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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小茶的詩 [組詩]

2023-12-27 07:48巫小茶
詩潮 2023年12期
關(guān)鍵詞:夢者咸魚小尾巴

巫小茶,福建莆田人,廣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過程詩學(xué)倡導(dǎo)者。曾獲淬劍詩歌獎、張堅詩歌獎、云里風(fēng)文學(xué)獎、滴撒詩歌獎等。著有詩集《我一直坐在我的身旁》。

淺草何時沒馬蹄

這兒的草尚未沒過馬蹄

你也未曾摸過蜥蜴

后來我們

情竇初開

一會兒做做馬蹄

一會兒當(dāng)當(dāng)蜥蜴

好幾次

蜥蜴被馬蹄踩死了

雨來訪

草瘋長。沒了蜥蜴,草沒過馬蹄

我們卻已不在此地

你送雨回家

馬蹄去了遠(yuǎn)方

遠(yuǎn)方至此

混沌初開

我把草趕回它的童年

曬干自己

等你回來

等你摸到風(fēng)干的蜥蜴

還能睡在淺淺的草上

我不再歌唱

風(fēng)干的咸魚隔空親吻,月下巖上

情話滔天。每一具年少的俠骨轉(zhuǎn)眼成年

不再承認(rèn)自己也曾柔腸萬里

牽過鄰家妹妹的手

這秘密,

長如木偶的鼻子,美如人魚的尾巴

知道的人,全都緊閉雙唇

把夢交給風(fēng)

他們大多長眠于火,靈魂得到長者的祝福

對咸魚間的情話一無所知

巖石嚶嚶喊他回家

夢影如海,一瀉千里,只說給雨聽

我在一次雨后吃咸魚的午餐中

見過他

這唯一的夢者

名無名、歌無聲,卻見過美杜莎之眼

教過我石頭的語言,從此

一念花開

接吻何須動嘴

萬物不在話下

黃昏裂開一道夢的縫隙

唯有緘默如石的夢者才能分辨

那些親吻過玫瑰的露水

留下的詩句:

人間之美,人跡罕至

詩意被封印在古早的一封舊書信中

寄信人已入輪回,不知去向

收信人:故鄉(xiāng)

杳無音訊

在腐葉與新葉間永恒盤旋的精靈

今日頭戴玫瑰花瓣

于我肩頭漫步,邀我陽光燦爛

我卻霧靄山嵐

焚香、飲茶、不語

以觀電影法

觀人間一隊隊白色蒙面人在黃昏中徐徐前行

邀我起一顆晨星

指引歸途

我卻丟下一顆骰子定下故鄉(xiāng)的來世

邀我天真如嬰兒

我說可以,待我大音希聲,夢隱黃昏

老照片

唯有被時光靜坐的臉

配得上這邊框、門楣與秋色

風(fēng)起,云涌

被注視的女子走出泛黃的照片

問我今夕何夕

驚動遠(yuǎn)山、青苔和沉睡的黃昏

“你可以歌唱了。”

她說。

我從她未來的一張

老照片里出走

卡住了四合的暮色

斗嘴后的親昵

我們的皮囊

在同一具骨架上

坐穿時光

看人間煙火彈指成灰

松 果

在巴西

我遇見一枚

靜靜的松果

淺淺地

睡在黃昏的邊緣

我無所事事地

在它身邊躺下

一點(diǎn)點(diǎn)

松開時間的手

我再也不會失去我的木馬

江上村的那夜,天色晴好

陽光夢里輕搖山色

搖木馬

和它棕色的

小尾巴。我拾級而上

上到白云深處時,才知白云

無深處。江上無村,村里無夜、無夢

也無木馬也無我

無花無果

無是、無不是。無不是那夜生前

早已死去的部分演出我

今生的夢境。

木馬知道

那一夜,它帶我上山做夢

搖山色和它棕色的

小尾巴。至死,

媽媽,江上無村,村中無你也無我

我中無夢,夢中無木也無馬

原子史學(xué)

夜未眠了你還是未眠了我

多年后,曾遍布我體內(nèi)的原子史學(xué)家們

竟為此爭論不休。它們經(jīng)由我

消逝的墳塋

滲入萬物不朽的領(lǐng)地

接近你,反對你,愛上你,吞噬你

成為你時我接近你,反對你……

游戲之輪在空轉(zhuǎn)

轉(zhuǎn)出明月高懸,夜未眠

我們在原子史學(xué)家們打造的夜空中

窺見彼此眼中的星光

還在人間閃耀

如何證明自己還活著

決定了身后的歷史是你寫的還是我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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