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素靜

2月到芬蘭參加國際會議時，我訪問了芬蘭的幼兒園。在當?shù)?，我拿出了自己園孩子制作的再生紙種子書簽，作為禮物贈予芬蘭的幼教同行。從她們贊賞的笑容中，我知道我們的教育理念是相通的。這些書簽是大二班的孩子在宋慶齡幼兒園32歲生日時設計的紀念品，并作為禮物送給了我。孩子們告訴我，書簽的原材料是用廢紙制作的再生紙，剪成書簽之后還燙印了他們?yōu)橛變簣@慶生設計的圖案。不過想拿到這張書簽有一個條件，就是加入他們倡議的環(huán)保行動，在倡議海報上簽名，承諾“節(jié)約用紙，參與再生紙行動”。我很贊賞這項富有意義的紀念行動，欣然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天，孩子眼神中的光彩至今仍在我的腦海中閃爍，這是對自己行動的內(nèi)在價值產(chǎn)生認同的自信光彩，也是對自己能夠影響他人的期待光彩。作為幼兒教育工作者，這是我們所追尋的那道光，從中能夠看到孩子的素養(yǎng)提升。

我先簡略地介紹一下活動的過程。新學期開學，孩子注意到幼兒園的手工活動、美術活動以及快遞等都會產(chǎn)生廢紙，作為大班哥哥姐姐的他們想為此做些什么。于是，他們討論出來的結論是向每個班級收集廢紙，制造再生紙。孩子告訴我，這個過程并不愉悅，“粉碎機很吵”“抄紙的時候，手泡在水里很冷”“要反復吸水，很累”“揭紙的時候要小心，不然就撕壞了”?？伤麄儓猿肿非笞约旱哪繕?，甚至把教師會議室都變成聲勢浩大的“造紙工坊”。過程中，他們意識到僅憑自己“閉門造紙”，力量實在有限，更為重要的是讓更多人行動起來。于是，他們將再生紙送給其他班級代替手工紙和美工用紙使用，制作再生紙書簽、再生紙扇等小禮品，以此倡議大家都加入他們的環(huán)保行動。

可以看出，這個活動有著顯著的項目化學習特點。孩子在真實生活中形成驅動性問題，并由此開始一系列行動?？芍皇沁@樣孩子的素養(yǎng)就能提升了嗎？這不是一個能夠簡單回答的問題。

第一，少則得，多則惑。教師想要解開項目化學習的惑，無非是找回項目化學習的本真。

什么是項目化學習？其核心是為了促進素養(yǎng)提升目標而圍繞一個真實問題進行深入持續(xù)的探索，形成項目成果。也就是說，促進孩子的素養(yǎng)提升是項目化學習的本真。很多探究往往浮于表面、活動簡單拼盤成了所謂的項目化學習，對幼兒的發(fā)展價值極為有限。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并非教師的不作為，而是教師對孩子發(fā)展的核心素養(yǎng)不明晰。核心素養(yǎng)更多指向未來社會對人的培養(yǎng)方向，希望幼兒能對周圍生活、周圍世界充滿好奇心和探究的欲望，并積極主動地去探索、發(fā)現(xiàn)、學習和創(chuàng)造。例如，具有節(jié)約資源、保護環(huán)境等意識；有基于事實和思考發(fā)表見解的意識，敢于大膽質疑；尊重他人的想法、情感和態(tài)度，善于合作，樂于分享等。把握好項目化學習的價值取向，才能使學習真正走向深入。

上述項目活動的核心素養(yǎng)目標是“形成珍愛生命、熱愛自然、節(jié)約資源、保護環(huán)境的意識”。當教師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孩子自然不會被束縛于造紙本身，而是為了保護環(huán)境采取行動，去影響身邊的人?；顒又校麄儾⒎翘幵诟泄偕系摹皹反瞬黄！睜顟B(tài)，而是精神上的“堅持不懈”狀態(tài)。當孩子為之努力時，教師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打動更多人，而不需要絞盡腦汁地端出一個“再生紙活動拼盤”，想著其中有什么科學實驗可做、有什么值得被孩子觀察記錄……因為那樣只會打擾孩子，這就是“多則惑”。項目化學習的“得”對孩子來說是他們心中產(chǎn)生的真實需求和目標，對教師而言是孩子的素養(yǎng)提升，明確了這一點自然就能“少則得其本”。

第二，行不言之教。教師作為“環(huán)境”和“媒介”的組成部分，潛移默化地支持和影響著孩子。在活動中，當孩子看到海報上越來越多的簽名，他們相信自己的行動能夠為節(jié)約資源、保護環(huán)境做出貢獻。這種信念鼓舞他們一次次把紙漿抄起、瀝干，一次次為之奔走。我很高興地看到教師勤勉地行不言之教，和孩子一起想辦法“變廢為寶”，一起為孩子的努力感到自豪。正是如此日復一日的教育實踐在促進著孩子的素養(yǎng)提升，用行動把“最寶貴的東西給予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