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華

活著，就是活著

一只年邁的金毛狗跑下樓梯，

它呀，太不講究隱諱。

風在樹枝上唱著挽歌，

那蟬聲，悲涼。

一只手從肩膀上移開

──躲閃，掩飾，眨著眼。

膽怯了，仍然接受，俯身于

一個個木偶，皮影。

“活著，就是活著?！?/p>

被時間逮住，如何救贖？

替草木呼吸

一張紙：白、紅、黃、藍、綠，

唯獨不見黑。

在紙上，蠢蠢欲動的螞蟻

變成了干螞蟻。

是紙?zhí)娲瓪獾牟菽竞粑ぉ?/p>

它們忘了自己是紙。

找一張紙，無聲地拿在手里，

或?qū)⒓埶撼伤槠?/p>

“活在紙上，死在紙上。”

紙，被火點燃。

時間的饋贈

你將身份證號碼寫在紙上，

十八位數(shù)字加上“X”。

X是你不同于別人的居所，

活著，寄身于一張臉。

人到中年，你腳踩泥土，

想得到莊稼的補償。

不要以為這是時間的饋贈，

無形之爪將你抓住。

哦你呀，不是注銷，

是找一個理由悄悄地保存。

老 街

讓我橫著走的，就是

藏在桐鄉(xiāng)崇福腹部的這條老街。

斑駁的磚墻上爬滿了凌霄花，

來鷺草堂的門虛掩著。

臺風“卡努”過后，天氣更悶熱了，

站在半爿弄口，我昏昏然 ——

一個難挨的午后，

我無法走到橫街的盡頭。

耐克鞋子里一粒橫街的瓦礫，

讓我不得安寧。

騎 士

他說他是騎士，

我說他是潰敗的騎士。

他曾說一切都不會死——

但他的戰(zhàn)馬死了。

“仁慈的兄弟?！?/p>

說完他的臉轉(zhuǎn)向山丘。

曾受過草木的恩賜，

馬吃草，他采摘樹上果子。

在一個相似的夜晚，我和他

都聽到風的抽泣聲。

責任編輯 曉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