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春雪 楊素珍 李欣玥 盧燦 盛睿航
基金項目:云南大學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資助“‘他者視域下薇拉·凱瑟作品中女性移民身份重構分析研究——以‘草原三部曲為例”(項目編號:202310673055)。
作者簡介: 康春雪(2003,2-),女,河北滄州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通信作者:楊素珍(1966,4-),女,云南會澤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美國西部文學,英語教學,通信郵箱:sarahy424@163.com。
摘要:薇拉·凱瑟是美國第一位描寫西部拓荒時代的女作家,被譽為20世紀美國最杰出的作家之一。該文以“他者”視角深入探究其代表作《啊,拓荒者!》中女性移民身份的重構過程。運用文本分析法,深入探討鄉(xiāng)村異化、父權束縛及移民排斥等議題對女性移民身份的影響,展現(xiàn)她們所面臨的“他者”身份困境,以及從“他者”到“自我”的身份轉變過程。這一轉變過程涉及擺脫“他者”身份的束縛、解構種族與性別的限制、實現(xiàn)身份的重建,并克服文化沖突,最終實現(xiàn)文化交融。該文旨在豐富薇拉·凱瑟作品研究,并為美國女性文學研究提供新的視角和理論支持。
關鍵詞:《啊,拓荒者!》;薇拉·凱瑟;女性;移民;他者;身份重構
中圖分類號:I712.074?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4(c)-0015-05
A Study on the Reconstruction of Female Immigrant Identities in
O Pione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Other
KANG Chunxue, YANG Suzhen, LI Xinyue, LU Can, SHENG Ruihang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Yunnan, 650500, China)
Abstract: Willa Cather, the first American female writer to depict the Western frontier era, is hailed as one of the most outstanding authors of the 20th century. This paper delves into the reconstruction of female immigrant identities in her seminal work, O Pione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other". Employing textual analysis, it explores the impact of issues such as rural alienation, patriarchal constraints, and immigrant exclusion on female immigrant identities. The novel portrays their predicament as "others" and their transformation from this status to selfhood. This transformative process involves breaking free from the shackles of "the other," deconstructing racial and gender limitations, reconstructing identity, and overcoming cultural conflicts to ultimately achieve cultural fusion. The aim of this research is to enrich the study of Willa Cather's works and provide new perspectives and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American women's literature.
Key words: O Pioneers!; Willa Cather; Women; Immigrants; The other; Identity reconstruction
薇拉·凱瑟是二十世紀上半葉美國文學史上與菲茨杰拉德、海明威等齊名的著名作家[1]。她以其細膩的筆觸和深刻的洞察力,將美國西部拓荒時代的故事娓娓道來。在她的作品中,女性形象常常扮演著重要角色,她們身上所展現(xiàn)的移民身份重構歷程,不僅是個體的成長史,更是時代的縮影。本文從“他者”這一獨特視角出發(fā),以薇拉·凱瑟代表作《啊,拓荒者!》為例,分析作品中女性在城市化語境下的鄉(xiāng)村“他者”身份、父權制建構下的女性“他者”身份和美國文化背景下的移民“他者”身份,探究女性移民擺脫“他者”身份困境、重構身份,以及克服文化沖突并實現(xiàn)文化交融的過程及其重要意義。
1 “他者”視域解構
“他者”的概念起源于西方哲學,是指自身以外的一切人、事、物,“他者”的對立面是“自我”(“同者”)[2]。“他者”視域指的是從“自我”以外的一切人與事物的角度來看待世界和自我。德國哲學家胡塞爾創(chuàng)立了20世紀重要的哲學流派——“現(xiàn)象學”,并定義“他者”為人與人關系中的主體間性的概念基礎[3]。
“他者”視域強調了不同個體和社會群體之間的差異,并提倡尊重和包容不同文化和社會群體之間的多樣性?!八摺币曈蚩梢詭椭覀兲鲎晕抑行牡木窒蓿_拓我們的認知,建立更加多元包容的世界觀。通過采用“他者”視域,我們可以學會以平等、開放和尊重的態(tài)度去看待和處理不同社會群體之間的關系。
2 城市化語境下的鄉(xiāng)村“他者”
十九世紀末,美國城市化進程正值加速之際,大量人口從鄉(xiāng)村涌入城市,以尋求更好的生活機會。這一時代變革的巨輪,帶來了工業(yè)革命的深入發(fā)展與城市文明的崛起,而鄉(xiāng)村,似乎在這股潮流中逐漸淪為邊緣的“他者”。然而,薇拉·凱瑟的《啊,拓荒者!》一書卻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位與眾不同的鄉(xiāng)村女性——亞歷山德拉·伯格森。作為一名鄉(xiāng)村拓荒者,她在城市化浪潮中選擇了堅守鄉(xiāng)村,與土地為伴,成了城市化語境下獨特的鄉(xiāng)村“他者”。
值得注意的是,在城市和鄉(xiāng)村存在對立和沖突的前提下,小說在處理文明與荒野的關系時并非“一刀切”,而是展現(xiàn)出一種相對矛盾的態(tài)勢。城市化的浪潮并未因亞歷山德拉的堅守而停下腳步,盡管主人公深愛著荒野與土地,但她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城市文明的影響。她認為,城市生活代表著自由的行動和靈活的思想,而長期在鄉(xiāng)村中勞作則可能使人的頭腦變得愚笨、四肢變得僵化。因此,當她的弟弟艾米需要在城市與鄉(xiāng)村之間做出抉擇時,亞歷山德拉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離開這片固守的土地,去城市中尋找更廣闊的天空。所以,她決定將弟弟艾米送進州里的大學學習,由此可以看出,在艾米的培養(yǎng)問題上,亞歷山德拉希望他能夠脫離土地的羈絆,成長為一個擁有獨立人格和自由思想的現(xiàn)代人。當艾米從墨西哥歸來后,亞歷山德拉也由衷地感到欣慰,并說道:“總算有一個能適應外面的世界,沒有拴在犁耙上,有著與土地無關的、自己的個性。”因此,可以看出,艾米的成長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承載著亞歷山德拉的期望與夢想,這其中既包含著她對于城市生活的向往,也暗含其對于現(xiàn)代文明的追求。由此不難看出,作者在處理亞歷山德拉關于文明與荒野關系上的矛盾態(tài)度:一方面對于土地和荒野有著深深的眷戀,另一方面又渴望投身于現(xiàn)代文明的洪流之中。
雖然在小說中鄉(xiāng)村和城市之間存在著對立沖突關系,但毋庸置疑的是,作者基本出發(fā)點和最終價值歸宿仍是熱愛土地、回歸自然的生態(tài)追求。具體來說,雖然亞歷山德拉對于城市文明有著一定的向往,但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始終清楚自己與土地之間的深厚情感紐帶。她明白,自己是土地的一部分,只有在這片土地上,她才能找到真正的歸屬感與自我認同。因此,盡管在城市化進程中,人口流動、職業(yè)多樣化和社交活動成為主流趨勢,但亞歷山德拉卻仍然選擇堅守鄉(xiāng)村,回歸荒野,承擔起家族農(nóng)場的管理重任。誠然,這種選擇使她在城市日新月異的變革中,成了一個鄉(xiāng)村“他者”,使她錯過了在城市中的種種便利和機會,甚至在社會交往中處于邊緣地位。然而,正是這種邊緣地位及“他者”身份促使她更加關注土地與荒野,在與土地的親密接觸中,她逐漸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與意義,收獲了來自土地的饋贈與認同,最終完成由“他者”到“主體”的轉變。
《啊,拓荒者!》中,以亞歷山德拉為代表的美國西部拓荒者在邊疆地區(qū)不懈奮斗的過程中,土地不僅培養(yǎng)了人們堅毅的性格,也鍛煉了人們聰慧的頭腦。以亞歷山德拉為例,她不僅滿懷對于土地的熱愛與眷戀之情,更為重要的是她有著足夠的毅力、決心和智慧改造這片土地。憑借著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亞歷山德拉創(chuàng)造性地成為全村第一個種植麥子的人,并在連續(xù)三年豐收后成功帶領大家一起種植。當人們紛紛拋售土地時,亞歷山德拉卻反其道而行之,籌措資金購買了盡可能多的土地,甚至不惜抵押自己的宅邸,因此,亞歷山德拉很快便從掙扎在溫飽線邊緣的農(nóng)民一躍成為當?shù)刈罡挥械霓r(nóng)場主,而這一切都是基于她在長期與土地打交道的過程中積攢下來的知識與豐富的經(jīng)驗。因此,是土地賦予了他們無窮的創(chuàng)造力,培育了他們堅韌的品格,造就了他們機敏的頭腦,孕育了他們寬廣的胸襟。它猶如一位無私的母親,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賦予亞歷山德拉以包容萬物的胸懷與美德,事實證明,亞歷山德拉也的確是這么做的。當家庭陷入困境之時,她毅然犧牲自己的愛情,為了家人和土地,勇敢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不知不覺中,亞歷山德拉早已不再是城市化語境下弱小透明的鄉(xiāng)村“他者”,而是在與土地的朝夕相處中逐步建立起自尊自信,打破“他者”身份束縛,實現(xiàn)自我意識重塑,并逐漸成長為像大地母親一樣具有博大胸襟和無限智慧的獨特自我。一方面,這片土地見證了亞歷山德拉們的勇敢開拓,記載了他們的青春歲月,塑造了他們不朽的拓荒精神;另一方面,他們深深地熱愛著邊疆的土地,生命因腳下的土地而絢麗多彩。
盡管亞歷山德拉在城市化語境下成了一個鄉(xiāng)村“他者”,但她并沒有放棄自己的身份認同和抗爭,她始終堅信自己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是正確的,并努力在鄉(xiāng)村中創(chuàng)造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通過辛勤勞動、科學經(jīng)營和社區(qū)參與,她逐漸贏得了周圍人的尊重和認可,并在長期與土地打交道的過程中重新認識自己,認識土地,最終實現(xiàn)從“他者”到“主體”的身份轉變。
3 父權制建構下的女性“他者”
十九世紀末的美國西部是一個以男性為主導、以冒險、探索和征服為中心的社會。美國南北戰(zhàn)爭結束后,社會將婦女的位置規(guī)劃在家庭內部,而婦女承擔的主要角色為“妻子”“母親”[4]。在《啊,拓荒者!》中,女性被塑造為“他者”的存在,其身份深受父權制建構的制約,在男性主導的社會中經(jīng)歷著種種困惑、依賴和痛苦。
小說的主人公亞歷山德拉·伯格森,便是這一時代背景下的典型女性形象。她幼時隨父親來到內布拉斯加州原始荒野,父親去世后,她繼承家業(yè),在極端貧困的境況下,艱苦奮斗,面對一系列挫折和打擊:三年大旱、莊稼歉收、經(jīng)濟危機,周圍的人紛紛放棄土地向城市逃亡;家境有所好轉時,兩個大弟弟為爭奪家產(chǎn)阻撓她結婚;她悉心培養(yǎng)的小弟弟大學畢業(yè)后又死于情殺。但她沒有動搖,而是憑著堅韌不拔的毅力和信心,用勤勞和智慧,用具有遠見的計劃和科學的管理方法,征服了桀驁不馴的荒山野嶺,使之變成千里沃野。然而,盡管她在經(jīng)濟上取得了獨立,但在情感和社會地位上,仍然無法擺脫父權制的束縛和影響。
從家庭的角度來看,亞歷山德拉從小就展現(xiàn)出了勇敢和獨立的品質。然而,這些特質在男性主導的社會中并不被看好,反而被視為與女性角色不符。因此,她被迫用男性化的方式來武裝自己,以在這個社會中立足。她自己也承認:“可能我從來沒有柔軟過;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我自己選擇成為這種女孩的。如果一直砍葡萄樹,它會慢慢地變硬,就像樹一樣了?!眮啔v山德拉與傳統(tǒng)女性不同的原因是,為了能在男性占主導地位的世界里取得一席之地,她不得不表現(xiàn)得像男性一樣強壯,有男子氣概[5]。她的內心也充滿了矛盾和掙扎,她渴望被接納和認可,但又不得不面對社會對女性的偏見和歧視。
雖然亞歷山德拉具備獨立自主的潛力,她卻一直生活在一個以男性為中心的家庭中,并受制于周圍人的期望和決策。弟弟對她未來婚姻的強制和影響,使得她在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時幾乎沒有自主權,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安排人生。在此過程中,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個人渴望,成為一個被他人塑造和控制的“他者”。前期,亞歷山德拉在父權制建構的婚姻制度中被描繪成一個虛弱被動的女性,通過這樣的描繪,小說呈現(xiàn)了父權制度對婚姻的壓迫性和女性無權發(fā)言的現(xiàn)實。然而,亞歷山德拉并非一個完全被動的角色。她是一個勇敢、堅毅的女性,具有強烈的獨立意識和野心。她內心深處渴望著獨立和自由,不愿被父權制所束縛。在成長的過程中,她逐漸認識到自己的價值和能力,開始勇敢追求夢想。在家人阻撓自己與卡爾結婚后,亞歷山德拉堅持自己的選擇,在四十歲時與卡爾結婚,這是她對父權制的一次反抗和挑戰(zhàn)。
從社會的角度來看,對女性的傳統(tǒng)期望往往是為了家庭的賢妻良母,而不是追求個人事業(yè)和夢想的獨立個體。這種期望限制了女性的發(fā)展空間,使她們在社會中處于從屬和依附的地位。盡管亞歷山德拉勇敢聰明并且渴望冒險,但她無法追尋她真正想要的獨立和自由,女性身份及父權制建構使得她無法在這個時代中建立起遠離男權文化的烏托邦。亞歷山德拉不是一個全知全能的完美人物。作為女人,她有天分和直覺,也同樣有其固執(zhí)保守的一面?!胺纸缇€之神”的男性品質暗示亞力山德拉并未徹底擺脫傳統(tǒng)女性角色的柔弱形象,但兩者開啟的分界線又表明農(nóng)場已經(jīng)成為女性生育力的事實象征[6]。她重新審視人生選擇,并認識到父權制所造成的束縛和限制。最初,亞歷山德拉的自主權和個人意愿在父權壓制下沒有發(fā)言權,她的女性身份和社會地位限制了她追求獨立和自由的可能性。但她和土地最終實現(xiàn)和解,脫下重擔,奔向屬于自己的自由。亞歷山德拉這一形象呈現(xiàn)了父權制建構對女性的壓迫和束縛,同時也表達了對女性解放和自主權的呼吁。
除了亞歷山德拉之外,小說中還出現(xiàn)了其他被父權制社會限制的女性,她們的一生也是被家庭和社會期望所束縛。麥麗同情自然動物,已成年的艾米槍殺了一只野鴨,麥麗傷心不已,被艾米惱怒地罵作“與伊瓦爾一樣瘋傻”。這一故事情節(jié)表明,女性難以擁有自主性和話語權,在父權制社會中正在被邊緣化和忽視[7]。而麥麗的生活更是幾乎完全圍繞著男性,從依靠父親轉變?yōu)橐栏秸煞?,她甚至沒有機會表達自己的聲音或追求自己的夢想[8]。麥麗的存在凸顯了女性在父權制中的傳統(tǒng)“他者”身份:她的價值和意義在于做家庭和社區(qū)的附屬物,在社會中被限制、壓迫和塑造,女性的個人意愿和自主權被剝奪,成為依附和依從的存在。但她們盡力脫開牢籠要獲得自由。
在父權制社會中,女性常常被動地接受父權制度的支配,難以掙脫其中的桎梏。然而,正是在這樣的壓迫和束縛下,她們的內心涌現(xiàn)出強大的反抗意識和生存力量。在凱瑟的作品中,這種反抗精神得到了肯定和贊美,女性角色往往在面對困境時展現(xiàn)出了不屈的意志和堅強的毅力,最終實現(xiàn)了自我價值和身份的重構。因此,凱瑟通過描繪父權制度下女性“他者”的形象,呈現(xiàn)了關于性別平等和人權保障的深刻探討,引發(fā)了對社會公平和正義的反思和探索。
4 美國文化背景下的移民“他者”
《啊,拓荒者!》一書介紹了瑞典移民家庭在美國西部拓荒歲月中的奮斗歷程。在這部作品中,薇拉·凱瑟深入描繪了女性移民亞歷山德拉與大自然博弈的堅韌不拔,以及她在面對新舊文化沖突時所展現(xiàn)的美好精神。作為移民家庭的一員,亞歷山德拉不僅代表了那些身處異鄉(xiāng)、努力適應新環(huán)境的移民個體,更成為美國文化背景下移民“他者”身份的典型寫照。她的經(jīng)歷深刻揭示了移民在物質與精神層面所面臨的巨大挑戰(zhàn),以及他們在追求文化適應過程中所展現(xiàn)的頑強與智慧。
亞歷山德拉,這位瑞典移民的女兒,以其對美國西部土地的深情厚誼,成為作者筆下移民女性力量的化身。她的文化適應經(jīng)歷不僅是她個人成長的見證,更是作者對移民文化適應問題的深入思考與探索。作為美國文化背景下的移民“他者”,亞歷山德拉既守護著過去的文化脈絡,又積極適應著全新的文化環(huán)境。
亞歷山德拉的家中,最愜意的屋子是廚房。這里不僅是她施展廚藝的舞臺,更是她與瑞典姑娘們交流文化、分享生活的場所。她們在廚房里聊天、做飯,腌瓜果、做果醬,共同維系著那份來自故土的溫暖與記憶。亞歷山德拉還將過去老木屋里的簡樸舊家具和家庭畫像都放在自己的房子里。這些物品不僅承載著家族的歷史與記憶,更成為她在新環(huán)境中堅守文化傳統(tǒng)的象征。
在與其他移民女性的相處中,亞歷山德拉同樣展現(xiàn)了對故土文化的尊重與守護。她尊重李老太的生活習慣,不會嘲笑她的舊時習俗。相反,她以一種平和的心態(tài)接納并理解這些差異,使得她與李老太的相處模式處于一種輕松和諧的狀態(tài)。當李老太在她家居住時,兩人常常一起縫縫補補,分享著彼此的故事與經(jīng)歷。李老太滔滔不絕地講她從瑞典報紙上看來的故事,不厭其詳?shù)財⑹龉适虑楣?jié);講她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在戈特蘭一個奶牛場時的生活[9]。這些故事與回憶,在亞歷山德拉的傾聽與理解中得到了傳承與延續(xù),使得故土文化在新的土地上煥發(fā)出新的光彩,曾經(jīng)缺少文化歸屬感的漂泊者又重新找到自己扎根再生的地方。
面對美國文化的挑戰(zhàn)與沖突,亞歷山德拉并沒有故步自封、停滯不前。相反,她以拓荒女性的創(chuàng)新精神,積極適應并調和著新舊文化之間的差異。父親去世后,亞歷山德拉獨自扛起家庭的重擔。三年后,村子遭遇了一場旱災,而亞歷山德拉憑借著對土地超乎常人的直覺,選擇在其他村民離開分水嶺時向銀行貸款購買土地,這最終幫助她們一家渡過難關。在父親去世16年后,昔日貧瘠的土地逐漸變得肥沃,慢慢獲得豐碩的收成。土地不僅是亞歷山德拉拓荒的直觀體現(xiàn),而且是亞歷山德拉重新扎根美國文化土壤的意象呈現(xiàn)。她在這片土地上扎根生長,將自己的生命與這片土地緊密相連。
與亞歷山德拉相比,她的三個弟弟在文化適應過程中則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羅和奧斯卡過度地“美國化”[10],他們對自己的瑞典血統(tǒng)和文化傳統(tǒng)感到羞恥。羅與他的妻子盡管都是瑞典人,但基本上以英語交流為主,擔心別人聽到他們的瑞典話。同時為進一步融入美國社會,羅常常撇下他的農(nóng)場不管,參加政治活動,希望轉變自我身份而徹底融入美國社會。奧斯卡則因為自己的英語口音而感到自卑,他的妻子甚至以自己嫁給一個移民者為恥。他們的孩子們雖然有著瑞典血統(tǒng),但卻連瑞典話都聽不懂。而最小的弟弟艾米則完全接受了美國教育,由于自小受美國文化氛圍熏陶,他能夠講出一口流利的英語口語,外形也和美國孩童相差甚小,幾乎是一個完全與故土失去聯(lián)系的個體。這些徹底否認故土文化,過度“美國化”的行為與姐姐亞歷山德拉形成了鮮明對比。三個弟弟對故國文化選擇淡忘與忽視,徹底切斷了與故土的本根聯(lián)系,失去了厚植于內心的故土文化羈絆,成了真正的文化“他者”。
通過對亞歷山德拉及其弟弟們文化適應過程的對比分析,可以看到移民在面對新文化時所面臨的挑戰(zhàn)與困境。一方面,他們需要努力適應新環(huán)境、新文化,融入主流社會;另一方面,他們又要保持對故土文化的尊重與守護,避免在文化適應過程中失去自我。這種平衡與調和的過程并非易事,需要移民個體具備足夠的智慧和勇氣。然而,正如亞歷山德拉所展現(xiàn)的那樣,移民在追求文化適應的過程中也可以實現(xiàn)文化的交融與共生。他們可以通過尊重與守護故土文化,同時積極適應新環(huán)境、新文化,實現(xiàn)自我身份的重構和文化認同的更新。這種文化交融與共生不僅豐富了移民個體的內心世界,也為美國多元文化的繁榮發(fā)展貢獻了力量。
亞歷山德拉的文化適應過程不僅是一部個人成長的史詩,更是關于文化交融與理解的壯麗篇章。在今天這個全球化的時代,文化交流顯得尤為重要。亞歷山德拉的故事不僅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啟示和借鑒,更為人們展現(xiàn)了一個充滿希望和可能的未來,讓人們以開放的心態(tài)和包容的精神,去迎接這個多元文化的世界,共同創(chuàng)造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5 結束語
《啊,拓荒者!》展現(xiàn)了一個個生動的女性移民“他者”形象。在城市化語境、父權制度和美國文化的三重壓力下,她們經(jīng)歷了種種掙扎和磨難,但也在這一過程中逐漸找到了自我,實現(xiàn)了身份的重構和文化的交融共生。在她們身上,我們看到鄉(xiāng)村“他者”的掙扎與蛻變,父權制下女性“他者”的抗爭與覺醒,以及美國文化背景下移民“他者”的融合與成長。通過對這些形象的深入剖析,我們不僅可以更好地理解薇拉·凱瑟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更可以從中得到啟示,為當代女性的自我認同和文化成長提供借鑒和啟迪。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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