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限
白臘山的三座高峰,常因視角的迵異
而爭議不休,二白臘是不是真的比大白臘
還高,或者它有沒有取大白臘而代之的念頭
這都是世人瞳孔中懸而未決的議題
三白臘一直置身事外,這座寡言的山峰
認準了自己的位置。懷抱一面湖水
兩座寺院,與山腳下的羅平小城
有著煙火繚繞的互動,那些登山的人
也大多沖它而去。是的
位置的確很重要,它決定了誰獨領風騷
誰隱身其后。而如果再換一個角度
其實這些又都無足輕重,比如三白臘
它只想在雞鳴犬吠的循環(huán)輪回中
將自己一次次認領
鐵核桃
鐵核桃有一顆不一樣的頭顱
我們無需刻意追問,它來自哪座山峰
肩負何種使命。我們只需知道
它有一身,不肯輕易服軟的骨頭
面對鐵鉗與鋼牙,有粉身碎骨的絕訣
也有義無反顧的蔑視。它相信
造物主早為它的赴死,安排了歸宿
它愿意成為塵埃中的銳物,增加
一絲大地的硬度,也愿意
做舌尖上的臥底,布下味覺的謎局
當然,它更愿意在無心人的掌中
歷經(jīng)硬碰硬的所有疼痛,磨去所有楞角
成為視線里僅存的剔透
白古一號院
離開四號院和五號院,一群人
從一號院的灰燼中,刨出了一部村莊史
白古村,這個被時間吃剩的殼
滿目的瘡痍折射著昨天暗弱的光影
它無意掩飾災難,掩飾墟之上
鋪天蓋地的痛。那些輕靈的、柔軟的
纖細的,所有曾經(jīng)不斷示弱的東西
都已遭到清洗。只有焚燒過的石頭和瓦礫
如忠誠的奴仆,守著神的遺言
時光的外衣終究要生出斑斑銹跡
取景框里的一只飛蛾,正試圖
將亡命途中驚慌失措的靈魂,重新拉回
自己的身體
雷漢信 1975年生于云南羅平,云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出版詩集《荒蕪與安寧》,主編出版《詩話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