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凱麗 張 凡
作家劉亮程與木壘菜子溝
一段時期以來,作家劉亮程比較傾心于小說創(chuàng)作,至今已出版了《虛土》《鑿空》《捎話》和《本巴》四部長篇小說。其中,《本巴》榮獲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這四部小說在語言特色和返鄉(xiāng)主題方面具有共通性,同時在情節(jié)架構上又有各自的突破與創(chuàng)新。小說《虛土》延續(xù)了散文集《一個人的村莊》的風格與寫法,浮在“虛土”之上的村莊孤獨而又荒涼。而《鑿空》描寫的是一群人的村莊,他們傾盡一生“鑿空”地洞以求尋找精神的家園。《捎話》中的主人公庫和毛驢謝本是人驢殊途,然而“捎話”的使命卻讓他們從肉體到精神都合為一體,傾聽人、驢、鬼魂之間的心靈聲音。長篇小說《本巴》中未斷奶的洪古爾、未出生的赫蘭和哈日王對母腹的依戀與本巴人在夢中和現(xiàn)實中對本巴家園的追尋如出一轍。以上種種,可見劉亮程小說中的每個人物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在半夢半醒間回到人生時間的起始點——童年,更是回到人生可能的出發(fā)點——家鄉(xiāng)。在長篇小說《本巴》中,劉亮程借策吉大臣之口,道盡了本巴世界的歸途,“我們在夢里時,醒是隨時回來的家鄉(xiāng)。而在醒來時,夢是遙遠模糊的故鄉(xiāng)。我們在無盡的睡著醒來里,都在回鄉(xiāng)”①。進一步說,在劉亮程所建構的文學世界里,每個人一輩子都在漂泊和流浪,精神返鄉(xiāng)無疑是小說中每個成年人都需要應對的終身命題與表達,而這實際上也是劉亮程在描繪身處眼前時代的人們復雜多變的生存感受和生命樣態(tài)。
精神分析師溫尼科特根據(jù)觀察和臨床試驗得出一系列關于孩童與游戲之間的規(guī)律認知,他在《游戲與現(xiàn)實》中曾總結道:“在游戲中,孩子操控外在現(xiàn)象來服務于做夢,又將夢的意義和感覺投入外部現(xiàn)象中?!雹趽Q句話說,兒童生活在游戲與夢境當中,現(xiàn)實對他們而言是二者的結合或其一,二者不必加以區(qū)分,且互相映照、成為彼此。劉亮程正是深知兒童的心理發(fā)展和思維模式,才會以游戲解構英雄天生而來的神力,又用夢境作為戰(zhàn)爭的新地。特別在小說《本巴》中,童年是人人向往的。無論是做夢還是打仗,處于孩童階段甚至未出生的嬰孩是最具神力的人物。因此,史詩中傳統(tǒng)的英雄人物被重塑成未斷奶和未出生的孩子,他們的性格類人不類神,他們的神力被解釋為玩游戲。與此同時,故事情節(jié)也被解構,史詩中主要的戰(zhàn)爭情節(jié)成為孩童之間的游戲,整個敘事時空是人物的循環(huán)夢境。當然,劉亮程摒棄了史詩中對戰(zhàn)爭場面的過多描繪,解構了以歌頌傳統(tǒng)英雄為主的史詩主題,從奇特的角度以一種荒誕的筆法呈現(xiàn)了自己的時間觀、生命觀、世界觀。
作家劉亮程部分作品
小說伊始,英雄眾多的本巴國面對還在母腹里的哈日王的挑釁都無能為力,于是江格爾先后派出吃奶英雄洪古爾和未出生的赫蘭與莽古斯作戰(zhàn)。洪古爾戰(zhàn)勝不了母腹中的哈日王,被禁錮在車輪旁。隨后弟弟赫蘭為營救哥哥,自愿降生人世,以一個念頭的重量和一個游戲的神力解救了哥哥洪古爾,并讓整個拉瑪國的大人癡迷搬家家游戲。然而,這一切只是哈日王設計的圈套,目的就是想讓回到童年的拉瑪國人再一次積累比二十五歲更強壯的氣力,最終來打敗本巴國。在史詩故事的講述中,劉亮程另辟蹊徑,融入了個人對時間與回歸精神家園的哲理思考,以童年時最常見的三種游戲——搬家家、捉迷藏和做夢夢串聯(lián)起整個故事。在童年游戲與英雄史詩完美結合的背后,是作家自身對故土歸依的深刻內(nèi)核。劉亮程用孩童的游戲敘述小說背后的深沉歷史,緩解了小說厚重的歷史感和史詩外殼的疏離感,同時以兒時游戲拉近史詩與當代讀者之間的距離。“人過的生活,在我們那里全是夢和游戲?!雹廴藗冮L大后便停止了游戲,同時似乎也放棄了從游戲中獲得的快樂,而搬家家、捉迷藏、做夢夢化解了牧民千百年來生活的辛酸苦澀,將童年時的經(jīng)歷以一種獨特的敘事方式在《江格爾》史詩這一宏大背景下呈現(xiàn)出來。
中國文藝學理論泰斗童慶炳先生在論述瑞士心理學家榮格的集體無意識和人類最初的心理體驗之間的關系時指出:“像神話中一再出現(xiàn)的‘母題’,藝術作品中一再出現(xiàn)的意象,以及離奇古怪的夢境等,往往就是集體無意識和原型的呈現(xiàn)?!雹苓M一步說,在小說《本巴》中,“返鄉(xiāng)”是一種集體無意識和作家劉亮程心理原型的反映,小說人物正是通過一場又一場的夢境,一遍又一遍返回到回鄉(xiāng)的途中,進而追尋人類精神的家園。小說中,拉瑪國的哈日王設計了一個最大的夢,將江格爾和所有本巴國人全部帶入夢中,任由他擺布。在這個巨大的夢的“圈套”中,江格爾帶領全族人向東遷徙,他們不畏莽古斯的追殺掠奪,不懼寒風暴雪的凜冽呼嘯,他們心中只有一個目標——回鄉(xiāng)——回到最初的家鄉(xiāng)。從更大的層面來看,“返鄉(xiāng)”不僅僅意味著回到人們出生的地方,其更是一種對生命鄉(xiāng)愁的不懈追尋——尋找靈魂深處最隱秘的歸處。對于作家來說,童年是一切美好的來源,童年經(jīng)驗所帶來的豐富感受與人生體悟是劉亮程文學創(chuàng)作的靈感源泉與持之不懈書寫的動力。在小說《本巴》的最后,每個人都經(jīng)歷了世間的甜蜜與苦痛,斷開了與自己親密關系的所有牽絆,相約回到人生最初的狀態(tài),回到最初的家園——本巴。“那個形似寶瓶的母腹,便是我們所有人的本巴。我們都將回去,在那里重新開始?!雹菰诰然馗绺绾楣艩柡螅仗m執(zhí)意回到母腹,不吃一口甘甜的奶水,不貪戀世間的任何一處風景。阿蓋夫人和洪古爾沿著光陰的河流朝著童年走去,阿蓋夫人化作一顆晶瑩的露珠,洪古爾回到母親的懷里,世間萬物開始新一輪的循環(huán)。
劉亮程基于史詩《江格爾》中的“寶木巴”描寫了一個水草豐沃的本巴草原,它是牧民心中的“烏托邦”,是長期以來他們所向往的理想國度?!鞍捕?、富足、平等的人間天國‘寶木巴’實際上飽含的是一個苦難民族充滿心酸的理想,這就是衛(wèi)拉特人戰(zhàn)亂頻發(fā)的歷時遭遇,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對充滿神力的保護神——江格爾的渴望。這表面看來是自相矛盾的,但這恰恰是英雄史詩產(chǎn)生并廣泛流傳的內(nèi)在動力。正因為動蕩不安、家園破敗,所以才呼喚并創(chuàng)造了一個理想國和一個出身孤苦的圣主江格爾?!雹蕻斕旌貎觥⒉菽矩汃ぶ畷r,本巴國人用做夢的方式想象這樣一個理想的“烏托邦”,“每個山谷每片草原上,都在舉辦七七四十九天的歌舞歡宴。忙著煮肉釀酒的女人們,和忙著長膘長牙口的牛羊,都圍住它轉(zhuǎn)?!雹哂谑牵斜景蛧藢幵杆谝粋€不愿醒來的夢中,在睡夢中他們享受豐衣足食的美好生活,在夢中返回他們難以忘懷的家鄉(xiāng)。洪古爾、赫蘭和哈日王用游戲幫助世人回歸本心,牛羊草木自由生長,眾生完成一次輪回。
“第二次天真”是由美國社會心理學家馬斯洛提出的概念,童慶炳將此應用到文學創(chuàng)作的理論中,“只是成人的‘第二次天真’與兒童的原本的天真是不同的,在成人這里,‘第二次天真’是天真的感知與社會化的‘老練’結合在一起了。這也就是說,成人獲得的‘第二次天真’由于是成熟的、老練的、深刻的,其創(chuàng)造的目的性更強,也更有價值”⑧。由此可見,“第二次天真”不僅是成年人心態(tài)的返璞歸真,也是作家需要修煉才能達到的創(chuàng)作境界和品質(zhì)。這不單純是運用兒童的敘事視角和敘事口吻這樣簡單,更涉及作家如何處理兒童與成人的創(chuàng)作心理差異以及運用怎樣的敘事技巧來建構與之相適應的空間景觀。
冬日木壘書院一隅
就小說《本巴》而言,劉亮程對傳統(tǒng)史詩《江格爾》進行解構與重塑,特別是在小說人物形象的塑造和故事情節(jié)的設計上,可以說是巧妙運用兒童心理和行為模式,將本巴國中驍勇善戰(zhàn)的救世英雄描繪成未斷奶和未出生的孩童,將牧民們的游牧生活和轉(zhuǎn)場生活等,改寫成搬家家游戲。未出生的赫蘭為救哥哥洪古爾,用搬家家游戲,讓轉(zhuǎn)場中的拉瑪國大人回到了童年,變成了天真的孩子,蹲在地上擺著羊糞蛋和馬糞蛋。同時,洪古爾和赫蘭并不是完全稚嫩的兒童,他們具有常人不具備的神力,也有非凡過人的智慧和謀略。赫蘭的搬家家游戲讓大人回到童年,做夢夢游戲讓人在夢中得到自己未曾得到的渴望。生活如同一場游戲,又不只是一場游戲。只是劉亮程以奇幻詭譎的手法敘述了一個充滿暴力和血淚的歷史故事,隱藏了其中的野蠻性和原始性,呈現(xiàn)出童真夢幻的史詩童話特征。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本巴故事雖以《江格爾》為小說背景和人物塑造的原型,實質(zhì)上小說《本巴》的故事內(nèi)核已發(fā)生了根本變化。英雄史詩《江格爾》被劉亮程進行了整體解構,對史詩中英雄人物江格爾和洪古爾等進行了現(xiàn)代意義上的“重構”與呈現(xiàn),以童真夢幻的筆法為現(xiàn)代人傳唱了一曲直擊靈魂的心靈之歌。
“一方面,他以十分成熟的、深刻的、理性的眼光看生活,能夠把生活的底蘊揭示出來,但同時他又以兒童般天真的、陌生的、非理性的眼光看生活,充分地展現(xiàn)生活的充滿情趣的方面?!雹岷艽蟪潭壬?,可以說《本巴》就是這樣一本兼具童話和哲學質(zhì)感的小說,其是劉亮程“寫給自己的童年之夢”⑩。一方面,小說的主要情節(jié)都是圍繞洪古爾、赫蘭和哈日王幾個孩童的對話和游戲展開,另一方面,小說卻以看似簡單的情節(jié)講述深邃的哲思道理。長篇小說《本巴》雖以史詩《江格爾》為故事基型,但劉亮程別出心裁,對傳統(tǒng)意義上的英雄形象進行解構,并未著重描寫英雄人物最突出的外貌特征,而是用搬家家、捉迷藏和做夢夢三個游戲來表現(xiàn)洪古爾和赫蘭等人的神奇能力。而實際上,洪古爾和赫蘭的故事原型是具有天生神力的英雄,一個力大無窮,一個輕盈無比。劉亮程并未忽視英雄人物身上神性的存在,且在神性的基礎上更強調(diào)人性和人情的重要性。先出生三十年,能預知過去未來九十九年兇吉的謀士策吉對本巴王國的忠誠之情;洪古爾母親在眾勇士前不愿讓洪古爾冒險出征的愛子之情;弟弟赫蘭甘心留在母腹只為與哥哥洪古爾靠得更近的手足之情……母子之情、夫妻之情、兄弟之情、朋友之情、君臣之情,可見人世間的種種情愫都是作家賦予小說人物的靈魂和生命,愈是如此至真至善的情感愈能觸發(fā)萬千讀者在情感上的共振共鳴。劉亮程既以“天真”的筆法編織童話般的夢境,又以復雜的人情和人性貫穿整部小說始終,以此完成了作家和個人雙重身份的“第二次天真”。
“作為小說家,就要同時掌握天真的與反思的藝術。或者說,既是天真的,也是‘感傷的’。”?小說家奧爾罕·帕慕克也認為文學創(chuàng)作特別是小說與詩歌需要率性寫作,同時也需要深謀遠慮。作家需要同時具備孩童的天真與成人的老練,用天真的情感描繪感知到的世界,又用老練的藝術技法將每段情節(jié)組裝拼接。對于作家劉亮程來說,他樸素自然的語言風格、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好似嬰孩的夢囈,語言的力量又似北方的大風沒有一絲重量卻讓寒冷直抵人心。在天真質(zhì)樸的文字背后,盡是蒼涼人世的生存鏡像和哲理感悟。
天真的力量,源于童心的發(fā)現(xiàn),其不僅讓人感受到萬物有靈的美好,也讓人反思自我達到靈魂的澄澈。小說《本巴》中拉瑪國的汗王哈日王,在未出生時就長了一只大人眼睛和一只嬰兒眼睛,他用玩游戲的方式治理國家,又以更大的游戲圈套將整個本巴國人設計進去。不僅是哈日王如此,“那些被搬家家游戲變成孩子,又在捉迷藏游戲里躲藏,后來不知為何又長大的拉瑪人,臉上的表情都像哈日王的眼睛,一半是小孩的活潑天真,一半是大人的世故和僵硬”?。正如上文所提及的,成人經(jīng)歷了生活的涂抹必然無法回到真正的童真狀態(tài),他們或許能有“第二次天真”。在日復一日過著轉(zhuǎn)場放牧的慣常生活之外,劉亮程還希望這些人能夠擁有一顆童心,這足以安撫人們在世間的苦與淚,于是一場場游戲和一次次做夢讓他們回到純真無憂的童年,又到達年輕力壯的二十五歲。也如同小說中一直講述的“夢”,來到二十五歲的本巴人身強力壯,不懼任何疾病和衰老??蛇@一切只是本巴人的一場夢,他們把夢中的渴求當成了現(xiàn)實。本巴人認真過著的生活,到頭來卻是哈日王的一場夢境,而更大的夢則是一場聲勢浩大、犧牲慘烈的遷徙,江格爾、洪古爾、哈日王,甚至整個本巴國和拉瑪國都是這場夢境的素材。夢,本是虛構的想象,然而在小說《本巴》中,“夢”是當事人的真實生活,更是局外人的設計與創(chuàng)造。劉亮程通過故事闡發(fā)哲理,也讓讀者反思自己的生活是否也是一場由他人主導的夢境,究竟睡去的是夢還是醒來的是夢?
小說家帕慕克曾指出,“小說的價值對我來說在于激發(fā)讀者追尋中心的力量。有了中心,我們可以天真地將之投射到世界之上。簡言之:小說價值的真正尺度必定在于它具備激發(fā)讀者感覺生活確實如此的力量”?。當我們細讀劉亮程的作品,透露出的全然是通透的人生哲理和對生命經(jīng)驗的省察。在《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一書中,劉亮程談到對生與死的看法,“死是溫暖的,死和生不是隔著一層土,只是隔著一層被他輕易捅破又瞬間糊住的窗戶紙”?。無論是被村莊遺棄的狗和驢,無論是離開母腹的孩童和離開故鄉(xiāng)的游子,無論是生與死,劉亮程都予以不盡的筆墨,刻畫他們的悲歡離合和孤獨感受,讓有著同樣感受的萬千讀者能夠?qū)ひ捯惶幘竦靡皂⒌摹按迩f”。劉亮程認為,“文學需要承載大地上所有的苦難和沉重,讓人們抬起頭來,朝著云端去望,朝著塵土和樹葉之上去仰望,這是文學唯一能給我們的”?。從這個層面來看,充滿溫情與性靈的寫作讓劉亮程的文學創(chuàng)作既是“家的文學”,亦是“大地的文學”。他的作品是看遍人間苦難和悲歡離合之后的超然物外,但又不失人情與人性的溫情關懷。劉亮程沒有規(guī)避眼前的每一段痛苦和悲傷,而是將生活的苦澀反芻為平淡的白水,將思考的哲理糅進一句句文學的絮語或一個個文學的空間中,帶給讀者無限的感思和體悟。
劉亮程在小說《本巴》的扉頁上寫道:“謹以此書向蒙古族英雄史詩《江格爾》致敬”,他將史詩原型進行解構和重塑,用讀者更樂于接受的方式講述中國故事,也為新時代的文藝創(chuàng)作予以啟迪。除了對寶貴的傳統(tǒng)文化遺產(chǎn)致敬之外,劉亮程在小說中更多的是呈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審美理想。整體來說,劉亮程的創(chuàng)作得益于童年經(jīng)驗,又將童年的體驗寫進人性的故事,“稚氣的幻想和創(chuàng)造性的想象”?使得這份“天真”更加難能可貴和可敬可佩。小說《本巴》既以宏大史詩作為外殼,又以童真哲學為內(nèi)里,在傳承和開掘民間資源的同時,洞察人世間的道義和真諦。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歷經(jīng)歲月的磨礪,劉亮程的文學愈發(fā)呈現(xiàn)出哲思的光芒,寫出靈魂的歷史和神話,喚醒人們對童真的向往,從而照見時間的底蘊和意義。從最初創(chuàng)作詩歌到散文、再到小說,文體的變化并未改變劉亮程的原型經(jīng)驗。初心未改,賡續(xù)筆墨,劉亮程一直以來書寫的都是記憶里的那個“村莊”,那個已是遠方卻念念不忘的故鄉(xiāng),那些草木、莊稼、房屋和晚歸的人最終都承托在甜與苦的夢里。清醒是荒唐,夢中見故鄉(xiāng),無處安放的靈魂得到回歸。劉亮程在風聲中傾聽來自四面八方的心靈呼喚,將人生的苦難轉(zhuǎn)化為犀照通靈的審美理想,讓讀者看到不一樣的天地萬物。
作家劉亮程的鄉(xiāng)村生活
注釋:
①劉亮程:《本巴》,譯林出版社2022 年版,第262 頁。
②[英]溫尼科特:《游戲與現(xiàn)實》,盧林、湯海鵬譯,北京大學醫(yī)學出版社2016 年版,第65 頁。
③劉亮程:《本巴》,譯林出版社2022 年版,第54 頁。
④童慶炳:《中國古代詩學與美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 年版,第505 頁。
⑤劉亮程:《本巴》,譯林出版社2022 年版,第266 頁。
⑥丁帆:《中國西部新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2018 年版,第554 頁。
⑦劉亮程:《本巴》,譯林出版社2022 年版,第19 頁。
⑧童慶炳:《維納斯的腰帶:創(chuàng)作美學》,上海文藝出版社2001 年版,第267 頁。
⑨童慶炳:《中國古代詩學與美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 年版,第300 頁。
⑩肖姍姍:《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本巴〉作者劉亮程:內(nèi)心中總是坐著一個不愿長大的孩子》,《四川日報》2023 年9 月22 日第10 版。
?[土]奧爾罕·帕慕克:《天真的和感傷的小說家》,彭發(fā)勝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12 頁。
?劉亮程:《本巴》,譯林出版社2022 年版,第117-118 頁。
?[土]奧爾罕·帕慕克:《天真的和感傷的小說家》,彭發(fā)勝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26 頁。
?劉亮程:《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譯林出版社2019 年版,第15 頁。
?劉亮程:《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譯林出版社2019 年版,第27 頁。
?童慶炳:《維納斯的腰帶:創(chuàng)作美學》,上海文藝出版社2001 年版,第267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