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 雯

談起中國花鳥畫的起源，一定繞不開五代時期的“黃家富貴，徐熙野逸”。而黃筌的《寫生珍禽圖》被認為是早期花鳥畫為數(shù)不多的真跡之一。在縱41.5 厘米、寬70.8 厘米，尺幅并不大的絹本畫心上，畫家留下了二十四只生動有趣的動物形象（圖1）。畫面左下角有一行隸書小字“付子居寶習(xí)”，其真實性雖有爭議，但此卷仍基本被認定，曾是一件繪畫教學(xué)的課徒范作。

圖1 [五代]黃筌，《寫生珍禽圖》，絹本設(shè)色，縱41.5 厘米，橫70.8 厘米，故宮博物院

關(guān)于黃筌《寫生珍禽圖》的研究，學(xué)者一般會從這么幾個方面切入。由于這是一幅年代比較久遠的花鳥畫作品，上面的昆蟲鳥雀形象逼真生動，所以一部分學(xué)者便從繪畫技法入手，以畫面中小動物的繪畫方式及表現(xiàn)形式為切入點，分析這幅經(jīng)典花鳥畫在歷史上的地位與意義。另一個比較常見的關(guān)注點，則是此卷是否為黃筌真跡。徐邦達先生指出，畫面題款應(yīng)為后添，同時他也認為，此畫即使不為黃筌真跡，也一定是黃氏嫡系的作品無疑。1徐邦達，《徐邦達講書畫鑒定》，上海書畫出版社，2020 年，第76 頁。

花鳥畫自唐代顯露頭角，帶來了全新的動植物題材。這類題材發(fā)展到五代宋初，入畫的動植物品種越來越豐富，但像《寫生珍禽圖》這樣將如此眾多的動物繪于一卷，真實寫照不同品種昆蟲、鳥雀、龜類形態(tài)的“博物繪畫”，在當時應(yīng)還不多見。人們在注意這幅花鳥名畫帶來的各種繪畫技法、深究作品真?zhèn)文甏耐瑫r，卻常常忽略了對畫面中動物圖像的考證。

2004 年出版的《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真品大系（晉唐兩宋繪畫·花鳥走獸）》一書的附錄中，出現(xiàn)了《寫生珍禽圖》中所有動物的名稱，但有的動物定名比較模糊，有的動物辨識有誤，還有的只籠統(tǒng)寫出了動物的大類別，并沒有再做細分。2聶崇正主編，《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全集（晉唐兩宋繪畫·花鳥走獸）》，上海科學(xué)技術(shù)出版社，2004 年，在“圖附錄二”第242 頁上注釋了黃荃此圖中的禽鳥龜蟲名，從上到下，從左至右分別是：寒蟬、蚱蟬、白鹡鸰、黑喉噪鹛、山雀、北紅尾鴝、絲光椋鳥、蝽象、蚱蜢、甲蟲、胡蜂、鱉、鶇、蟋蟀、太陽鳥、椋鳥、鱉、天牛、蝗蟲、麻雀、木蜂、蜜蜂、馬蜂、龜。其后周高宇2006 年發(fā)表的《〈寫生珍禽圖〉的考證及“徐黃”風(fēng)格辯》一文，對于該畫中的鳥類品種作出了新的考證。3周高宇，《〈寫生珍禽圖〉的考證及“徐黃”風(fēng)格辯》，載《中國花鳥畫》2006 年第6 期，第92—96 頁。周高宇在文中指出畫面中的鳥類從左到右分別是：白鶴鎬、灰椋鳥、大山雀、北紅尾鴝、絲光椋鳥、藍喉太陽鳥、白腰文鳥、白頭鵯、麻雀。并提出其中白鶴鎬、灰椋鳥、大山雀、北紅尾鴝、麻雀遍及全國；白頭鵯、白腰文鳥及絲光椋鳥主要分布在中國黃河以南地區(qū)；藍喉太陽鳥分布在中國中西南地區(qū)。但他也指出龜類尚無人給出確切答案。黃小峰在2022 年發(fā)表了《蟲以類居，鳥以群分：黃筌〈寫生珍禽圖〉與宋代草蟲動物畫的歷史意義》一文，較為詳細地談及《寫生珍禽圖》畫面中出現(xiàn)的眾多蟲鳥及龜?shù)姆诸惣皥D像意義。4黃小峰，《蟲以類居，鳥以群分：黃荃〈寫生珍禽圖〉與宋代草蟲動物畫的歷史意義》，載《美術(shù)大觀》2022 年第1 期，第69—79 頁。黃小峰在文章中對周高宇提出的鳥類分類沒有太大異議，但是他同時根據(jù)判斷提出圖中出現(xiàn)的兩只烏龜“都屬于淡水龜，屬于不同種類，生活在不同環(huán)境中”，認定它們分別為黃緣閉殼龜與黃喉擬水龜，并認為畫面中心的紅色昆蟲為“紅螢”。

本文正是在以上學(xué)者的研究基礎(chǔ)上，希圖更深入地研究每一種畫面中動物的圖像，將其與真實的動物進行比對，嘗試對一些動物做出更準確的辨識，并細化某些動物的分類。

關(guān)于《寫生珍禽圖》中出現(xiàn)的各種動物形象及其名稱種類，不少學(xué)者都在自己的論文中有所提及。大家就圖中出現(xiàn)的二十余種動物名稱大致有如下的共同認知：它們分別是屬于昆蟲類的黑蚱蟬、鳴鳴蟬、紅螢、油葫蘆、中華劍角蝗、日本黃脊蝗、紅腳異麗金龜、桑天牛、金環(huán)胡蜂、熊蜂、木蜂、黃長腳蜂；屬于龜類的黃緣閉殼龜、黃喉擬水龜；屬于鳥類的白鹡鸰、北紅尾鴝、白頭鵯、灰椋鳥、絲光椋鳥、大山雀、藍喉太陽鳥、白腰文鳥、樹麻雀、麻雀雛鳥。

筆者在展開動物學(xué)考察后，對此圖中幾種動物的名稱及分類提出了疑問，繼而做了更為細致的考證，分別是：昆蟲類中“紅螢”的進一步分類、兩只烏龜?shù)姆N類歸屬問題以及兩種蟬具體年齡階段的分類。

在整幅《寫生珍禽圖》中，位于畫面正中心，第一眼所見的便是一只顏色格外鮮艷的紅色小蟲（圖2）。因其奪目的顏色，從整體畫面大部分為墨、赭、黑、白的設(shè)色中脫穎而出，成為人們觀畫的視覺焦點所在。眾所周知，自體帶有如此鮮艷紅色的昆蟲為數(shù)不多。我們最常見的紅色小蟲應(yīng)該是昆蟲中的瓢蟲類，它們身體鮮艷呈紅色或者橙色，圓形的外殼，上面還分布著一些黑色或者白色的斑點。往往因為其可愛的外表，人們忘記了絕大多數(shù)瓢蟲都是害蟲（圖3）。

圖2 《寫生珍禽圖》中的紅色小蟲

圖3 瓢蟲

但畫作中的這只蟲子明顯不屬于瓢蟲類的范疇。大部分的學(xué)者將它指認為是昆蟲中的紅螢[Lycidae]、赤翅蟲[Pyrochroidae]或是百合甲蟲[Crioceridae]。5同注4。黃小峰在論文中指出：“3 只不同的甲蟲分別是桑天牛、紅腳異麗金龜、紅螢。它們分屬于鞘翅目下的天?？?、麗金龜科、紅螢科?！蓖瑫r也指出“紅螢”并不常見，沒有找到其在宋代的對應(yīng)稱謂。LCA 公眾藝術(shù)號于2020年8月推送《隨手畫了張草圖，驚艷千年》中，認為黃荃《寫生珍禽圖》中的這只紅色小蟲是百合甲蟲。那它究竟為何種紅色昆蟲呢？筆者對照昆蟲實物及圖片，做了分析比對，現(xiàn)將想法整理歸結(jié)如下。在對比畫面之前，有必要先厘清紅螢、赤翅蟲及百合甲蟲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紅螢（圖4），也被稱為網(wǎng)翅螢，是屬于鞘翅目[Coleoptera]紅螢科的昆蟲。顏色亮麗，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植物間，以植物汁液為食。但是在鞘翅目下還有另外一個赤翅甲科[Pyrochroidae Leach]，其中亦有一種紅色昆蟲，長得與紅螢非常相似，經(jīng)常被誤認為紅螢，那就是赤翅蟲（圖5）。如何區(qū)分這兩種外形非常相似的小昆蟲呢。仔細觀察，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赤翅蟲的頭在眼后形成了變窄的頸部，前胸基部也明顯比鞘翅部分窄，而胸背的外側(cè)比較圓滑，不具有棱角。再觀紅螢，外形上看，頸部不存在變窄的特征，背部也呈現(xiàn)出較為明顯的棱角。而百合甲蟲則似乎結(jié)合了以上兩者的特征，學(xué)名為百合負泥蟲（圖6）。它也屬于鞘翅目，為葉甲總科負泥蟲科[Criocerinae]的昆蟲，是一種被認定為經(jīng)?？惺嘲俸匣ㄈ~子的害蟲。

圖4 紅螢

圖5 赤翅蟲

《寫生珍禽圖》中的這只紅色小蟲，應(yīng)該就是這三種昆蟲中的一種。但細細看來，似乎又都不是。先將畫面里的紅色小蟲和百合甲蟲進行對比，雖然蟲子的顏色一致，但是就其外觀來看，卻有所出入。最大的問題就在于身體的比例，黃筌畫面中的這只紅色蟲子，紅色翅膀部分比百合甲蟲的更加修長，翅膀的形狀也更貼近于紅螢與赤翅蟲，據(jù)此可以排除其為百合甲蟲的可能。

從顏色上來看，畫面中的這種昆蟲，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頭和前胸均為黑色，后胸及腹部開始呈現(xiàn)為紅色。以頭胸的外形輪廓觀，似更接近于赤翅蟲，但在顏色上卻存在偏差。赤翅蟲的前胸也應(yīng)是紅色，而不是畫面中的黑色，想必對顏色如此敏感的畫家，一定不會在作畫時犯下這般致命的錯誤，混淆“紅與黑”。

深入紅螢科的昆蟲繼續(xù)探究，筆者發(fā)現(xiàn)還有一種被稱為黑胸紅翅紅螢（圖7）的生物，和畫中的小蟲基本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黑胸紅翅紅螢的翅膀上有明顯的條紋，而在黃筌這張極具嚴謹和理性的畫面中卻省略了這一點。這個小小的紅色昆蟲雖然分布于中國的大部分地區(qū)，卻并不常見。它和我們經(jīng)常提到的螢火蟲屬于同一目、同一科，最大的不一樣便是螢火蟲自帶發(fā)光器，而黑胸紅翅紅螢卻不能發(fā)光。能不能這樣認為：黃筌這幅畫作中的昆蟲，基本面貌精細逼真，當他偶然遇到不常見的黑胸紅翅紅螢后，被其漂亮的顏色所吸引，在并沒有攝像機和照相機的當時，畫家僅憑一面之緣記住了紅色小昆蟲的大概模樣，卻忽略了它翅膀上的這些條紋，因此有了畫中的這只小蟲“不完美”的圖案。

圖7 黑胸紅翅紅螢

在整幅《寫生珍禽圖》的右下角，出現(xiàn)了畫中為數(shù)不多的兩只爬行動物——龜。這兩只呈前后排列的烏龜一大一小。大的在前面緩緩爬行，小烏龜亦步亦趨。乍一看，第一印象一定會認為是一對“母子”或者“父子”。然而若是細細觀察，則會發(fā)現(xiàn)，這兩只烏龜并不是同一品種。大烏龜?shù)谋孀R度相對比較高，由于它的背部正中有非常明顯的一條淡黃色脊棱，頭部背面也呈現(xiàn)出淺橄欖色，因此認定其應(yīng)該就是在中國、日本九州島及琉球群島都比較常見的黃緣閉殼龜[Cuora flavomarginata]（圖8）。黃緣閉殼龜在我國中部和南方山地丘陵地帶都很常見，它們食性廣泛，在野外會吃一些小型動物和植物。黃緣龜?shù)母共魁敿浊昂蠖加许g帶相連接，這些韌帶可以隨意活動，并與背甲閉合，因此它的頭、頸、四肢及尾巴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均可完全的縮入殼內(nèi)?！伴]殼”的名字也因此而來。黃緣閉殼龜由于造型奇特，顏色也與眾不同，比較容易引人關(guān)注，出現(xiàn)在黃筌的筆下也不足為奇。

圖8 左：《寫生珍禽圖》中的大龜；右：黃緣閉殼龜

再細看跟在它身后的那只小龜，畫家用較為深色系的褐色和赭黑色描繪了它的全身，四肢感覺粗壯有力，但是比起前面那只黃緣龜來，感覺平平無奇。一部分學(xué)者在考證的時候，認為它是黃喉擬水龜[Mauremys mutica]（圖9）。而在我看來，黃筌筆下的這只小龜應(yīng)該就是在中國最常見的草龜（圖10）。

圖9 黃喉擬水龜

圖10 左：《寫生珍禽圖》中的小龜；右：中華草龜

黃喉擬水龜在中國主要分布于江蘇、安徽、浙江、廣東、廣西、海南、福建、臺灣等地。頭小，全身以黃色為主，也有少部分為深色。背甲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中央棱十分明顯，頭側(cè)及喉部有暗色鑲邊的黃紋及黃斑。根據(jù)地域特征，黃喉擬水龜由于種群和外觀的區(qū)別，又有南北之分，基本被分成大青、小青、北種、南種這四個品種。部分學(xué)者將小龜直接指認為是黃喉擬水龜，說得更確切一點，應(yīng)該認為其外貌更符合黃喉擬水龜中的南種：南石龜。南石龜學(xué)名石金錢龜[Mauremys mutica mutica]（圖11）。除了具備黃喉擬水龜?shù)幕咎卣鳎荷砩系谋硽こ庶S褐色，且在背甲中心有一條深色的脊線十分明顯，另外最明顯的特點便是，龜甲盾片外側(cè)往往出現(xiàn)墨斑。頭部較小且顏色淺于背甲，以黃綠色為主。與南石龜?shù)拇笾峦饷策M行比對后，會發(fā)現(xiàn)，黃筌畫面中的小烏龜，整個形態(tài)特征、顏色外貌其實更接近于常見的中國草龜[Mauremys reevesii]。草龜在我國分布較廣，包括安徽、湖北、江西、廣西、江蘇、廣東、四川等省均為其主要生活地區(qū)。這是中國大部分地區(qū)常見的烏龜品種，全身以墨黑色為主，背甲有三條縱棱，雖沒有黃喉的明顯，但也能依稀可見。頭身的比例相當，并不似南石龜這般頭顯得格外小。另外，圖中烏龜背線的描繪并不那么明顯，若隱若現(xiàn)，與現(xiàn)實中的南石龜明顯的背線相去甚遠。仔細看小烏龜?shù)睦L制手法，不難辨認畫家用了不同顏色和層次的墨色來渲染描繪烏龜整個甲殼部分：上半部深褐色的背甲與淡黃色描畫的小龜?shù)娜惯叺撞浚纬闪缩r明的對比。而南石龜盾片外側(cè)附有墨斑，特點明顯，畫家在這里處理小烏龜背甲的描繪方式顯然并非符合南石龜?shù)奶攸c。與此同時，畫家利用光線的變化在烏龜背上淡淡畫出了三條棱的形狀，這些都更加符合草龜?shù)奶卣鳎▓D12）。

圖11 南石龜

圖12 畫面中龜背上依稀可見的三條棱

同時，我們應(yīng)考慮畫家本身所處的時代及其生平：黃筌，字要叔，生活年代在公元903—965 年之間，五代西蜀畫家，成都（今四川成都）人。十七歲時即以畫供奉內(nèi)廷，曾任翰林待詔，主持西蜀畫院工作。后又任如京副使。官至檢校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在此期間，黃氏任前后蜀宮廷畫師四十余年。6上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編，《中國歷代畫家大觀·隋唐五代兩晉南北朝》徐熙黃筌篇，上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1998 年，第395 頁。這段生活經(jīng)歷告訴我們，黃筌當時的主要活動地應(yīng)該就在蜀國境內(nèi)，即今天的四川?。▓D13）。在交通不便、群雄割據(jù)、戰(zhàn)亂頻仍的一千多年前，他應(yīng)當不會有多少“出國”游歷的可能，因此《寫生珍禽圖》中所繪的各類動物均為日常所見，并應(yīng)該是蜀地常見的品種。圖中的大烏龜及我們所認定的小烏龜?shù)钠贩N——中華草龜，均為四川多見之動物。而黃喉擬水龜中的南石龜品種，在各種資料中顯示，分布在日本、印度以及中國的東南部居多，其他地區(qū)非常少見，應(yīng)該在當時的四川也是不大能見得到的品種。7參見齊碩，《常見爬行動物野外識別手冊》，重慶大學(xué)出版社， 2019 年。

圖13 五代十國地形圖

雖說這兩只畫面中的烏龜并不屬于一個品種，大小也相去甚遠，但在圖中并置，卻絲毫不顯生硬，一前一后蹲踞在圖畫的右下方十分有分量感，我們隨著兩只烏龜?shù)呐佬新肪€，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在它們上方的麻雀母子身上，并且與左上方同樣一大一小的兩只蟬相互呼應(yīng)（圖14），似乎發(fā)覺畫家有意展示一些動物成雙出現(xiàn)的構(gòu)圖。

圖14 《寫生珍禽圖》中的蟬

左上方畫家筆下的那兩只蟬，同樣也是一大一小，顏色也是深淺對比明顯。下方略大的那只便是夏天最為常見的黑蚱蟬[Cryptotympana atrata Fabricius]（圖15）。而它上方那只，很多專家在論文中已指出是鳴鳴蟬[Oncotym pana maculicollis Motschulsky]（圖16）。鳴鳴蟬學(xué)名為斑透翅蟬，它和其他的蟬一樣，要經(jīng)歷數(shù)次蛻皮之后，才會鉆出地面，在樹干等處羽化。值得注意的是，當它開始羽化時，顏色呈淺藍綠色，半透明狀，但展翅硬化之后，身體顏色也逐漸變深和黑蚱蟬在外觀顏色上并無太大區(qū)別。而黃筌筆下位于上方的這只蟬，體型較小，畫家明顯用了比較淺的墨色來描繪它與后者的區(qū)別，可以看出這是一只羽化初期，爬上地面不久的鳴鳴蟬的幼蟬（圖17）。它透明的翅膀，經(jīng)絡(luò)分明，吹彈可破，和黑蚱蟬雖也透明但感覺老硬許多的翅膀相比較，明顯能夠感覺出兩只蟬的老幼之分，可見畫家對創(chuàng)作對象的觀察入微以及描繪手段的出神入化。我們在它的身上也真正理解了何為“薄如蟬翼”。

圖15 黑蚱蟬

圖16 鳴鳴蟬成蟲

圖17 鳴鳴蟬幼蟬

畫家黃筌不光對不同物種有著明顯的區(qū)分和描繪，對這樣同一物種下的不同年齡階段的動物也有著如此詳盡的描繪。除了景仰其對中國花鳥畫發(fā)展標程百代的貢獻外，是否也應(yīng)注意到他的探索精神和科學(xué)作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