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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話與普通話流攝唇音字的音變差異及其詞匯擴散

2024-09-25 00:00張文軒
絲綢之路 2024年3期

[摘要] 中古流攝唇音字的讀音演化復(fù)雜多變,其語音演變特點及成因多元,以普通話和蘭州話中流攝唇音字的異同為例研究,可以看出該音變完全符合詞匯擴散理論,蘭州話的詞匯擴散更快一些,已經(jīng)達到了這一音變的終極目標。

[關(guān)鍵詞] 流攝唇音字; 語音演變; 蘭州話; 詞匯擴散理論

[中圖分類號] H0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5-3115(2024)03-0005-10

中古流攝唇音字的讀音演化至今,變異甚巨,在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的普通話中如此,在蘭州話中亦如此。本文將描寫這種音變在二者中的異同,梳理其音變種類,揭示其音變動因,追溯其音變過程,以期為漢語語音史和普通語言學的構(gòu)建添磚增瓦。

一、所考察的例字

流攝唇音字在《廣韻》分居24個小韻(同音字組),共收176字。其中絕大部分今已不用,不見于《新華字典》,如“ ”等,其今音只能從其音韻地位推導(dǎo)出來,沒有研究語音演變軌跡的價值,故中科院語言所《方言調(diào)查字表》(修訂本)只選21字。其中的“復(fù)”字《廣韻》另有入聲屋、職兩韻異讀,語義與流攝宥韻一讀糾葛,故我們剔除不論。我們加上了口語常用字“部(部伍)、牟(姓,蘭州地名有牟家莊)、蟊、缶(瓦缶)、繆(姓,蘭州苦水鎮(zhèn)繆為大姓)”5個,共得25字。用之考察流攝唇音字的音變具有代表性與說服力,茲分列其韻如下:(一)上聲厚韻:剖、部(部伍)、某、畝、牡、母、拇;(二)去聲候韻:戊、茂、貿(mào);(三)平聲尤韻:浮、謀、牟(姓)、矛、蟊;(四)上聲有韻:缶(瓦缶)、否(是否)、婦、負、阜;(五)去聲宥韻:富、副(貳也,佐也);(六)平聲幽韻:彪;(七)去聲幼韻:謬、繆(姓)。

上列例字間不加標點者為同一小韻字。“部、牟、缶、否、副、繆”6字在《廣韻》中是別義多音字①。

無論在普通話中,還是在蘭州話中,這些字由中古至今,其聲母、聲調(diào)都符合音變常規(guī)。例如 “部”是全濁並母上聲字,今讀[p]聲母去聲;“浮”we+WmFkhhdSv/fEMFXexMg==是全濁奉母平聲字,今讀[f]聲母陽平。只有“謬”的聲母蘭州話中不合常規(guī),我們會及時說明。問題都出在韻母上,其演變情況難用常規(guī)推導(dǎo)出來,須作詳細說明與解釋。

依音韻地位,侯韻(舉平以賅上去,下同)為開口一等;從系聯(lián)反切下字來看,尤、幽二韻均為開口三等,《方言調(diào)查字表》依之,但在韻圖上幽韻居開口四等位置,與開口三等尤韻不混,從語音演變實際看,二者也有差異。王力先生《漢語史稿》擬侯、尤、幽三韻母分別為[-?u、-ǐ?u、-i?u],得到學界廣泛認可,我們謹遵不違。本文稱之為流攝唇音字的“原韻母”或“舊音”[1]。

二、普通話中的音變路線及類型特點

流攝唇音字原韻母發(fā)展至今,既有一對一的變化,也有交錯變化,其屬字既有集體搬家形式,也有個別插隊現(xiàn)象,可以分為如下八條路線(箭頭后為今普通話韻母):

1.侯韻[-?u]剖、某→[-?u];

2.尤韻[-ǐ?u]謀牟,缶否→[-?u];

3.幽韻[-i?u]謬→[-i?u];

4.侯韻[-?u]茂貿(mào)→[-au];

5.尤韻[-ǐ?u]矛蟊→[-au];

6.幽韻[-i?u]彪繆→[-iau];

7.侯韻[-?u]部、畝牡母拇,戊→[-u];

8.尤韻[-ǐ?u]浮,婦負阜,富、副→[-u]。

上標 [-?u、-i?u、-au、-iau]四個今韻母或標作[-ou、-iou、-ao、-iao],是同一音位的不同標記,從語音系統(tǒng)來說,宜作前者。

上述八條音變線路造就了普通話中的五個韻母:[-?u、-i?u、-au、-iau、-u]。這五個韻母從語音變化的類型來說,有如下四種:

第一種,承續(xù)型。上述八條路線中1.和3.是承續(xù)原韻母的結(jié)果。

第二種,旁轉(zhuǎn)型。旁轉(zhuǎn)是傳統(tǒng)音韻學的音變術(shù)語,指韻尾不變,韻腹元音變化的音變規(guī)則。該元音或高化或低化。如“甚[-?n]”與“湛[-an]”、“聊[-iau]”與“柳[-i?u]”等。上述八條路線中4.與6.韻母[-au、-iau]即由旁轉(zhuǎn)所致,是原韻母韻腹央元音[?]低化成了低元音[a]。

第三種,減音型。上述八條路線中2.韻母是原韻母丟失韻頭的結(jié)果,7.韻母[-u]是原韻母丟失韻腹的結(jié)果,8.韻母是丟失韻頭、韻腹的結(jié)果。

第四種,疊加音變型。上述八條路線中5.韻母[-au]是旁轉(zhuǎn)疊加丟失韻頭的減音音變造成的。

在蘭州話中,中古流攝唇音字的三個韻母發(fā)展至今,變成了[-iau、-au、-i?u、-u]四個韻母,比普通話少了一個[-?u]韻母。音變路線及類型與普通話基本一致。差別有以下幾點:

首先,上述八條路線中1.音變路線消失,其屬字“剖”走的是4.音變路線,“某”走的是7.音變路線。

其次,上述八條路線中2.音變路線消失,其屬字“謀牟,否缶”走的是8.音變路線。

再次,上述八條路線中3.音變路線的屬字“謬”聲母發(fā)生了變化,由雙唇鼻音[m]變成了舌尖鼻音[n],讀“謬”為[ni?u4](用1、2、3、4分別表陰平、陽平、上升、去聲,下同)。

由上所述可知,蘭州話中沒有唇音聲母與[-?u、-i?u]二韻母相拼的音節(jié)。

三、普通話與蘭州話的音變共性與差異

(一)普通話與蘭州話的音變共性及其動因

流攝字除了唇音字,還有喉牙舌齒字,后者的今韻母在普通話與蘭州話中都很單一,與原韻母的承續(xù)性很強。其侯韻今韻母只有一個[-?u],如“頭、漏、走、鉤、喉、毆”等;幽韻今韻母只有一個[-i?u],如“糾、幽、幼”等,都直接承續(xù)了原韻母。尤韻今韻母有兩個。一個是[-?u],如“抽、愁、手、柔”等;另一個是[-i?u],如“流、紐、秋、九、朽、又”等,都承續(xù)了原韻母的韻基(韻母中除去韻頭的部分),只是變換了韻頭而已。唯獨唇音字衍生除了[-au、-iau、-u]三個與原韻母有明顯差別的韻母。毋庸置疑,決定這種音變的根本條件是唇音聲母。

侯、尤、幽三韻的原韻母[-?u、-i ?u、-i?u]的韻基是[?u],韻尾[u]是圓唇元音,有唇的動作,易與唇音聲母直接拼合,而韻腹[?]是央中元音,舌位偏高,易被高元音[u]異化,使之旁轉(zhuǎn)為低元音[a]。[?]也稱渾元音,帶有模糊性,夾在唇音聲母與圓唇元音之間,易受唇的連貫動作而使之脫落。這樣,就容易變成[-au、-iau、-u]三個韻母。也就是說,唇音聲母對韻基[-?u]有強烈排斥性。這就是流攝唇音字與非流攝唇音字的今韻母產(chǎn)生巨大差異的原因。實際上這一動因早已被明代學者張志淳發(fā)現(xiàn)了。他在《南園漫錄·方音》里指出,“茂”本為候韻字,但《中原音韻》列入“蕭豪韻”,與“貌、冒、帽”等字同音,認為“北方士大夫不能唇音,以茂為冒” 。意思是“茂”的韻母不作[-?u],而作[-au],是[-?u]韻母不能與唇音聲母相拼而造成的。當然其言還透露了一個信息,“茂”的這一音變先發(fā)生于北方,當時南方仍然讀原韻母。

(二)普通話與蘭州話的音變差異與詞匯擴散

流攝唇音字的音變在普通話與蘭州話中有同有異,上文對其共同點的成因用音變常規(guī)理論作了解釋,但對其差異的成因,我們認為只有運用新興的音變理論“詞匯擴散理論”才能做出確切回答。該理論是著名語言學家王士元先生1969年提出來的,已被語言學界廣泛認同。其要點有三:第一,語音演變在語音層面上是突變的,而不是漸變的。即在某一新語音形成出現(xiàn)之前,不存在原語音形式為了變成新形式逐漸出現(xiàn)一連串向新形式靠攏的音變形式。例如[a]變成了[u],不會經(jīng)過[a→ɑ→?→?→o→u]這類漸變過程,而是直接由[a]變成了[u]。第二,每個新語音形式出現(xiàn)后原形式不會立即消失,而是與新形式并存通用一段時間,最后新形式徹底取代了舊形式。例如蘭州話“上下”“下來”的“下”由[xa4]變成了[ia4],但現(xiàn)在可念后者,也可念前者,兩音并存通用,并不影響交際,以后肯定會只念后者而不念前者[2]。第三,語音演變在詞匯層面上是漸變的,先出現(xiàn)音變的先鋒詞(字),與其同音韻地位的其他詞(字)跟著變化,逐漸擴散,最后全部完成變化。若有個別詞(字)“頑固不化”,就成了音變例外存在。絢爛多彩的方言可為考察詞匯擴散理論提供鮮活例證,因為方言間的共時差異往往是通語歷時差異的投影[3]。蘭州話是北方方言中遍布甘肅、寧夏、新疆廣袤地區(qū)的蘭銀官話的代表點,其語言演變的諸多方面比普通話要走得快一點,將其與普通話作比較,有助于我們認識漢語歷時音變的過去與未來。

流攝唇音字的音變在普通話與蘭州話中的顯著差異是前者還有[-?u、-i?u]二韻母,后者已無[-?u]韻母。其屬字已分流到[-au、-iau、-u]三個新韻母中了。雖然也存在[-i?u]韻母(謬),但聲母由雙唇鼻音[m]變成舌尖鼻音[n]了。上5.已說明,唇音聲母排斥[-?u]韻基,使之分變?yōu)椋?u、-au、-iau]三個韻母,是這一音變的動因,我們認為這也是這一音變的終極目標。在實現(xiàn)這一終極目標的過程中,蘭州話詞匯擴散的速度快一點,已經(jīng)達標,而普通話的詞匯擴散慢一點,還有待于某些字的后續(xù)變化。規(guī)律是不可抗拒的,普通話中的[-?u、-i?u]二韻母的“剖、謀、某、牟、否、缶、謬”七個字一定會步蘭州話后塵,繼續(xù)擴散,達到唇音聲母不與[-?u、-i?u]二韻母拼合的終極目標。當然,個別字有可能不變,作為音變例外存在。

流攝唇音字為達音變終極目標,無論普通話與蘭州話共同已達標的18個字也好,還是蘭州話已率先達標的7個字也好,都不是同時同步完成的,都經(jīng)過了漫長的詞匯擴散過程。要證明這一點,說難也不難。因為難在既往的音變沒有留下錄音磁帶可聽;不難在于我們偉大的祖先留下了許多不同時代的文獻音注和坐標式的字典韻書,為我們發(fā)現(xiàn)詞匯擴散蹤跡提供了豐富資據(jù)。我們由衷感謝武漢大學宗福邦、陳世饒、于亭三位教授主編了收羅古人音注殆盡的《古音匯纂》,武漢大學李廣寬教授提供了該匯纂未及收錄的漢英字典《華英字錄》(意大利人P.Poletti著,1881年天津新海關(guān)書信館藏版。所注字音為當是京津地區(qū)的口語讀音,用拉丁字母記音,用“1、2、3、4”表示陰陽上去四聲)[4],為我們查出25字清季以上的所有音注提供了極大方便 [5]。我們還查出了民國時《教育部公布校改國音字典》[6](1921,以下簡稱《校改字典》)、宛平王璞編輯的《國音京音對照表》(1921,以下簡稱《對照表》)[7]、中國大詞典編纂處編《新部首索引國音字典》(1949,以下簡稱《國音字典》)[8]及1953-1959年的各版本《新華字典》中25字的所有注音。當然,《康熙字典》(1710)注音列《唐韻》《集韻》《韻會》《洪武正韻》的注音,《中華大字典》(1915)注音依《集韻》,皆不錄時音,本文不以此二典為證。下面我們將用這些注音追尋流攝唇音25個例字音變的詞匯擴散過程。

四、普通話與蘭州話相同音變18字的詞匯擴散過程

1.“部”《廣韻》音“蒲口切”,《釋文》(630)同。宋跋本《刊謬補缺切韻》(706)有“蒲口反”“裴古反”兩音,釋義皆為“部伍”。前一音是舊音,后一音是新產(chǎn)生的讀音(以下簡稱“新音”),走的是上2.7.音變路線?!吨性繇崱罚?341)只收此新音,列于“魚?!表嵢ヂ?,與“步、怖、哺、布”等字同小韻。明萬歷間(1573-1619)刊布的《問奇集》交代得很清楚:“部,原音剖,今(音)布?!薄墩艟兹A》(1853)開始只注此新音“波悟切”??梢姡安俊敝乱簦踦u4]。從宋跋本《刊謬補缺切韻》(706)始見到《正音咀華》(1853)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147年。

2.“畝”《廣韻》音“莫后反”。新音始見于《中原音韻》,只列入“魚?!表嵣下?,與“母、某、牡、姥”等字同小韻,走的是上2.7.音變路線?!逗槲湔崱罚?375)注兩音:一為“莫厚切”,是舊音;一為“莫補切”,是新音?!逗喜⒆謱W集韻》(1602)依然注新、舊兩音。《正音咀華》只注新音“么武切”。《華英字錄》(1881)也只注新音mu3。《校改字典》(1921)注“國音”“北京讀書音ㄡ3”,是舊音;“俗音ㄇㄨ3”,是新音?!秶糇值洹罚?949)注兩音:首音ㄇㄨ3,是新音;“又讀ㄇㄡ3”,是舊音。1959年《新華字典》開始只注新音mu3?!爱€”之新音[mu3]從《中原音韻》(1341)始見到1959年《新華字典》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618年。

3.“牡”《廣韻》與“畝”同音。《釋文》為《禮記·月令》注文“鍵,~”注音“亡古反,又茂后反”。又音“茂后反”,同《廣韻》,是舊音;“亡古反”是新音,走的是上2.7.音變路線?!都崱罚?039)同《釋文》,注新、舊兩音?!吨性繇崱分皇沾诵乱簦小棒~?!表嵣下暎c“母、某、姥”等字同小韻。《合并字學集韻》《正音咀華》皆因之。《華英字錄》也只注新音mu3。但《校改字典》只注舊音ㄇㄡ3?!秾φ毡怼罚?921)注兩音:“國音”“北京讀書音ㄇㄡ3”,是舊音;“俗音ㄇㄨ3”,是新音?!秶糇值洹罚?949)注兩音:首音ㄇㄡ3,是舊音;“又讀ㄇㄨ3”是新音。1956年《新華字典》開始只注新音mu3??梢?,“牡”之新音[mu3]從《釋文》(630)始見到1956年《新華字典》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326年。

4.“母”《廣韻》與“畝牡”同音?!都崱纷梢簦阂粸椤澳笄小保桥f音;一為“罔甫切”,是新音,走的是上2.7.音變路線?!吨性繇崱分皇沾诵乱?,列“魚?!表嵣下暎c“牡、姆、畝”等字同小韻?!逗槲湔崱沸屡f音并注?!逗喜⒆謱W集韻》只注新音?!墩艟兹A》因之?!度A英字錄》因之,注音mu3?!缎8淖值洹纷梢簦菏滓舁迁?,是舊音;第二音ㄇㄨ3,是新音,謂“俗讀此音”?!秶糇值洹烽_始只注此“俗讀”??梢姡澳浮敝乱簦踡u3]從《集韻》(1039)始見到《國音字典》(1949)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910年。

5.“拇”《廣韻》與“畝牡母”同音?!痘哿找袅x》(810)注兩音:一為“矛厚反”(卷20“~指”注),是舊音;一為“莫補反”“莫譜反”(卷38、40“~指”注),是新音,走的是上1.2.7.音變路線。《韻略易通》(1442)開始只注新音“音母”(列“呼模韻”上聲)。可見,“拇”之新音[mu3],從《慧琳音義》(810)始見到《韻略易通》(1442)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632年。

6.“戊”《廣韻》音“莫后切”?!吨性繇崱分涣杏凇棒~?!表嵢ヂ?,與“務(wù)、霧、鶩”同小韻,是新音,走的是上2.7.音變路線。《洪武正韻》只注舊音。《韻略易通》只注新音“音務(wù)”,列“呼模韻”去聲。《合并字學集韻》注兩音:一為“翁布切”,是《中原音韻》始見之新音;一為“蠻 切”,是后起的新音,走的是上2.4音變路線。《中州音韻輯要》(1781)只注《中原音韻》新音“文付切”,謂“北完固切,南上聲,本音茂。后梁避諱而傳誤”?!墩艟兹A》只注舊音“么后切”。《華英字錄》只注《合并字學集韻》另一個新音mao4?!缎8淖值洹纷梢簦阂粸楱迁?,是舊音;一為《中原音韻》始見之新音ㄨ4,謂“梁時避諱改讀,今俗承之”??梢姰敃r“俗”(口語)既不讀舊音,也不讀《華英字錄》所承之新音,而讀《中原音韻》始見之新音?!秶糇值洹烽_始只注此新音ㄨ4??梢?,“戊”之新音[u4]從《中原音韻》(1341)始見到《國音字典》(1949)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608年。

7.“茂”《廣韻》與“戊”同音?!痘哿找袅x》卷4為“~盛”注音說:“莫候反,吳楚之音也;《韻英》音為摸布反?!薄俄嵱ⅰ烦蓵谔铺鞂毮觊g(742-756),反映了當時的關(guān)中音系。說“莫候反”是“吳楚之音”,即舊音;“摸布反”則是新音,現(xiàn)于北方。慧書他處注“茂”音皆注新音,如卷13為“滋~”注音“莫布反”,卷60為“聳~”注“音暮”。此新音走的是上2.7.音變路線。但這一新讀音后來斷線了。《中原音韻》只列“茂”于“蕭豪”韻去聲,與“貌、冒、帽、耄”等字同小韻,顯然這是后起的另一個新音,走的是上2.4.音變路線。明范善溱為推廣北曲而作的《中州全韻》既注了此新音“忙報切”,列入“蕭豪”韻;又注了舊音“忙構(gòu)切”,列入“鳩幽韻”。《華英字錄》只注此新音mao4,《對照表》注兩音:“國音ㄇㄡ4”,是舊音;“京音ㄇㄠ4”,是新音?!秶糇值洹穭t將此“京音”列為首讀,將此“國音”列為“又讀”。直到1953年《新華字典》開始將此“又讀”剔除,只注其“京音”[9]??梢姡懊敝乱簦踡au4]從《中原音韻》(1341)始見到1953年《新華字典》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612年。

8.“貿(mào)”《廣韻》與“戊、茂”同音。新音始見于《合并字學集韻》,給“貿(mào)”注了3個音:“睹韻”的“蠻睹切”,“泡韻”的“猛報切”,“ 韻”的“猛 切”。第三個是舊音;第一個是新音,走的是2.7.音變路線;第二個是后起的另一個新音,走的是上2.4.音變路線。新舊三音并存,《正音咀華》仍只注舊音“蒙后切”,《華英字錄》只注第二個新音mao4?!秾φ毡怼纷梢簦骸皣舁迁?,京音ㄇㄠ4”?!秶糇值洹穼⑵洹熬┮簟绷袨槭鬃x,將此“國音”列為“又讀”。1953年《新華字典》開始去此“又讀”,只注其“京音”。可見,“貿(mào)”之新音[mau4]從《合并字學集韻》(1602)始見到1953年《新華字典》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351年。

9.“浮”《廣韻》音“縛謀切”?!痘哿找袅x》為“~囊”注音三處:“音符”(卷3),“扶尤反,吳楚之音”(卷7),“蒲謀反,吳楚之音”(卷7)。給“~泡”注音“輔無反”(卷4)?!胺鲇确础薄捌阎\反”雖反切用字不同,實為一音,行于南方,是舊音?!耙舴薄拜o無反”雖有直音、反切之異,亦實為一音,是新音,走的是2.8.音變路線。很明顯,這一音變發(fā)生于北方。也可看出,“浮泡”一詞見于北方,只注新音;“浮囊”一詞,南北皆見,所以注了新、舊兩音。古人注音之精細,可見一斑?!吨性繇崱分皇招乱簦小棒~?!表嶊柶?,與“扶、夫、符、芙”等字同小韻?!俄嵚砸淄ā沸屡f音并注?!逗喜⒆謱W集韻》只注新音。《華英字錄》只注舊音fou2?!缎8淖值洹芬仓蛔⑴f音ㄈㄡ2?!秾φ毡怼纷梢簦骸皣簟迸c“北京讀書音ㄈㄡ2”,是舊音;“俗音ㄈㄨ2”,是新音?!秶糇值洹纷梢簦菏滓舁权?,是新音;“又讀”ㄈㄡ2,是舊音。1953年《新華字典》開始去其“又讀”,只注此首音??梢?,“浮”之新音[fu2]從《慧琳音義》(810)始見到1953年《新華字典》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143年。

10.“矛”《廣韻》音“莫浮切”?!痘哿找袅x》注兩讀:一讀同《廣韻》,是舊音;另一讀為“莫胡反”(卷23引慧苑《華嚴經(jīng)音義》“利~”注),是新音,走的是上2.8.音變路線,但以后斷線了?!吨性繇崱贰逗槲湔崱方灾蛔⑴f音?!墩艟兹A》只注另一新音“麻熬切”。《華英字錄》卻只注舊音mou2,《校改字典》也只注舊音?!秾φ毡怼纷梢簦骸皣簟迸c“北京讀書音ㄇㄡ2”,是舊音;“俗音ㄇㄠ2”,是《正音咀華》始見的新音?!秶糇值洹烽_始只注此“俗音”為唯一讀音。可見,“矛”之新音[mau2]從《正音咀華》(1853)始見到《國音字典》(1949)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96年。

11.“蟊”《廣韻》與“矛”同音。宋跋本《刊謬補缺切韻》在肴韻另注一音“某交反”,是新音,走的是上2.5.音變路線。《說文》大徐音(約990)只注此新音。《龍龕手鑒》(1011)注兩音:一為“音牟”,是舊音;一為“音貓”,即“某交反”,是新音?!墩艟兹A》只注此新音“麻敖切”?!缎8淖值洹纷梢簦骸皣簟迸c“北京讀書音ㄇㄡ2”,是舊音;“俗音ㄇㄠ2”,是新音?!秶糇值洹烽_始只注此“俗音”??梢?,“蟊”之新音[mau2]從宋跋本《刊謬補缺切韻》(706)始見到《國音字典》(1949)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243年。

12.“婦”《廣韻》音“房久切”。新音始見《古今韻會舉要》(1297),只注“符遇切”,走的是上2.8.音變路線?!吨性繇崱芬蛑小棒~?!表嵢ヂ暎c“赴父付賦”等字同小韻?!逗槲湔崱纷梢?,新舊音并存?!俄嵚砸淄ā烽_始只注新音“音父”??梢?,“婦”之新音[fu4]從《古今韻會舉要》(1297)始見到《韻略易通》(1442)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45年。

13.“負”《廣韻》與“婦”同音?!痘哿找袅x》注兩音:一為“浮缶反”(卷釋義“擔~”注),是舊音;一為“浮務(wù)反”(卷64“~摙”注),是新音,走的是上2.8.音變路線?!堕_蒙要訓(xùn)》(約929)《古今韻會舉要》(1292)皆只注此新音?!吨性繇崱芬蛑?,列“魚?!表嵢ヂ暎c“赴、父、付、賦”等字同小韻?!逗槲湔崱沸屡f音并注。《華英字錄》開始只注新音fu4??梢?,“負”之新音[fu4]從《慧琳音義》(810)始見到《華英字錄》(1881)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071年。

14.“阜”《廣韻》與“婦負”同音?!痘哿找袅x》注兩音:卷12為“堆~”注“扶久反,吳楚之音也?!俄嵱ⅰ吩疲骸胺鑫浞础?;卷25為“堆~”注“浮務(wù)反”。其中的“扶久反”是舊音,行于南方;“扶武反”與“浮務(wù)反”實為一音(濁上已變?nèi)ィ?,是新音,行于北方,走的是?.8.音變路線?!墩f文系傳》(974)《集韻》《五音集韻》(1208)皆只注舊音?!吨性繇崱分蛔⑿乱?,列“魚模”韻去聲,與“赴、父、付、賦”等字同小韻?!逗槲湔崱贰俄嵚砸淄ā贰俄崒W集成》(1460)《正音咀華》皆注舊音?!度A英字錄》開始只注新音fu4??梢姡柏摗敝乱簦踗u4]從《慧琳音義》(810)始見到《華英字錄》(1881)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071年。

15.“富”《廣韻》音“方副切”。新音始見《說文系傳》,只注一音“福務(wù)反”,走的是上2.8.音變路線?!墩f文》大徐音、《五音集韻》皆只注舊音?!豆沤耥崟e要》只注新音?!吨性繇崱芬蛑?,列“魚?!表嵢ヂ?,與“赴、父”等字同小韻?!逗槲湔崱贰俄嵚砸淄ā贰逗喜⒆謱W集韻》皆新舊音并注。《中州音韻輯要》開始只注新音“風附切”??梢?,“富”之新音[fu4]從《說文系傳》(974)始見到《中州音韻輯要》(1781)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807年。

16.“副”《廣韻》音“敷救切”。新音始見《釋文》(630):《禮記·檀弓上》“徒使我不誠于伯高”注“禮所以~忠信也”注音“音付”,走的是上2.8.音變路線。《洪武正韻》注兩音:一為“敷救切”,是舊音;一為“芳故切”,是新音。《集韻》《五音集韻》皆只注舊音,《古今韻會舉要》新舊音并注,《洪武正韻》因之?!俄嵚砸淄ā分蛔⑿乱?,《合并字學集韻》只注舊音?!墩艟兹A》開始只注新音“發(fā)悟切”??梢?,“副”之新音[fu4]從《釋文》(630)始見到《正音咀華》(1853)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1223年。

17.“彪”《廣韻》音“甫烋切”,皆只注此舊音,直到《華英字錄》(1881)才開始只注新音piao1,走的是上2.6.音變路線?!氨搿敝乱舫霈F(xiàn)后,從字典看不到與舊音并存的現(xiàn)象,說明新音徹底取代舊音的時間最為短暫。

18.“繆”《廣韻》音“靡幼切”。新音始見《正字通》(1644左右):“今姓繆,讀若妙,變音。非本音也?!薄吨兄菀繇嵼嬕穼⒋酥币舾淖鞣辞小懊鱾l切”,注明“繆,姓也”?!缎8淖值洹纷梢簦阂粸楱迁绋?,是舊音;一為“ㄇㄧㄠ4俗讀”,是新音。《國音字典》開始只注此“俗讀”??梢?,“繆”之新音[miau4]從《正字通》(1644)始見到《國音字典》(1949)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了305年。

上18字新音出現(xiàn)年代有前有后,茲排序如下:牡,副(630)—部,蟊(706)—拇,浮、負、阜(810)—富(974)—母(1039)—婦(1297)—畝、戊、茂(1341)—貿(mào)(1602)—繆(1644左右)—矛(1853)—彪(1881)。其中“牡、副”二字當為音變先鋒詞,“彪”當為音變收尾詞。

上18字新音始見至徹底取代舊音,經(jīng)歷年代也有長有短,茲排序如下:牡1326載—蟊1243—副1223—部1147—浮1143負、阜1071—母910—富807—拇632—畝618—茂612—戊608—貿(mào)351—繆304—婦145—矛96—彪0。其中“牡”新舊音并存年代最長,“彪”年代最短。

五、蘭州先行音變字的詞匯擴散及原因

蘭州話中“剖、某、謀、牟、缶、否、謬”7個字比普通話先行一步,達到了既定音變目標。當然,它們也不是同時同步達標的,都經(jīng)歷了漫長的詞匯擴散過程。下面分別加以追溯。

“剖”在《釋文》中只有厚韻一音,如為《書·泰誓》“~賢人之心”注音“普口反”?!稄V韻》則有兩音,一為“普后切”,又音“芳武切”,義皆為“判”,顯然又音是增修《切韻》時加上的新產(chǎn)生的讀音,走的是7.音變路線。《五音集韻》承此新音。但是《中原音韻》只列入“蕭豪”韻,與“寶、腦、早、考”等字同韻,顯然這是后起的另一個新音,走的是4.音變路線?!逗喜⒆謱W集韻》注了三個音,既保存了《廣韻》的兩個讀音,又注了《中原音韻》的新音,三音并存。《華英字錄》(1881)開始只注舊音p‘ou3。可見,“剖”音變先走的是7.音變路線,后又走的是4.音變路線。蘭州話中“剖”讀[p‘a(chǎn)u3]當是承續(xù)《中原音韻》(1341)以來新音的結(jié)果。

“某”《廣韻》音“莫后切”?!痘哿找袅x》注有兩音:一同《廣韻》,是舊音;一為“莫補反”(卷27引《法華音訓(xùn)》“於~”注音),是新音,走的是7.音變路線?!吨性繇崱分蛔⒋诵乱?,列入“魚?!表嵣下?,與“母、牡、姥、畝”等字同小韻?!墩艟兹A》因之。《華英字錄》(1881)開始只注舊音mou3。可見,蘭州話中“某”讀[mu3],當是承續(xù)《慧琳音義》(810)以來新音的結(jié)果。

“謀”《廣韻》音“莫浮切”。新音始見《中原音韻》,只列于“魚?!表嶊柶?,與“?!蓖№?,走的是8.音變路線?!俄嵚砸淄ā纷梢簦阂粸椤耙裟病?,列“幽樓”韻,是舊音;一為“音?!保腥搿昂裟!表?,是新音。新舊音并存通用?!度A英字錄》(1881)開始只注舊音mou2??梢姡m州話中“謀”讀[mu2]當是承續(xù)了《中原音韻》(1341)以來新音的結(jié)果。

“牟”《廣韻》與“謀”同音。唐楊倞注《荀子·成相》“身讓卞隨舉~光”謂“與務(wù)同”。“牟光”商湯時隱士,他書多做“務(wù)光”,可見,“牟”作姓與“務(wù)”同音通用。古有邑名“務(wù)婁”,此地名之“務(wù)”,當與作姓之“務(wù)”同音?!夺屛摹窞椤蹲髠鳌ふ压辍芬孛皠?wù)婁”的“務(wù)”注了三個音:“如字,又音謀,一音無?!薄叭缱帧笔恰皠?wù)”的本音,在去聲暮韻;“又音謀”即“又音牟”,是作地名與姓的“務(wù)”的讀音,在平聲尤韻,是“牟”的舊音;“一音無”,即作地名與姓的“務(wù)”在平聲模韻,是“牟”的新音,走的是2.8音變路線?!都崱纷⒁孛皠?wù)婁”之“務(wù)”“微夫切”,是新音?!段逡艏崱贰逗喜⒆謱W集韻》皆因之?!吨性繇崱烽_始,為“牟”只注舊音,列“尤侯”韻陽平,與“眸”字同小韻。可見,蘭州話中“牟”讀[mu2]當是承續(xù)了《釋文》(630)以來為地名“務(wù)婁”之“務(wù)”(即“牟光”之“牟”)新音“音無”的結(jié)果。

“否”《廣韻》音“方久切”。《中原音韻》始見兩音:一列“尤侯”韻上聲,與“丑首狗偶”等字同韻,是舊音;一列“魚?!表嵣下?,與“甫斧撫府”等字同小韻,是新音,走的是8.音變路線?!逗喜⒆謱W集韻》注了三個音:封剖切、范虎切、番卯切,分列“剖、睹、?!比?。很明顯,“封剖切”是舊音,“范虎切”是《中原音韻》始見之新音;“番卯切”是又產(chǎn)生的一個新音,走的是上5.音變路線?!墩艟兹A》(1853)開始只注舊音??梢姡m州話中“否”讀[fu3]是承續(xù)《中原音韻》(1341)以來新音的結(jié)果[10]。

“缶”《廣韻》與“否”同音。《漢書·高帝紀》注“上破布軍于會~”引孟康注“音?!?。這是最早見到的新音,走的是5.音變路線?!吨性繇崱妨腥搿笆捄馈表嵣下?,與“老、腦、考、少”等字同韻,同孟康注音?!逗喜⒆謱W集韻》因之,但《正音咀華》(1853)開始不注此新音,只注舊音“佛偶切”。元明時期的新音“?!钡角宕蛿嗑€了。我揣測今“電飯煲”之“煲”字當為“缶”字走上了2.5.音變路線后的替身?!绑尽痹凇稄V韻》中與“否”同小韻?!胺瘛痹谔m州話中走的是8.音變路線??梢?,蘭州話中“缶”讀[fu3],與“否”同音,是“缶”跟著“否”《中原音韻》(1341)以來的新音詞匯擴散的結(jié)果。

前文已言,蘭州話中“謬”用雙唇鼻音聲母[m]為舌尖鼻音聲母[n]的辦法,使唇音聲母避開了[-i?u]韻母。這一新音最早見于《華英字錄》(1881),注音niu3,無又音,走的是上4.音變路線?!缎8淖值洹分蛔⑴f音ㄇ丨ㄡ4?!秾φ毡怼纷⒘巳齻€音:“國音”與“北京讀書音ㄇ丨ㄡ4”,“俗音ㄇ丨ㄠ4”,“又音廣丨ㄡ4”。前一個是舊音;后兩個是新音,其中“俗音”走的是上6.音變路線,“又音”正是《華英字錄》的唯一讀音?!秶糇值洹纷梢簦骸皑秦?”與“ㄋ丨ㄡ4(又讀)”。直到1959年《新華字典》剔除此“又讀”,只注舊音miu。蘭州話中“謬”讀[ni?u4],是承續(xù)《華英字錄》(1881)以來新音的結(jié)果。

如上七字出現(xiàn)新音的時間,從文獻注音來看,有早有晚,符合詞匯擴散規(guī)則。茲排其擴散時間次序如下:牟(630)—某(810)—剖、謀、否、缶(1341)—謬(1881)。“牟”當為這七字詞匯擴散的先鋒詞,“謬”當為收尾詞。

蘭州話中如上七字的新音具體始于何時,已無文籍可考。筆者年屆七旬有八,祖父輩就已做如是讀,可見至遲也出現(xiàn)在百年以前。

究其原因,從上文可知,新音多始于北方,這符合漢語歷史音變的常態(tài)。蘭州和北京都處于北方,為什么流攝唇音字在蘭州話中已達到了音變的終極目標,而普通話還有七字尚待變化或?qū)⒊蔀椴蛔兊幕?。也就是說,為什么蘭州話的詞匯擴散速度比普通話要快一些,我們認為,文籍所現(xiàn)音變對蘭州和北京是一樣的,問題在于兩地的人文地位有顯著不同,這是導(dǎo)致二者音變差異的重要條件。新音基本上產(chǎn)生于民眾唇吻。北京自元朝定都以來,一直是中國政治、文化的中心,王公貴族云集,文人學士薈萃。他們重視文化傳統(tǒng),對唐代頒作“為文楷式”的《切韻》音系奉為圭臬,竭力要保持其“正音”“本音”地位,將新音視作“俗音”“變音”“誤讀”,盡力加以排斥。即使新音不免出乎其口舌,也將“正音”作為“讀書音”,師徒相習,用于公眾場合。此風民國猶存,勢必影響到了北京通語。因此,民國政府明文規(guī)定要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但官頒字典仍多采讀書音為正音。蘭州地處西北,長期經(jīng)濟落后,雖文人也講求讀書音,但人少勢微,對眾生天籟影響不大,所以其方言中擴散新音的速度較快,就不足為奇了。

六、結(jié)語

中古流攝唇音字音演變至今,與流攝喉牙舌齒字有顯著不同。在普通話中,前者的今韻母有[-?u、-i?u、-au、-iau、-u]五個,比后者多出了[-au、-iau、-u]三個。在蘭州話中,前者的今韻母只有[-au、-iau、-u]三個,干脆沒有唇音與[-?u]韻基韻母相拼的音節(jié)了。這一結(jié)果當是流攝唇音字音變的終極目標。此音變是唇音聲母對[-?u]韻基韻母的排斥性造成的。這一動因已被明代學者張志淳發(fā)現(xiàn)了。

流攝唇音字的音變完全符合詞匯擴散理論。歷代可見文獻所標字音顯示,這25個例字的新音都是在原音位系統(tǒng)中突然出現(xiàn)的,沒有漫長模糊漸變的痕跡。新音出現(xiàn)后,基本都與舊音并存通用好長時間,甚至新舊選擇長達1000多年,才由新音徹底取代舊音,達到音變目標。25個例字的音變基本不是同時發(fā)生的,必出現(xiàn)音變先鋒字,逐漸擴散到了其他字上。同一小韻字的音變不但不一定同時發(fā)生,而且還會走不同的音變路線。

從前文可知,有的字的新音在不同時間可出現(xiàn)兩個,新舊三音并存,最后選擇其中一個新音戰(zhàn)勝另一個新音,徹底取代舊音,這一事實可為詞匯擴散理論增添新的內(nèi)容。

流攝唇音字音變在普通話和蘭州話中的共時差異,是歷時差異的投影。蘭州話的詞匯擴散速度比普通話快一點,是由二地文化地位不同造成的。規(guī)律不會失靈,預(yù)計普通話會步蘭州話后塵,達到這一音變的終極目標,當然,會有個別字堅持不變,作為例外存在。

亦可知,新音多起于北方,南方保存舊音的勢力較強。從地域上來說,新音從北向南擴散是大趨勢。

幽韻字的音變路線單一,新音皆是細音齊齒呼。侯、尤二韻字的音變路線北京復(fù)雜,而且多相重合,新音都是洪音,有開合二呼。這說明,尤韻近于侯韻,疏于幽韻,韻圖分列尤幽二韻為三四等,不光是假等問題,還存在音值差別的問題。

上25個例字新音出現(xiàn)的時間有先有后,新舊音并存的時間有長有短,新音徹底取代舊音的時間有早有晚,其動因尚待深究,尚希賢達君子賜教。

[作者簡介] 張文軒(1944-),男,漢族,甘肅永登人,教授。研究方向:漢語史、音韻方言。

[注 釋]

①本文只統(tǒng)計、考察其后括號內(nèi)所注語義之讀音,下文不再加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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