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杜鳳治日記》是晚清州縣官員杜鳳治宦粵及回鄉(xiāng)閑居的日記,是研究清代地方官員生活史翔實而又珍貴的史料,日記中有著大量有關(guān)州縣錢糧征收的內(nèi)容,從杜鳳治的日記中可看到,晚清廣東各州縣錢糧難征已成為普遍難題,部分州縣還有嚴重的抗糧行為,州縣官除了處理日常政務外,還常需要帶領(lǐng)人馬下鄉(xiāng)催征錢糧,平時則派委員、“家人”等手下設立若干糧站收糧。杜鳳治征收錢糧,注重依靠族紳協(xié)助,在催征過程中,州縣官經(jīng)常會使用諸如枷號、羈押等威脅手段以催促地方百姓完納錢糧,對基層社會有著重要影響。
關(guān)鍵詞:杜鳳治;《杜鳳治日記》;錢糧催征;抗糧
中圖分類號:K252;F812.9;F32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4)20-0129-04
On the Money and Grain Taxing in Prefectures and Counties
of Guangdong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Centered on the Diary of Du Fengzhi
Yin Jun
(School of Social Development and Public Management, Suzho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uzhou 215009)
Abstract: The Diary of Du Fengzhi, namely the diary kept by Du Fengzhi, a local official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documenting his official life in Guangdong and retirement life back home, is a detailed and valuable historical material for studying the life history of local officials in the Qing Dynasty. At the same time, the diary contains a lot about money and grain taxing by counties in Guangdong. In his dairy, it can be seen that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the difficulty in money and grain taxing was a common problem in all prefectures and counties of Guangdong, some of which even resisted grain taxing. In addition to handling daily governmental affairs, local officials would have to lead teams to the countryside to urge money and grain taxing. Normally, they sent members, “families” or other assistants to set up stations to collect grain. Du Fengzhi’s money and grain taxing emphasized the reliance on noble families. In the process of urging money and grain taxing, threats such as arrest and detention would be resorted to complete this collection, which had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grassroots society.
Keywords: Du Fengzhi; Diary of Du Fengzhi; money and grain taxing; resisting grain taxing
對于清代賦稅的研究,中外學界成果較多,但對具體征收過程的研究則較少,對州縣官征收錢糧的具體細節(jié)也沒有較多關(guān)注。這部日記中有許多關(guān)于征收錢糧的記錄,包括催征人員的派遣,催征的手段,催征造成的抗糧行為等,涉及州縣錢糧催征多方面程序?!抖砒P治日記》是晚清州縣官杜鳳治為官時的一手資料,對于該日記的相關(guān)研究較少,日記的價值亟待充分發(fā)掘利用,本文以《杜鳳治日記》為主要研究對象,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挖掘《杜鳳治日記》的史料價值,探討晚清州縣錢糧催征的實際情況、方式以及造成的影響。
一、廣東州縣錢糧催征的實際情況
同治、光緒年間,杜鳳治先后在廣寧(兩任)、四會、南海(兩任)、羅定(兩任)等地任州縣官,日記中有較多篇幅涉及錢糧征收詳情,包括許多糧站、催糧委員、殷丁“殷丁”:清代的一種基層差役,專門負責征收錢糧。殷丁由各戶產(chǎn)生,協(xié)助糧差參與錢糧催征,清初設置殷丁,是沿襲明代征糧解運的做法,由大戶承擔。乾隆、嘉慶后“家計稍裕者,不作殷丁,每由無業(yè)刁民充當此役。”同治、光緒后多由庶民充當。催征細節(jié)及業(yè)戶抗糧等等。在他任職的各州縣都有長期欠糧的村莊和宗族,“年日為日無幾,速完為是,予不遍到矣。要知予甚不愿沿門催索,實緣此地風氣疲玩,不得不爾,實出無奈何?!保?]345-346當?shù)匕傩詹恢昙Z為何物,甚至需要他親自下鄉(xiāng)催征,廣寧縣也是如此,“寧邑與四會比鄰,寧尚自會分出,而風氣大殊,竟隔天淵,余且勿論,即如銀米一項,非官自駐鄉(xiāng)沿門親催不肯完納,故予任寧時一年,實有半年在鄉(xiāng)催征。四哥與二哥信所云官而親作糧差,情形可知矣?!保?]782知縣做著糧差的工作,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在鄉(xiāng)下催征,可以看出當?shù)卣骷Z之難。南海是廣東首縣,也存在著欠糧行為,不僅新糧未完還有很多業(yè)戶舊糧尚欠。在距省城不遠的紫洞,也存在著長期欠糧的宗族和村莊,拒絕或者遲遲未能如數(shù)繳納應納的稅糧,杜鳳治到南海紫洞催糧時,有李姓村落拒不交糧,這還是屬于長期不納糧的村落,知縣下鄉(xiāng)到當?shù)赜H催,也敢拒絕交糧,可見當?shù)仫L氣的疲玩以及對納糧的抗拒。
同治《南海縣志》的圖甲表中提到,南?!懊繄D分為十甲,每年輪值,以一甲總一圖辦納之事,謂之當年。為當年者于正月置酒傳十甲齊到,核其糧串,知其有欠納與否,有則行罰”鄭夢玉.同治南海縣志:卷6(經(jīng)政略圖甲表),第1a頁。,說明針對錢糧征收有相應的制度約束,按規(guī)定劃分相應的職責,并且每年會對欠糧戶進行追責,南海百姓按理說在這種制度下應繳納的錢糧無法逃脫。但在杜鳳治的日記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南海征糧不似方志所述,杜鳳治在征收錢糧時往往需要動用多種嚴厲或者暴力手段才能從當?shù)匕傩帐种姓魇盏阶泐~的稅糧,因為當?shù)卦S多業(yè)戶對繳納錢糧這件事非??咕埽砒P治設立了多個糧站以應對業(yè)戶的抗糧行為?!敖鹄Z站在金溪,三江糧站在官窯?!保?]311即使在這種制度下,設立諸多糧站,廣泛設置催糧委員,頻繁下鄉(xiāng)催征,各州縣錢糧都難征。為了征收錢糧,杜鳳治擬派遣大量人手向村中欠糧戶施壓,“麥與予言:‘須分勇百名分扎永泰、中村地面,兼以緝匪,實為催糧,令彼知畏,一村畏,他村知之不敢不完矣?!璐笫侵?,俟回行館商行?!保?]311試圖通過兵勇威懾,借口剿匪駐扎一定數(shù)量的兵力以迫使當?shù)貥I(yè)戶完糧。杜鳳治在廣寧任上時,當?shù)赝昙Z情況也不樂觀,“周詢近日賓坑糧站完納如何,予言每晚必有報單,昨日一兩余,前日只九錢。周、麥亦搖頭嘖嘖,以為玩疲極矣,且看三日如何?!保?]3147每天征收到的數(shù)目都很少,遠遠達不到預定的要求。部分疲玩業(yè)戶為了抗糧甚至直接躲起來,遁入深山密林以逃避納糧,迫使州縣政府不得不采用通緝的辦法動員百姓追拿,捉到欠糧者即獎勵一定數(shù)額的洋銀,在追回欠糧的同時也能威懾其他欠糧業(yè)戶。廣東地區(qū)抗糧之風盛行,各宗族和村莊長期不納糧,致使許多當?shù)匕傩斩疾恢朗裁词羌{糧,如此環(huán)境從側(cè)面也反映出官府納糧的棘手,因為很難對無納糧之風的地區(qū)征收欠糧。此外,倉房對納糧戶的勒索也是業(yè)戶抗糧的重要原因,業(yè)戶將應完款項盡數(shù)準備了,倉房卻以成色不好等各種理由不肯收取,以期勒索錢財中飽私囊[2]481。這也體現(xiàn)了官府對鄉(xiāng)村基層社會控制力的減弱,由于存在大量抗糧不交的業(yè)戶,額定糧差數(shù)量有限,且難以應付諸多催糧事務,這就導致了許多游差下鄉(xiāng)催征錢糧,書吏殷丁與之勾結(jié)舞弊,壓榨百姓并額外盤剝,逐漸激化州縣官府與百姓間的矛盾,導致抗糧欠糧的人越來越多。為了針對書吏對百姓的額外盤剝,杜鳳治也嘗試了一定的改革,比如試圖將收糧地點改在大堂,明確征收數(shù)額當堂結(jié)算,讓收糧過程透明化[2]587。
由此可見,廣東各州縣針對納糧雖有一定的制度約束,但實際情況卻不樂觀,州縣政府難以按時征收到足額的稅糧,杜鳳治任下的各州縣均存在不同程度的欠糧行為,諸多業(yè)戶對完糧持消極乃至抗拒態(tài)度,從而導致錢糧征收效率的低下,往往要派出大量人手前去催征,影響地方財政收入,為了應對業(yè)戶的抗糧行為,杜鳳治采取了不同的催征方式以保證錢糧的順利征收。
二、錢糧催征的方式
在州縣各事務中,錢糧征收無疑是最為重要的一項,它與地方政府的財政收入密切相關(guān)。杜鳳治在所有任職的州縣都將錢糧催征作為首要公務,在該事務上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在廣寧、四會、南海、羅定任上都派遣了諸多委員在各地糧站駐扎,輪番下鄉(xiāng)催征,杜鳳治自己有時也親自下鄉(xiāng)催征。但杜鳳治終歸是縣令,不可能經(jīng)常親自下鄉(xiāng)征糧,所以他通過聘請委員的方式協(xié)助他征收,即便如此,杜鳳治還是會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帶領(lǐng)人馬下鄉(xiāng)催征,以檢查各糧站征收情況。任羅定知州時,因其他公務不多,杜鳳治就長期在鄉(xiāng)下征收錢糧,經(jīng)常白天到各鄉(xiāng)村催征,晚上比責糧差,進行賞罰[4]3593。
錢糧催征的方式大概有以下幾種:第一,自封投柜。作為清代已普遍推行的一種田賦征收方法,自封投柜的繳納欠糧的方式在日記中幾乎沒有體現(xiàn),日記里大多是杜鳳治通過強迫手段征取錢糧的記錄,但不能因此認為自封投柜的方式就不存在了,在清代廣東族譜里也有關(guān)于按時納糧的族規(guī),杜鳳治所征收的錢糧應該有一部分是“正?!闭鞯玫?,占據(jù)征收總額的一定的比例。第二,羈押。對完糧不足的殷丁欠戶會給予一定的期限,如果到一定期限還沒有清納,則會被羈押,清完或者交到一定數(shù)目才會被釋放[4]3710。陳姓殷丁即使納了七成,在糧差催糧后依舊不交糧還是會被看押。還有家里有錢故意不完糧的欠戶,杜鳳治對這類欠戶的處罰更為嚴厲,這種一旦被抓到即使當即清訖欠糧,也會被羈押。第三,鞭責。對于未及時納糧的殷丁和催征的糧差,晚上比糧時,會被鞭責,“二更后比糧,糧差疲玩,此時尚有殷丁未出來者,各予鞭背千鞭至五百,諭姑寬,寄下五百,限十七日晚再比。如殷丁尚不出來,定加倍比責,并責孤拐。各殷丁有未及五成者,分別條責,五成以上者限十七晚比較,必須到八九成方免懲責。”[4]3702屢喚不來的殷丁會被加倍處罰,錢糧必須交至八到九成才能免于處罰。第四,枷號。與鞭責不同,枷號的意義更多在于羞辱犯人,以達到威懾效果,通過威懾手段達到征收錢糧的目的,杜鳳治在征糧時也經(jīng)常采取這種方式,比如“分別輕重多寡責懲,并枷號六名,限本卯全數(shù)完訖,否則提至羅平嚴比,決不姑寬”[4]3593。按照殷丁欠糧情況分別予以懲處,將其中六名枷號。但枷號并不是單獨使用的,比如“此次看所完尚不到五成,大怒喝責藤條八百,枷號去催”[4]3656。還有林姓旺戶殷丁納糧不足數(shù),舊糧也未補完,被鞭四百并枷號處罰[5],可見枷號和鞭責經(jīng)常是一起處罰的,以逼迫欠糧戶盡快交糧,兩者相結(jié)合是杜鳳治催征錢糧的一個重要手段,這給當?shù)匕傩赵斐闪溯^大威懾,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工作效率。第五,封祠堂。作為儒家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象征和維護族人關(guān)系的紐帶,祠堂在家族各項事務活動中占有重要地位。封祠堂一般是在數(shù)次催促及鞭責無效后使用,是比較嚴厲的一種處罰手段,有一村中男人為不納糧悉數(shù)躲匿,在封祠堂時村中只有耆老出來請求暫緩,并許諾會盡快到糧站納完[6]4913,祠堂在百姓心中地位的重要性顯而易見了,由此可見,封祠堂是一種不首先使用且威懾力較強的手段,面對久不納糧的欠戶具有較好的效果,當祠堂被封他們會立即出來維護。第六,焚燒房屋。這在應對抗糧行為的處罰措施里屬于非常嚴重的一種處理方式,杜鳳治經(jīng)常會焚燒逃匿者及欠糧戶的房屋,以懲罰頑固欠戶數(shù)次拒納錢糧的行為。在焚屋前常定以期限,如“限三日,門前標字‘三日無人無糧,必焚其屋?!保?]1346對于直接躲匿的欠戶,則會將他們的房屋焚燒后拆除,搬空后只留一個空屋再逃匿的,直接焚燒空屋,以儆效尤。
除了上述五種主要的催糧方式外,還有諸如封店鋪、令兵丁滋擾、焚村及株連家屬等處罰,如果欠戶有其他資產(chǎn)例如當鋪、雜貨店等,都會被作為官府催征錢糧的籌碼,予以查封或扣押,以達到促使欠戶完糧的目的。通過這些催糧方式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晚清廣東州縣錢糧難征,州縣官需要動用各種非常規(guī)的方式去逼迫業(yè)戶繳納錢糧,這些非常規(guī)方式包括限制人身自由、毀壞他人財物等,是以不同程度的威懾行為讓官府對欠糧戶達到強而有力的控制,大部分業(yè)戶不會有主動繳納錢糧的自覺性,王法的懲處是州縣官催糧時經(jīng)常要用的一種手段,是利用暴力令百姓不敢以身試法,從而迫使這些欠糧業(yè)戶繳納應繳的錢糧,維持地方財政收入的穩(wěn)定。
三、錢糧催征產(chǎn)生的影響
地方州縣的各種催征行為是地方官試圖維持地方財政收入穩(wěn)定的產(chǎn)物,適度催征可以打擊業(yè)戶消極的納糧態(tài)度,但暴力催征也會帶來一些負面效果,比如欠糧頑戶舉家搬走、欠戶躲匿以及引發(fā)族人和官兵對抗等。在衙門中,書吏和糧差是州縣官在賦稅征收過程中的代理人,他們在錢糧征收的過程中占據(jù)著十分重要的地位,他們的本職公務是催征錢糧,但州縣官很難放心把催征錢糧的事務交給當?shù)貢簦菚砼伞凹胰恕鼻叭ヘ撠?,或者讓他們協(xié)同處理[7]1257。州縣官會在各鄉(xiāng)鎮(zhèn)糧站設立委員負責征糧事務,委員分總催委員和分催委員,以能力較強、熟悉當?shù)氐胤酱呒Z事務者為總催委員,總催委員統(tǒng)管當?shù)劐X糧催征事務,分催委員協(xié)助總催委員處理相關(guān)事務[8]。從上述內(nèi)容中可以發(fā)現(xiàn),晚清地方州縣按時交糧的情況極為少見,在日記中也很難看到,杜鳳治收到的錢糧,有相當一部分應該是通過糧差“正?!钡卣鱽淼?,但杜鳳治一般不會記下“正?!奔{糧的細節(jié)或故事,因為他下鄉(xiāng)催征就是要對付疲玩、抗延的業(yè)戶,故所記偏重于以威脅、強迫手段征糧的情況。杜鳳治作為一個州縣官,所記與催糧有關(guān)的事務大多逃不開各種程度暴力的逼催,如此方能征收接近額定數(shù)量的錢糧。這也是當?shù)仫L氣的一種反映,杜鳳治日記中所出現(xiàn)的各種程度的逼迫手段就成為必要。
錢糧催征帶來正面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這保障了政府的稅收,因為當?shù)匕傩找钥辜Z為己任,不嚴催難以征收到政府應繳納的賦稅,杜鳳治所采取的諸如追究糧差和殷丁的刑責、株連并羈押其家人、查封欠戶資產(chǎn)及焚燒欠戶房屋等措施,提高了官府的辦事效率,建立了官府的威信,加強了政府對于鄉(xiāng)村基層社會的控制,其中涉及的焚屋等行為實際上更多的是官府對當?shù)匕傩盏囊环N威懾,起到的是一種殺雞儆猴的作用,讓業(yè)戶不敢輕易以身試法,但同時也帶來了一系列的負面效果,適度的威懾可以促使業(yè)戶及時繳納錢糧,使錢糧催征的過程正常有效地進行,但有時強硬的催征會引發(fā)當?shù)匕傩崭鼮榧ち业姆纯?,某村有李福云陳開華者更是率眾抗糧[7]1263。這反映了官府在催征錢糧的問題上與業(yè)戶之間的尖銳矛盾,這種矛盾逐漸演化為部分欠糧業(yè)戶和官府的對抗,導致諸如潑糞、扣押糧差等行為出現(xiàn),當然這些對抗大都以官府將其鎮(zhèn)壓并懲處而完結(jié)。更有甚者有杜姓抗糧奪犯,將要羈押的欠戶從糧差手中奪去,并且其族人盡推不知,由此可見官府的催征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了當?shù)刈迦说哪哿Γ斪迦丝辜Z達到一定基數(shù)的時候,原先按時納糧的業(yè)戶會受抗糧人群的影響也逐漸開始拒納錢糧,使得官府錢糧征收工作更為不易。兩次鴉片戰(zhàn)爭以及咸、同年間的戰(zhàn)亂使得官府對地方基層社會控制力的削弱,戰(zhàn)亂導致的官方冊籍的丟失也讓官府的賦稅征收工作難以開展,種種原因使得州縣財政問題日益突出,錢糧征收作為州縣行政的首要任務,其演化為各種不同程度的“催征”就成為必要。州縣官有時也會請求當?shù)厥考澋膮f(xié)助,讓當?shù)厥考潊f(xié)同處理未完糧的業(yè)戶,約束不按時繳納錢糧的子弟,催促他們盡快上繳未完款項,盡管在征收錢糧這件事上官府與士紳之間也存在著某種程度的矛盾,但也同時體現(xiàn)了士紳與州縣官在催糧事務上的某種合作關(guān)系。如杜鳳治日記第七冊記載:“糧莊師爺章子珍下午來,晚上又來,談此地糧不難征,亦不少欠,可征至九成,惟殷丁實淘氣費神耳,玩疲已極,有幾個應嚴比。各紳來,予亦以糧務托之。”[6]3603
四、結(jié)束語
錢糧催征是一種在晚清州縣行政中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以繳納足額稅糧、保障政府財政收入為主要目的,其方式多樣,嚴峻程度不一,針對不同的欠糧戶有著對應的催征方式,優(yōu)點是保障了州縣稅收的穩(wěn)定,向業(yè)戶傳達了須按時納糧的觀念,加強了清政府對地方基層社會的控制。但也存在某些不足之處,比如過度的暴力催征激發(fā)了被催征地百姓的抗官情緒,晚清廣東各州縣地區(qū)層出不窮的匪亂與之不無關(guān)系,且有相當一部分來自官府催征后躲匿的欠糧頑戶,脫離土地成為新的無業(yè)游民,這也是導致晚清基層社會動蕩不安的重要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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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尹峻(1999—),男,漢族,廣東珠海人,單位為蘇州科技大學社會發(fā)展與公共管理學院,研究方向為中國專門史。
(責任編輯: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