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昕龍
喧鬧了一天的都市,隨著夜幕降臨,漸漸歸于平靜。夜已深,遠處的燈火逐漸熄滅,黑暗再一步擴張。
風停了,小樹如入定一般,俯首低眉,仿佛與人一起沉入昏睡。出租車在馬路上無聲地疾馳,載著歸家心切的人駛向目的地。
三月的南國花城,沒有了冬日的寒冷,卻也沒有夏天的炎熱。然而今天卻很特別,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胸中好像有巨石壓著,說不上的壓抑,總覺得呼吸不暢,越到夜深越難受。
天空一片灰暗,不見一點星光,月亮也不知所蹤,偶爾聽到飛機的轟鳴聲,也不見其蹤影。
倦意來襲,想想也該入睡了。轉(zhuǎn)身之際,忽見遠處天際閃過一絲光亮,以為是自己眼花。突然,一聲巨響,震散所有睡意。緊接著,一陣陣沙沙聲傳入耳中,竟然有點好聽。站在窗邊遠眺,樹木早已東倒西歪,比“沉睡”的時候還要彎得低一些,看似在恭敬地迎接某位來賓,倒不如說是被這位不速之客強行“撞”彎,被迫“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盡管如此,這狂風還僅僅只是序章,真正的高潮還在后面。沒等我欣賞夠樹木妖嬈的姿態(tài),下一秒窗前就是一片模糊,整個世界被折射得支離破碎。一陣穿林打葉聲涌入我的雙耳,與之前的沙沙聲相比,倒是急躁了許多,也更加有力。逐漸增強的雨聲刺破深夜的寂靜,頃刻,大雨如注,擊向玻璃做成的“鼓面”,鼓點時而沉重深厚,時而輕巧雀躍。我輕輕閉上眼簾,傾聽深夜的雨聲,時急時緩的韻律,似有萬種情愫,在默然的夜里,一股腦地傾訴個夠。它在訴說些什么呢?是對綠樹的傾慕?對紅花的夸贊?不知過了多久,雨聲漸弱,難道它的情感都隨著落在地面的雨滴深深埋入了土地?
蘇子曾言客人的洞簫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同樣在靜夜,這雨聲既有響遏行云的氣魄,也不失纏綿悱惻的柔情。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三月的花城,終于等來了春歸,它們以雨為信號,等來了久違的重逢。
清晨,露珠在朝陽的照耀下分外可愛,春天,似乎真的來了,鶯飛草長,萬紫千紅。昨夜的雨是春的迎賓曲,訴說著花城對春姑娘的熱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