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然

6月10日，韓國仁川的稻田里，一個可能從朝鮮飄來的氣球。圖/視覺中國

二三十名全副武裝的朝鮮人民軍官兵，手持鎬頭等作業(yè)工具，穿越軍事分界線，進入韓國控制區(qū)，但距離不到50米。在韓軍播放廣播警告和鳴槍示警后，他們撤回朝鮮一側。按照韓國聯(lián)合參謀本部11日的說法，這是6月9日中午12時30分左右發(fā)生的事。

最近兩年，朝鮮半島緊張局勢不斷升級，朝韓雙方均有空中越境等“侵犯”行為；2018年之前，朝韓亦多次發(fā)生因海上越境引起的沖突。但是，如此規(guī)模的朝鮮士兵穿越陸地軍事分界線事件，就公開報道而言還是21世紀的第一次。上一次發(fā)生同等規(guī)模的陸上越境事件，是1998年3月12日，12名人民軍官兵向南越過分界線約50米，遭韓軍警告射擊后返回。

不過，更值得注意的是韓國軍方對此事件的回應：隔了兩天之后，韓國軍方對外公開此事，并強調分界線兩側目前草木繁茂，難以看清標記。韓軍因此研判認為，人民軍官兵是走錯了路，沒有侵犯軍事分界線的意圖。因此，韓軍也沒有像對付朝鮮無人機越境那樣，派出小分隊進行同等的越境行動。截至6月12日，朝鮮方面尚未回應此事。

對于這次“可輕可重”的意外事件的冷處理，只是朝韓雙方近期為緊張局勢降溫的一系列“小動作”的延續(xù)。自5月28日以來，朝鮮向韓國空飄“垃圾氣球”，韓國國務會議宣布中止《9·19軍事協(xié)議》全部效力，6月9日更重啟對朝廣播喊話數(shù)小時。朝鮮方面，勞動黨中央第一副部長金與正、國防省副相金剛日多次發(fā)表講話，警告稱朝鮮將以更強力手段應對。一時間，朝鮮半島“擦槍走火”，似乎一觸即發(fā)。

但與此同時，雙方的實際行動其實在降級。無論是朝鮮的“垃圾戰(zhàn)”還是韓國的廣播喊話，都是打打停停、淺嘗輒止。韓國軍方9日以來收集的最新一批朝鮮空飄氣球，只裝有廢紙、塑料碎片及其他垃圾，不再有前兩批氣球附帶的“疑似排泄物”。韓國國務會議宣布中止《9·19軍事協(xié)議》全部效力后，韓軍并未立刻抵近軍事分界線展開演習等“挑釁”活動，朝方亦未如年初那樣向“緩沖區(qū)”開炮。韓軍短暫啟動廣播喊話后，朝鮮方面也開始重新在邊境地帶安裝擴音器，但直到韓軍喊話的三天后仍未使用。

總的來說，雖然《9·19軍事協(xié)議》失效導致“緩沖區(qū)”不復存在，朝軍越境、韓軍開槍警告這樣的意外事件在未來一個時期可能難以避免，但目前雙方距離2010年延坪島交火事件那樣真正的“擦槍走火”，還有很大的可控余地。

朝鮮半島局勢緊張但可控，和雙方的內政外交需要密切相關。韓聯(lián)社報道稱，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很可能在6月訪問朝鮮。這將是朝鮮今年以來推進“積極外交”的成果。利用國際局勢，完成八大既定民生工程目標，同時搶抓軍備研發(fā)的窗口期，意味著朝鮮需要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地區(qū)環(huán)境。

分界線另一邊，對朝強硬是尹錫悅及保守陣營的政策王牌，但半島局勢不斷升級已經(jīng)產生“反作用”。韓聯(lián)社報道稱，由于“氣球戰(zhàn)”不斷升級，韓國輿論日益高漲，認為應當阻止所謂“民間團體”向北散發(fā)傳單。共同民主黨主導的京畿道政府已宣布加強邊境管控，并警告可能對散發(fā)傳單者采取刑事措施。

此外，尹錫悅政府將圍繞朝鮮問題的外交視為重中之重。6月12日，韓國外交部次官鄭炳元會見了古巴外交部雙邊關系司司長佩雷拉。這是今年2月韓古宣布建交以來，古巴政府首次派遣代表團訪韓。佩雷拉表示，雙方將盡快互設外交機構。但如果半島局勢迅速緊張化，韓古關系推進的阻力將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