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斐,張澤宇

射禮起源于田獵,形成于西周至東周時期[1]。鄉(xiāng)射禮是地方官屢薦 賢舉士而舉行的射禮,《周禮》《儀禮》《禮記》等典籍就完整地記載了鄉(xiāng)射的規(guī)程。其所具備的人文內涵不僅關注人的全面發(fā)展,同時也兼具敦化民俗等作用。

1 “射”字與射的內涵演變

、、,這三種字形分別是甲骨文、金

文、篆書的“射”的書寫形式。甲骨文的“射”是由一張開的弓和箭組成,象征著箭在弦上;金文的射是在甲骨文字形的基礎上多了一只手,著重突出的是射箭的這個動作;而篆書的“射”則與甲骨文和金文有特別明顯的區(qū)別,尤其是在形制上。僅從射字形制的變化,我們就可以看到射箭這一項活動由來已久。它經歷了由生產向軍事以及后期的體育競技的變化過程。

從其字意的角度來看,“射”清晰地反映出這樣一種變化的深層內涵。據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所載,甲骨文“射”字是由一張弓和一支箭組成,象征著箭的待發(fā)之意[2]。不同卜辭中的“射”,字形不甚一致(見圖1)。

甲骨象形“射”凸出“射”的動作化。如《合集》46字形,箭矢與弓弦呈緊繃的狀態(tài),如同弓箭將要發(fā)射狀。即便文字原始構形中沒有關于手的符號(寓意手拉弓),但透過字形仿佛看到一個正在凝神注目箭矢所射方向并雙手用力,馬上要放開弓弦的射手的模樣。甲骨文字以摹形。形即為對當時現實狀況的最好反映。可以推測在商代,“射”不僅是常見的行為,其在最初當為狩獵與軍事功用之“射”,然而其中蘊含的動作化,成了現代體育運動之“射”的濫觴,與禮之“射”、運動之“射”一脈相承。

(《合集》698) (《合集》46) (《花東》002) (《花東》037)

金文、石鼓文中的“射”字形進一步演變,主要集中在戰(zhàn)國時期:

(石鼓田車·戰(zhàn)國) (上博周易·戰(zhàn)國)

(包山038·戰(zhàn)國)(包山138·戰(zhàn)國) (郭店窮達·戰(zhàn)國)

“射”經過了商代甲骨文、西周及春秋金文象形字向戰(zhàn)國會意轉變的過程。其一是“弓”形象的演化,如上博周易·戰(zhàn)國、包山038·戰(zhàn)國、包山138·戰(zhàn)國、郭店窮達·戰(zhàn)國四個字形的左半部分之形,即為“弓”之字形,然又形似“身”,所以左半部分逐漸演化成身字。右半部分是一個倒立的箭矢。“弓”逐漸演變成“身”似乎更加強調在射箭過程中不僅僅是雙手用力,而是全身參與。因此僅從字形而言,戰(zhàn)國時期“射”的運動意蘊更加豐富。

“射”的篆文與甲骨文和金文有著明顯的區(qū)別,是由“身”和“寸”組合而成,并且小篆之“射”基本將射字形固定化?！按纭痹凇墩f文解字》里的含義是法度的意思,具有立身正德之意?！按纭钡脑缙谧中味虣M,表示寸口的所在。用手腕表示“分寸、尺度”的含義,聯系早期字形《花東》002、《花東》037、石鼓田車·戰(zhàn)國中都有“手”字形,故將右半部分認為是“手”衍變而來的“寸”是有一定依據的。然而,稍晚的上博周易·戰(zhàn)國、包山038·戰(zhàn)國中已無“手”形,所以有理由推測“射”在確定字形時,有意凸出“射”本身含有的“射箭有法”“掌握分寸”“射禮為大”等動作化之外的規(guī)則、禮制等含義,強調的是“射”的運動化。

為“”, 屬于指事字,原義為“手”的“又”字加一

文字是社會發(fā)展的一面鏡子,真實地反映了社會發(fā)展的信息,文字的演變也揭示出“射”內涵及意蘊的變化。第一,文字中從無手到有手,將“射”這一運動刻畫得更加具體化,手的參與突出了“射”的動作化趨勢;第二,從弓矢搭弓的“靜態(tài)”到弓矢欲射的“動態(tài)”,“射”的動作化進一步增強,文字用符號化的形象表達突出了這一運動的動態(tài)美;第三,從“弓”到“身”的衍變昭示“射”這一動作是全身發(fā)力的運動,實屬難能可貴;第四,從“手”到“寸”的衍變蘊含著射禮有度、射箭有法的含義?！按纭奔匆?guī)則。有了規(guī)則,“射”才具備了體育項目化的基礎。因此從文字信息出發(fā)有理由說,至少在戰(zhàn)國末期,“射”已經基本完成了體育化的進程。運動化不斷增強,規(guī)則意識逐漸明顯,體育項目所具備的基本要求已臻于完備。

2 周射禮的發(fā)展及其體育化

先秦時期的射禮有四種,即見于《儀禮·大射儀》的大射禮、《儀禮·鄉(xiāng)射禮》的鄉(xiāng)射禮、《禮記·射義》的燕禮、《周禮》的賓射。四種射禮都強調“立德正己”。如《禮記·射義》載:“故射者進退周還必中禮。內志正。外體直。然后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德行矣[3]”。說明射箭人的前進、后退、左右轉動都必須合乎禮儀,這些動作也成為判斷一個人是否有德行的參考。四種射禮之中,唯有鄉(xiāng)射禮與今天的射箭比賽相似。筆者重點考察鄉(xiāng)射禮的三番射。

三番射,顧名思義,就是參賽選手的三輪比賽。第一番射,分為三組,依次是上耦、次耦、下耦。第一番射主要是司射的演練,教授參加射箭的選手:左腳踩在射位的符號上,面朝什么地方,頭朝什么方向,調整步式,目光所應注視的地方。當三耦準備好后,司射下令開始射擊。第一番射是習射,因此,不管是否射中,都不計入成績。第一番射是在開始射擊之前司射的演練,強調標準?！皟戎菊?。外體直。然后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后可以言中”[3]。強調了內志的重要性,強調以心中的正來引導和規(guī)范形體的正直。

第二番射就是正式的比賽。三耦南面順序而立,以北面的位置為尊。司射下令后,開始射擊,比賽的選手,相互拱手行禮后上堂,輪流開始射箭。其第二番射所強調的是“揖讓而升”。這樣一種拱手謙讓的禮節(jié)在每番射箭中都是必須的。第二番射結束后,在司射的命令下,射手依次上堂,負方罰酒。過后,由司射酌酒向報靶者、釋籌者獻酒,以表示對報靶者、釋籌者的尊重。至此,第二番射完成。在第二番射的過程中,儒家所要求的是:射之為言者繹也,或曰舍也。繹者,各繹己之志也[3]。所謂繹,就是在射箭的過程當中,各自尋找自己的目標。儒家所倡導的是不同身份的人,所要尋找的目標是不一樣的。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者,以為子鵠;為人君者,以為君鵠;為人臣者,以為臣鵠[3]。箭靶雖然相同,但是各個級別的人所要求的鵠是不同的。于當時的等級社會,這樣的禮教在一定程度上為維護統(tǒng)治建立了思想基礎,使得各類人可以各司其職,促進了社會的穩(wěn)定。

第三番射與第二番射不同的是,在比賽時有音樂的伴奏,就是射箭時有一定的節(jié)度。以唱詩來作為發(fā)箭的節(jié)度,一曲終了為之一節(jié)。當然,對于不同等級的人,射箭時所要的音樂伴奏是不同的。如《禮記·射義》:“天子以騶虞為節(jié);諸侯以貍首為節(jié);卿大夫以采蘋為節(jié);士以采蘩為節(jié)”[3]。其中騶虞為九節(jié),貍首為七節(jié),采蘋為五節(jié),采蘩為五節(jié)。尊卑之節(jié)不同,但都在最后四節(jié)時每一節(jié)射一矢。第三番計算成績的方式,主要是看射箭者是否應著節(jié)拍射中靶心,和第二番射一樣,負方射手喝罰酒。這樣將音樂的節(jié)度融入射箭的賽事中,并且每一階層的人所用的音樂是不同的?？梢钥闯鍪菫榱俗尭鞣N階層的人遵守其所必要的節(jié)度與規(guī)范,這在一定程度上為國家的安定奠定了基礎。

鄉(xiāng)射禮可以看作是“射”與“禮”在社會基層群體中結合的典范,蘊含著較為多維與豐富的功能意蘊。運用現代管理學及體育學的視角,并結合歷史學的基本分析,至少可以從下列三個維度考察:

2.1 崇禮育人功能

“射”在西周的五禮之中屬于嘉禮。五禮即吉禮、兇禮、軍禮、賓禮與嘉禮。嘉禮是和合人際關系的禮儀,主要用在社會關系上,如飲食、婚冠、賓射、燕享,慶賀等。在西周的禮制體制中,嘉禮并非運用在祭祀或者軍事之中,而是與生活最為接近的禮儀。就這個角度而言,射禮本身與生活、教化密切相關。

射亦為六藝之一?！吨芏Y·保氏》記載“養(yǎng)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鄙渑旁诘谌?排在禮、樂之后,寓示者射應該在禮樂的基礎上完成?！赌印とq》言“且以為禮,且以為樂”。禮為教本,樂乃心聲,禮與樂實為實現教育目的的方法和手段。以禮樂為先導的鄉(xiāng)射禮,實際上已經成為鄉(xiāng)學的一個檢驗標準或者考試標準。在這個過程中,崇禮育人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而值得注意的是,因為有了禮樂的參與,鄉(xiāng)射禮教化功能的特點顯得循循且善誘,浸染而自然。

2.2 競技運動功能

在關于體育起源的觀點中,學術界一般有勞動說、軍事說、游戲說、模仿說、宗教說等。盡管教科書中勞動起源說是體育源起的主流,勞動因此成為體育誕生的最初動能與發(fā)展的推動力量,然而這并不等于說勞動在體育的產生與發(fā)展中起著直接作用和特殊作用。我們可以說勞動創(chuàng)造了人類社會的一切,但將勞動視作體育的源泉未免顯得有些寬泛。事實上,探索勞動派生出的‘源泉’,也有可能存在其他因素是體育起源的‘關鍵’[5]。由于考察視角不同,結論自然有所殊異。筆者無意于考辨體育起源的諸多學說,然而無論哪一種學說其中都內蘊者運動規(guī)則化的含義。就拿“體育游戲說”為例,雖然在游戲中自由性占據絕對支配地位,然而娛樂性、時空分離性、秩序性作為游戲的共相仍然客觀存在著[6]。因為沒有規(guī)則的游戲就無法開展,遑論持續(xù),規(guī)則并不是禁錮,而成為競技體育化的重要途徑。

嚴格意義上講,鄉(xiāng)射禮所展現的賽制賽程并不屬于純粹意義上的競技體育,然而其規(guī)則化趨勢毋庸置疑推動了“射”作為一種競技運動誕生的步伐。鄉(xiāng)射禮三番四射中,對主賓分別有嚴格的要求,競賽程序也顯得嚴密規(guī)整;競賽人員角色明確,大致可以分為主持人、裁判、記分、后勤等,分工明確,井然有序。尤其是三番射中,第一番練習熱身,第二番競賽賞罰,第三番禮樂娛樂,既突出了規(guī)則美,又不失娛樂性。競賽最重要的是平等競爭。參與者的公平,過程的公開與結果的公正都體現在三番射中。這對今天的體育競賽具有相當啟示作用。參與者無論社會地位如何,在體育面前一律平等;體育中的規(guī)則神圣不可侵犯,一切都置于監(jiān)督之下。只有過程的公開,才能確保最終結果的公正。

2.3 基層社會管理功能

射禮的分層科學而整飭,從上到下形成了四級管理制度,即大射、賓射、燕射、鄉(xiāng)射。因而“射”這項運動,成為全民參與的一項運動形式。每一個層級的射都由該層最高級別的行政長官擔任“司馬”。在這個層面上,射禮具備了參與社會管理、引導社會風氣、形成社會效應的社會管理功能。

鄉(xiāng)射禮的等級和規(guī)定,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春秋時期基層社會秩序重建的內在規(guī)范要求?；鶎由鐣M行的鄉(xiāng)射禮活動,早已不是純粹的祭祀、軍事活動,而是以禮樂的形式參與到民間秩序的建設上。這在一定程度上順應了春秋時期,禮樂下移,權力下移的社會現狀,是與當時的社會歷史發(fā)展背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

射禮的微觀世界中折射著宏觀世界的社會特征和文化內涵。清邵懿辰言:“鄉(xiāng)射、大射亦寓軍禮之意?！煜聼o事則用之于禮儀,天下有事則用之于戰(zhàn)勝。澤宮選士,各射己鵠,有文事必有武備也”[7]。精煉地指出了射禮的多重功能,即制禮、軍事與選士。著名史學家楊寬先生贊同射禮即軍禮的說法,并認為鄉(xiāng)射禮同時擁有軍事演練與選賢任能的雙重意義[8]。楊寬先生《“射禮”新探》中認為,從“侯”字本身來解讀,射之“侯”與諸侯之“侯”同為一字可能蘊含著善射者被舉薦為領袖的含義[9]。

總體而言,射禮經過了一個文化嬗變的過程,即:源于狩獵—軍事功能—人才選拔—體育競技。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所言鄉(xiāng)射禮幾個功能是并行不悖的。譬如就軍事功能而言,春秋戰(zhàn)國時期箭簇變得更具殺傷力,尤其是弩機的普遍使用,在諸侯戰(zhàn)爭中得到廣泛推廣。這說明“射”的軍事功能從“射”誕生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是不曾減弱的。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經過儒家學說的加工,“射”成為宣傳仁義價值的“禮射”,因此在儒家經典中,射禮中凸顯的不是射藝,而是參與者的品德規(guī)范?！岸Y”的標簽為“射”這一原本單純的軍事狩獵行為進行了全新的整合。其人才選拔、社會管理與體育競技功能因此顯現而具有了多重解讀的可能性。

3 “以德為先,以技為輔”的鄉(xiāng)射禮精神價值

鄉(xiāng)射禮中蘊含的揖讓而升、發(fā)而不中,反求諸己以及如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在三番射中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映。先秦的鄉(xiāng)射禮,不僅僅是單純的射箭,它蘊含了更為深層次的思想,那就是“射者,所以觀盛德也?！敝链呵飼r期,此種有著培育民眾道德品格的體育運動逐漸由上層貴族推廣到下層的民眾生活中。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教化鄉(xiāng)民的作用。正如《周禮》所言:“春秋以禮會民而射于州序”。可見,德性在鄉(xiāng)射這一體育運動中得到了很好的詮釋。其中的“射”并非是軍事戰(zhàn)斗中或者是捕獵中的射殺,而是一種禮樂之“射”。其根本的目的是: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德性者,莫若射[10]?？追f達作疏:射義者,以其記燕射、大射之禮,觀德性取于士之義[11]。可見,鄉(xiāng)射這一體育運動的目的在于“觀德取士”,尤其是其中繁瑣和精細的禮節(jié),在一定程度上更是強化了此種德性的神圣和重要性。其次,“揖讓而升”在三番射中有著許多的體現,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凸顯君子在競爭面前的克己復禮、淡泊名利以及平心靜氣的良好心態(tài)。而此種心態(tài)更是鄉(xiāng)射這項體育活動所必須具備的心理特質?！爸倔w相合”強調內心和外在的一致。尤其是參與者的外在要符合禮樂。這主要體現在站姿、行姿、射姿三方面,同時加入了樂的要求,以達到孔子所說,立于禮,成于樂[11]。

先秦射禮內蘊的“德先”與“技輔”的辯證關系,昭示了“內志”與“體悟”的道德評價旨歸,實屬難能可貴。與西方射箭注重結果不同,中國的行射更加明顯注重根植于內心的品格與省悟,經由射而通向更高的品格品行。與其說“射”是結果的量化,不如說“射”是個人品格與社會倫理的昭彰。

鄉(xiāng)射禮有別于一般意義上的競技體育的結果導向。結果僅僅是“皮”,而“射不主皮”,徒觀其表并非是鄉(xiāng)射禮的真正內涵,透過皮看到本質才是終極旨歸。鄉(xiāng)射禮的這種終極旨趣就是“觀盛德也”。《孟子·公孫丑章句上》中描述“射”的評價體系時說,如果射正則應該歸功于“射者正”,即品格的中正;如果發(fā)而不中,則應該“反求諸己”。從這個角度而言,實際上“射”成為社會道德倫理關系的一個檢驗者。通過射這個行為,個人與社會的標準形成了鏈接與橋梁。此外,鄉(xiāng)射禮的道德準入門檻之高,著實令人吃驚?？鬃訉ζ陨鋮⑴c者的要求是“敗仗者不得入、亡國者不得入、為人后者不得入”,可見,對君子品格的把控以及背景的重視已經到了一種十分嚴苛的程度了。

鄉(xiāng)射禮所展現的“德主”與“技輔”的價值取向對當下體育有積極作用。當前的體育人才培養(yǎng)上仍有諸多缺陷,重技術而輕品格,重結果而輕過程。這恰與鄉(xiāng)射禮所展現的價值旨歸相左。鄉(xiāng)射禮所彰顯的品德和技術并重、體魄和心性合一的完美體育競技范本,對當下體育發(fā)展有如下啟示:

第一,以禮為先,技禮并用。以鄉(xiāng)射禮為代表的傳統(tǒng)武術倫理道德絕非是一種強者之德,而是一種好生之德。鄉(xiāng)射禮的本質實際上是一種儒家文化浸染下的君子之禮的常態(tài),是超生活之禮。它基于生活又超越了生活,所以具有普遍化的內涵。營造公平尊重的良好體育風范是對鄉(xiāng)射禮價值的最好致敬方式,也是對當下體育競技比賽的一種規(guī)范。只有不斷修正,不斷進步,綜合提高,才能達到真正的善射本義。

第二,喪德蔽之,重德照之。鄉(xiāng)射禮的核心要義就在于激發(fā)運動員內蘊于心的道德感,這實際上反映了古人對善射的認知——勤學苦練僅僅是善射的其中一個原因。只有人品端正、心無旁騖、尊重謙卑,才能最終勝出。因此從這個角度而言善射勝出者,其實比的是人的品格。其中的教化功能和社會管理功能不言而喻。朱少華《中華武德名論》將武德歸納為九條,即貴仁尚義、忠國利民、尚武精藝、尚勇治氣、崇智善謀、嚴紀守律、和軍一心、重將尚賢與貴教重養(yǎng)。鄉(xiāng)射禮是古代彰顯武德的典范,其蘊含的武德價值除囊括了上述所有的要點外,還有更為豐富的意蘊,諸如尊重對手、禮樂為先、規(guī)則至上、和而不同等。尤其是德與禮的關系上,中國人的德從來是和外在的禮是分不開的。單純講德或者講禮都是行不通的。德為內,禮為外。鄉(xiāng)射禮看似是外顯的,實際上是內蘊的。

第三,育人垂范,移風化俗。今天的體育如何在競技體育中實現體育賽事的勝出,除了勤學苦練,更有對社會、對觀眾有影響力的個人品格、道德教化。如此體育在參與社會管理、影響社會風氣的進程上才會往前邁進一步。

4 結語

千百年來,射箭的活動之所以代代相傳,并且不斷發(fā)展,是有其極具廣泛的社會歷史性。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不同于西方文化。關注的是人的全面發(fā)展以及其中所蘊含的仁愛與關愛之心。中國的傳統(tǒng)禮儀體現了我們民族的核心價值,較之民俗更為重要。殷周之際,周公制禮作樂,為禮制提出了規(guī)范性的綱領。隨后在經過孔子、孟子、荀子等人的傳播與完善,禮樂文明成為儒家文化的核心。儒家亦主張人類的和諧發(fā)展,即“發(fā)而不中,反求諸己”的心理。尤其是現今體育運動員如何在賽前賽后有一個好的心理狀態(tài),可借鑒中國傳統(tǒng)的禮儀文化。鄉(xiāng)射禮作為中國古代禮儀的一部分,在一定程度上有著教育和修身立德作用。為此,我們應該將其更好地傳承,而不是將其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