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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路簿”海南漁民的導航手冊研究

2024-09-13 00:00:00段惠芳
文化創(chuàng)新比較研究 2024年21期

摘要:海南漁民“更路簿”是伴隨著古航海業(yè)的發(fā)展而產生的,是風帆時代海南漁民在傳統(tǒng)漁業(yè)下出海作業(yè)和航海貿易的指導手冊,研究海南漁民“更路簿”不僅可以再現明清時期私人海外貿易的興盛,還可為中國南方航海史的發(fā)展提供民間史料。因此,該文首先對“更路簿”形成年代進行梳理與歸納,以明清時期的“更路簿”為研究對象,從而揭示“海禁”嚴厲的明清時期,為何海南漁民“更路簿”出現并盛行,肯定了海南漁民群體對南海開發(fā)的歷史貢獻,對研究古代航海史和海外貿易具有重要的價值與意義。

關鍵詞:海南漁民;更路簿;明清時期;形成年代;盛行;背景

中圖分類號:K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7(c)-0066-06

A Navigation Manual for Hainan Fishermen —"Geng Lu Bu"

DUAN Huifang

(Hainan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Haikou Hainan, 571127, China)

Abstract: Hainan fishermen's "Geng Lu Bu" produced along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ncient maritime industry , which is the sea operation and navigation trade guidebook of Hainan fishermen traditional fisheries under the sail era. Studies of Hainan fishermen's "Geng Lu Bu" can not only reproduce the prosperity of private overseas trade in the Qing Dynasty, but also provide folk historical material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history of navigation in southern China. Therefore, the paper firstly combs and summarizes the formation age of "Geng Lu Bu", takes "Geng Lu Bu"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analyzes the background of its emergence, so as to reveal the background of "sea ban". In this way, it reveals why the Hainan fishermen's "Geng Lu Bu" appeared and flourished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when the "sea ban" was severe, affirms the historical contribution of the Hainan fishermen's group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outh China Sea, and is of great value and significance to the study of ancient maritime history and overseas trade.

Key words: Hainan fishermen; "Geng Lu Bu";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Era of foramtion; Prosperity of "Geng Lu Bu"; Background

“更路簿”是風帆時代海南漁民傳統(tǒng)漁業(yè)下出海作業(yè)和航海貿易的指導手冊。關于其形成年代,眾說紛紜,但目前學界普遍認為是“海禁”政策執(zhí)行力度很大的明清時期。明清時期,海南島是以傳統(tǒng)漁業(yè)為主的海洋社會,雖然明清政府實行嚴格的“海禁”政策,對出海船只嚴格管控,但就近海漁民而言,一定限度內的采捕生產活動是被允許的,故出現海南漁民的航海秘籍——“更路簿”?!案凡尽笔呛D蠞O民最早開發(fā)、經營南海及其附近海域的歷史憑證。

1 應古航海業(yè)而生的“更路簿”

“更路簿”是伴隨著古航海業(yè)的發(fā)展而產生的,是海南漁民長期在南海海域生產作業(yè)的集體智慧結晶,詳細記錄了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中南半島、馬來群島及海南島周邊海域的以海南話命名的島礁名稱、航向針位、礁石、水深、水流、更數、潮汐、海浪、季風等,海南漁民稱為“更路簿”,它在海南海洋史和對外關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與中國福建、臺灣和廣東一帶的“針路簿”有密切的淵源,屬于風帆船時代中國海道針經的一種,只是稱呼不同。

2007年版《中國歷史大辭典》第一次對“更路簿”的概念進行了界定:“更路簿,亦稱水路簿,民間傳統(tǒng)的導航手冊,為一條或數條航線最簡單最實用的航行指南,只有文字沒有圖?!盵1]其中,最重要的4個要素是起訖點(島礁)、航程(“更”)和航向(針位)。

20世紀70年代機動船代替帆船以后,“更路簿”逐漸退出了中國航海的歷史舞臺,但它在中國乃至世界航海史上的作用不可忽視?!案凡尽敝杏涊d的瓊人俗名及航海更路,是研究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漁人俗名的起源依據,是海南漁民開發(fā)南海諸島的見證,不僅彌補了中國官方航海史料的不足,也充分顯示了挖掘和保護民間航海文獻的重要性。

2 “更路簿”的形成年代

當前學術界對于海南漁民“更路簿”的形成時間,仍存在爭議。但現在學界流行且可接受的說法有以下兩種。

2.1 明朝初年

這種說法最早出現在漁民蒙全州口述版的《更路簿》中,韓振華先生由此推測出《更路簿》的形成時間為明代永樂年間。如明代顧岕《海槎余錄》中關于 “鬼喊線”的記載:“鬼哭灘,極怪異,舟至,則沒頭、只手、獨足、短禿鬼百十?!盵2]漁民對賴以生存的大海都會有敬畏之情,每當航海船舶路過此地,都會投之以米飯或其他食物祈求好運,故這里很少發(fā)生海難。海南方言中“哭”即“喊”的意思,這說明“鬼喊線”島礁的記載在明朝以前就已經在海南民間航海家中流傳。持此觀點的學者還有海南大學的周偉民教授,他在中國第一部關于“更路簿”研究的專著《南海天書——海南漁民“更路簿”文化詮釋》中,提出觀點:“明初起有了‘更路簿’?!标P于明代具有神話色彩的海南地方性海神108個兄弟的傳說也佐證了這一結論。

2.2 元代

這是學界普遍認可的另一種觀點,風帆船時代漁民出海航行的三大法寶之一——羅盤針,出現在宋代,為“更路簿”的產生提供了物質基礎。海神崇拜和口述資料佐證了這一論點。天后娘娘即媽祖的信仰來源福建,元朝時,海南島上已有四座媽祖廟[3],說明早在宋元時代,“天后娘娘”便隨福建商人落籍海南。海南沿海地區(qū),除了媽祖,深受人們信仰的還有三江晶信夫人,海南最早的三江廟建于樂會縣“城東十五里博鰲港口,宋天圣元年(1023年)鄉(xiāng)人捐建”[4]。此外,韓振華先生的團隊在海南田野調查時獲得資料:潭門鎮(zhèn)老船長許書琳準確記得一個世代相傳的說法:“1286年第一個到南沙捕魚的是海南島漁民符再德”。1286年為中國元代早期,此口述資料說明海南漁民在三沙的活動已由元代開始。

“海南漁民首創(chuàng)的南?!凡尽?9世紀30年代外國海圖風行和導航設施普及以后,退出了歷史!”[5]眾所周知,明代自洪武初年就制定了一系列的“海禁”政策,如“片板不許下?!盵6]“禁瀕海民私通海外諸國”[7]等,要求后世諸帝不得違背,被奉為“祖制”。甚至《大明律》規(guī)定,對于私自下海以通商者,實行絞刑及連坐制度。在這種情況下,為什么海南還會出現記載漁民活躍于西沙群島、南沙群島的“更路簿”呢?

3 明清時期的“更路簿”

3.1 核心“更路簿”證據抄本的出現

“核心證據抄本”是指完全滿足“更路簿”三大類五個基本要素,即帆船時代、南海諸島范圍、航向、針位、紙張等。

現存世的21種核心抄本“更路簿”中,許洪福、馮澤明、陳永芹和李根深抄本《更路簿》年代不詳,明清抄本9種,由于保存不當等原因,已經無法找到,尤其是年代久遠的明代版本,即使這樣,核心“更路簿”證據抄本中,明清版本仍占了近2/3(見表1)[8]。

3.2 “土地名”遍及南海諸島

自1974年廣東博物館在海南田野調查中發(fā)現了第一本蘇德柳手抄本《更路簿》,到目前為止,“更路簿”版本的數量已達50本左右。

大量的田野調查資料顯示,海南漁民在南海生產作業(yè)的歷史可追溯到宋元時期,但由于海南漁民對“更路簿”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價值認識不夠,且氣候潮濕、白蟻眾多、紙質材料不易保存,以及依據海南民間風俗,人去世后,有關物品也一同焚燒,目前越來越多的漁民年事已高,很多已經離世,這也是挖掘到的明代紙質“更路簿”存世少的原因之一,當然更多的版本有待繼續(xù)進行田野調查。

“土地名”是指漁民在南海諸島生產捕撈作業(yè)時用海南方言記載的島礁名稱。明清時候,海南漁民在南海生產作業(yè)時把航海路線經過的島礁記載下來,后被實踐證明是航海家在南海進行捕撈、商業(yè)貿易時普遍會經過的地方。蘇德柳《更路簿》中對西沙的土地命名20多個,南沙島礁的土地命名超過65個。到清朝末年王國昌的《順風得利》則記載南沙群島土地名70多個。

3.3 航線覆蓋整個南海諸島

風帆時代,漁民航海依靠季風,每年農歷的十一月左右,海南漁民就會組成聯幫船隊乘著東北季風前往南海諸島,先到東海(西沙群島),接著航行駛向北海(南沙群島)。

海南漁民的航海線路不僅覆蓋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和南沙群島,還有瓊粵航路。蘇承芬據航海經驗修正《更路簿》中的“東海更路”最多198條,王國昌《順風得利》記載的“北海更路”最多197條。蘇德柳抄本《更路簿》中“立北海各線更路相對”記載了6條從南海諸島到東南亞的更路,其中第4至第8部分是關于“海外更路”的記錄,航線覆蓋了暹羅、蘇門答臘、新加坡、越南、馬來半島東岸、巴厘島等東南亞國家和地區(qū),由此可以看出,海南漁民的海洋物產在東南亞諸國非常受歡迎,民間航海貿易頻繁。

明清時期初步形成南沙群島三條主航線:東頭線、西頭線、南頭線,但“最佳路線”見于民國時期王國昌等的《更路簿》中。漁民在南沙群島生產作業(yè)時航行最多的線路已經被海南漁民探索出來,航向呈單向性,少數線路呈雙向性。因為出海作業(yè)時,漁民的帆船受季風影響,所以大都是單線向前行駛,少數航線呈雙向性的特點。如蘇承芬祖輩傳承抄本《更路簿》“立北海各線更路相對”中的第21條“自牛車英去腳坡,用乾巽,三更,對東南”和第25條“自腳坡下牛車英,用任丙巳亥,三更收。對西北”推測,其出現的原因可能是漁船漁獲未滿或是距離季風來臨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漁民會采用往返作業(yè)的方式。

4 明清時代“更路簿”涌現的主要背景

由于明清時期海禁、遷界等政策的影響,航?;顒邮艿揭种?,民間私人海上貿易也只能在官府嚴厲的政策下勉強生存。近年來,陸續(xù)在沿海地區(qū)發(fā)現了多種版本的民間私人海道針經,是當時航海環(huán)境的一個縮影。從明清大量“更路簿”手抄本發(fā)現,海南社會經濟發(fā)展的需求、統(tǒng)治者的海洋政策、航海及造船技術的突破與航海貿易的高額利潤有關,但也同海南的地理位置分不開。從漢代開始,海南就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必經之地,海南漁民依賴“祖宗?!卑l(fā)展海上捕魚作業(yè)和貿易,為“更路簿”的產生奠定了基礎。

4.1 海南島獨特的地理位置

海南島位于中國最南端,是僅次于臺灣的中國第二大島。地處交通要道,“外距大海,接烏里蘇密吉浪之洲,南則占城,西則真臘、交趾,東則長沙萬里石塘,東北遠接廣東、閩、浙江”[9]??梢姡谥袊糯鷸|西海上交通中,海南占有重要的地位,同時也是“中國與東南亞尤其中南半島諸地交通中的鎖鑰地區(qū)”[10]。

“更路簿”是海南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民間史料佐證,自漢武帝時就在南海開辟了三條海上航線,文獻《漢書·地理志》記錄了關于南海、印度洋的較完整的航線:

自日南障塞、徐聞、合浦航行可五月,有都元國……自夫甘都盧國船行可二月余,有黃支國;民俗略與珠崖相類。

北宋指南針與堪輿羅盤相結合,進而發(fā)展為古代海南漁民所用的羅經,對帆船時代遠洋航行有極大的促進作用。1858年瓊州成為中國十大開放商埠之一,海南漁民利用地緣優(yōu)勢,有了“更路”的指引,南海地域通航的線路更多,安全系數也更高,并用海南話對南沙群島的島礁進行命名。

此外,海南四面環(huán)海,海岸線長,陸地面積較小,珊瑚礁灘形成的海邊,土地澆薄,不適宜農耕,有限的土地資源無法滿足沿海漁民的基本生計需求,即使明朝皇帝對南海沿岸實行“海禁”控制,走投無路的海南漁民便也鋌而走險,揚帆海上,因此海南瓊海和文昌等地漁民近海捕魚,從來沒有中斷過。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以后“海禁”被解除,漁民重操“采捕”舊業(yè),逐帆于西沙和南沙群島,這也是清代“更路簿”大量涌現的原因之一。

4.2 海南社會經濟發(fā)展的需求

經過隋唐盛世的穩(wěn)定時期,明朝時海南的社會經濟有了長足進步。《南溟奇甸歌》中王佐曾描述海南的盛況:“人物增品之盛,遽與隆古相追隨,衣冠禮樂之美,遽與中州相追隨。”[11]

海南島種植各種各樣的經濟作物,清朝時海南盛產的檳榔30%銷往廣東和廣西,70%遠銷今天的越南、柬埔寨、老撾等地。關于海南檳榔經包裝過海之后,從水陸兩路分銷嶺南各地的情形,清代吳者仁《檳榔賦》有生動的描寫:

貨分三品兮,業(yè)諧具幣;鶩趨一時兮,載曩茅筠。爾乃攬艨艟,屯箱軸,舟交墻,車擊轂?;蝥t浮巨海,數日直抵江門;或足捷長途,經旬至梅菉。卒歲如狂,明年又逐。擅其有者,奚翅千頭之收?享厥成者,且等萬鐘之祿[12]。

銷售產品還有花梨木、青桂木等,尤以土特產為主,屈大均在《廣東新語》中記載:“出于瓊州者,亦曰十三行貨?!盵13]由此,全國市場的需求,刺激了島上與島外航行路線的探索。海南與廣州、東南亞交易的物品既有海螺、貝類等海產品,也有海南特有的經濟農作物的輸出,促進了大量海外更路及國內瓊粵更路的探索。如蘇德柳抄本《更路簿》[14]、蘇承芬祖輩傳承抄本《更路簿》、鄭慶能藏本《廣東下瓊州更路志錄》、李根深執(zhí)《東海、北海更流簿》[15],以及吳紹淵藏本《流水行船水程志錄》[16],記錄的海南至廣州之間的更路共計108條,雖然不排除其中有重復航線,但航線記載越密集,說明兩地之間航海交易往來越頻繁。

4.3 明清政府的政策影響

明清時期,海洋經濟的發(fā)展軌跡:部分壓抑(明末)→全面發(fā)展(明末)→破壞殆盡(清初)→蓬勃興盛(清中后期),海南漁民“更路簿”的出現及發(fā)展演變與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明清時代海南漁民“更路簿”的出現與明清統(tǒng)治者的海洋政策有關。海南民間航海貿易得以發(fā)展有賴于政府“海禁”政策執(zhí)行不嚴,漁民才能夠在南海諸島航海作業(yè),甚至遠到東南亞進行遠洋貿易,因此“更路簿”的數量與明清時期統(tǒng)治者的政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明代海南島海盜活動猖獗,所以明朝初年及中期,政府采取嚴厲的“海禁”政策和朝貢制度,禁止下海和私自與海外諸國貿易,違反者根據《大明律·兵律》,將會受到“下海者絞,因而走泄事情者斬”[17]的懲罰。明朝永樂時期,受鄭和下西洋的影響,“海禁”政策有所松動,不過隨著鄭和第七次下西洋官方出航的結束,“海禁”政策又變得嚴厲起來。明朝政策反復頒布“海禁”政策,從側面反映了“禁海令”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逐海而居的漁民為了生計或獲得豐厚的利潤,不斷“冒死”違反規(guī)定,一次次踏上遠洋的征程。

和明代一樣,清代海南航海事業(yè)的快速發(fā)展,“更路簿”的大量涌現也受當朝政策的影響。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清廷撤銷“寸板不得出海”的禁海令,允許開埠通商。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由于外商的擾亂給朝廷的對外貿易管理造成不利影響,清政府只限定粵海關一口通商,粵海關由七大總口組成,對海上貿易征收出口關稅。根據關稅的征收情況可以判斷該地區(qū)海上貿易的繁榮情況,“正稅之口三十有一,在瓊州者十,在潮州者九,在惠州者四,在廣州、雷州、廉州者各二,在肇慶、高州者各一”,可見海南島占了幾乎1/3,瓊州府的口岸設置分布范圍較廣,較其他各州縣只設立一個口岸,在文昌建立了兩個口岸,這也是為什么迄今為止,面世最早“更路簿”的航路起始點大都在文昌。

明清統(tǒng)治者盡管采取了一系列強制措施,導致中國東南沿海的民間海上貿易和航運有所萎縮,但不能完全阻遏中國沿海民間層次傳統(tǒng)海洋社會經濟的發(fā)展,這也是海南民間漁業(yè)生產和貿易得以發(fā)展的原因。

4.4 航海技術的突破

4.4.1 造船業(yè)的興旺

明清時期,海南漁民航海的漁船大多是福船。為什么明朝時期實行“海禁”政策沒有遏制福州船業(yè)的發(fā)展呢?這與東南沿海倭寇猖獗,封建王朝為了抗倭防盜,需要大船有直接關系。洪武年間朱元璋在福州設立左、右、中三個衛(wèi)。各衛(wèi)建一個造船廠,左衛(wèi)在廟前,中衛(wèi)在象橋,右衛(wèi)在河口,制造的戰(zhàn)船供沿海衛(wèi)所和水寨使用[18]。

海南漁民在長期的航海實踐中,根據自己的航海經驗形成了一支勢力雄厚的造船技術隊伍。同時期越南、馬來西亞和蘇祿的船很小,不適合在南沙“最危險的海域”航行,而海南的船能采眾船之長,船型“底圓而堅”、體型較大,而且速度較快,能夠更好地規(guī)避臺風的襲擊。據統(tǒng)計,瓊海縣“有木質帆船139艘,載重10—20噸,最大的60噸”[19],這是遠洋赴南沙群島航行的船只。所以,20世紀70年代機動船盛行之前,海南漁民依靠自制的紅頭大船和“更路簿”,以S或之字形路線行駛在南海諸島,進而也更加豐富和完善了不同版本的“更路簿”。

4.4.2 航海技術的進步

航海技術的進步具體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海南漁民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了航海羅盤。方位的指示設計非常縝密,原有海道針經的針位記載在單針(一個方向)、縫針(并用二向)的基礎上進化為三向并用(如午丙巳轉變)和線針。這些在海南漁民“更路簿”中都有體現,以盧家炳藏本《更路簿》為例來進行探討:

北海(南沙群島)自三圈牙村駛羅孔,乾巽兼四線巳亥,三十七更,東南。

在南沙群島,從浪花礁開往馬歡島,航行針向在縫針基礎上加線針(乾巽加四線巳亥)。

其次,海南漁民促進傳統(tǒng)海洋氣象預測技術的成熟。如明清時期,總結季候風規(guī)律的“占風”口訣:“長夏南風輕,舟輕最可行”“七月上旬爭秋風,穩(wěn)泊河南人莫開船。八月半旬候潮時,風雨隨潮汐不可移”“俗云二十五六若無雨,初三初四莫行船”等,在漁民中廣泛流傳。利用對南海海域非常熟悉的地緣優(yōu)勢,“望山”定位導航加之漁民爐火純青的天文導航,如海南文昌縣清瀾公社黃華蔭用手掌量度北辰星的高度,以確定船舶在海上的大致位置,與古代牽星術的方法類似。海南漁民利用信風開展候鳥式的捕撈作業(yè),每年十一月順著東北風航行,先到東海(西沙群島)然后到北海(南沙群島),次年四五月趁著西南季風再返航。

最后,海南漁民總結出七洲洋一帶潮汐時刻的流水簿。過去被認為是兇險之地、輕易不敢涉足之處,“去怕七洲,回怕昆侖(今南沙群島)”[20],對于海南漁民來說,已不再如前畏懼“七洲洋”及“昆侖洋”,往返七洲洋(今西沙群島)東南的千里長沙和萬里石塘(今中沙群島和南沙群島)已輕車熟路,對南海諸島周圍海面、海底的情況有了更深的認識,并總結了一定的航海經驗。如蘇德柳抄本《更路簿》載:

如船外羅東過,看水醒三日,且看風面,船身不可貪東。前此舟近西,不可貪西。海水澄清,且有朽木漂流,淺成挑,(?)如見飛烏方正路。見外羅嘗且上坣山,白(自)煙筒頭到尖筆羅過,舟近山約離一更開妙。到此外,舟身可以倚甲庚駛開為妙?;驆u七洲洋中,見有流界幾分,即是南亭門。若干洋如見尖筆羅,過之可乾巽辰戌針。三更取外羅外過舟,用丙午取煙頭大佛,又用丁午八更取羅安頭。

外國文獻記載的中國航海家,“中國船的引水卻屬專家,且旅程不長,非季風高時不出航。故當七涅風或八涅風暢旺的時候,他們揚帆一港一港地前進,很少遭遇風險”[21],說明無論中國貿易船的舵公或引水還是民間漁民航海家的航海技術當時在世界上都是領先的,海南漁民在南海諸島不間斷地開展以海洋為本位的漁業(yè)生產活動,逐漸形成了一個由海洋漁業(yè)為紐帶的海上社會經濟共同體。

4.5 海外貿易高額利潤的誘導

海南漁民在南沙作業(yè)主要是抓公螺,捕海參、海龜、玳瑁和硨磲等。剛開始,漁民出海的目的是生計,進行簡單的物物交換,滿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自給自足。隨著航海技術的進步,漁民從原來的近海捕撈開始遠洋航行,捕撈漁獲增多,尤其是挖掘出公螺殼的高額利潤后,漁業(yè)生產開始過渡為以盈利為目的的商品生產,“廣州十三行”的瓊貨十分暢銷或遠銷至東南亞。

以海南漁民捕撈公螺目的功能發(fā)生遷移為例,早期純粹食用螺肉干后來演變?yōu)楣輾橹鳎驗樗麄儼l(fā)現國際市場需要用公螺殼制作飛機鋼板的原材料,這一巨大商機使?jié)O民兼具漁商的身份。據統(tǒng)計,當時僅瓊海、文昌兩縣每年至少三四十只漁船出海南沙群島。1968年出版的《中國海指南》在《通往中國的主要航線》中記載:“海南島漁民靠收集這些島上的海參和螺殼維持生活,他們中的一些人常年留在這礁石上。”[22]1819年新加坡建埠以后,促進了中國與東南亞的海洋貿易,據史料記載僅1865年(清同治四年)海南瓊海潭門漁民到新加坡出售螺等漁獲的就有鄧有吉、曾圣潔等42人之多[23]。所以說,清朝末年和民國時期,海南漁民群體與海洋環(huán)境的互動是“充斥著對于利益的熱烈追求”[24]。綜上所述,中國近代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史與海南漁民把公螺作為商品的海外貿易發(fā)展軌跡相一致,也驗證了“更路簿”在海南漁民的航海貿易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5 結束語

明清時代既是中國海洋經濟與海洋社會經濟形成、發(fā)展的時代,又是中外海洋社會經濟大碰撞的時代。處于大變革時代的海南漁民在“更路簿”的指引下以自覺或不自覺的形式不僅參與了這場變革,而且在這場大變革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不同抄本海南漁民“更路簿”的研究不僅有助于我們認識明清海洋漁業(yè)經濟的發(fā)展,而且對漁民社會發(fā)展變遷過程有更深刻的了解。海南漁民對南海諸島的深入認識及航海經驗總結,必定為航海和漁業(yè)生產提供了不少便利,也因此更進一步促進海南海外貿易的發(fā)展,反映了明清時期私人海外貿易的興盛,有利于中國海洋經濟社會的形成,為中國南方航海史的發(fā)展提供了民間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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