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藏《民眾》之概貌
紅色報刊史料研學中心館藏有《民眾》旬刊第一期(創(chuàng)刊號)和第八期(半月刊)各一冊。第八期封面印有5家代售處:上海方斜路出版合作社、北京翠花胡同北新書店、武昌察院坡時中書社、長沙三牌樓長沙商店、重慶江北縣重慶書店??谔枺阂虻沟蹏髁x,須根本消滅資本主義。標有“每冊售洋二分全四角五分”和“通訊由上海國民大學陳薇白轉”。兩本雜志,平裝,32開本,書高24.2厘米,寬17厘米,每期15頁,封面均有當期刊載文章的目錄。主要文章有:《發(fā)刊詞》《誰是我們的同伴者?》《我也講講革命》《開倒車的途中》《上海的危機》《農民文藝的提創(chuàng)》《IWW與第四國際》《大學教授之社會革命觀》《世界勞工狀況》等。
這兩本雜志看上去十分“神秘”,沒有刊登出版單位,通訊地址也都不一致。文章大多署的是作者筆名,除了郁達夫外,“芾甘”即是作家巴金,其他作者尚無詳考。
然而,兩期刊物封面上的出版日期前后不一致。第一期出版日期是1927年9月11日,第八期出版日期卻是1926年1月1日。顯然第八期出版日期是錯印的(按:經考證,實際應為1928年1月1日)。
兩本雜志刊發(fā)的文章,主要是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的內容。
《民眾》旬刊的《發(fā)刊詞》由郁達夫撰寫,那么刊名是不是他親筆題簽?帶著這樣的疑問,筆者從郁達夫大量手跡中找出“民眾”二字,與《民眾》的刊名比對,確認《民眾》的題簽出自郁達夫本人書寫。那么,《民眾》到底與郁達夫有怎樣的關系呢?
《民眾》的誕生背景
關于《民眾》刊物的性質與來歷,筆者在中共江蘇省委有關歷史文獻中,發(fā)現(xiàn)了《民眾》的線索,如1927年10月6日《江蘇省委宣傳部9月份工作報告》中提到:由本黨同志與少數(shù)左傾知識分子(研究文學的人)聯(lián)合出版的《民眾》,也在宣傳部影響下,已“出版至第二期,每期印千份”。文中所指的“左傾知識分子(研究文學的人)”,另有周芝楚署名的《施大甫工作報告第一號》(施大甫即“市黨部”之諧音)中明白無誤地指著名的作家“郁達夫”。而1927年8月19日《郁達夫日記》中提到:“有人來談,決定出一個周刊的事情,刊物名《民眾》,擬以公正之眼光,評論現(xiàn)代社會革命者。”即便郁達夫是一個自由主義傾向的作家,但在日記中還是因種種原因隱去了當時不便明言的真相。所以,辦刊物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周芝楚了。
1927年,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反動勢力對共產黨的圍剿不斷加劇,大肆屠殺共產黨員、國民黨左派及革命群眾,十里洋場的上海風聲鶴唳,中國共產黨一度處于艱難的發(fā)展時期。反革命政變后,南京國民政府內部矛盾重重,剛剛上臺的新軍閥蔣介石被迫下野。彼時,國民黨對進步人士的瘋狂殺戮放慢了節(jié)奏。被取締的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左派)黨團(C.P.)工作在此時也得到恢復,表面上舉著國民黨的旗幟,實際上是利用這個空隙與中共地下組織抓住這個重要契機,動員尚未完全被摧垮的社會基層群眾反抗新軍閥的壓迫。
在這面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在異常嚴峻的白色恐怖下,中國共產黨迫切需要辦一本弘揚工農民眾運動、抨擊以蔣介石為代表的新軍閥以及尚未完全退出歷史舞臺的舊軍閥的倒行逆施為宗旨的刊物,做好輿論先導。
中共黨組織為何選擇
郁達夫擔任《民眾》主編
在中共地下組織內部確定了創(chuàng)辦刊物的決定后,確定由重建的國民黨上海市黨部黨團主持,名義上和中國濟難會上海市總會合辦。隨即派原南洋公學(今上海交通大學)高材生周芝楚,時為國民黨上海市黨部黨團書記(其秘密身份為中共南京地下組織聯(lián)絡人)與郁達夫取得聯(lián)系。
周芝楚何許人也?根據交通大學校史資料和原上海文史館館員孫詩圃及中華全國總工會書記處書記張維楨等人的回憶材料,有必要對周志初的活動和歷史身份作些簡要描述。
周芝楚,原名周志初,又名周之楚、至楚、智楚,化名林伯英。生于1905年,祖籍廣東梅縣。他自幼隨父僑居南洋,從小接受良好教育,1924年,周芝楚考入唐山大學,不久轉入上海交大前身上海南洋大學電機工程科。1925年在五卅運動中,他是南洋大學學生會領導人之一,參加編輯該校學生刊物《南洋周刊》,任訊息編輯部主任。是年他參加了中國共產主義共青團,不久又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1926年6月,曾任中共法界部委宣傳委員。1927年“四·一二”后,周芝楚成為上海當局“通緝對象”,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駐滬軍法處依然將他列為南洋大學CY學生,冠以“搗亂份子”“反動學生”兩頂帽子脅迫校方予以“驅逐出?!?。
周芝楚在被迫離校的前后,就參加上海市黨部黨團(左派)機關工作,地址在界路(今天目東路)慶祥里(原址毀于抗戰(zhàn))商務印書館宿舍16號。
中共地下組織為什么不找別人,而把郁達夫當作最好的人選呢?
首先,當時中共地下組織應該了解到,當時激進的文化人除了部分已逃亡或轉移到國外,雖聚集在上海的仍然為數(shù)不少,但像郁達夫這樣具有思想基礎和政治傾向的人卻不是很多。據有關文件記載,中共黨內分析郁達夫是“信仰共產主義的左傾文化人”,這一判斷是很符合當時實際情況的。此外,1927年8月15日,他曾在上海的《申報》和《民國日報》同時登出了《郁達夫啟事》:“人心險惡,公道無存。此番創(chuàng)造社被人欺詐,全系達夫不負責任,不事先預防之所致。今后達夫與創(chuàng)造社完全脫離關系……”這一聲明退出“創(chuàng)造社”,此舉使他具備了某種“保護色”?!队暨_夫日記》載有:“蔣介石下野后,新軍閥和新政客又團結了起來,這一批東西,只曉得爭權奪利,不曉得有國家。恐怕結果要弄得比蔣介石更壞??傊覀兝习傩粘钥?,中國的無產階級將要弄得死無葬身之地了?!薄拔覀儯ò矗褐赣暨_夫和王映霞)在街上目睹了這第二次工人的總罷工,秩序井然,一種嚴肅悲壯的氣氛,感染了我們,覺得我們兩人間的戀愛,又加強固了?!薄冻黾壹捌涞茏印沸蜓暂d有:“革命家的情緒,非藝術不能培養(yǎng),一般民眾的熱忱,非藝術不足以挑發(fā),大家但看現(xiàn)在一切革命運動中的宣傳工作,就可以知道了?!?/p>
我們從郁達夫發(fā)表的這些文字中不難看出他對宣傳工作的認識和對時局的看法、民眾運動的立場均具有一定的思想基礎。此外,作為作家,他的組稿以及文字創(chuàng)作功底當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按當時上海文化人交誼的慣例,聯(lián)絡人約郁達夫在興華菜館共進晚餐。席間,周芝楚開門見山地亮明身份并說明約見的目的,根據中共江蘇省委的指示,委托郁達夫創(chuàng)辦一本雜志。郁達夫其時的思想狀態(tài)雖是較左傾的,但對眼前這位比自己小10余歲的我黨秘密地下工作者,如此坦誠對自己的信任,有意外也有感動。經過彼此商討,確定了刊名叫《民眾》,周芝楚向郁達夫交待了辦刊的詳細計劃與打算,其中包括經費和支出事宜。另秉承相告創(chuàng)辦這個刊物并不是一份普通的“政論性的刊物”,而是由處在秘密狀態(tài)下的中共江蘇省委宣傳部(王若飛主持)領導,在上海秘密出版的一份紅色期刊。1927年8月22日上午,周芝楚與郁達夫又直接到印刷所談,當場確定了工作任務與進程:《民眾》創(chuàng)刊號的出版日期擬定為9月5日。由于當時環(huán)境險惡,《民眾》的出版周期被迫延長,創(chuàng)刊號的出版日期經周芝楚和郁達夫商量由擬定的9月5日又延遲至9月11日,印刷經費核定為每期80元。由周刊改作旬刊,再后來是半月刊,期間困難可想而知。郁達夫擔任《民眾》旬刊主編后,按照中共江蘇省委的宣傳意圖,為創(chuàng)刊號撰寫了《〈民眾〉發(fā)刊詞》。
“或者有人要問,目下的中國,還有民眾么?這是不錯的,中國目下的民眾,實在是一點兒勢力也沒有,一點兒聲氣也沒有,在大街上坐汽車,或大踏步過去的,不是身穿制服的軍官,便是什么什么委員,什么什么長。報上頭,在最重要的地方登出來的,便是某委員的啟事。民眾的事情,民眾的存在,在什么地方,都看不出來?!?/p>
“多數(shù)的民眾,現(xiàn)在正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受的苦,受的壓迫,批判革命之前,反而加重了?!蓖瑫r,也不諱言辦《民眾》的目的與宗旨:“我們想憑了我們的微弱的目力,用了我們不善詭辯的喉舌,將所見所聞,和所受的,赤裸地叫喚出來?!薄栋l(fā)刊詞》還號召廣大民眾:“我們是大多數(shù)者,是被壓迫者,是將來的大革命的創(chuàng)始人,革命的民眾,大家應該聯(lián)合起來!”
《民眾》的發(fā)行情況
《民眾》創(chuàng)刊后,在發(fā)行方面,通過第八期封面所印的5家代售處,筆者了解到上海方斜路出版合作社實際上是愛國主義教育家黃炎培等發(fā)起的江蘇省教育會,也是中華職教社所在地。《教育與職業(yè)》《生活》周刊兩雜志的編輯部與其同址辦公。《生活》周刊由鄒韜奮主編,發(fā)行由幾千份到15萬份,成為當時銷量最大的期刊。時年,蔡元培、宋慶齡發(fā)起中國民權保障同盟,有魯迅、胡愈之、林語堂、王云五、沈鈞儒、郁達夫、葉紹鈞、茅盾和鄒韜奮參加,那個時候,郁達夫與鄒韜奮就已經是很深厚的朋友了?!睹癖姟返膭?chuàng)刊,為了能夠擴大發(fā)行量,由一個為勞動大眾服務、出版進步書刊的“革命文化保壘”的合作社代理發(fā)行最合適不過了,因為在合作社工作的成員,都是愛國的?!睹癖姟冯m然是秘密出版物,但對于合作社來說他們的發(fā)行渠道按照國民黨審查報刊制度是不查的。
北京翠花胡同北新書店(也稱北新書局),1924年建立,主持人李小峰。該店主要經售陳獨秀支持下的新潮社出版物。魯迅作為《新青年》的編委之一,對這個書店給予了極大的支持和鼓勵,曾在該店出版著作多種。郁達夫與李小峰的接觸,緣于該店出版的魯迅著作,其稿酬一直拖欠。起初魯迅并沒有在乎這些稿酬的支付,彼時魯迅因斥責政府無果,憤然辭掉了學校的工作后,日常的花費開銷,加上許廣平的懷孕,魯迅的日子變得越來越困難。只能憑借北新書局所給予的稿酬支持。遂寫信給李小峰,但李小峰信札不回,直至魯迅欲將李小峰告上法庭,李小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知道魯迅的脾氣,于是,在數(shù)次向魯迅求情無果后,李小峰選擇求助于魯迅的好友郁達夫。而后,經過郁達夫的協(xié)調,北新最終答應支付拖欠魯迅的近20000元稿酬(約合現(xiàn)在200萬)分10個月還清。自此后,李小峰與郁達夫就建立了密切的聯(lián)系,這也為郁達夫發(fā)行《民眾》奠定了基礎。
《民眾》在發(fā)刊期間,郁達夫也曾介紹周芝楚登門造訪剛剛抵滬不久的魯迅先生(見1927年10月11日《魯迅日記》)。周芝楚是魯迅至滬后,接觸的第一位共產黨人。至于他們造訪的目的,魯迅和郁達夫的日記都沒有展開記述,說明他們都是行事謹慎的人。由于他們的日記所載過于簡略,只能根據種種跡象來推斷以下幾種可能:一、周芝楚出于對魯迅的敬仰,且自己有文學愛好的情結;二、周芝楚顯然是以《民眾》代表身份出現(xiàn),是否是郁達夫提議約請魯迅也為《民眾》旬刊撰稿;三、也許是中共江蘇省委得知魯迅抵滬,試圖通過周芝楚與郁達夫的工作關系,以及郁達夫與魯迅的密切友誼,在最短的時間里與魯迅建立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也可能隨著不久之后周芝楚的被捕而一度中斷,但是,這是魯迅抵滬后與共產黨人(代表組織)接觸的開始,而郁達夫則有意無意地成為其中的穿針引線人。此外,魯迅也為《民眾》旬刊撰寫了《革命文學》,郁達夫將該文編入《民眾》旬刊第五期。這既是郁達夫介紹周芝楚結識魯迅的成果,同時也反映出魯迅對《民眾》的支持態(tài)度。
武昌察院坡時中書社,是1923年惲代英在武漢成立的。它是民國早期平民合作運動的產物,以“書 ”為媒 ,十分重視研究和宣傳新文化,傳播馬克思主義,是“武漢地區(qū)宣傳新思想、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重要陣地”。
從書社活動內容來看,售書、寫書、借書及教育活動便利了早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從實際的影響來看,惲代英本人走上了馬克思主義道路,書社其他成員大都成為堅定的共產主義戰(zhàn)士,其影響還輻射到書社之外的許多地區(qū),為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革命事業(yè)培養(yǎng)了許多骨干,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和中國共產主義事業(yè)的推進與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郁達夫創(chuàng)辦《民眾》,他深知刊物的性質,雖然他在《民眾》第二期上刊載了《征文啟事》:“《民眾》是民眾的刊物,并不是我們幾個人或一黨派的東西。我們想和大家來弄一點東西出來。好破破一般讀書界沉悶的空氣。我們希望國內外青年,能夠給我們些不偏不黨,任情欲說的痛快的文字……”
惲代英是中國共產黨的著名活動家和宣傳家,是早期黨的優(yōu)秀領導者之一。早在1925年5月時,惲代英到揚州,即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他以共青團中央執(zhí)行委員、國民黨上海執(zhí)行部秘書的身份到揚州至五師宣傳、指導革命。郁達夫也來聆聽他的救國之道和青年出路的宣傳,當時住在揚州綠楊旅社306房間,惲代英住在315房間。這是他們較早相識的一段經歷,有了這樣相識的基礎,以后代理發(fā)行《民眾》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長沙三牌樓長沙商店,這一銷售代理,實際上就是長沙文化書社。該社是1920年7月毛澤東、彭璜、何叔衡、易禮容等在長沙成立的社團組織。文化書社的愿景便是“以最迅速、最簡便的方法,介紹中外各種最新書報雜志,以充實青年及全體湖南人新研究的材料。也許因此而有新思想、新文化的產生”。為此,文化書社只銷售有價值的新出版物。《民眾》也是遵循文化書社這一宗旨,很快與該社建立了合作的關系,使雜志在長沙隨到隨售,供不應求。
時年,32歲的郁達夫和20歲出頭的周芝楚在白色恐怖的艱難歲月里合作極其舒暢,這可以從其日記的字里行間透露的心聲得到證實。有時一個晚上,他能為《民眾》撰稿兩篇。直到同年11月8日,郁達夫在日記中這樣寫道:“外間大有人圖儂,因為《民眾》被認為CCP的機關雜志之故。然而我們的努力卻不會因此而少怯。打算將《民眾》改為《多數(shù)》以英文THEMASS為標題,改由一家書店印刊,大約自第十期起,可以公開銷售了?!薄吧偾印奔础吧郧印?,一點怕意都沒有,憂郁中還是樂觀居多。
郁達夫熱情頗高。先后撰寫了《〈民眾〉發(fā)刊詞》《誰是我們的同伴者》《農民文藝的提創(chuàng)》《農民文藝的實質》《鄉(xiāng)村里的階級》《我既非共黨,又非浪漫頹廢派的文人》《俄英若交戰(zhàn)》等文章。其中,1927年10月11日出版的《民眾》第四期中刊載的《我既非共黨,又非浪漫頹廢派的文人》,強有力地回擊了一向反對共產主義的政論刊物《革命》周報特邀撰稿人王洛致郁達夫信函中關于對共產黨的誣蔑。同時,也闡述了自己非黨非派,被他人“亂扣帽子”的觀點。文中說:“我并且希望中國一萬萬的青年,不要為‘浪漫’‘頹廢’這兩名詞所誤,專門去干那些不浪漫不頹廢的壞事情,而以浪漫、頹廢來文過。我們引用外國名詞,應該取它們好的方面的意思,不應該取它們壞的方面——無聊的批評家造出來罵人的方面的意思。要知道勇往直前,能徹底破壞一切的精神,才是浪漫的精神。反抗一切禮教法律的傾向,才是頹廢的傾向。我自問沒有這樣的精神,沒有這樣的傾向,所以絕不敢來冒用這兩個名詞?!?/p>
《民眾》???/p>
郁達夫與中共的聯(lián)系
經過查考,一方面,《民眾》雜志在中國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南京圖書館、重慶圖書館(民國時期重慶曾為陪都,館藏民國書刊最豐富)、廣東中山圖書館與浙江省圖書館等公藏機構都暫未見著錄。另一方面,因暫時未見有隨后各期出版物傳世,《民眾》雜志大致出至第八期便是它的終刊號了?!睹癖姟返耐??,主要是后來中共江蘇省委考慮到以“左派國民黨”的牌子來恢復和動員國民黨左派的可能性已經不適應形勢發(fā)展。中共中央及中共江蘇省委都已清醒地認識到,“如果再用國民黨旗幟,不僅不能號召群眾,而且會使我們(的)信用與國民黨同歸于盡”,“無異作繭自縛”。于是,中共江蘇省委根據中共中央9月19日黨中央指示的決議精神,對國民黨江蘇省黨部及上海市黨部黨團組織迅速作出調整措施。撤銷了“國民運動委員會”。與此同時,上海軍警當局明令禁止《民眾》旬刊出版。
不久,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左派)機構隨著“國民運動委員會”的裁撤也退出了歷史舞臺。周芝楚另調上??偣C關任秘書工作,他的工作調離以及經費的無著等因素,使得《民眾》難以為繼而???。這一形勢變化做出的策略調整是中國共產黨黨內機密,當時郁達夫也很清楚地知道辦《民眾》的政治風險?!睹癖姟冯m停刊,但郁達夫與中共地下黨組織的聯(lián)系依然存在。此后,郁達夫還參與了中共地下組織領導的中國濟難會創(chuàng)辦的《人道》雜志的組稿工作。一年之后的1928年10月16日,郁達夫又和阿英(錢杏邨)主編了中國濟難會全國總會主辦的另一份文藝半月刊《白華》雜志,郁達夫為創(chuàng)刊號撰寫了政論文《〈白華〉的出現(xiàn)》。
總之,郁達夫直接參與編輯《民眾》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時間,但他直接或間接地和中共地下組織密切合作的時間至少一年有余。其間,特別是與周芝楚(1928年4月因頂替陳喬年入獄,1930年保釋。1931年再次被捕,不久在漕河涇監(jiān)獄病逝)等優(yōu)秀共產黨員的接觸,并在他們的領導和聯(lián)系下并肩工作,這成為他作家生涯中極為重要的歷練。
1945年9月17日,郁達夫被日軍殺害于蘇門答臘叢林,時年僅49歲?,F(xiàn)今遺留于世的烈士親創(chuàng)的報刊寥寥幾種,這使得包括本文所述的《民眾》在內的郁達夫相關史料尤為珍貴!
(責任編輯:馬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