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成
我叫左大成,1995年從財稅學校畢業(yè),被分配到丹江口市國稅局丁家營分局土臺征收站。我當時工作的土臺鄉(xiāng)現(xiàn)已更名為龍山鎮(zhèn),一個典型的農(nóng)村偏遠山鄉(xiāng)。盡管時間過去二十多年了,但在那兒一年的收稅經(jīng)歷,仍歷歷在目,“農(nóng)村收稅帶三寶,自行車算盤稅票一件不可少”的順口溜又不斷在耳邊回蕩。
土臺鄉(xiāng)是一個庫區(qū)鄉(xiāng),面積60平方公里以上,征收站只有一個稅收專管員。當我跟班師傅半個月后,他調回分局工作,就剩我一個年輕的新兵。好在鄉(xiāng)政府十分重視稅收工作,讓當?shù)匾幻囟惛刹坷蠗顜乙黄鹗斩?。土臺鄉(xiāng)十溝八灣,鄉(xiāng)里沒有什么企業(yè),就一些酒坊、油榨、商店、吊窯,分布在溝溝灣灣,僅靠步行是不行的。沒辦法,我將站里原來的一輛舊自行車修理了一下,騎上它上路了。山里可不像平原,一會兒一個坡,一會兒一個坎,磕磕蹦蹦,摔倒是常有的事,自行車摔壞更是家常便飯,學會修自行車是一項必備的生存本領。得知這個經(jīng)驗后,我每次從征收站下鄉(xiāng)收稅時,包里就帶有扳手、套銃等維修工具,遇到簡單的故障就自己動手維修。記得有一次和老楊一起趕往白蛇溝收稅,下坡路太長太陡,半路剎車皮錯位,自行車失靈,情急之下我趕緊跳車,自行車把摔歪了。最后,在老楊的指導下,花了一個小時才把車修好,騎著繼續(xù)趕路。到趕到白蛇溝三大隊時,天已經(jīng)黑了,只得借宿農(nóng)家,第二天開展工作。
上世紀九十年度中期,農(nóng)村計算器很少。我們每天對賬就靠一把算盤。農(nóng)村稅收大多是季節(jié)性和流動零散稅收,碰到就收,指望納稅人自行申報不現(xiàn)實。騎著自行車,碰到拖著板車賣肉的,挑著案板賣豆腐的,挑著酒壺賣酒的,就上前盤問,核實是當次銷售是否超過50元,據(jù)實征收3元、5、元、10元不等的零散稅收。來到鄉(xiāng)下的村村灣灣,老楊就帶著我直奔各商店、酒坊、油榨,對著清冊,挨家挨戶地收。一天下來,開幾十張稅票是常有的事。晚上借宿下來就核對一天的票款。老楊翻一張稅票就報一下金額,我則用算盤加一下,全部加總完畢,再來數(shù)包里收的錢,看票款是否相符。月底帶著票款到分局結賬,此時又得依靠算盤,先每本稅票一張一張地加總,再集中匯總所有稅票。自己算好后交稅收會計核對,雙方確認無誤后,完成結賬。每次結賬,我從沒有短少稅款,老會計李從云總在分局長面前夸我是個過細的娃子,這是與我算盤二級水平有關。
農(nóng)村收稅,全憑稅票;沒有稅票,就象沒有拐棍,納稅人也不可能繳稅。要是稅票掉了,被人撿去冒充稅務干部收稅,那更是不得了。剛領稅票時,稅收會計反復跟我交待:稅票就是收稅人的命根,人可以丟,稅票絕不能丟!一旦丟票,按開票最大限額賠款,還將開除公職,并給我舉了一些專管員丟稅票被處理的事,無非要我保管好稅票。農(nóng)村收稅,既有雙定戶,又有流動戶,稅額大小不一,稅票有手撕定額票和填開完稅證兩種。我所在的征收站離分局50公里,一般月初領票,月底回分局結賬。每次和地稅老楊下鄉(xiāng),就帶上幾本定額票和完稅證。記得有一次中午在彭家溝收完稅,經(jīng)不住好言相勸,在村會計家喝了三蠱苞谷酒。出門時,騎著自行車尚可,等走了四五里,感到眼冒金星,一個踉蹌連人帶車摔倒了。我知道酒勁上來,立即就近找一稻草堆躺下,嘮嘮叨叨地囑咐老楊:“我把稅票夾在懷里,幫我看好”。等醒來時,立即去摸稅票,看到稅票仍在懷里,感激地對一旁老楊傻笑,找到水溝洗完臉清醒時繼續(xù)趕路。
我離開土臺鄉(xiāng)二十二年了,也曾打算公休時重走當年收稅路,但沒有成行。后來,我從網(wǎng)上得知,因南水北調大壩加高,當年收稅的那些路好多淹沒了,再也沒有機會了。但二十多年前和地稅老楊收稅的一幕幕常浮現(xiàn)在眼前,夢中經(jīng)常見到自行車算盤和稅票。如今,我工作的廣水市同其它地方一樣,經(jīng)濟城市集中,起征點不斷提高,農(nóng)村稅收基本都減免了;納稅人都是自行在網(wǎng)上申報繳稅,上門收稅早已成為歷史,那三件寶早已進了稅史博物館,但它們卻永遠留在我們腦海中,見證我們那一代收稅人的艱辛和奮斗,正是一代一代收稅人的不懈努力,才使讓稅收事業(yè)不斷奔向現(xiàn)代化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