgsnU63vuvb3j8=頁縫中的灰塵飄散出來,在光線下恣意飛舞。嘉木俯身細(xì)看,上面密密麻麻貼著不知從什么報刊上剪下的小幅文字,還有一些零星的照片,上面大多是身著民族服飾的人。剪報旁有手寫的字跡,嘉木只能看明白零星的漢字:“20年前”“記憶”“回家”等等。
嘉木想起阿懷曾在信中興奮地告訴她:“你絕對不敢相信,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云上鎮(zhèn)的的確確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jīng)歷?!?/p>
想到這里,嘉木凝神去看阿懷,他也正抬頭看嘉木,一束光線照在他的臉上,把那雙清澈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閃耀出帶有少年氣的剛毅。
嘉木問他:“人真的有前世記憶嗎?”
3
阿懷猛地站起來,臉?biāo)查g紅了,驚訝的表情里摻雜著憤懣,好像受了侮辱似的。他急切地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這個民族,很多人能清清楚楚記得上一輩子出生在哪戶人家,父母是誰,做過哪些事。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很多當(dāng)事人現(xiàn)在不愿意再提起,但是你看,這些報道,記載了他們親口述說的經(jīng)歷。”
嘉木看著幾乎落下灰來的紙頁,仍有些懷疑:“這些新聞看上去年代很久遠(yuǎn)了,可信嗎?”
阿懷遲疑片刻,灰暗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有個人就能作證,雖然現(xiàn)在他不住村里,但我可以帶你去見一個知情人!”
言畢,阿懷合上本子,領(lǐng)著嘉木往樓下走去,急切的腳步把樓板踩得咯吱直響。
一樓的阿嬤仍站在門口處,嘉木朝她微微頷首,緊走幾步去追阿懷。
看著那個瘦削的背影,嘉木想起那封讓他們真正成為好朋友的信。
那一年,嘉木的媽媽因為一場車禍驟然離世,嘉木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既不吃飯也不流淚。爸爸不知如何安慰嘉木,又怕說多了她心里更加難過,左右為難,只能無言地陪伴著她。嘉木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揭開這個慘烈的傷口,但看到阿懷來信問她最近過得怎么樣,她還是把一切告訴了他。善良的阿懷很快回信了,他告訴嘉木一個秘密,說在他的村子里,大家都說人是可以托生的,人們會在某一時刻突然想起前世的經(jīng)歷。阿懷說:“下一世,你的媽媽也會記得的。”
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緊最后一根稻草,這些年,嘉木一直想來云上鎮(zhèn)看看,直至今日才終于成行。內(nèi)心雖然打著鼓,但如果能保有一線希望,就相信一次又何妨?也許阿懷的說法并不科學(xué),但這世界上,科學(xué)解釋不了的東西還多著呢。
他們走過一座座如出一轍的木頭房子,終于在一塊醒目的招牌下停了下來。這是一家臨街的旅游紀(jì)念品店鋪,此時正是客流高峰,阿懷領(lǐng)著嘉木擠到柜臺邊,找到一個正在熱情推銷的人,像是店鋪老板。
阿懷叫了對方一聲,低聲說道:“你上次說的房東的事,可以跟我的朋友再講一遍嗎?”
老板有些費解,愣了一會兒才終于想起來,說:“我現(xiàn)在忙著呢,沒時間說這個。閑下來你們再來行不行?”
阿懷看嘉木一眼,嘉木小聲嘟囔:“我們只在這停留兩天,后天就要離開了?!?/p>
于是阿懷把老板拉到一邊,耳語幾句,老板露出為難的神色,但勉為其難地點了頭。他把顧客交給一個伙計接待,領(lǐng)著他們進入后面的小房間。
沒等落座,嘉木就問出了那個在心底糾纏已久的問題:“你們這里真有人有上輩子的記憶嗎?”
老板的臉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這不能外傳,但據(jù)我所知是有的?!?/p>
嘉木瞪大了眼睛,感覺距離那個神秘傳說越來越近:“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
老板攤攤手:“這誰解釋得清楚?有人說是這里有特殊的磁場,也有人說云上鎮(zhèn)的水不一樣,誰知道呢?!?/p>
“你身邊有這樣的人嗎?”
老板抬手指向身后的一面墻,嘉木這才看到上面掛著一張全家福照片,照片里是一個大家庭,看上去足足有幾十口人。
“這照片上的人,我的房東,就是這樣的情況。”
老板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來。原來,房東身上曾發(fā)生過一樁奇事。幾十年前,五六歲的年紀(jì),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的記憶,過去的人和事像洪水般灌進腦海中,他想起上輩子他出生在另一個家庭,在那里結(jié)婚生子,一直到四十多歲,才因為一場疾病離世。他把這些說給家人聽,根本沒有人信,于是他領(lǐng)著大家找到了上一世的那個家,在那里,他的兒女已是中年人,冷不丁看到一個小孩跑來自稱是他們的父親,惱羞成怒地要把人趕出家門,但小孩執(zhí)意帶他們?nèi)ゼZ倉,找到了多年前藏下的盒子,里面存著一筆他去世前沒來得及交代的錢。人人驚訝得合不攏嘴,此事一度傳為奇談,后來雙方家庭認(rèn)了親,直到今天還在互相走動。
“現(xiàn)在這家人在哪兒?聯(lián)系得上嗎?”嘉木急切地問。
這時,門外的伙計探頭叫老板出去。老板站起來往外走,含含糊糊地說:“下次再聊吧,等我有空的時候。”
一旁安靜許久的阿懷,恢復(fù)了自如的神色,揚著臉說道:“怎么樣?沒騙你吧?”似乎為證實了他的話而感到得意。
嘉木的手機響了,老師發(fā)來消息:“速速歸隊,晚上參加合攏宴?!?/p>
4
到了夜晚,高山之上的霧氣更加濃重。美麗的吊腳樓分布在河流兩岸,屋檐下、樹梢上、欄桿外,處處亮起燈光,把村寨照耀得更加美麗。白天看到的神獸們?nèi)匀粊辛⒏咛帲o佑著這里的安然與寧靜。
合攏宴是當(dāng)?shù)鼐用駳g迎游客的美食盛宴,來參加的本地姑娘、小伙都會穿上民族盛裝。嘉木邀請阿懷一同參加,她想看看“民族風(fēng)”打扮的阿懷是什么模樣。
有人輕拍嘉木的肩膀,嘉木一回頭,看到阿懷已經(jīng)換上合身的民族服飾,白色對襟上衣,黑色棉麻褲子,頭上還裹著交纏彩色絲線的包頭。不得不說,阿懷很適合穿這一身,古樸的風(fēng)格襯出了少年獨有的俊朗。
站在嘉木面前的阿懷,和白天形成了強烈反差,嘉木忍不住捂嘴笑起來。
阿懷窘迫地說:“怎么,不好看嗎?”
嘉木說:“好看,非常帥。”
阿懷又露出羞澀的笑容,低聲說:“這可是我們大年大節(jié)才會換上的衣服?!?/p>
此時地坪里早已擺出許多長桌,嘉木和阿懷擠在人群里入了座。大大小小的碟子,看得人眼花繚亂,嘉木一會兒嘗嘗腌肉,一會兒咬咬酥餅,阿懷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大飽口福。
很快就有人過來敬酒,可惜在座大多是未成年人,熱情的村民只能去敬老師們,嘉木的老師喝得漲紅了臉,一雙手在空中不住擺動,惹得嘉木哈哈大笑。
一曲蘆笙響起,阿懷便大搖大擺跟隨幾個伙伴跑上舞臺,跳起舞來。他們好像天生就會舞蹈,每個人的動作都像排練過似的。嘉木看著阿懷泛紅的笑臉,暗自想,如果可以一直沉浸在這個音樂和舞蹈的世界里該有多好啊,就可以當(dāng)那些令人難過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吧。
舞完一曲,阿懷回到座位上。村寨里的年輕人問起嘉木和這里的淵源,嘉木如實道來,講起了白天的經(jīng)歷,還有寨子里的傳說,以及那個老板說起的稀奇故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來。
忽然,斜對面一個低頭喝酒的小伙子說道:“那個生意人嘴上沒有一句真話。阿懷,就你還信他?!?/p>
嘉木詫異地看向阿懷。阿懷的臉色沉下來,他啞著嗓子回答:“那些都是真的,有照片為證。”
聽了這話,小伙子笑出聲來,語氣里多了一絲挑釁:“你怎么知道?照片照樣能作假。說這么多,你又塞錢給他了吧?”
阿懷仿佛被霧氣迷了眼,黑色的眼珠變得濕潤。他緊捏拳頭的樣子,就像有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小伙子繼續(xù)說:“你從小就信這些,大家都理解你,但這些都是胡扯……”
話音未落,阿懷已撲了上去,緊握的拳頭打在對方胸口。很快,兩人扭打在一起。喧鬧的合攏宴被沒有來由的拳打腳踢中斷,尖叫聲、碗碟碎裂聲響成一片。
好不容易兩人被分開了,由其他幾個小伙子分頭送回家。嘉木不放心,跟著照看阿懷。夜色深重,一路上,阿懷低聲嘟囔著什么,一旁的小伙子告訴嘉木,他說的是“你們都說謊”。
嘉木看著阿懷緊閉的眼睛,心想:他是替我感到難過嗎?
5
嘉木想,阿懷需要一些時間休息,也需要消化昨晚的尷尬,于是,她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去那座吊腳樓看阿懷。這是嘉木停留在云上鎮(zhèn)的最后一晚,明天清早,研學(xué)團就要返程了,要離開這云霧繚繞的神秘之地,告別嘉木在云上鎮(zhèn)唯一的朋友。
走到屋前,慈祥、和善的阿嬤正坐在地坪的竹床上納涼,她揮著扇子招呼嘉木坐下。阿嬤說:“阿懷睡了一天,剛起來,在洗臉,等會兒就下來?!?/p>
阿嬤說的是普通話,這讓嘉木感到驚訝:“阿嬤,原來你會說普通話呀?”
阿嬤笑瞇瞇地說:“云上鎮(zhèn)常有外面的客人來,阿嬤也學(xué)會了一點?!?/p>
嘉木看著阿嬤的眼睛,感覺阿懷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和她很像。
“昨晚阿懷他……”嘉木不知從何說起,她看到阿嬤的眼神非常柔和,宛如一灣寧靜的春水。
阿嬤答非所問地說:“阿懷想他娘了?!?/p>
嘉木猛然想到,她和阿懷認(rèn)識這么久,阿懷從未提起過他的媽媽。
阿嬤抬頭看向夜幕深處。她說,阿懷的娘在阿懷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村子,再也沒回來,是阿嬤把阿懷撫養(yǎng)長大的。有一年,鄰人帶話回來,說阿懷的娘已經(jīng)死了,大家都很難過,只有阿懷不信,仍固執(zhí)地等娘回來。
阿嬤不急不緩的聲音,讓嘉木把往事串聯(lián)起來。她想起阿懷在信里熱情地說起那些傳說,想起他拍著胸脯說的故事,還有他的急切、他的憤怒、他的揮拳……原來那些故事背后,隱藏的也是他的希望嗎?曾經(jīng),她向阿懷述說那些關(guān)于媽媽的溫馨回憶,讀著信的他該有多么難過啊。
愣了許久,嘉木開口問道:“阿懷會恨他的媽媽嗎?阿嬤會嗎?”
阿嬤搖搖頭,眉頭舒展開,眉眼間沒有一絲怨憤:“是她把阿懷留給了阿嬤,阿嬤很知足了。”
阿嬤的話像澄澈的月光,在嘉木心里點起一盞銀白色的小燈。是啊,阿懷雖然沒有在媽媽身邊長大,但他何嘗不幸運呢?有阿嬤的愛護和照顧,他如此善良、健康,他的世界并無殘缺。
想到這里,不知為什么,腦海中始終揮散不去的那個問題,忽而平息了。
樓上響起木樓梯吱吱呀呀的聲音,一定是阿懷聽到嘉木來了。阿嬤起身走進了燈光微亮的吊腳樓。夜霧散盡,風(fēng)一吹nf1O9xNchXq4UPa71YTsLQ==,云也飄走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更加閃耀。
阿懷走到嘉木跟前,仍是睡眼惺忪的模樣。嘉木長吁一口氣,說:“我明天就要回去啦,歡迎你去我的城市做客!”
阿懷撓撓頭,像充滿了遺憾似的:“我都沒來得及幫你找到……”
嘉木擺擺手,打斷阿懷的話,她真想告訴阿懷,她對阿懷只有感謝。嘉木抬頭看向夜空中的繁星,指著其中一顆:“你看,那顆最亮的星星,會不會是我媽媽?”
阿懷愣了一下,隨后用力點點頭。
“那我想,旁邊那一顆,應(yīng)該是你的媽媽?!?/p>
阿懷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他看向嘉木,沒有說話,云霧似乎鎖住了他的眼睛。
這時,嘉木的手機響了,爸爸發(fā)來了消息:“我們家大閨女馬上就要回來啦!準(zhǔn)備大餐坐等公主回家!”緊接著是一張照片,大包小包的食材堆在嘉木家廚房的案板上,每一樣都是嘉木喜歡吃的。
嘉木迅速回了爸爸一個無比開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