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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幻與救贖:《金瓶梅詞話》中夢的宗教文化意蘊探究

2024-04-29 00:00:00孟子勛
關(guān)鍵詞:金瓶梅詞話文化意蘊宗教

引用格式: 孟子勛.虛幻與救贖:《金瓶梅詞話》中夢的宗教文化意蘊探究[J].陜西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42(1):61-68.

[摘要]" 《金瓶梅詞話》先后共記夢17則,呈現(xiàn)出數(shù)量多、內(nèi)容豐富的特點?!督鹌棵吩~話》中的夢受原始宗教、道教、佛教等思想的影響,表現(xiàn)出靈魂崇拜、浮生若夢、夢顯因果、夢示輪回的思想。這些夢帶有濃厚的宗教文化意蘊,寄托了作者創(chuàng)作的心理情感動因,表明了作者對于天命、鬼神的崇拜,展現(xiàn)了作者對生與死的宗教關(guān)懷。而對于夢的處理方式,或用傳統(tǒng)的夢占吉兇,或用道門符咒厭夢,則是明代民俗及道門科儀的真實再現(xiàn)。

[關(guān)鍵詞]" 《金瓶梅詞話》; 夢; 宗教; 文化意蘊

[中圖分類號]I207.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005(2024)01-0061-08

[收稿日期]2023-10-08" [修訂日期]2023-10-30

[作者簡介]孟子勛,文學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文學與文化。

中國古代的詩歌、散文、小說、戲曲中,都有大量的記夢之作,而這些夢與宗教又有不解之緣,如“熊羆夢”“蝴蝶夢”“高唐夢”“黃粱夢”“南柯夢”等,無不蘊含著宗教思想?!督鹌棵吩~話》中有關(guān)夢的情節(jié)有17處,對此學界雖已有所關(guān)注 [1-6],但主要集中于其與文化內(nèi)涵、審美特征、敘事功能或與疾病之間的關(guān)系等方面,對夢文化的思想來源、夢的處理方式等深入探討。實際上,《金瓶梅詞話》中的夢具有濃郁的宗教色彩,不應(yīng)簡單地以“知盛衰消長之機,取報應(yīng)輪回之事”[7]1視之,這些夢究竟來源于何種宗教觀念,寄托了何種宗教情感,反映了何種宗教關(guān)懷,蘊含了何種宗教思想及文化意蘊,都值得進一步予以探究。

一、 《金瓶梅詞話》中夢的種類及關(guān)涉的宗教思想

《金瓶梅詞話》中所記述的夢共有17處,按其出現(xiàn)的次序和內(nèi)容梳理如下,見表1:

由表1可見,《金瓶梅詞話》中的夢按其內(nèi)容可以分為11類,就夢境所涉及的思想來看,多與原始宗教、道教、佛教有關(guān)。

(一)原始宗教的靈魂崇拜

原始宗教的核心是對于靈魂的信仰,這也是“一切宗教最重要、最基本的觀念之一”[8]84。先民不能正確認知夢幻(夢境)的本質(zhì),往往認為夢是精神脫離肉體之外的存在,是人的靈魂外游,“他們的思維和感覺不是他們身體的活動,而是一種獨特的、寓于這個身體之中而在人死亡時就離開身體的靈魂的活動”[9]229,他們甚至認為靈魂的外游往往受鬼神指使,進而對夢境進行占卜,以求體悟鬼神之于做夢者的啟示,希冀體察神意、預知吉兇?!督鹌棵吩~話》中的夢的記述具有原始宗教中靈魂崇拜的特點。這主要表現(xiàn)為“夢行”與“托夢”兩方面。

“夢行”即常說的魂行,莊子解釋為“其寐也魂交,其覺也行開”[10]51,王充闡釋“人之夢也,占者謂之魂行”[11]918,《金瓶梅詞話》借用了此類說法。第十七回中“交感云雨夢”,李瓶兒很久不見西門慶,精神恍惚,仿佛見西門慶夜間打門歸來,兩人互訴衷腸,徹夜歡愉,天明西門慶抽身離去,方驚覺是夢一場。李瓶兒夢中不止魂行,還與西門慶云雨“魂交”。第一百回吳月娘夢中投奔云離守,云離守卻見色起意,為逼迫吳月娘改嫁,殺死吳二舅、玳安、孝哥等人,吳月娘驚覺,見一行人仍在永福寺,方知是南柯一夢。吳月娘到濟南府云離守處,也是“魂行”之夢。

鬼魂的“托夢”即“形有摩而神未嘗化”[12]231的表現(xiàn),屬于靈魂崇拜范疇?!督鹌棵吩~話》第九回武松靈前祝禱,夜間武大鬼魂便以“死的好苦”托夢于武松;第七十一回李瓶兒托夢西門慶;第八十八回陳經(jīng)濟、龐春梅夢潘金蓮央求買棺葬身,等等,皆為鬼魂托夢。不管是武大的“鬼魂鳴冤”,還是李瓶兒的“亡魂告誡”、潘金蓮的“亡魂求葬”,往往都有所囑托,同時也有預知吉兇、預測結(jié)局等內(nèi)容。

(二)浮生如夢的虛無觀念

《莊子·齊物論》早有浮生如夢的觀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后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后知此其大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然知之”[10]104。莊子認為人生不過大夢一場,唯有大覺,方能“至人無夢”。唐代尊《莊子》為《南華真經(jīng)》,道教在吸收“浮生若夢”思想的基礎(chǔ)上進而演化為“因夢示教”,唐傳奇中就常有夢中仙人、達人、真人點評世事的情節(jié),做夢者在夢中歷奇之后便了悟人生,如《枕中記》《南柯太守傳》《櫻桃青衣》《纂異記》皆如是[13]39?!督鹌棵吩~話》中頻頻以夢示教,像主人公在夢幻之中歷經(jīng)人生之“喜”(陳經(jīng)濟夢榮華富貴、偷香竊玉)、“怒”(吳月娘夢爭奪紅袍)、“憂”(西門慶夢李瓶兒訴幽情)、“思”(李瓶兒夢與西門慶交歡)、“驚”(吳月娘夢家人被殺)、“恐”(李瓶兒夢花子虛索命)、“悲”(陳經(jīng)濟、龐春梅夢潘金蓮求棺)七情,夢醒后方知是南柯一夢,一切皆是虛幻。在第六十二回李瓶兒死時作者喟嘆:“可惜一個美色佳人,都化作一場春夢”[7]792。

《金瓶梅詞話》中的人物,大都未看破、勘破此中虛幻之夢,以夢為真,而吳月娘“適間一夢中,都已省悟了”[7]1364,救得了眾人性命,如此描寫,即有對道教“因夢示教”思想的闡釋,也有對佛教浮生如夢的虛幻表達。然《金瓶梅詞話》中雖體現(xiàn)了浮生如夢的虛幻觀念,卻沒有道教所要表達的“大夢”之后的“大覺”觀,也沒有像《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中“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14]752所表現(xiàn)出來的“縱歷染著而不跟從妄緣為其牽制”[15]55的性理。當然,《金瓶梅詞話》中也有單純表達佛教浮生如夢觀,但其更側(cè)重借浮生如夢表達佛教因果,如第一百回中“普靜禪師幻化度脫孝哥兒”[7]1364,此不贅述。

(三)佛教的因果業(yè)報思想

《金瓶梅詞話》中的“夢”受佛教思想影響較大,主要表現(xiàn)為因果報應(yīng)、業(yè)報轉(zhuǎn)世思想。佛教很早就對夢予以探討,像《善見毗婆沙律》將“夢”分為四種,其中“天人夢”“想夢”與因果報應(yīng)思想有關(guān),“天人夢”即現(xiàn)世的因果中的善夢,是前世因果顯于今世,前世為善者今世做善夢,而“想夢”是前世為惡者今世做惡夢[16]760?!斗ㄔ分榱帧酚谩熬壯贸螅瑝敉ㄈ?。若宿有善惡,則夢有吉兇,此為有記”[17]248作了類似的闡釋?!督鹌棵吩~話》的“夢”,繼承了這一思想,第五十九回李瓶兒病重之時夢到花子虛索命,第六十七回西門慶夢中聽李瓶兒訴說地獄果報,第八十八回潘金蓮向陳經(jīng)濟和龐春梅央求藏尸時訴說惡行之果報。

佛教認為夢是一段因果與輪回,它亦真亦幻,是現(xiàn)實因緣與第八阿賴耶識(過去世種種在腦中儲存之地)在夢中的交匯,當然也是因果的反映。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凡夫以“業(yè)”的無窮不能了脫因果,因而在生生死死的“三世”中依據(jù)善惡之業(yè)而投生“六道”之內(nèi),無有休止。因此,三世、六報之說中的今生之境遇受前世善惡行為之影響,同時又會影響來世之處境,這種學說也深入了中國古代社會。《金瓶梅詞話》第七十一回,李瓶兒向西門慶托夢,說已搬到迤東造釜巷中,之后得知是袁指揮家,此即是以夢的方式言說業(yè)報輪回。

宗教作為一種社會意識形態(tài),對人們的文化心理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原始宗教中“夢行”“托夢”、道教中的“浮生如夢”、佛教中的“因果業(yè)報”等思想,都被《金瓶梅詞話》借用,折射出明代世風、時風之一角,反映了作者思想觀念的駁雜。那么,《金瓶梅詞話》何以如此重夢?作者要表達何種理念?這些都值得進一步探究。

二、 《金瓶梅詞話》中夢的宗教文化解讀

《金瓶梅詞話》描述了晚明時代背景下的眾生相,儒生的人格墮落、僧尼的物欲熏心、道士的鄙俗勢利、暴發(fā)戶的張狂淫逸,世風的虛偽、倫理的滑坡、價值的扭曲、思想的解構(gòu),無不令作者痛心。其寫“夢”不僅意在塑造人物、勾連情節(jié)、構(gòu)架主題,更是希望借“夢”反映其對苦難人生的思考,對天命、鬼神的崇拜,對生的現(xiàn)實關(guān)懷、死的終極關(guān)懷。

(一)反映了作者的創(chuàng)作心理動因

《金瓶梅詞話》的內(nèi)容,乍看與 “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18]12的社會教化功用相左,但觀小說開篇的“四貪詞”“四季詞”及作者議論,難掩其勸世之創(chuàng)作動機,折射出其“以文載道”的內(nèi)心自覺,體現(xiàn)了“以勸善為大宗”[19]63的目的。作者以“夢”入情,體現(xiàn)出其對苦難人生和以夢言理勸世的思考。

1.苦難人生的傷悲

《金瓶梅詞話》中夢境不過是空間的轉(zhuǎn)換,甚至難分真幻,有異夢同質(zhì)之感,使現(xiàn)實與夢境相互映照、相互補充,在完善人物形象之外,更加突出所要表達的苦難人生。佛教“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受陰”[20]752八苦,囊括了《金瓶梅詞話》中的諸夢,其無一不體現(xiàn)利害之爭,反映了人物苦難的生存狀態(tài)。《金瓶梅詞話》中的“夢境”同樣不凈,如何離苦得樂、求人生之覺,是作者的深思。他試圖借助宗教幫助人物擺脫苦難、獲得拯救,使其所塑造苦難人的心靈有所慰藉,走出一條主人公自救自贖之路。也正是“夢”中難以擺脫的苦難,推動著作者試圖走向自我精神的超越與升華,希冀通過以“夢”寫實的返俗之旅轉(zhuǎn)而演化成為其心靈凈化與精神回歸的朝圣之旅。于是對人生苦難的思考、對佛道的信仰便在這苦難中發(fā)酵、萌芽,也同樣將對這苦難的思考,引申至何為“歡樂與苦痛”“短暫與永恒”這些話題的討論。

2.以夢勸世的思考

《金瓶梅詞話》以“夢”的形式展現(xiàn)了民眾所理解的佛道義理,即“因果報應(yīng)”。夢中所呈現(xiàn)出來的“酒色財氣”人生四堵墻和“貪嗔癡慢疑”的人性五毒,是佛道二教所批判、規(guī)勉的,“夢里明明有六趣,覺后空空無大千”[21]11,這種“四大皆空”“五蘊非有”的思想讓人體悟何為人生之浮華。這些夢雖不能讓讀者產(chǎn)生明心見性之效果,但作者希冀借“夢”起到驅(qū)邪蕩穢、引善化惡之功用,“使見者聞?wù)呷巳司枇夹摹盵22]201。從某種程度上說,《金瓶梅》中的夢境與現(xiàn)實生活無二無別,作者“作《金瓶梅》,寄意于時俗”[7]1(前言),有意勸一諷百、警示世人,開療俗之藥方,以挽頹廢之世風。

(二)流露了對天命、鬼神的崇拜

《金瓶梅詞話》作者是否是真正意義上的宗教信仰者難以定論,不過從其對夢的描寫可以看出,“夢”寄托了作者某些近似宗教的情感,表現(xiàn)出敬畏感、依賴感、神秘感。

1.對天命、鬼神的敬畏感

《金瓶梅詞話》作者以夢的方式將天命予以直接或間接的顯現(xiàn),李瓶兒夢花子虛索命勾魂,西門慶夢李瓶兒警示勸告,陳經(jīng)濟、龐春梅夢潘金蓮哀告求棺,吳月娘夢家人被殺,無不是將其看作天命的一種警告。不懂天意者受罰,李瓶兒、西門慶、陳經(jīng)濟、龐春梅之流是也;通曉者善終,吳月娘是也?!督鹌棵吩~話》中鬼神多出現(xiàn)在夢中,如書中第九回描寫武大的鬼魂,作者用嚴肅的筆調(diào)描寫鬼神世界,用清冷之語營造陰森恐怖之氣氛,將視覺、聽覺、觸覺等功能并用,使人在極端情況下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想象,讓人無法理智地觀測周圍環(huán)境的真?zhèn)?,于是自我暗示會使恐怖越發(fā)強烈,即使打虎好漢武松見了此景也毛發(fā)皆豎。書中對于花子虛、李瓶兒、潘金蓮的鬼魂描寫亦大抵如此。

2.對天命、鬼神的依賴感

《金瓶梅詞話》中對于天命依賴的描寫很多,如第九回“天公自有安排處,勝負輸贏卒未休”[7]91;第十四回“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7]152;第十九回“年月日時該裁定,算來由命不由人”[7]205;第三十二回“好把炎炎思寂寂,豈容人力敵天時”[7]367;第八十一回“萬事從天莫強尋,天公報應(yīng)自分明”[7]1132。作者又希冀通過算命、夢兆等方式以顯天意,如應(yīng)伯爵、西門慶夢玉簪折斷,吳月娘夢大廈將傾,紅衣罩體,玉簪折斷,菱花鏡打破,皆意在預示人物的最終命運。第一百回結(jié)尾詩中的“西門無嗣”“經(jīng)濟被殲”“樓月有壽”“瓶梅早亡”“金蓮惡報”,更明確地表明他們最終難逃天命的懲處?!督鹌棵吩~話》中天命的實施往往又需借助夢境中的鬼神予以執(zhí)行,如第五十九回花子虛之魂厲聲咒罵李瓶兒,要去告搶奪財產(chǎn)的西門慶;第六十二回李瓶兒訴說夢里遇到花子虛糾纏催命,西門慶兩次夢李瓶兒說花子虛之魂告人。若以夢而言,李瓶兒、西門慶甚至官哥之死都與鬼魂索命有關(guān)。

3.人與非人相遇的神秘感

《金瓶梅詞話》通過對夢境的描述,將神秘的鬼神世界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書中所記的17個夢表現(xiàn)了人、神、鬼、精怪之間的相遇與互動,極具宗教的神秘感。如第八十八回寫陳經(jīng)濟夢中與潘金蓮鬼魂相遇,潘金蓮因死后無人收尸而成為孤魂野鬼,渾身仍是死時所沾染之血,亦如陽世之人需要飲食和消費。同回中龐春梅亦做一夢,夢到潘金蓮渾身是血,自言多次被門神呵斥,不能與春梅相見,鬼魂亦隨著瞬間夢境的覺醒而消失。這些描寫以夢為載體,將鬼魂與生人、陰間與陽世對接融合,讓讀者驚嘆之余,感受未知世界的神秘莫測。

(三)折射了生與死的宗教情結(jié)

《金瓶梅詞話》中的“夢”可以溝通現(xiàn)實與虛幻、生與死、已知與未知,它既具有現(xiàn)實性又具有超越性。它不僅補償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缺失,具有安慰、鼓勵和平衡的作用,還以宗教關(guān)懷的方式表達了對生的現(xiàn)實關(guān)懷和對死的終極關(guān)懷。

1.對生的現(xiàn)實關(guān)懷

《金瓶梅詞話》中描寫了諸多的人世不公,如西門慶壞事做盡,卻能升官發(fā)財、嬌妻美妾;武松為兄報仇卻落得刺配孟州。作者通過寫夢,從佛教因果的角度告知讀者應(yīng)如何看待人生不公,如武大夢中向武松鳴冤,其仇得報;花子虛夢中向李瓶兒索命;陳經(jīng)濟、龐春梅夢中所見潘金蓮的鬼魂之遭遇,乃是其生前惡行果報;西門慶等人在夢中接受天命的懲罰和審判。第九十回所言的“勸君凡事莫怨天,天意與人無厚薄”[7]1226,體現(xiàn)了作者對現(xiàn)實的無奈?!督鹌棵吩~話》作者多以夢的方式抒發(fā)近似宿命觀,雖多有勸慰之意,難脫歷史局限,如第四十九回中言“寬性寬懷過幾年,人死人生在眼前。隨高隨下隨緣過,或長或短莫埋怨。自有自無休嘆息,家貧家富總由天。平生衣祿隨緣度,一日清閑一日仙”[7]578;或如第九十七回中說“在世為人保七旬,何勞日夜弄精神。世事到頭終有盡,浮花過眼恐非真。貧窮富貴天之命,事業(yè)功名隙里塵。不如且放開懷樂,莫待無常鬼使侵”[7]1314。

2.對死的終極關(guān)懷

從某種程度上說,宗教體現(xiàn)了對生命的終極關(guān)懷,可直面死亡亦可安頓生命,因此有學者認為,西門慶、潘金蓮等人雖罪孽深重,但作者安排宗教超度的方式安頓亡靈,借此以表達自己的宗教悲憫[23]188?!督鹌棵吩~話》對于死亡的看法,不僅借鑒了佛教靈魂不滅、六界輪回說,自作自受的觀念也深深影響作者,如第十回“種瓜須得瓜,種豆須得豆。……地獄與天堂,作者還自受”[7]101。作者認為對因果的信奉便是對生的負責及對死亡的關(guān)照,他以夢的方式對死亡后的世界予以構(gòu)建、闡釋,為讀者描繪了恍如人世的死后世界鏡像,李瓶兒夢到死后的花子虛新尋了房找她一起居住;第七十一回西門慶夢到李瓶兒如同生時之貌,見其雙扇白板門之家;第八十八回陳經(jīng)濟夢到死后的潘金蓮白日游蕩,夜間收些漿水。如此的描寫,仿佛讓人感覺死后的世界與人世并無太大差異,衣食住行皆如陽世。

《金瓶梅詞話》的作者站在人間、人性的立場觀察世界,從宗教的角度關(guān)懷現(xiàn)實人生和生命彼岸。宗教關(guān)懷可視為宗教的心理調(diào)節(jié)功能,它能使遭受不幸的人心靈和精神得到安撫,心理承受能力得到增強,提高人們應(yīng)對種種現(xiàn)實問題的心理強度。宗教關(guān)懷作為一種看不見的心理補償,亦可起到一定的心靈安撫作用,然《金瓶梅詞話》中的人物畢竟活在現(xiàn)實之中,遇到“夢”之困惑,往往求之于各種“解夢”的方式。

三、 《金瓶梅詞話》中釋夢的宗教寓意與世俗情思

今人認為“凡是睡覺時留下印象的經(jīng)歷,醒來時還能夠回憶的、講述當下生活情感狀況的、刺激認知和感情發(fā)生各種聯(lián)系的,以及促使發(fā)生變化的經(jīng)歷的都是夢”[24]23,而古人在面對這種生理、心理現(xiàn)象時往往冠之以神秘色彩,認為夢是以另外一種方式給予現(xiàn)實人生的警示、告知,或希冀通過占卜的方式解讀夢境的吉兇來體悟鬼神之諭,達到與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四時合序;或通過道門之術(shù)將夢中不好之景境予以壓制或轉(zhuǎn)化,以求趨吉避兇、諸意遂順?!白鰤簟級簟鈮簟獏拤簟?,在古人看來是人神溝通的過程,是人與鬼神溝通的方式,尤其是“占”“解”“厭”三方面,在今天看來不僅迷信且沒有文學審美價值,但卻體現(xiàn)了古人對于神秘現(xiàn)象孜孜以求的探索精神,或演生出一套占夢、解夢的夢文化禮儀,或形成掐訣念咒、鎮(zhèn)壓邪祟的符咒文化,而當夢文化進入文學的視野與領(lǐng)域之中,便給作者帶來了創(chuàng)作的靈感,呈現(xiàn)出別樣的姿態(tài)。

(一)傳統(tǒng)的夢占吉兇

夢占是以靈魂崇拜為基礎(chǔ),古人認為夢是鬼神溝通的一種方式,夢中鬼神之諭往往具有預兆的性質(zhì),商時已有夢占吉兇及應(yīng)對之舉措的記載[25]340,周時還專門設(shè)立夢官占夢,所謂“眾占非一,而夢為大,故周有其官”[26]1773。于是大量占夢之書出現(xiàn),以預測吉兇,像《漢書·藝文志》著錄漢代流行占夢之書兩部,《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魏晉至隋代夢書八部,《舊唐書·經(jīng)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宋史·藝文志》著錄唐宋以來新出和流行的夢書七部,《國史經(jīng)籍志》《明史·藝文志》《四庫全書總目》著錄明代新出現(xiàn)、清初仍流行的夢書六部,敦煌遺書中另有兩部時代、撰者不詳?shù)膲魰?,足見古人對以夢兆占驗吉兇及解夢的重視。文學作品中記載占夢多矣,如《詩經(jīng)》中提到的“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吉夢維何?維熊維羆,維虺維蛇”[27]651-652(《小雅·斯干》)的生育兒(“熊”)女(“蛇”)之占夢,“牧人乃夢,眾維魚矣,旐維旟矣,大人占之;眾維魚矣,實維豐年”[27]655(《小雅·無羊》)的豐年之夢??鬃幼匝浴坝璁犖糁梗瑝糇煊趦砷褐g”[28]196(《禮記·檀弓上》)的將死之夢?!蹲髠鳌分幸灿卸嗵幱泬艉驼級舻膬?nèi)容。

《金瓶梅詞話》繼承了這一“占夢”的傳統(tǒng),在第六十二回西門慶、應(yīng)伯爵皆言夢到六根簪子,折了一根,以預示李瓶兒的夭折。第七十九回吳月娘與西門慶言說夢中與潘金蓮搶奪紅袍,最終紅袍被撕破,以預示西門慶死亡的結(jié)局。吳月娘與吳道士說夢見大廈將傾,紅衣罩體,折了玉簪,破了菱花鏡。吳道士解夢說:“大廈將頹,夫君有厄;紅衣罩體,孝服臨身;攧?wù)哿吮逃耵ⅲ⒚靡粫r失散;跌破了菱花鏡,夫妻指日分離?!盵7]1113第一百回周宣夢見一張弓掛于旗桿,而旗桿則折斷,亦預示周統(tǒng)制的陣亡。這些或?qū)儆凇皦簟钡闹苯夥?,即根?jù)夢的內(nèi)容預示夢的發(fā)展走向;或是“夢”的轉(zhuǎn)釋法,即將夢進行聯(lián)想轉(zhuǎn)換。《金瓶梅詞話》中的解夢人,根據(jù)夢者的身份、所處的環(huán)境進行貌似有邏輯的推理、演繹進行解夢,雖忽略了人的主觀能動性,但從解夢可以看到明代的社會風俗及時代特征,體現(xiàn)出古人的鬼神觀、宿命觀。這種夢占吉兇的解夢方式,因其簡單易行,又能滿足時人需要,因此為大眾所接受。

(二)道教的符咒厭夢

由于古人相信夢兆可以預示吉兇,所以深諱惡夢。周時官方已有驅(qū)除惡夢的“贈噩夢”宗教儀式,如《周禮·春官》言“乃舍萌于四方,以贈噩夢。遂令始難驅(qū)疫”[29]808,即是持采芳香之菜舞蹈以求去噩夢、驅(qū)瘟疫[30]97。至漢宮中依然保留該儀式,《后漢書·志》第五《禮儀志·大儺》記臘月時,方相氏率領(lǐng)十二獸及中黃門童子百二十人于宮中逐疫,其中就有“伯奇食夢”以驅(qū)除惡夢[31]3127-3128儀式。民間亦有祝禱伯奇以除惡夢之說。道教作為本土宗教,在吸收上述對于惡夢的厭勝基礎(chǔ)上,更講求用咒語符箓以厭夢,宋張君房的《云笈七簽》記有壓夢之咒,如《太素真人教始學者辟惡夢法》[32]1026《厭惡夢咒》[32]1040-1041《太帝辟夢神咒》等[32]1045-1046;元時典籍《居家必用事類全集》丙集輯引《管輅夢書》記載道教驅(qū)除惡夢符篆,言“昔黃帝畫十二符,以壓惡夢。清晨隨日至誠,書篆以水面東噀之。執(zhí)符而呪曰:‘赫赫陽陽,日出東方,斷絕惡夢,辟除不詳,急急如律令’”[33]123-125。

《金瓶梅詞話》中多涉及道人,自然也述道人解夢之事。第六十二回,李瓶兒對西門慶說夜里夢見花子虛拿刀弄杖,幾次糾纏,鉤索性命,西門慶便讓玳安往玉皇廟吳道士處討符,以鎮(zhèn)壓邪祟。道士的符箓可以壓邪,蓋亦有驅(qū)除惡夢之用。之后,西門慶又請五岳觀潘道士為李瓶兒解禳遣邪。潘道士焚符念咒,開壇祭燈,遣神令鬼以驅(qū)邪祟,希冀以此可達到驅(qū)除惡夢之效。符咒厭夢,不過是李瓶兒、西門慶的一種自我心理暗示和心理安慰罷了。《金瓶梅詞話》中的“符咒厭夢”屬于道教科儀,也是道門“禮儀”之所在,它反映了明時道門典禮制度的完備性、廣泛性及“百姓日用而不知”的功能性與世俗性。

《金瓶梅詞話》中關(guān)于夢的處理方式,除了受傳統(tǒng)的夢占吉兇、道教的符咒厭夢之外,也受到了佛教占夢的影響,只不過書中表現(xiàn)的不明顯。據(jù)王維堤言,《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一卷《竭伽仙人占夢書》,可能為佛教占夢之書,后已失傳,因為《雜寶藏經(jīng)》中惡生王八夢的故事即是講述占夢[34]180-181。不管那種處理方式,釋夢都寄托了宗教的寓意與世俗的情思。

《金瓶梅詞話》中的“夢”多出現(xiàn)于做夢者似睡非睡之時,作者安排鬼魂與生人在夢中相見,展現(xiàn)人死后的生活現(xiàn)狀,既寫出了鬼魂夢境般的虛幻,也是對文本內(nèi)容“無夢”的延續(xù)。書中所寫之“夢”,受原始宗教的靈魂崇拜、道門浮生如夢虛無觀和佛教因果業(yè)報等觀念浸染較深,在反映作者思想駁雜的同時,凸顯了當時社會人們對“夢”的認知觀念與理解水平,映射了現(xiàn)實中的種種活動,是夢者試圖達到自身及與外界的和諧。對“夢”的處理方式,不管是傳統(tǒng)占卜,還是符咒厭夢,它延續(xù)了社會歷史記憶,折射了明代資本主義萌芽時期人們豐富多樣的生活樣貌及心理活動,透露了人們對于生老病死、愛情、自身安危等方面的焦慮、恐懼甚至無助感,以“夢態(tài)”的方式傳遞靈魂深處的情感,表達人事浮沉的無常。

《金瓶梅詞話》中的“夢”雖虛幻,但卻沒有虛幻世界的奇幻迷離、輕靈縹緲,它帶有很強的現(xiàn)實性、預言性和隱喻性,以“夢”的方式將因果、天命鑲嵌在故事情節(jié)之中,預示著未來事件的發(fā)展走向,承載著人物形象續(xù)寫的功效,契合了虛幻與現(xiàn)實。這種“夢”與現(xiàn)實互為因果,難免會帶上宿命的色彩,但《金瓶梅詞話》中的“夢”是為人物性格所服務(wù),意在促進人物的同一性,為故事的發(fā)展作補充,反映人物的心理活動、情緒起伏,及主人公生存境遇(如女性受社會和男性壓制與虐待)與生存體驗(如女性擺脫禮教之束縛)。作者以“夢”的方式審視人情世故與世態(tài)炎涼,渴求以宗教的方式挽救世風、人心,實現(xiàn)近乎宗教倫理下的自我救贖。但作者無法真正解決人生某些困境問題,因為“夢”終究是“給與人們的是幻想的幸福和虛幻的花朵”[35]2。

作為一種文學素材,《金瓶梅詞話》中的“夢”沒有神諭與脫俗入道,有的只是塵俗凡間的煙火氣息,很難體現(xiàn)出修道人口中“夢”和“天人合一”“山水真如”的理念,它不寫波瀾壯闊的歷史,不贊王侯將相,只是以夢的形式揭露出內(nèi)心對于當世的痛苦感受,以“夢”的演進凸顯了作者的慈悲、天下之心?!督鹌棵吩~話》中的夢境不過是以“夢”載道,嘗試著對人性和命運所做的一種哲學思考與反思,防范世風、時風、仕風、士風所帶來的心理危機,力求走出物欲所帶來的困境,并探尋時間意義與構(gòu)建生命的本質(zhì)。前人說“《金瓶梅》是一部哀書”[36]78,從其“夢”來看,誠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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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 珂]

Illusion and Redemption:a Study on the Dreams of the Religious and Cultural Implications of the Jin Ping Mei Ci Hua

MENG Zixun

(College of literature, Hohhot Minzu College," Hohhot 010051, Inner Mongolia

)Abstract:" There are a total of 17 dreams have been recorded in the Jin Ping Mei Ci Hua, which show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a large number and rich content. The dreams in the Jin Ping Mei Ci Hua influenced by primitive religion, Taoism, Buddhism and other thoughts, it shows the thoughts of soul worship, floating life like a dream, that shows cause and effect, and also the reincarnation. These dreams have a strong religious cultural implication, which sustenance the psychological and emotional motivation of the author’s creation, show the author’s worship for the mandate of heaven, ghosts and gods, and shows the author’s religious concern for life and death. In the treatment of dreams, either the traditional dream for good luck or bad luck, or the use of Daomen incantation to rescind dreams, reflecting the Ming Dynasty folk custom and Daomen science.

Key words:" The Jin Ping Mei Ci Hua; dreams; religious; cultural implic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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