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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論宋代力勝錢

2024-06-08 07:56:24李合群
學術界 2024年4期
關鍵詞:收稅五谷貨物

李合群

(河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 河南 開封 475000)

宋代經濟繁榮,商業(yè)發(fā)達,商稅名目繁多,其中即有“力勝”“力勝稅”“力勝錢”或“力勝稅錢”之名。而時人對其予以解釋的,主要是南宋淮西總領趙汝誼,他在淳熙十四年(1187)八月十三日的奏言中說:“力勝者,計所載之多寡,以稅其舟”。〔1〕看來,這是以船舶為征稅對象,以其承載量為標準。而目前對于宋代力勝錢的關注,總體上尚處在名詞解釋階段。如有學者認為:“力勝錢,稅名。商船不論載貨與否,按載重量收力勝錢,惟販運糧食不收”。〔2〕又有學者將其視作“稅收則例”之外的雜征橫斂,與市例錢、打撲錢并列。〔3〕日本學者斯波義信又認為:“力勝稅對于過稅是附加稅”?!?〕更有學者將力勝錢等同于“船舶稅”,與其所載貨物的“貨物稅”有明確區(qū)分。〔5〕若仔細研讀相關史料,筆者認為這些說法均有可商榷之處。為此,本文擬對于宋代為何主要只對五谷收取力勝錢而其他貨物以件計算,船舶的承載力標準如何,車載五谷是否征收力勝錢,以及北宋何時收取五谷力勝錢,免稅制度如何,南宋時期濫征此稅及屢禁不止等問題,進行一一探討,以求教于方家。

一、宋代運輸五谷收取力勝錢,其他貨物則以件計稅

這里的“五谷”,為文獻中的“斛斗”“糧斛”“米”“糧”的泛稱,地方稅場對其運輸過程中所征的“過稅”,即力勝錢,在文獻中多有記載。但是,如果仔細考察史料則會發(fā)現(xiàn),宋代收取五谷與其他貨物的“過稅”名稱是有意區(qū)分的:前者稱為力勝(錢),后者稱為商稅錢(稅錢)?,F(xiàn)僅舉出兩例。如在建炎二年(1128)四月二十七日,高宗下詔:“應客販糧斛、柴草入京船車,經由官司抑令納力勝、商稅錢者,從杖一百科罪?!薄?〕又如嘉泰三年(1203)十一月十一日,寧宗在南郊赦文中說:“人戶輸納綢絹、斛斗之屬,既名納官,法不收稅。訪聞州縣場務過有邀求,綢絹則先收稅錢,斛斗則先收力勝錢,循習成例,重為民害。”〔7〕可知,這兩則文獻明確將糧斛(斛斗)與柴草(綢絹)、力勝與商稅錢對舉。

這種區(qū)分,除了朝廷詔書之外,在宋人蘇軾的上言中更有明晰的表述。如元祐七年(1092)十一月,他在上《乞免五谷力勝稅錢札子》中提到:“五谷無稅,商賈必大通流,不載見錢,必有回貨。見錢回貨,自皆有稅,所得未必減于力勝。”〔8〕可見,同一只船,如果所載為五谷,所征之稅稱為力勝;返程時裝載其他貨物(即出售五谷后所購之物或者是銅錢),所征則稱為稅(即“過稅”)。這里,蘇軾請求免除的只是運往銷售地的五谷力勝稅錢。當然,如果僅是五谷,則往往只稱力勝(錢)。這方面的史料更多。如紹興十七年(1147)正月,鑒于“商旅既通,更平物價,則小民不致失所矣”,高宗下詔:“近免稅米,而所過尚收力勝錢,其除之。其余稅則并與裁減?!薄?〕

五谷,是以船舶的承載力征稅,而如果運輸其他貨物,宋代是以何種方式進行征稅或者驗“引”的?史料表明,作為禁榷貨物的茶、礬、鹽,均是以件計數。如茶葉,一般是茶商先買“引”(領取茶葉的一種憑證),然后持“引”赴合同場領茶,并用官制的“籠篰”(竹籠、竹簍之類)裝載,然后“于籠篰靨面蓋底用紙題寫合同場、年月日、客人姓名、去處、某色斤重、字號、料數”?!?0〕可見,茶葉是以張貼這些信息的籠篰為計量單位,以供路途中的稅場檢驗。而礬,在運輸過程中,亦有用籠篰裝載者,如紹興九年(1139)七月二十六日,淮西茶鹽司在上言中提到,為了方便裝載礬,乞請將無為軍(今安徽無為市)昆山場原有的六十斤者,改為“織造四十五斤、二十斤兩等籠篰”,得到高宗的批準?!?1〕

還有鹽,“舊止船貯”,〔12〕未用袋裝。如果征稅,則以船的承載力計算,直至崇寧二年(1103),始“詔鹽舟力勝錢勿輸”?!?3〕而在蔡京實施鹽引法之后,遂“改依東北鹽用囊,官制鬻之,書印及私造貼補,并如茶籠篰法,仍禁再用”,且“囊以三百斤”,〔14〕以此作為鹽的計量單位。鹽袋,有時亦有大小之分,如南宋初年規(guī)定:“小袋通行本路(福建),大袋許販入江、浙、荊湖路,任便興販。”〔15〕

當然,茶、礬、鹽,屬于禁榷之物,將其裝入標準的袋囊,往往不是為了收取“過稅”,而是便于按“引”核對貨物,以防客商在路途中作弊。這里假設一下:如果五谷也屬于禁榷產品,政府也會將其裝入統(tǒng)一的袋囊,以供稅場檢驗,自然無“五谷力勝稅”之說。再者,如果五谷是用驢馬馱運,亦無此說。如北宋末年的開封城,“其賣麥面,秤作一布袋,謂之一宛;或三五秤作一宛,用太平車或驢馬馱之,從城外守門入城貨賣,至天明不絕”,〔16〕“斛斗則用布袋駝之”。〔17〕這些麥面進城時,如果收取城門稅,也只會以袋計算。另外,這里還有一種情況,如紹興三十年(1160)正月十八日,高宗對宰臣說:“昨見河朔有步檐(擔)販米,猶為所苦,其專欄有在十里外私自收稅者?!薄?8〕這可能是按擔收稅吧。

其他貨物,亦有其計量單位,以便按此繳納“過稅”。如宋廷在大中祥符九年(1016)修纂的《祥符編敕》規(guī)定:“每木十條抽一條,訖任販貨賣,不收商稅。”〔19〕布帛則以“匹”征稅。如天圣七年(1029)四月十二日,仁宗下詔:“諸州商稅人繒帛,無得過為漬壞?!币驗楫敃r內廷中拿出眉州(今四川眉山市)皂羅一端,“稅印朱漬數幅故也”。〔20〕據此推測,路途中的諸稅場,在征稅或驗引后要對每端(匹)皂羅蓋上紅印章,從而導致朱漬滲透數層。又如蘇軾在任杭州知州期間,有位南劍州(今福建南平縣)鄉(xiāng)貢進士吳味道,在趕赴京師開封科考之前,“以百千就置建陽小紗,得二百端”,準備攜帶進京出售。但是,苦于“因計道路所經場務,盡行抽稅,則至都下不存其半”,于是冒充蘇軾之名?!?1〕可見,此亦是按“端”收稅的。而火柴,則是以“束”征稅,如南宋嘉定八年(1215)二月,有臣僚言:“火柴舊不稅也,今南方遠郡遇有溪簰販運,每束例收五六錢”?!?2〕

從上述事例可知,船舶上裝載的貨物,只要能夠以袋、囊、條、匹、束等點數的,則以數量計算過稅,貨多稅多,頗為公平。只有像五谷,是直接裝在船艙內的,無法點數(也許有裝袋者,但是袋的大小難以統(tǒng)一,亦無法計數),稅場官吏更不愿花力氣進行現(xiàn)場稱重,而以船舶的承載量收取力勝錢,簡單易行,商人亦不吃虧:他們一般也會將糧食裝載到最大化的。

并且,“力勝”之名,有時亦用于船舶運輸其他貨物或者空船者。如天圣三年(1025)七月,仁宗應發(fā)運司之請,“詔荊湖客船載官糧者,回日,與免力勝錢”?!?3〕這些客船返回時,要么空船,要么購進貨物(不會再是五谷)販賣。南宋人朱熹在《免流移民舡力勝》中也提出:“照對有流移之民舡至軍岸,合行下稅務審實,幷與蠲免力勝放行。”〔24〕這些流民船所載之物,應主要是其家當。又如在高宗紹興年間,臺州黃巖縣開鑿東浦,設置常豐閘,“名為決水入江,其實縣道欲令舟船取徑通過,每船納錢,以充官費?!薄?5〕這種過閘按船收稅,亦屬于力勝錢。

但是,如果對經過稅場的船載貨物,無視其價格、比重等因素,均按其載重量征收同等的力勝稅,則往往又不可行。海南曾經嘗試之,則以失敗告終。如元豐三年(1080),據瓊管體量安撫使朱初平所言,當時“海南收稅,定舟船之丈尺量納,謂之‘格納’”(事實上這也是力勝錢,只是以現(xiàn)場丈量船舶的容量作為其載重的依據,可能當地尚未有船舶大小的統(tǒng)一標準)。而客人所運的金、銀、米、布帛、瓦器、牛等貨物,貴賤不同,結果造成貴者獲利巨大,而賤者不至,“以此海南少有牛米之類”,因而,后來改為“用物貴賤多寡計稅”?!?6〕

二、船舶的承載力以“斛”“石”“料”為標準

如上文所述,宋代五谷,是以船舶的承載力作為收取力勝錢的依據。而其承載力是以“斛”“石”“料”計量的,此亦是船舶大小的標準。關于這一標準,學界曾有“載重量”與“容積”兩說。〔27〕在此,本文關注的只是:其承載力是現(xiàn)場計算嗎?應該不必如此。因為宋代有“百斛船”、〔28〕“二百斛船”、〔29〕“三百斛船”〔30〕等不同型號。這里的“一斛”等于“一石”或者“一料”,有時即以“石”或“料”計量。如宋人沈括曾說,淮南一帶的汴河,“運舟舊法,舟載米不過三百石。閘成,始為四百石船。其后所載浸多,官船至七百石”?!?1〕亦有以“料”為計量單位者。如天禧二年(1018)六月,三司言:“汴河綱船除二百五十料至三百五十料者,已自楚州五運,泗州六運,更不增力勝斛斗。其四百料已上至五百料綱船,欲令并增力勝?!贝藶檎孀谒杉{?!?2〕可見,“料”即綱船的力勝(最大承載量)。至政和四年(1114)九月十四日,徽宗“詔令兩浙路轉運司各打造三百料三百只,江南東、西、荊湖南、北路轉運司各打造五百料三百只”?!?3〕乾道九年(1173)十一月一日,江南西路轉運判官劉焞在上言中說:“吉州一歲運米三十七萬余石,合用五百料船六百余艘”?!?4〕“料”,還有用于海船、游船者。如南宋浙江一帶的“海商之艦,大小不等,大者五千料,可載五六百人;中等二千料至一千料,亦可載二三百人”?!?5〕這里的“料”應是征收船稅的依據,如南宋初年,“及于江灣浦口量收海船稅”?!?6〕嘉定五年(1212)九月,宋廷“罷沿海諸州海船錢”?!?7〕在游船方面,主要是杭州西湖上的,其“大小不等,有一千料,約長五十余丈,中可容百余客;五百料,約長三二十丈,可容三五十余客”?!?8〕

因此,當裝載五谷船舶經過時,其是一百、二百、三百、四百、五百等斛(石、料)的,如同現(xiàn)代轎車的雙排座、三排座一樣,一望便知(也許其型號就標注在船體上),稅場人員只需按照型號收取力勝錢即可,簡單易行。當然,現(xiàn)實中尚不能排除一些特殊情況,如北宋初年對于峽路(川峽盆地)的商人船載米麥,曾“計斗取其算”,〔39〕這樣太費時費力了。并且,現(xiàn)實中偶爾還存在不規(guī)則的船筏,需要現(xiàn)場丈量。如嘉定八年(1215)二月三日,臣僚上言,當時廣南對于米船進行“復計舟筏闊狹紐算力勝錢”。〔40〕

行文至此,還有一個問題:船舶力勝錢稅率是多少?這在史料中,未見明確記載。然而,宋代卻有“行者赍貨,謂之‘過稅’,每千錢算二十”〔41〕之規(guī)定。但是,從史料來看,力勝錢似乎未按此標準。如五代以來,當地曾對蔡河上的商船進行征稅,“凡民舡勝百石者,稅取其百錢,有所載者即倍征之”,至太平興國三年(978)正月被宋廷取消?!?2〕這是說對于船舶是按一石一錢收取力勝錢,而對于所載之物的稅率則是一石二錢,此為“一船兩稅”制度。又如淳化二年(991)二月二十日,太宗下詔:“峽路州軍于江置撞岸司,賈人舟船至者,每一舟納百錢已上至一千二百,自今除之。”〔43〕這可能是按照船舶的大小,征收不同的力勝錢。并且,宋廷還曾規(guī)定相關比例。如天圣三年(1025年)十二月十二日,對于裝載揚州、楚州等地的稅倉和糴糧食,仁宗下詔規(guī)定“并以船力勝五十石為準,實裝細色斛斗四十石”,〔44〕即以船舶承載力的五分之四作為其五谷裝載量。因為,船上還要載人及其他雜物,如宋人曾公亮在《武經總要》中談到戰(zhàn)船的承載力時說:“凡水戰(zhàn)以船艦大小為等,勝人多少皆以米為準,一人不過重米二石。”〔45〕可見,對于船舶征收力勝錢,比起按件計量,具有復雜性。

三、車輛運輸,有時亦按力勝收稅

既然因為五谷難以件數計量,只能以船舶的承載力進行征稅;如果以車運糧,亦應如此,故史料中常有“舟車”之合稱。如皇祐四年(1052)七月,仁宗下詔:“廣南有販糧食以資蠻寇者,其首處死,從者配嶺北牢城,舟車沒官?!薄?6〕宣和元年(1119)十二月十六日,監(jiān)察御史周武仲在上言中說,“商旅般運,應鄰近路分及沿江州軍載斛米舟車,并乞與免沿路力勝錢”,得到徽宗批準,〔47〕這里直接將舟車之稅,同稱為力勝錢。乾道二年(1166),又有臣僚在上言中提到:“年來豐熟,米價低平,荊門、襄陽、郢州之米每碩不過一千,所出亦多。荊南、沙市、鄂州管下舟車輻輳,米價亦不過兩千?!薄?8〕并且,以車為單位,收取力勝錢也是可行的。例如,宋代有一種太平車,有廂無蓋,“可載數十石”?!?9〕為了便于維修與更換配件,車的規(guī)格也應是統(tǒng)一的,這為以車為單位征收力勝錢,帶來了方便。當然,因為五谷屬于量重價廉之物,以車載之,不太劃算,且多為短途,即所謂的“千里不運糧”,因此,史料中此方面的記載較少,本文主要以船舶作為探討的對象。

不僅五谷,有時裝載其他貨物,亦有按車收稅的。如北宋中期,“曹州民王坦避水患,以其車載人貨,取直至京師都稅院。欄頭甲紿之曰:‘車無火印,匿稅也,賄我則免?!薄?0〕這里不談欄頭索賄之事,但是其所言表明,如果途中已繳過稅,會在車上打上火印,可見,亦是以車征稅的。還有,北宋時期的夏末秋初,曾有“梁山泊諸道載蓮子百十車”,運到開封,“錘取蓮肉,貨于果子行”?!?1〕這些載蓮車,可能是散裝,如果過秤費時費力,即使是袋裝,袋的大小難以統(tǒng)一,亦無法計量,而所過稅場以車的承載量征收力勝稅,則簡單易行。只是,車載貨物的史料太少,且目前尚未見到宋代車型號的劃分,因此,對于車的力勝錢問題,目前難以進一步探討。

四、官方征收五谷力勝錢始于神宗時期以及免稅制度

以船征稅,早在唐代業(yè)已出現(xiàn),如鹽鐵使劉晏在改革鹽法以前,“然諸道加榷鹽錢,商人舟所過有稅”。〔52〕五代時期,戰(zhàn)爭不斷,征稅項目繁多,其中即有五谷稅。如“緣河州縣民船載粟亦輸算”,至宋太祖建隆三年(962),“始罷”?!?3〕并且,太祖“首定商稅則例,自后累朝守為家法”?!?4〕只是其具體內容不得而知,而在淳化五年(994)五月太宗所頒布的商稅則例中,規(guī)定“布帛、什器、香藥、寶貨、羊豕,民間典賣莊田、店宅、馬、牛、驢、驘、橐、馳(駝)及商人販茶,皆算”,〔55〕其中卻無五谷之名。這也許是因為五谷屬于量重價廉之物,除了遇到局部短缺,一般不會跨區(qū)域流動(京師的需要,則由官方漕運稅糧解決)。因此,在宋代商品運輸中,五谷似乎無足輕重。

后來,公開上言論及五谷力勝錢問題的是蘇軾,他在元祐七年(1092)十一月所上的《乞免五谷力勝稅錢札子》中,舉出了《天圣附令》《元豐令》《元祐令》中對五谷免收力勝錢的條文。并說原來法不稅五谷,“而近歲法令,始有五谷力勝稅錢”?!?6〕但是,在第二年三月,他再次上言建議:“消去近日所立五谷力勝稅錢一條,只行天圣附令免稅指揮?!薄?7〕事實上,其所說的“近日所立”,應是官方的。而據史料可知,至少早在宋太宗時期,地方上即有收取五谷稅錢之舉。如淳化二年(991)閏二月,太宗下詔:“峽路先是商人船載米麥,計斗取其算,并簟席等稅,并除之?!薄?8〕至咸平三年(1000)六月十日,真宗下詔:“以荊湖艱食,令桂州已北勿禁人商販糧斛,仍蠲其征算?!薄?9〕可見,平時這一帶販運糧食是征稅的。至大中祥符五年(1012)正月丙申日,真宗再“詔緣漢江州軍渡船力勝錢,并特除放”?!?0〕大中祥符九年(1016)十二月二十一日,又詔“河北、京東民以車乘糴種糧者,江河津渡勿收其算”?!?1〕看來,宋廷對五谷的免稅是有地域性的,并非普及,即所謂的“惠止一方,未為定法”。〔62〕

而宋廷明確在全國范圍內五谷免稅的是《天圣附令》,其中規(guī)定:“諸商販斛斗,及柴炭草木博糴糧食者,并免力勝稅錢”?!?3〕但是,地方上的五谷力勝錢并未中斷。如神宗熙寧六年(1073)十二月,新權發(fā)遣淮南西路提點刑獄陳樞言:“熙寧五年,蘇、湖大稔,米價視淮南才十之五,客船販米,以緣路場務收往來力勝,故蘇、湖之米不至淮南,乞權令免納。”從之?!?4〕至元豐二年(1079)十月,神宗下詔:“自泗州至京,民間載谷船,官悉籍記,自今毋得增置。收力勝錢視舊增三之一?!薄?5〕這應是目前所見最早的宋廷下詔征收五谷力勝錢的史料。至元豐七年(1084)七月,神宗再詔:“西河下水私船載谷,應輸力勝錢,而回避詐匿不輸者,計不輸物數論?!薄?6〕此后的哲宗朝又有沿續(xù),如元祐八年(1093),“權蠲商人載米入京糶賣力勝之稅”,〔67〕這也只是鼓勵五谷入京師的免稅優(yōu)惠。

上述神宗、哲宗兩朝的征稅之舉,不知蘇軾是否知曉。但是,他在《乞免五谷力勝稅錢札子》中卻說“收五谷力勝稅錢,自皇宋某年始”?!?8〕從文中邏輯來看,這里是暗含哲宗方始征收的,此與上述史料不符,這也許是為了說服哲宗而故出此言。

但是,應該說,蘇軾的札子起到了一些效果。如其在元祐五年(1090)四月二十九日所上的《杭州乞度牒開西湖狀》中說,此前不久,還“約敕諸路,不取五谷力勝稅錢,東南之民,所活不可勝”?!?9〕至元祐八年(1093)十月二十三日,哲宗再詔:“外路客人興販斛斗愿入京糴貨者,應合收力勝稅錢,并權免納。”〔70〕而在崇寧五年(1106)九月十七日,徽宗下詔修訂稅收則例,“造為板榜,十年一易”,其中規(guī)定“其民間柴薪、米鹽、衣服之類,與免收稅,仍各不得虧損元額”,〔71〕這是延續(xù)了《天圣附令》中的五谷免稅政策。后來,又數次頒布免稅之詔。如宣和元年(1119)正月二十七日,應江西提舉常平司之請,徽宗下詔:“應客人興販米斛,般赴災傷州縣,并免沿路力勝稅錢。候豐熟日依舊?!薄?2〕宣和三年(1121)四月二十五日,再詔:“應興販斛斗,如愿赴都下者,限指揮到日,與權免力勝、席角等錢半年?!薄?3〕后來,又恢復征稅,如宣和五年(1123)九月二十三日,徽宗下詔:“東南六路販入京斛斗,自今年十月為頭,依舊收納力勝?!薄?4〕至宣和七年(1125),因為歲歉而導致的日用品短缺,為此規(guī)定,“在京及畿內油、炭、面、布、絮稅并力勝錢并權免”?!?5〕可見,徽宗時期,官方則例中五谷免稅,但是現(xiàn)實中卻時常反復。

五、南宋時期地方濫征五谷力勝錢,宋廷屢禁不止

南宋初年,戰(zhàn)亂不斷,為了救災,常有下詔免征米稅之舉。如建炎三年(1129)四月一日,高宗下詔:“應興販物斛入京,許客人經所在去處陳狀,出給公據,沿路商稅、力勝并特放免?!薄?6〕又如紹興五年(1135)十月十八日,臣僚言:“應民旅般販米斛往旱傷州縣出糶,乞依日前指揮,許就官司判狀執(zhí)據,與免經由場務力勝?!睆闹?。〔77〕同年十二月乙巳,“仍令州縣勸誘商賈,出給公據,往秋收處收糴斛斗,免納斛斗力勝稅錢”。〔78〕可見,運輸五谷之前,先要拿到官府的免稅憑據。至紹興十五年(1145)八月十三日,高宗更是宣諭宰臣曰:“朕謂天下之物,有不當稅者甚多,如牛、米、柴、面之類是也。”〔79〕看來,對于不收米稅,皇帝的態(tài)度是明確的。

但是,此后地方上卻屢屢違法征收五谷力勝錢。如紹興十七年(1147)正月,高宗下詔:“近免稅米,而所過尚收力勝錢,其除之,其余稅則并與裁減。”〔80〕第二年十一月十三日,戶部在上言中提到,盡管“客販食用米斛,依累降指揮,與免稅錢”,但是,“訪聞州縣往往違法,依舊收稅,或以力勝為名”,為此提出“如敢違戾,仰監(jiān)司按劾以聞,將州縣當職官并稅務監(jiān)官重賜黜責,公吏特行決配,仍許人戶越訴”,此為高宗所批準。〔81〕看來,對其處罰,宋廷是下決心的,但是震懾作用似乎不大。

孝宗以后,地方依舊濫征不止。如乾道六年(1170)正月十三日,針對沿江諸郡稅場,宋廷下詔,對于“茶、鹽、米、麥、面、銅錢”,違法征稅者,對有關人員“重置典憲”?!?2〕至淳熙元年(1174)十一月十一日,又重申,對于“米、面、柴、炭、油”的免稅之策以及“違者按治”之規(guī)定?!?3〕但是,在第二年閏九月十八日,中書門下省上言:“淮東旱傷,訪聞湖南北、江西有客旅販米往糶,沿路稅務妄以力勝收稅邀阻,乞行約束。”〔84〕盡管宋廷下詔有免稅之文,但是地方濫征仍在繼續(xù),在此不再羅列有關史料。并且,南宋時期,對于違法收取五谷力勝錢者,多有“重置典憲”之規(guī)定,還往往賦予商人以“越訴”之權利,但是,現(xiàn)實中卻罕見受處罰者。這似乎給人一個印象:朝廷唱紅臉,地方稅場唱黑臉,共同盤剝客商。當然,地方也有苦衷,正如南宋人陸游所說:“且如州縣稅務歲課,自有祖額,虧則有罰,增則有賞。任其事者,誰不愿增?”〔85〕甚至,地方州、縣將此視為搖錢樹,“是致稅務苛刻,州縣不問,商旅無訴”,〔86〕其肆無忌憚地濫收五谷力勝錢,也就可以理解了。

另外,史料表明,至少在南宋時期,免稅的只是食米。如紹興二十八年(1158)十月十四日,中書門下省言:“客販食米,已降指揮免收稅。近來場務卻以別色斛斗為名,及作力勝,妄收稅錢,阻節(jié)乞覓?!薄?7〕還有在淳熙十四年(1187)八月十三日,淮西總領趙汝誼說,當時盡管嚴禁征收米稅,“而州縣每遇米船,則別為名目,謂之收力勝、喝花稅”?!?8〕所謂“別色斛斗”與“別為名目”,也許是指將食米指為酒米者。如紹興三十二年(1162)六月二十三日,中書門下省在上言中提到:“訪聞沿流等處舟船經過,必留旬月,甚者指食米為酒米,指衣服為布帛……”〔89〕這是變換名目亂收費。但是,這里提出了一個重要信息:當時對于運輸釀酒所用之米是征稅的,只有食用之米才免力勝錢。而宋代釀酒數量大,酒米數量亦為可觀,這是探討五谷力勝錢時不可忽視的。至于如何認定食米與酒米,酒米稅率如何,北宋是否亦對其收稅等問題,因為史料不足而暫不探討。還有一點亦值得關注,如船中所裝五谷免稅,但是同船中的其他貨物則征稅。這從紹興二十九年(1159)正月二十五日高宗的詔書中即可得知,“已降指揮:客販食米不得收稅,仍蠲除稅額,所冀民不闕食。訪聞諸路尚爾奉行滅裂,米船雖無他貨,亦故作淹留,屈伏收稅。……可下逐路:應客販食米若無他貨,并實時放行,應禾谷皆合免稅?!薄?0〕至于“他貨”的征稅方式,不得而知。

另外,宋代尚有“空舟有稅”〔91〕之說。如乾道六年(1170)閏五月二十日,有臣僚在上言中反映,沿江一帶,“凡泝流而上,至于荊峽,虛舟往來,謂之力勝”?!?2〕當然,一般而言,商船來回皆應裝載貨物或者銅錢,空船往返,并非常態(tài)。這正如現(xiàn)代高速公路上的貨車,多是來回拉貨,很少跑空車一樣。

六、小 結

綜上所述,宋代所謂的力勝錢,主要是對船舶運輸五谷所征收的“過稅”,并非附加稅。其原因是,五谷無法像鹽、茶、礬、竹木、布帛等,可以貨物件數計稅,而船舶又具有固定的型號(即其最大承載量),這使得“以船征稅”,簡單易行。當然,現(xiàn)實中尚有五谷以袋(斗、擔)征稅以及征收船舶運輸其他貨物的力勝錢的極端個案。北宋真宗時期,宋廷始下詔征收五谷力勝錢,然而,為了鼓勵向京師及受災地區(qū)運送糧食,又常有免稅之舉。南宋時期,“不稅五谷”已成為朝野共識,但是局限于食米。并且,在稅制大壞的背景下,地方濫征五谷力勝錢現(xiàn)象猖獗,屢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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