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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本《文選音》殘卷抄錄者探析

2023-10-10 05:30董宏鈺鄒德文
長春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 2023年9期
關(guān)鍵詞:殘卷注音文選

董宏鈺,鄒德文

(長春師范大學(xué) 《昭明文選》研究所,吉林 長春 130032)

20世紀初,敦煌藏經(jīng)洞首次被發(fā)現(xiàn),出土了大量的敦煌遺書,其中包含一大批《文選》寫卷。敦煌吐魯番《文選》寫卷對當代文選學(xué)研究具有重要的版本、文獻及??眱r值。《文選》研究在隋唐時期多以音義為主,先后出現(xiàn)蕭該《文選音義》、曹憲《文選音義》、公孫羅《文選音訣》等著作,惜諸書或已不傳,或已亡佚。敦煌出土的寫卷文獻包括《文選音》殘卷兩件,編號為P.2833與S.8521,分別藏于法國國家圖書館和英國國家圖書館。周祖謨先生在《問學(xué)集》中對敦煌《文選音》殘卷的評價很高:“然而茲卷之可貴,非止可以考校隋唐之舊音已也,蓋篇中之字關(guān)乎《選》學(xué)者尤重??继拼凇段倪x》學(xué)者,有李善、公孫羅、陸善經(jīng)、五臣諸家。公孫、善經(jīng)之注雖湮沒已久,而《集注》存其遺緒。千載之下,微言舊義,已有可徵……綜覈四家之書,文字己多歧異;推尋殘卷,復(fù)與眾本有別,是唐代《文選》傳本,得此而為五矣?!盵1]對敦煌寫本《文選音》殘卷的研究已取得不少成果。王重民先生在《巴黎敦煌殘卷敘錄》一文中假定《文選音》作者為蕭該①。周祖謨先生在《論〈文選音〉殘卷之作者及其方音》一文中否定了王重民的“蕭該說”,提出作者可能是許淹的觀點②。王重民先生對此回應(yīng)稱:“許淹說”尚欠實證③。張金泉、許建平兩位先生在《敦煌音義匯考》一書中將P.2833與S.8521兩個殘卷作了綴合,對《文選音》進行了較為詳細的題解和注音校記④,但疏于考證。饒宗頤先生在《敦煌吐魯番本文選》一書的前言中對王重民、周祖謨的觀點有所評論,認為二人理據(jù)不甚充分,尚待研究⑤。羅國威先生在《敦煌本〈昭明文選〉研究》一書的附錄中抄寫了法藏P.2833號殘卷⑥,但并未對作者問題進行考證。范志新先生在《唐寫本〈文選音〉作者問題之我見》⑦一文中對王重民的“蕭該說”與周祖謨的“許淹說”同時進行否定,并對其進行細致的考辨,但對作者究竟是誰并未給出明確的答案。徐真真⑧、楊秋波⑨、席倩倩⑩和董宏鈺等研究者都只是推斷《文選音》抄寫的時代,對抄寫者問題涉及較少。

可見,對于P.2833和S.8521《文選音》殘卷抄寫者問題,學(xué)術(shù)界多有爭論,無法形成共識,尚有繼續(xù)研究的空間。本文通過對P.2833和S.8521《文選音》殘卷的時代背景、抄寫體例、抄寫方式、抄寫內(nèi)容、書法水平和被注音字等情況的分析,推測《文選音》殘卷的抄寫者究竟是誰。

一、文教政策與科舉制度在敦煌地區(qū)的施行促進了《文選》的傳播

西晉末年“八王之亂”后,大批文人學(xué)士遠離中原,避難于敦煌地區(qū)。許多人在此長期定居,不僅保存、傳播了中原的先進文化,而且推動了河西之地文化的發(fā)展,為敦煌地區(qū)文教事業(yè)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而深厚的基礎(chǔ)。敦煌地區(qū)處于溝通中西方的交通要道,是唐代邊陲的重要戰(zhàn)略要地,容易接受中央政權(quán)的政令與中原文化。所以,唐代前期制定的教育政策使敦煌地區(qū)的學(xué)校教育形成一派興盛繁榮的景象。

唐王朝推行“尊儒崇圣”的文教政策,屢下詔令興辦學(xué)校,推廣儒家教化于全國各地。敦煌地區(qū)的教育分成官學(xué)、私學(xué)、寺學(xué)三類型。官學(xué)由中央政府在敦煌州郡、縣、鄉(xiāng)設(shè)置,私學(xué)則由私人在鄉(xiāng)里、巷坊興辦,官學(xué)、私學(xué)皆以修習(xí)儒家典籍為主。寺學(xué)是在社會劇烈變遷之下形成的宗教與教育結(jié)合的特殊型態(tài),具有儒釋相融的教育特色。魏晉以來,敦煌地方官府舉薦的人才多為具有較高文化修養(yǎng)的世家大族子弟。敦煌文獻記載的世家大族有索氏、張氏、陰氏、李氏、曹氏、宋氏、馬氏、羅氏、翟氏、令狐氏等,他們撰寫的志傳、碑銘贊、莫高窟供養(yǎng)人題記等都反映出世家大族對儒家文化的崇尚。他們的子弟為官后,通過儒學(xué)思想教化民眾,推動儒學(xué)在敦煌的傳播。從其他的一些敦煌文獻中也可以見到不少抄寫儒家經(jīng)典的文書題記,可見當時敦煌社會習(xí)儒的風(fēng)氣十分濃厚。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敦煌文獻中的“儒家典籍”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基本可以代表唐代的主流精英傳統(tǒng)文化,《文選》《開蒙要訓(xùn)》等也要歸入其中。大批的《文選》白文本、注本等寫卷在敦煌出土,正是這方面的反映,這與后來四部分類法中的子部儒家類有著較大的區(qū)別。

唐立國之初,將選拔人才列入重要政事。科舉考試作為選拔人才的主要方式,對敦煌地區(qū)教育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登科及第亦成為敦煌地區(qū)士子追求人生理想的唯一途徑,以讀書換取名位的功利思想成為敦煌社會認定的主流價值。所以,就出現(xiàn)了《秋胡變文》中有關(guān)秋胡離家趕考的記載:“(秋胡)辭其了道,服得十袟文書,并是《孝經(jīng)》、《論語》、《尚書》、《左傳》、《公羊》、《谷梁》、《毛詩》、《禮記》、《莊子》、《文選》,便即登逞(程)?!盵2]秋胡攜帶的書籍都是科舉考試所用之書,其中包括《文選》。這說明《文選》確實是科舉考試重要的參考書。

二、敦煌《文選》寫卷抄寫者的身份

在敦煌藏經(jīng)洞發(fā)現(xiàn)的五萬余件寫卷,全部出自當時、當?shù)厝酥?。敦煌出土的《文選》殘卷俱為寫卷,這些寫卷的抄寫者很復(fù)雜。從抄寫的形制、特點和抄寫人的身份來看,寫卷的抄寫者大致可以分為三類:官方書手、僧道書手、民間書手。他們處于社會不同階層,具有不同的文化素質(zhì),其抄寫的內(nèi)容也就不盡相同。這些差異對《文選》文本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也反映了《文選》在敦煌地區(qū)傳播的情況,對我們推測《文選》原貌有很大幫助。因此,探究敦煌《文選》寫卷抄寫者的問題是研究敦煌《文選》寫卷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寫卷的抄寫者大致可以分為以下三類。

第一類是官方書手。就敦煌文獻的抄寫而言,官方書手抄寫的文獻可以代表敦煌地區(qū)的最高水平。唐朝實際控制敦煌地區(qū)以后,該地區(qū)的教育開始與中央政府接軌。地方政府通過“統(tǒng)一”形式抄寫“儒家典籍”,將其作為各類學(xué)校之范本。如:中國歷史博物館藏吐魯番抄本《文選序》,抄寫極其認真,書法功底和學(xué)養(yǎng)也極其深厚,全篇幾乎沒有任何污跡和改動,堪稱書法精品。我們從法國巴黎藏P.2005的敦煌寫本《沙州都督府圖經(jīng)》殘卷中可以知道沙州府官學(xué)設(shè)置情況:經(jīng)學(xué)博士二人,從九品上,助教一人,學(xué)生五十人;醫(yī)學(xué)博士一人,從九品下,助教一人,學(xué)生十二人。經(jīng)學(xué)博士和助教的主要職責(zé)是掌管校理典籍、刊正錯謬[3]。這些筆法精當、工整有度的《文選》寫卷可能是由在當?shù)毓俑温毜慕?jīng)學(xué)博士或助教抄寫,并被下發(fā)給各類學(xué)校作為范本使用。

第二類是僧道書手。敦煌地區(qū)是佛教傳入中原的必經(jīng)之地,境內(nèi)有大量的佛寺。唐朝統(tǒng)治者以道教始祖老子李耳的后代自居,對道教大加提倡。敦煌地區(qū)的佛寺、道觀不僅從事普通的宗教活動,還組織翻譯經(jīng)文,甚至承擔(dān)本地的教育活動。一些文化素養(yǎng)深厚的僧道之士抄寫經(jīng)書,不僅是重要的功德活動,也是其必修課。但是,他們抄寫的內(nèi)容并不限于佛道經(jīng)典。敦煌寫本中很多“儒家典籍”的寫本也出于僧侶、道士之手,只不過這些僧道之士的書法水平高低不同,有的工整干凈、行款整齊劃一,有的則書寫潦草、雜亂無章,與官方書手書寫的經(jīng)卷水平有較大差距。如:法藏P.2528《西京賦》,卷尾署題“永隆年二月十九日弘濟寺寫”一行。弘濟寺在長安,此卷可能為長安弘濟寺僧人抄寫,后流入敦煌地區(qū)[4]。此卷字體為行楷,間雜草書,凝練遒勁,輕重對比明顯;結(jié)體修長,中宮蹙收,斜劃緊結(jié),重心偏上。此卷的書寫也有不足之處,即書寫風(fēng)格并不純粹?!盁o論是從用筆還是從結(jié)體上而言,既有典型的行書與草書,又有典型的北碑楷書與初唐楷書;既有很多佳構(gòu),又有不少敗筆。因為字小,這些問題顯得不突出?!盵5]僧道之士無入仕登第的功利觀念,其抄寫經(jīng)文主要是為了宣傳宗教。《四部律并論要用抄卷上》的題記說,“縱有筆墨不如法”。在僧道之士的眼中,法度高于一切。

第三類是民間書手。民間書手包括職業(yè)書手和百姓書手。職業(yè)書手是以代人抄經(jīng)寫書為職業(yè)的人,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書法水平,其抄寫的典籍較為精良。他們是敦煌文獻抄寫者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社會地位上遠低于官方書手。百姓書手不能真正稱作“書手”,最多只能稱為“抄寫者”。就敦煌文獻內(nèi)容抄寫者而言,他們書寫文書的目的并在于獲取經(jīng)濟利益,而在于實用性。敦煌文獻中數(shù)量較多的儒釋道經(jīng)典、社會文書、經(jīng)濟契約、啟蒙讀物等皆出自百姓書手。百姓書手可以分為普通百姓和士子學(xué)童。一般來講,普通百姓文化水平相對較低,他們在書寫文書時多注重內(nèi)容的實用、書寫的方便;士子學(xué)童接受過一定的教育,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他們抄寫的內(nèi)容多為傳統(tǒng)的儒家典籍,也有一些文學(xué)作品。如:法藏P.3480《登樓賦》就為當?shù)厥孔映瓕?其字跡拙劣潦草,不講行款,俗字與訛字頗多。值得特別注意的是,他們抄寫的材料實用性強,往往在失去效用后被毀棄,但是這些材料對真實地還原敦煌地區(qū)的社會風(fēng)貌、生活習(xí)俗起到重要作用。

三、《文選音》殘卷的內(nèi)容特征

士子要想在科舉考試中脫穎而出,只熟悉九經(jīng)是遠遠不夠的。《文選》因其“略其蕪穢,集其清英”的魅力和“文章奧府”的價值,在有唐一代作為教科書的作用得以突顯。《文選音》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產(chǎn)生的,有如下特征。

其一,《文選音》殘卷體例是隨文注音不釋義,以順讀選文;注音方式是反切、直音、標調(diào)并用,以反切為主,以直音為補充,另有少許直接標出平上去入四聲。與李善音注、五臣音注、文選集注對比考證,發(fā)現(xiàn)《文選音》殘卷與三者音注迥然不同,可以推斷《文選音》為未經(jīng)李善、五臣注釋的古本《文選》三十卷本的部分。

其二,寫卷有訛字、衍字、脫字、異體字和錯字涂去的現(xiàn)象,定是幾經(jīng)傳抄之本。通篇一百多行以楷書寫成,書寫嫻熟娟秀,楷法遒美,章法整潔均勻。科舉考試要求文字書寫規(guī)范、美觀,這是決定其能否入仕的重要條件?!杜f唐書·職官志二》“吏部尚書”條載:“凡擇人以四才,校功以三實。四才,謂身、言、書、判。其優(yōu)長者,有可取焉?!盵3]《新唐書·選舉志下》載:“凡擇人之法有四:一曰身,體貌豐偉;二曰言,言辭辯正;三曰書,楷法遒美;四曰判,文理優(yōu)長。四事皆可取?!盵6]第三條以“書”取士的標準就要求士子書法有力度和筋骨,字形遒美。

其三,P.2833號,稍殘,存97行,殘卷首尾不全,起于《文選》卷二十三任彥昇《王文憲集序》后半部分,迄于卷二十五干令升《晉紀總論》前半部分;S.8521號,僅存5殘行,行中有“褚淵碑”三字,殘卷起于蔡伯喈《陳太丘碑文》中的部分字,迄于王仲寶《褚淵碑文》中的字。由殘卷中“第廿四”“第廿五”字可以推知,其所依據(jù)的底本當是《文選》三十卷古本。殘卷中的篇章標題都采用省略的書寫方式,如“賢臣(王褒《圣主得賢臣頌》)”“充國(揚雄《趙充國頌》)”“出師(史岑《出師頌》)”“酒德(劉伶《酒德頌》)”“功臣(陸機《漢高祖功臣頌》)”“東方(夏侯湛《東方朔畫贊》)”“三國(袁宏《三國名臣序贊》)”“魏志”“蜀志”“吳志”“封禪(司馬相如《封禪文》)”“美新(揚雄《劇秦美新》)”“典引(班固《典引》)”“公孫弘(班固《公孫弘傳贊》)”“晉紀(干寶《晉紀論晉武帝革命》)”“總論(干寶《晉紀總論》)”“褚淵碑(王儉《褚淵碑文》)”,殘卷所包含的文體有序、頌、贊、符命和史論等。兩個殘卷并不相連,但注音方式、書寫形式相同,應(yīng)屬于蕭統(tǒng)《文選》古本白文三十卷中的同一卷中的兩部分,并為同一人所書寫。

其四,從《文選音》殘卷被注音字的情況看,抄寫者選擇被注音字時傾向于較為簡單的字,注音的難度明顯不大,并且和《文選集注》音注、李善音注、五臣音注有較大的差別,這可能與《文選音》殘卷所殘存的文章鮮有僻字、難字有關(guān)。反切、直音不僅標注出被注音字的讀音,還可以通過其字形、字音透漏出來的信息對被注音字進行訓(xùn)釋,顯示出兩者在字形、字音上的某種關(guān)聯(lián)。這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看出。

(1)定字音

《文選音》殘卷對大量的多音字加以辨音,并且不厭其煩地多次注音,如:“行”字出現(xiàn)9次,“應(yīng)”字出現(xiàn)8次,“樂”字出現(xiàn)8次,“量”字出現(xiàn)7次,“”字出現(xiàn)7次,“勝”字出現(xiàn)6次,“長”字出現(xiàn)5次等;還對一些較為簡單的多音字,如“契”“令”“折”“乘”“舍”“守”“論”“處”等多次注音。

(2)析形訛

《文選音》為寫卷,抄寫過程中因字形相近而普遍出現(xiàn)訛誤現(xiàn)象。

例1:曰越;日人一

“曰”與“日”字形相近極易產(chǎn)生訛誤,且二字字形只有胖瘦之分,故手寫極易混淆。《文選音》為區(qū)分“曰”與“日”二字,“曰”注音“越”17次,注“越”表明該字此處當為“曰”字而非“日”字,“日”注音“人一”共11次。由此可以很好地區(qū)分二字,不至于產(chǎn)生訛誤。

例2:已、己以;已、己紀

《文選音》對“己”“已”二字分別注音5次、16次?!耙?、己”是兩個構(gòu)形相近、在書寫過程中極容易產(chǎn)生訛誤的字形。二字讀音也相近,已以,以母止韻上聲;己紀,見母止韻上聲,只是聲母不同。

(3)辨正誤

《文選音》中有些字形體相似,偶有混用現(xiàn)象。作者在注音時以正字改誤字,有些正字辨析的意味。

例1:昨/祚

《文選音·功臣》:“跨功踰德,祚爾輝章?!薄白颉弊直挥?xùn)為“祚”。查《文選》各版本,此句都為“祚”字。祚,《說文》:“福也。從示乍聲,徂故切”,從母暮韻去聲,在《文選音·功臣》中為“賜?!绷x,與文義符;昨,《說文》:“壘日也。從日乍聲,在各切”,從母鐸韻入聲,與文中義不符。兩字只是聲母相同。故作者在注音時,以正字“祚”改誤字“昨”,是謂“昨”當為“祚”。

例2:與/典

《文選音·功臣》:“穆穆帝典,煥其盈門?!薄段倪x音·封禪》:“舜在假典,顧省闕遺?!薄芭c”字被訓(xùn)為“典”。查《文選》各版本,此句都為“典”字。典,《說文》:“五帝之書也。從冊在丌上,尊閣之也?!鼻f都說,典,大冊也。,古文典從竹。多殄切,端母銑韻上聲。與,《說文》:“黨與也。從舁從與。,古文與。余呂切,以母語韻上聲”。《文選》中的“典”字,應(yīng)訓(xùn)為“典章制度”之義,“與”字無此義項。是知“與”乃“典”之誤。兩者只是字形相近,聲母、韻母都不同。故作者在注音時,以正字“典”改誤字“與”,是謂“與”當為“典”。

(4)明假借

《文選音》中有些注音字被用來指明假借用字現(xiàn)象,即用本字解釋借字,也就是傳統(tǒng)訓(xùn)詁學(xué)中所謂“破讀”?!段倪x音》的作者用注音字之音之形直接標出被借字,能破被借字之形,進而能知其音、明其義,顯示了本字與借字的關(guān)系。

例:智/知;知/智

《文選音·賢臣》:“無有游觀廣覽之知,顧有至愚極陋之累?!薄段倪x音·美新》:“言神明所祚,兆民所托,罔不云道德仁義禮智?!薄爸迸c“智”互訓(xùn)?!稄V韻·寘韻》:智,知也,知義切,知母寘韻去聲;《廣韻·支韻》:知,覺也,欲也,陟離切,知母支韻平聲。在古音上,知、智二字讀音相同,均為知母支部開口三等?!都崱呿崱?“知,或作智。”朱駿聲《說文通訓(xùn)定聲》:“知,假借為智,古籍中二字多通假?!薄墩撜Z·里仁》:“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知,音智?!薄秳駥W(xué)》:“君子博學(xué)而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弊?知,讀為智。故“知”“智”二字為同源通假。

四、結(jié)語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知道敦煌《文選》寫卷的抄寫者大致可以分為官方書手、僧道書手、民間書手等三類。那么,《文選音》的抄寫者究竟是誰呢?

從《文選音》殘卷的書法水平來看,殘卷以楷書寫成,楷法遒美,用筆嫻熟,自然質(zhì)樸,功力寓于法度之內(nèi),書法達到較高造詣。

從《文選音》殘卷的內(nèi)容來看,殘卷有訛字、衍字、脫字、異體字和錯字涂去的現(xiàn)象。

從《文選音》殘卷被注音字的情況來看,作者選擇被注音字時傾向于簡單的字,注音的難度明顯不大,并且與《文選集注》音注、李善音注、五臣音注有較大的差別。

從《文選音》殘卷的體例來看,殘卷是隨文注音不釋義,以順讀選文。

從《文選音》殘卷的抄寫方式來看,其抄寫具有很強的隨意性,隨意性的根源在于抄寫者自用自抄的抄寫意圖,目的往往是自己能夠看懂,并且能夠應(yīng)對實際的需要。

《文選音》殘卷的這些方面似乎可以透漏給我們一些信息。唐代科舉以“詩賦取士”。掌握《文選》,精通《文選》理,就可以“秀才半”。出于實用的目的,《文選》成為廣大士子必備的學(xué)習(xí)參考用書。如韓愈在《故中大夫陜府左司馬李公墓志銘》寫道:“年十四五,能暗記《論語》、《尚書》、《毛詩》、《左氏》、《文選》,凡百余莫言,凜然殊異。”[7]可見,《文選》在當時的地位己經(jīng)非常高,可與經(jīng)書并列。學(xué)習(xí)《文選》,必先識字。一字之中以音為首要。不明音韻,《文選》若天書。故音韻明,《文選》通。在這種情況下,《文選音》的抄寫者就有這么一種可能,即其可能是一名正在為科舉考試而勤奮學(xué)習(xí)的士子。

[注 釋]

①“(《文選音》)持與《集注》所引《音決》相校,多不相同,則此殘卷非公孫羅音。王子淵《圣主得賢臣頌》:‘清水淬其鋒,’《集注》引《音決》云:‘曹,七對反,蕭,子妹反,’曹為曹憲,蕭為蕭該,此殘卷作‘七對’‘子妹’二反,與曹憲音不同,又知非曹憲書。李善音間存《選》注,許淹音蓋已無存,而此殘卷所載‘子妹’一音,適與《音決》所引蕭該音合。余雖僅得孤證,在未見許淹音以前,無寧假定此殘卷為蕭該《文選音》也?!秉S永武編:《敦煌叢刊初集》第9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194頁。

②“案兩《唐書》言曹憲、公孫羅均江都人也,許淹者句容人也,江都、句容相去未遠,故語音亦自相近。吾所以謂此殘本《文選音》蓋許淹之書者以此。”俞紹初、許逸民主編:《中外學(xué)者文選學(xué)論集》,北京:中華書局,1998年版,第55-56頁。

③“周祖謨撰‘論文選音殘卷之作者及其音反’一文(載《輔仁學(xué)志》第八卷第一期),證明此殘卷所作音,大致與江都選學(xué)諸大師所作音合,因欲定為許淹《文選音》。余曾謂‘在未見許淹音以前,無寧假定此殘卷為蕭該《文選音》’。今周先生所舉例證,有助于否定此殘卷非蕭該音,但欲驟定為許淹音,則猶待有進一步之例證?!?王重民著:《敦煌古籍敘錄》,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323頁。

④“無書題。王重民定蕭該撰,周祖謨定許淹撰?!瘛?、‘治’不缺筆,‘國’作‘圀’,用武后新字,知其抄于武后年間。……書案《文選》,隨文摘字注音兼錄異文而成……又多俗體……亦多訛誤……文題多省成二字……注音與《廣韻》大體相同,形式除反切、直音外,尚有只注聲調(diào)者……今以《六臣注文選》校記于后?!睆埥鹑?、許建平著:《敦煌音義匯考》,杭州:杭州大學(xué)出版社,1996年版,第410頁。

⑤“法京敦煌卷P.2833《文選音》,研究者多家,王重民以書中王子淵《圣主得賢臣頌》‘淬其鋒’之‘淬’字,《文選集注》引《音決》云:‘蕭,子妹反?!c此卷合,遂定該卷為蕭該之《文選音》。周祖謨從《廣韻》音切,校其與此卷之違合,謂曹憲、公孫羅皆江都人,許淹則為句容人,江都、句容地相邇,故語音亦近,因定此卷為許淹音(說見《問學(xué)集》),理據(jù)未甚充分,尚待研究?!?饒宗頤編:《敦煌吐魯番本文選·前言》,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4-5頁。

⑥羅國威著:《敦煌本〈昭明文選〉研究》,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305-312頁。

⑦范志新根據(jù)《唐鈔文選集注匯存》第四十八卷陸士衡《贈尚書顧彥先一首》中保存的一條許淹佚文,并對“許淹”和“道淹”、“文選音”和“文選音義”兩組專有名詞分別作了區(qū)分,證實了許淹所撰的是音義兼釋的《文選音義》,而不是只注音不釋義的《文選音》。范志新:《唐寫本〈文選音〉作者問題之我見》,《晉陽學(xué)刊》,2005年第5期。

⑧《敦煌本〈文選音〉殘卷研究》(《敦煌學(xué)輯刊》,2008年第1期)一文對P.2833與S.8521兩個殘卷的抄寫時代、注音特點、文獻和版本價值進行探索。認為:“殘卷的著作時代一定是在唐高宗之前,也就是公元649年之前的時代。”

⑨《敦煌〈文選〉寫本音切研究》(南京師范大學(xué)碩士論文,2008年)一文將敦煌《文選》寫本殘卷音切的聲、韻、調(diào)系統(tǒng)與《廣韻》相比較,認為敦煌《文選》殘卷語音系統(tǒng)是一個反映唐代讀書音的語音系統(tǒng),既有對前音義反切的繼承,又有作者的時音特點。

⑩《敦煌殘卷〈楚辭音〉、〈文選音〉反切研究》(上海師范大學(xué)碩士論文,2018年)一文認為:P.2833與S.8521兩個殘卷抄寫年代不大可能在武后時期,在唐代的可能性也很小,或許是五代及之后的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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