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葡萄種植是地中海地區(qū)重要的經濟活動，深刻影響該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和文化習俗。地中海地區(qū)的葡萄種植呈現從東向西發(fā)展的趨勢，即葡萄種植從東地中海逐步擴大至西地中海。邁錫尼時代，葡萄種植區(qū)域分布于愛琴海沿岸和愛琴海諸島，葡萄酒成為該地區(qū)重要的日常飲品和海上貿易產品。古風時代，希臘半島的葡萄種植技術提高，并隨著古希臘人的殖民運動，傳播到意大利和高盧地區(qū)。同時，法律也揭示了葡萄種植對城邦經濟的重要性。古典時代，葡萄種植遍及整個地中海地區(qū)，并由于其對經濟的重要性，促使葡萄種植技術提高并理論化。

關鍵詞：古希臘；葡萄種植；葡萄酒；歷史考察

中圖分類號：F316.1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4）15-0113-05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2年度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古代雅典訟師研究”（編號：2022SJYB1186）的階段性成果

From East to West：

A Historical Investigation of Viticulture in the Mediterranean Region

Zhao Yunlong

（School of Marxism， Xuzhou Medical University， Xuzhou 221004）

Abstract： Viticulture was an important economic activity in the Mediterranean region， profoundly influencing the region’s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ustoms. Viticulture in the Mediterranean region showed a trend from west to east， that is， viticulture gradually expanded from the eastern Mediterranean to the western Mediterranean. During the Mycenaean era， viticulture was distributed along the Aegean coast and islands， and wine became an important daily drinks and maritime trade product in the region. During the archaic period， the viticulture techniques of the Greek improved， and along with the colonial movement of the Greeks， spread to Italy and Gaul. At the same time， the law also revealed the importance of viticulture for the city-state’s economy. In the classical era， viticulture had spread throughout the Mediterranean region， and its economic importance had prompted the improvement and theory of viticulture techniques.

Keywords： ancient Greek; viticulture; wine; historical investigation

古希臘的葡萄種植歷史久遠，葡萄種植技術從古代西亞傳到古希臘后“落地生根”，并被古希臘人“發(fā)揚光大”。本文重點分析古希臘葡萄種植從公元前兩千年到古典時代的發(fā)展趨勢和具體表現，即葡萄種植技術一步步提高，葡萄種植區(qū)域從東地中海擴大至西地中海。對古希臘葡萄種植的歷史考察，主要依靠古代文獻里的記載，如《荷馬史詩》《工作與時日》、梭倫相關法律、《智者之宴》《植物研究》等文獻資料。

一、邁錫尼時代的葡萄種植

《荷馬史詩》是吟游詩人的作品，是古希臘口述文學時代的經典。在希臘語言系統(tǒng)形成之前，《荷馬史詩》記述了邁錫尼時代的重要歷史資料，也是研究古希臘人葡萄栽培技術的重要資料，史詩中有關葡萄栽培和葡萄酒的描述有30多處，這充分說明邁錫尼時代葡萄已經在愛琴海沿岸得到廣泛栽培。

（一）《伊利亞特》與愛琴海沿岸的葡萄種植

《伊利亞特》講述了特洛伊戰(zhàn)爭的相關歷史。公元前十二世紀左右，古希臘人發(fā)動了一場針對特洛伊的戰(zhàn)爭，目的是奪取它的財富。史詩中，作者描述城邦的同時，在其名字前面加修飾語，指出城邦的特點。其中，作者在許多城邦名字前加前綴“生產葡萄”“多葡萄”，或描述其他與酒有關的情景。根據《伊利亞特》的描述，葡萄栽培面積較大的城邦有“盛產葡萄”的阿爾涅城邦（Arne）［1］44、“盛產葡萄”的希斯提埃亞（Histiaea）［1］45、“盛產葡萄”的埃皮道羅斯（Epidaurus）［1］46、“盛產葡萄”的弗里基亞（Phrygia）［1］65、有“豐產的葡萄園”的特洛伊（Troy）［1］100、有“美好的葡萄園”的呂西亞（Lycia）［1］138、“運來酒漿”的利姆諾斯島（Lemnos）［1］167、“盛產葡萄”的佩達索斯（Pedasus）［1］194。

阿爾涅城邦是比奧提亞（Boeotia）的城市，在阿提卡北部。比奧提亞地區(qū)是酒神狄奧尼索斯崇拜的緣起之地。傳說，酒神狄奧尼索斯是宙斯與塞勒墨的兒子，底比斯國王卡德摩斯的外孫。由于狄奧尼索斯與葡萄、葡萄酒的產生有關，因此可以推測出比奧提亞是古希臘最早進行葡萄種植的地方。在該地區(qū)出土了公元前580年左右生產的紅繪陶瓶，上面繪有狄奧尼索斯最早的藝術形象——赤足，手持葡萄枝。這幅畫證明狄奧尼索斯與古希臘葡萄種植起源的關系。

希斯提埃亞是優(yōu)波亞島（Euboea）北部的重要城市；埃皮道羅斯在伯羅奔尼撒半島東北沿海，與雅典隔海相望；弗里基亞在小亞細亞西北部；特洛伊在小亞細亞西北沿海；呂西亞在小亞細亞西南部地區(qū)；利姆諾斯島在愛琴海北部；佩達索斯在伯羅奔尼撒本島的阿爾戈斯地區(qū)。分析這些城邦的地理位置，可得出以下結論。

首先，盛產葡萄酒的城邦遍及愛琴海沿岸。伯羅奔尼撒半島、阿提卡半島、小亞細亞等都有盛產葡萄酒的代表性城邦。這足以說明，葡萄種植技術在愛琴海沿岸得到廣泛的傳播，釀制葡萄酒已經成為古希臘人重要的手工業(yè)。

其次，上述代表性的城邦多數位于沿海地區(qū)或距海較近。比如，希斯提埃亞城邦位于優(yōu)波亞的北部沿海；埃皮道羅斯位于伯羅奔尼撒西北部的沿海；特洛伊位于沿海地區(qū)；佩達索斯位于阿爾戈斯地區(qū)的海灣。

最后，葡萄酒已成為愛琴海地區(qū)城邦間貿易的重要商品?！兑晾麃喬亍访枋龅?，“長頭發(fā)的阿開奧斯人從船上買到葡萄酒，有的是用青銅，有的用發(fā)亮的鐵，有的是用皮革，有的用整隊的牛，有的用奴隸換取，準備歡樂地飲宴”［1］174。

（二）《奧德賽》與愛琴海島的葡萄種植

《奧德賽》記述了奧德修斯在特洛伊戰(zhàn)爭結束后返回家鄉(xiāng)的過程。奧德修斯的返鄉(xiāng)之旅歷時十年，經歷過許多奇遇。在許多地點，都有關于葡萄的描寫。比如，卡呂普索的洞穴里爬滿了葡萄藤［2］87；阿爾基諾奧斯宮殿外有座大果園，種了許多葡萄［2］120；庫克洛普斯們的居住地葡萄碩果累累［2］156；海島敘利埃盛產葡萄［2］288；奧德修斯家里的果園，種了許多葡萄［2］450。

根據《奧德賽》中關于葡萄種植的描述可得出以下結論。首先，葡萄是非常重要的經濟作物，是財產的一部分。所以，作者才會描述阿爾基諾奧斯宮殿外的果園，里邊種了大量葡萄。這些葡萄是宮殿的財產，是財富的象征。其次，愛琴海的海島上盛產葡萄。史詩雖然只描寫了幾個海島的葡萄種植，但是足以證明葡萄在愛琴海沿岸得到普遍推廣。

綜上可知，荷馬時代，葡萄種植得到廣泛推廣，且有一定的種植經驗和技術。得益于葡萄的廣泛種植，葡萄酒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飲品，且成為愛琴海貿易的重要商品，成為某些城邦重要的收入來源。

二、古風時代的葡萄種植

（一）希臘半島葡萄栽培技術的成熟

赫西俄德生活在約公元前八世紀上半葉，是比奧提亞的一位農民。他的作品《工作與時日》反映了當時比奧提亞的耕作狀況。尤其重要的是，赫西俄德記載了葡萄的栽培技術，收錄了當時葡萄從春季修剪到秋季收獲的種植經驗。

春天二三月間，燕子來之前，要修剪好葡萄藤，等待葡萄發(fā)芽。赫西俄德寫道：“宙斯結束了太陽回歸后的寒冷的六十天，牧夫座第一次于黃昏時分光彩奪目地從神圣的大洋河上升起，潘狄翁的尖聲悲悼的女兒——燕子繼之飛進了人類的視野，春季便降臨人間。要在她到來之前修剪葡萄藤，這樣做比較好?！保?］17

五月中旬之前，要給葡萄松土。赫西俄德寫道：“當蝸牛從地下爬到植物上以躲避阿特拉斯的七個女兒時，這就不再是葡萄園松土的季節(jié)了，而是磨礪鐮刀，叫醒奴隸準備收割的時候了?！保?］17

六月份的時候，葡萄糖分比較多，是最甜的時候。赫西俄德寫道：“在菊芋開花時節(jié)，在令人困倦的夏季里，蟬坐在樹上不停地振動翅膀尖聲嘶叫。這時候，山羊最肥，葡萄酒最甜……”［3］18

九月份的時候，人們開始采摘葡萄，曬成葡萄干或釀制葡萄酒。赫西俄德寫道：“當獵戶座和天狼星走進中天，牧夫座黎明時出現在玫瑰色的天庭時，佩耳塞斯幅，你要采摘葡萄，并把它們拉回家；在陽光下曬十天十夜，再捂蓋五天，第六天把快樂的狄俄尼索斯的這些禮品裝進器皿。”［3］19

赫西俄德記載的葡萄栽培管理技術不是特別詳細，僅僅粗略地描繪當時的葡萄栽種植重要的環(huán)節(jié)。當時，人們根據星座位置和動物的活動規(guī)律，判斷時節(jié)，進行相應的田間管理，以便更好地收獲葡萄?！暗焦鞍耸兰o時，當第一次能得到涉及農業(yè)的文字證據時，很顯然葡萄栽培和紅酒釀造已經在希臘得到廣泛應用。”［4］因此，赫西俄德時期葡萄成為農民重要的經濟作物，同時促進了葡萄耕作技術的提高。

（二）殖民運動時期意大利和高盧地區(qū)的葡萄栽培

根據《荷馬史詩》和《工作與時日》的記載，公元前八世紀以前，古希臘的葡萄栽培技術已經比較成熟。公元前八世紀開始，隨著“殖民運動”的開展，愛琴海地區(qū)的古希臘人開始對外特別是向意大利和高盧地區(qū)移民，把葡萄栽培技術傳播到這些地區(qū)。

1.大希臘地區(qū)的葡萄種植

南意大利地區(qū)與希臘本土的距離不遠，成為古希臘人重要的殖民地，被稱為大希臘地區(qū)（Magna Graecia）。公元前八世紀到前六世紀，古希臘人在大希臘地區(qū)建立了諸多殖民地，例如庫邁、列和基昂、錫巴里斯、克羅同、塔連同、埃列亞、敘拉古等。古希臘人在大希臘地區(qū)的殖民活動，解決了本邦的政治、經濟問題，加強了母邦與殖民地之間的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的交流，把葡萄栽培技術傳到該地區(qū)。

一個有力的證據來自希羅多德的記載，他曾稱大希臘的一個地方為Oenotria，即“葡萄酒之國”［5］。葡萄酒的希臘語單詞是oinos，拉丁文用oeno表示。由此可見，大希臘地區(qū)的葡萄酒種植面積比較大，葡萄酒產量大，得到古希臘人的認同。

2.葡萄栽培技術傳播到高盧（Gaul）

高盧所指的地區(qū)范圍廣大，盧比孔河和比利牛斯山以北、萊茵河以西至大西洋的廣大地區(qū)稱為高盧。相對于古希臘人比較發(fā)達的文明，當時高盧地區(qū)經濟、政治較為落后。賈斯廷（Justin）的作品中有一段話，證明了希臘人把葡萄栽培技術傳播到高盧。

“因此，高盧人從這些民族那里學到了一種更文明的生活方式，他們的野蠻的生活方式被放在一邊，也被冷落了；他們學會了耕種他們的土地，用城墻包圍他們的城鎮(zhèn)。在那時，他們習慣了依靠法律生活，而不是靠武器生活；然后他們學會了修剪葡萄藤和種植橄欖樹……”［6］

葡萄栽培技術由古希臘人帶到意大利和高盧地區(qū)，改變了該地區(qū)原有的經濟結構和農業(yè)收入結構，同時也將葡萄酒文化傳播到該地區(qū)。因此，葡萄栽培技術的傳播深刻地影響了意大利和高盧地區(qū)。

（三）古風時代對葡萄產業(yè)的保護

梭倫時期，雅典的葡萄種植是比較重要的產業(yè)，成為影響雅典經濟的重要行業(yè)。因此，梭倫制定了嚴苛的法律來保護葡萄種植。

例如，“我責怪梭倫和德拉古，他們兩個認為用死亡來懲罰那些偷了一串葡萄的人是正確的，但卻讓那些奴役小男孩的人不受懲罰和報復。”［7］這段話證明，當時偷葡萄會受到非常嚴厲的刑罰，甚至被判死刑。庫珀也曾提到梭倫對葡萄生產的重視。他認為，梭倫曾制定法律，以犧牲谷物為代價，增加橄欖和葡萄的生產［8］。梭倫時期，雅典如此重視葡萄種植，這充分說明它已經成為雅典非常重要的產業(yè)。所以，梭倫用嚴苛的立法來打擊破壞葡萄種植業(yè)的行為。

除了雅典之外，還有城邦薩索斯通過法律保護葡萄產業(yè)。公元前五世紀薩索斯通過兩條法律保護葡萄酒貿易和葡萄樹，禁止人們破壞正在生長的葡萄。葡萄種植及葡萄酒產業(yè)已成為雅典和薩索斯的支柱產業(yè)之一，對城邦的經濟非常重要，同時也是城邦稅收的重要來源。雅典和薩索斯只是典型的兩個城邦，其他城邦也可能通過相關的法律和制度保護葡萄種植產業(yè)。這說明，公元前六世紀到前五世紀葡萄種植已經規(guī)模化和產業(yè)化。

三、古典時代的葡萄種植

（一）古希臘葡萄種植地區(qū)的擴大

古典時代，古希臘葡萄種植規(guī)模繼續(xù)擴大。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沒有冷藏技術，葡萄果容易腐爛。為了應對葡萄果的腐爛帶來的損失，釀造葡萄酒成為葡萄種植經濟利益最大化的途徑。故此，盛產葡萄酒的城邦即葡萄種植規(guī)模大、技術好的城邦。葡萄種植技術好，才能盛產出優(yōu)質的葡萄酒。阿特納奧斯（Athenaeus）記錄了古希臘葡萄酒的種類和盛產葡萄酒的城邦，為研究葡萄種植提供了珍貴的文獻資料。

阿特納奧斯生活在公元前三世紀的埃及瑙克拉提斯（Naucratis），有希臘文著作《智者之宴》（The Learned Banqueters）［9］。瑙克拉提斯是一個希臘城市，為阿特納奧斯撰寫《智者之宴》提供了充足的文獻資料。該書是關于古希臘飲食文化的“百科全書式”著作，內容繁雜，涉及古希臘飲食的方方面面。作者在著作中引用了大量古希臘作家的作品，其中有關葡萄酒種類的描述，為研究古典時代葡萄種植提供了詳細的資料。

1.菲利亞斯、大馬士革、伊薩葡萄酒

安提法奈斯（Antiphanes）提到菲利亞斯的（Phliasian）的葡萄酒比較出名。波斯在敘利亞的大馬士革種植葡萄，因此該地盛產葡萄酒。亞得里亞海的伊薩（Issa）盛產最好的紅酒［9］153。

2.開俄斯、列斯堡、薩索斯葡萄酒

安提多圖斯（Antidotus）說，“給我倒點薩索斯葡萄酒！喝了它之后，它咬住了我的心，但是無論我什么時候喝它，都會被它治愈”。克利爾庫斯（Clearchus）說：“我懷疑，列斯堡的葡萄酒是馬龍親自釀造的?！眮啔v克西斯（Alexis）說，“沒有比列斯堡干紅葡萄酒更令人愉悅的葡萄酒了”。亞力克西斯一天剩下的時間里，都在喝薩索斯和列斯堡的葡萄酒，他還希望免除從列斯堡進口葡萄酒的稅收。埃菲普斯（Ephippus）說：“喜歡列斯堡島的普拉姆尼（Pramnian）葡萄酒?！卑蔡岱夷崴梗ˋntiphanes）說：“薩索斯有誘人的葡萄酒?！庇炔急R斯（Eubulus）稱贊薩索斯、開俄斯和列斯堡滴著蜂蜜的葡萄酒。

多位作家稱贊開俄斯、列斯堡和薩索斯葡萄酒比較優(yōu)質。這三個城邦能夠產出優(yōu)質的葡萄酒，一方面是葡萄酒釀造技術比較高；另一方面是當地的葡萄種植技術較高，有優(yōu)質的葡萄品種。

此外，阿特納奧斯借用阿凱斯特拉圖斯（Archestratus）、埃菲普斯（Ephippus）和色諾芬的作品來稱贊腓尼基的紅酒［9］165。其他著名的紅酒還有意大利葡萄酒、伊卡洛斯（Icarus）葡萄酒、阿坎瑟斯（Acanthus）葡萄酒、科林斯（Corinthian）葡萄酒、尤波亞（Euboean）葡萄酒、納克索斯（Naxian）葡萄酒、斯波拉得島（Sporades）北部的斯凱托斯（Sciathian）紅酒、色雷斯的巴比魯斯（Bibline）紅酒、小亞細亞沿海城市皮塔納（Pitane）周圍的五個地方（Oenous，Denthis，Carystus，Onogli，Stathmi）［9］166-183。

阿特納奧斯提到的以葡萄酒聞名的地方，必然是葡萄種植面積比較大、技術比較高的地方，這些地方遍及整個地中海中東部。這充分說明，與之前相比，古典時代的葡萄種植的規(guī)模更大。

（二）葡萄種植技術的理論化

泰奧弗拉斯托斯（公元前370—前285年），古希臘著名的哲學家、自然科學家、植物學家。泰奧弗拉斯托斯年輕時前往雅典，成為柏拉圖的學生。柏拉圖去世后，他又跟隨亞里士多德學習。在雅典，他系統(tǒng)學習了分類方法，并把分類法應用到植物領域。泰奧弗拉斯托斯著作頗豐，有227部著作，涉及宗教、政治、倫理、教育、演說、數學等［10］xvii-xxii。留存下來的著作《植物研究》（Enquiry into Plants）是植物學著作，把古希臘關于農作物和植物的經驗知識理論化，書中有關葡萄的理論知識，對研究古希臘葡萄栽培技術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泰奧弗拉斯托斯主要介紹了葡萄的生理學、修剪和繁殖的方法、環(huán)境需要、病蟲害。他把關于葡萄的知識分散在各個章節(jié)中。葡萄樹的組成部分，以及每部分的成分，“葡萄皮由汁液和纖維組成”［10］23；葡萄樹從根部長出一根單獨的莖，有許多節(jié)和分枝，不會輕易連根拔起［10］25；葡萄的樹皮是開裂的［10］35；葡萄的根比較纖細，且有側根往上生長［10］41-43；葡萄樹經過修剪，會長得高一些［10］63；葡萄葉是闊葉，長葉柄，由纖維和葉肉組成［10］71-77；葡萄長在新的葡萄枝上［10］97；相對于用葡萄種子繁殖的后代，用壓條法繁殖的后代，特征更接近母體［10］111；用葡萄種子繁殖后代，后代會呈現退化，與母體完全不一樣，品質會不好，有很大的缺陷［10］113。葡萄樹在生長過程中，會出現奇怪的變化，比如葡萄果穗會從莖的葉子后面長出來，但是一般情況下，葡萄果穗不需要葉子［10］121；用壓條法選擇繁殖葡萄樹時，應選擇高點的枝條來壓條。葡萄適合低矮的地方。不同的葡萄適合不同的土壤［10］129-133。葡萄是喜水植物。對葡萄樹來說，修剪是非常必要的，把老枝剪掉，新枝才能長出來。而且，葡萄樹修剪的程度要大于無花果等。給葡萄根填土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10］145-151。葡萄樹進入衰敗期，可以通過修剪根系、放置枯枝等方法，讓它生長旺盛［10］389-391。關于氣候給葡萄種植造成的疾病，泰奧弗拉斯托斯寫道，如果葡萄樹在落花或花盛開的時候，遭遇冰雪傷害，那么葡萄果實容易脫落。過熱的天氣也會導致葡萄生病。如果葡萄樹落花的時候下雨，也會導致果實容易掉落［10］395-399。其他植物，如卷心菜和月桂等植物的分泌物會影響葡萄的生長［10］413。

通過分析泰奧弗拉斯托斯的《植物研究》可知，公元前四世紀至前三世紀的雅典，關于葡萄種植的知識，已經從對經驗的總結上升到理論的闡釋。這說明當時的古希臘，葡萄種植已經相當普遍，技術相當成熟，需要把葡萄栽培的經驗上升到理論，然后把理論進行推廣，促進葡萄種植技術發(fā)展。

通過梳理從邁錫尼時代到古典時代古希臘葡萄種植的發(fā)展情況可知，其面積逐步擴大，從最初的愛琴海沿岸到意大利南部，再到高盧等地區(qū)，葡萄種植以愛琴海為中心，向西、向北傳播；葡萄種植技術水平逐步提高，從赫西俄德基于葡萄種植經驗的簡單總結，到泰奧弗拉斯托斯對葡萄種植經驗的理論化、科學化總結，對葡萄的田間管理越來越精細，越來越注重理論對實踐的指導?？偠灾?，葡萄種植技術從西亞傳到愛琴海地區(qū)，在該地區(qū)“落地生根”；后傳到意大利和高盧地區(qū)，然后遍及整個地中海地區(qū)。因此，葡萄種植呈現“從東到西”的發(fā)展趨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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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THEOPHRASTUS.Enquiry into Plants： Volume I［M］.trans by HORT A F.London：William Heinemann，New York：G.P.Putnam’s Sons，1916.

作者簡介：趙云龍（1988—），男，漢族，山東濱州人，博士，徐州醫(yī)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近現代史、世界古代史。

（責任編輯：朱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