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浩,和燦琳,崔 珊,周百靈,張 焱
(昆明市兒童醫(yī)院1.新生兒科;2.檢驗科,云南 昆明 650000)
新生兒化膿性腦膜炎在早產兒中發(fā)病率為1.4%~5.0%,在活產兒中發(fā)病率為1/(1 000~4 000),感染時機可能是出生前、出生時或出生后,具有起病急、病情進展迅速的特點,是引起新生兒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且在存活兒中后遺癥發(fā)生率高達10%~30%,嚴重威脅患兒生命健康[1-2]。早期準確評估病情嚴重程度和病情轉歸對指導臨床分層管理、抗菌藥物療程等均具有重要意義。肝素結合蛋白(heparin-binding protein,HBP)來源于成熟中性粒細胞,是細菌感染時升高最大的標志物之一[3]。Ren等[4]研究新生兒化膿性腦膜炎和病毒性腦膜炎患兒,發(fā)現前者腦脊液HBP顯著升高。白介素-1β(interleukin-1β,IL-1β)是一種參與急性期免疫反應的細胞因子,在多種感染類疾病中可檢測到IL-1β的升高[5]。近年來研究表明,IL-1β水平與術后細菌感染嚴重程度有關[6]。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系脂質過氧化產物之一,細菌感染時可激活機體氧化應激反應,引起MDA升高[7]。王文翔等[8]監(jiān)測細菌性腦膜炎患兒治療前后腦脊液MDA水平發(fā)現,經有效治療后腦脊液MDA水平顯著降低,提示MDA可能與病情有關。基于此,本研究探討腦脊液HBP、IL-1β、MDA與新生兒化膿性腦膜炎病情嚴重程度與病情轉歸的關系及意義,期待為臨床提高新生兒化膿性腦膜炎救治水平、改善預后等提供參考依據。
選取2020年1月至2021年12月昆明市兒童醫(yī)院收治的107例新生兒化膿性腦膜炎患兒作為研究對象,母親年齡20~45歲,平均(35.00±4.88)歲;新生兒性別男54例,女53例;出生體重2 259.20~3 497.50g,平均(2 688.43±201.88)g。納入標準:①參考《實用新生兒學》中化膿性腦膜炎的診斷標準[9],患兒具備感染和化膿性腦膜炎的典型表現,腦脊液常規(guī)和生化結果符合化膿性腦膜炎診斷或腦脊液細菌培養(yǎng)陽性;②新生兒;③因病情需要,能夠順利獲取腦脊液標本,且均達到腦脊液采集標準[10-11];④法定監(jiān)護人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遺傳代謝疾病;②入院前有抗菌藥物等相關治療史;③先天性腦發(fā)育異常;④其他類型的感染性腦膜炎(病毒性腦炎、結核性腦膜炎及新隱球菌腦膜炎等);⑤頭顱外傷史;⑥嚴重的免疫功能低下狀態(tài)。
根據患兒的臨床癥狀和意識程度進行病情程度分級:①輕度:伴精神萎靡、易激惹、吮乳減少、驚跳、發(fā)熱等癥狀體征,但神志清楚,無驚厥;②重度:精神萎靡、易激惹、吮乳減少、驚跳、發(fā)熱等癥狀體征加重,出現嗜睡,可有驚厥、尖叫,驚厥發(fā)作后神志能恢復;③急危重癥:精神萎靡、易激惹、吮乳減少、驚跳、發(fā)熱等癥狀體征進一步加重,出現反復驚厥、昏迷,持續(xù)高熱,呼吸不規(guī)則甚至需要呼吸支持,拒乳。本研究35例為輕度,41例為重度,31例為危急重癥。
病情轉歸:依據相關規(guī)范進行治療[9-11],治療后臨床癥狀體征消失,腦脊液病原學培養(yǎng)陰性,痊愈無相關后遺癥為預后良好(良好組);治療后臨床癥狀體征改善,但伴有聽力損傷、癲癇、腦積水、腦室膜炎、硬膜下積液等表現或死亡為預后不良(不良組)。本研究不良組26例,良好組81例。
1.3.1 資料收集
采用一般資料調查表收集全部患兒母親年齡、新生兒性別、早產情況、出生體重、分娩方式、發(fā)病日齡、胎膜早破情況、病原菌類型資料,比較預后良好組與不良組的以上人口學資料和臨床特征情況。
1.3.2 主要儀器、試劑
免疫分析儀(中翰盛泰生物技術Jet-iStar3000型);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日本Olympus AU400);HBP試劑盒(廣西金貝醫(yī)藥有限責任公司);IL-1β試劑盒(北京索萊寶科技有限公司);MDA試劑盒(上海雙贏生物科技)。
1.3.3 HBP、IL-1β、MDA檢測
就診時,參考《新生兒細菌性腦膜炎病因、診斷與治療(共識)》《細菌性腦膜炎治療療程與腰椎穿刺檢查建議》行腦脊液穿刺獲取腦脊液標本[10-11],3 000r/min離心10min,分離上清待測。采用免疫熒光干式定量法檢測上清HBP水平,采用雙抗體夾心酶聯(lián)免疫吸附法檢測上清IL-1β水平,采用比色法檢測上清MDA水平。比較不同病情程度、預后良好和不良組HBP、IL-1β、MDA水平,分析三者與病情嚴重程度關系及預測病情轉歸價值。
不同病情程度腦脊液HBP、IL-1β、MDA水平不完全相同,兩兩比較發(fā)現危急重癥組水平最高,重度組次之,輕度組最低,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F值分別為64.013、188.867、148.795,P<0.05),見表1。
表1 不同病情程度患兒腦脊液HBP、IL-1β、MDA比較
以病情程度為X軸,以腦脊液HBP、IL-1β、MDA為Y軸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腦脊液HBP、IL-1β、MDA與病情程度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863、0.832、0.824,P<0.05),見圖1。
圖1 腦脊液HBP、IL-1β、MDA與病情程度相關性
預后不良組腦脊液HBP、IL-1β、MDA水平均高于良好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t值分別為8.933、11.222、6.252,P<0.05),見表2。
表2 不同預后組腦脊液HBP、IL-1β、MDA比較
以預后不良組為陽性樣本,預后良好組為陰性樣本,繪制腦脊液HBP、IL-1β、MDA預測病情轉歸的ROC曲線,結果顯示三者預測病情轉歸的AUC分別為0.748、0.733、0.794,三者聯(lián)合預測的AUC為0.942,大于單獨指標(P<0.05),見表3、表4及圖2。
圖2 腦脊液HBP、IL-1β、MDA預測病情轉歸的ROC曲線
表3 腦脊液HBP、IL-1β、MDA預測病情轉歸的ROC分析結果
表4 不同預測方案間AUC的比較
HBP是近年來細菌感染領域研究的一個熱點指標,原因在于細菌感染后60min內即可在血漿中檢測到HBP的升高,較傳統(tǒng)C反應蛋白、降鈣素原等標志物診斷效能更好[12]。本研究結果顯示,隨著新生兒化膿性腦膜炎病情嚴重程度的加重,HBP水平逐漸升高,與病情程度均正相關。細菌性腦膜炎發(fā)生后,在病原菌刺激下,中性粒細胞被激活,釋放大量HBP,從而引起腦脊液HBP升高[13]。大量產生的HBP,能通過增加血管內皮通透性,造成血管微滲漏、腦水腫,并能促進單核巨噬細胞激活、放大炎癥反應,引起神經細胞損傷,同時高水平HBP還能通過線粒體途徑調節(jié)神經細胞凋亡,因此腦脊液HBP越高,神經系統(tǒng)病理反應越明顯,患兒病情越嚴重,不良預后傾向的風險越高[14]。HBP預測病情轉歸的AUC為0.748,具有一定預測價值,且其預測特異度為90.12%,處于較高水平。由于HBP半衰期短,可敏感、迅速地反映患者病情好轉或進展,這不僅有助于評估病情嚴重程度與病情轉歸情況,還能評估抗菌藥物療效、是否需要更換抗菌藥物或停藥等,從而為臨床提供有價值的參考信息[15]。
IL-1β主要由樹突狀細胞、單核巨噬細胞、淋巴細胞等分泌,表達水平受雙信號的嚴格控制,是典型的炎癥級聯(lián)放大因子[16-17]。Liu等[18]納入結核性腦膜炎、化膿性腦膜炎、病毒性腦膜炎患兒,并以健康兒童為對照,發(fā)現化膿性腦膜炎患兒腦脊液IL-1β水平最高,提示IL-1β與化膿性腦膜炎發(fā)病有關。本研究在以上研究基礎上發(fā)現,化膿性腦膜炎腦脊液IL-1β,與病情程度正相關。在新生幼鼠模型中,阻斷IL-1β受體,可抑制IL-1β導致的血液和大腦中細菌負荷的增加,從而促進病情的緩解,證實IL-1β在化膿性腦膜炎病情惡化中起到重要作用[19]。且與病情轉歸良好患兒比較,病情轉歸不良患兒腦脊液IL-1β升高,說明IL-1β還與患兒病情轉歸有關。IL-1β預測病情轉歸的AUC為0.733,cut-off值為75.73 ng/L,能為臨床預測病情轉歸提供一定參考。
MDA是機體氧化抗氧化系統(tǒng)的一個標志物,其水平越高,提示機體氧化應激反應越嚴重[20-21]。蔡文仙等[22]研究顯示,細菌性腦膜炎患兒腦脊液中MDA水平明顯高于無中樞神經系統(tǒng)感染的對照組與病毒性腦炎患兒,且與細菌性腦膜炎嚴重程度有關。本研究發(fā)現了類似的結論,提示腦脊液MDA是化膿性腦膜炎病情嚴重程度的一個潛在標志物。本研究還發(fā)現,病情轉歸不良患兒腦脊液MDA高于良好患兒,與患兒病情轉歸有關。MDA水平越高,提示機體過氧化反應越明顯,腦組織遭受的自由基損傷越嚴重,從而導致病情的惡化。李靜等[23]報道顯示,腦脊液MDA判斷低齡化膿性腦膜炎患兒病情轉歸的AUC為0.803,與本研究顯示的0.794相似,表明檢測腦脊液MDA可作為預測病情轉歸的一個標志物。腦脊液HBP+IL-1β+MDA的AUC為0.942,大于單獨指標,提示聯(lián)合檢測腦脊液HBP、IL-1β、MDA可進一步提高對病情轉歸的預測價值,且聯(lián)合預測時其敏感度有所提升,從而有助于臨床靈敏、可靠地做出預測,為制定干預方案提供準確參考。
綜上,腦脊液HBP、IL-1β、MDA與新生兒化膿性腦膜炎病情嚴重程度正相關,并與患兒病情轉歸密切相關,聯(lián)合檢測時可作為評估病情程度及預測不良病情轉歸危險度的一個可靠方案,為臨床干預提供重要參考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