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娟
摘 要:羅曼·加里是法國文學史上唯一一位兩度榮獲龔古爾獎的作家。加里的代表作《天根》一經(jīng)出版即被法國評論界譽為“第一部生態(tài)小說”。《天根》以20世紀50年代發(fā)生在法屬赤道非洲的獵象與反獵象故事為主要內(nèi)容,從自然、社會和精神三個維度批判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思考人類的生存境遇,并最終確定愛與希望是應(yīng)對和解決生態(tài)問題的有效路徑。本文立足生態(tài)批評理論,結(jié)合小說中貫穿全篇的生態(tài)思想,梳理小說中呈現(xiàn)的生態(tài)之維,探究作家對于現(xiàn)代人所面臨的生態(tài)困境所進行的思考。
關(guān)鍵詞:加里 《天根》 自然 人 生態(tài)之維
羅曼·加里(Romain Gary)是法國當代著名作家,他1945年出版處女作,一生創(chuàng)作出近40部作品,是法國文學史上唯一一位兩度榮獲法國最重要的文學獎項龔古爾獎(le Prix Goncourt)的作家。1956年,加里的代表作《天根》(Les racines du ciel)出版。同年,該小說以8票贊成2票反對的絕對優(yōu)勢斬獲作家的第一個龔古爾獎。加里把《天根》的敘事背景置于20世紀50年代的法屬赤道非洲。當時,在那里,每年都有數(shù)萬頭大象被獵殺,遭遇瀕臨滅絕的悲慘命運。小說圍繞主人公莫雷爾(Morel)在乍得開展的保護大象和一切野生動物的運動,講述了非洲的獵象與反獵象故事?!短旄钒l(fā)表時,法國評論界稱之為“第一部生態(tài)小說”“為拯救受到威脅的生物圈而發(fā)出的第一聲吶喊”。[1]“第一部”“第一聲”最高級形式的兩次連用、“生態(tài)小說”“拯救生物圈”等語匯的反復運用確定了《天根》在整個生態(tài)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重要地位?!短旄芬陨鷳B(tài)整體主義思想為基礎(chǔ)、以生態(tài)系統(tǒng)整體利益為最高價值,表現(xiàn)自然與人的關(guān)系并探尋生態(tài)危機的社會
根源[2],因而成為生態(tài)批評的理想對象。
20世紀90年代,氣候變暖、生物滅絕、水資源短缺等現(xiàn)代化造成的生態(tài)破壞現(xiàn)象頻繁發(fā)生,人們開始認識到生態(tài)惡化已威脅到人類的生存環(huán)境和未來發(fā)展,認識到生存危機的嚴重性和緊迫性,生態(tài)批評應(yīng)運而生。生態(tài)批評主要研究文學中的自然生態(tài)和精神生態(tài)問題,力求把握文學與自然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和互涉關(guān)系。生態(tài)批評理論家格羅特費爾蒂(C. Glotfelty)認為:“生態(tài)批評就是研究文學和物質(zhì)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生態(tài)批評對于文學研究采取的是以地球為中心的方法?!保?]本文以《天根》作為主要研究素材,立足生態(tài)批評理論,從自然、社會和精神三個層面集中考察該小說文本所呈現(xiàn)的生態(tài)之維,分析加里對于現(xiàn)代人所面臨的生態(tài)困境的思考,全面呈現(xiàn)作家極具超越性的生態(tài)
思想。
一、自然之維:不在場的自然與大寫的大象
在加里眼中,大自然充滿活力和生命,是具有豐富蘊意的空間。在小說《童年的許諾》(La promesse de laube)的開篇,作家這樣描述比格-蘇爾(Big-sur)海濱:“海面的薄霧使周圍的一切顯得柔曼而和諧。極目天際,望不見一艘船只?!保?]空曠、和諧的自然讓敘事者“我”不斷回憶起母親對他的“根深蒂固的柔情”。在大海、母親合為一體的自然空間中,“我”傾聽、思考、追憶。加里的處女作《歐洲教育》(?ducation européenne)更是全篇充斥著對自然(風貌、天氣等)的描繪:“破曉時分,藏身洞挖好了。時值九月,晨光陰沉昏暗,天氣多雨潮濕,松樹在霧氣中搖動,肉眼看不見天空?!保?]小說中不斷復現(xiàn)的密林是游擊隊員的藏身洞,保護他們躲避德國黨衛(wèi)軍的搜索和襲擊。《歐洲教育》中的自然宛若一位溫暖有力的保護者,在它的保護下,游擊隊員最終取得了“不是一般的……勝利”[6]。
與《童年的許諾》《歐洲教育》等作品截然不同的是,在《天根》中,加里對自然風貌的描繪著墨很少。自然在該小說的敘事發(fā)展中甚至是不在場的、缺失的。盡管廣袤的法屬赤道非洲或自然仍是《天根》的敘事背景,但自然在小說中的功能僅限于此。誠然,這是加里為突出小說敘述結(jié)構(gòu)的獨特而刻意采用的寫作手法。加里通過多位敘述者的講述以間接的方式刻畫出小說主人公莫雷爾的獨特形象。這種故事套故事的嵌套結(jié)構(gòu)一方面預示了莫雷爾保護大自然運動的復雜性;另一方面,也更為重要的是,通過自然的不在場,更好地突出了莫雷爾所開展的運動核心——大象。莫雷爾正是因為對非洲大象慘被獵殺的現(xiàn)象深惡痛絕才從人道主義出發(fā),保護大象,維護它們的生存空間,以捍衛(wèi)受到威脅的大自然。
加里在《天根》中的動物轉(zhuǎn)向凸顯了人與自然和諧共存的生態(tài)主題。在作品中,作家發(fā)出極具前瞻性的呼吁:“非洲失去大象的時候?qū)⑹ナ裁?。我們正在這條路上走……我們?nèi)栽诖輾磉呑蠲利惡妥罡哔F的生命體現(xiàn)的時候,怎么可以奢談進步呢?”[7]大象逐漸成為作家審美觀照的直接對象。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天根》出版后,加里又創(chuàng)作出著名的《寫給大象的信》(Lettre à léléphant),繼續(xù)為大象發(fā)聲。在加里眼中,大象充滿活力,它們“龐大,笨拙,巨大”,是“最后的個體”[8],是“最美麗和最高貴的生命體現(xiàn)”,還代表著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一大堆自由,因而大象超越了“山地大猩猩、白犀牛、黃背小羚羊”等其他動物物種,成為大自然的象征。[9]而這些“在非洲廣袤大地上奔跑的大獸群”在人類的自私行為(獵殺、毀林、擴大耕地等)下,逐漸被趕出沼澤而從大地上消失。在加里看來,打獵,尤其是為了展示漂亮槍法的狩獵是人類所有自私行為中最為卑鄙的?!皠游锏木秤鍪亲匀粋鬟f給人的信號,是自然留給人保證其續(xù)存的最后機會。人在獵殺動物的同時也宣告了自己的滅絕。”[10]加里對大象慘遭殺戮的悲苦遭遇傾注了同情,他通過人與動物的暴力和異化關(guān)系思考人的行為模式和動物的生存境遇,反思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弊端甚至謬誤。在《天根》中,加里呼吁拯救大象保護大自然,“盡全力使這一自然的美景永存于我們中間,讓所有配當人的人見此美景都露出喜悅的笑容”[11]。
托馬斯·阿奎那(St. Thomas Aquinas)在其《彼得·倫巴德〈箴言四書〉注釋》中曾明確指出:“一個人若對動物有憐憫之情,他也會更加對人類有憐憫心?!保?2]在這個意義上,加里經(jīng)由小說主人公所倡導的對大象的保護擴大到人與動物之間的愛,而人與動物的和諧關(guān)系最終成就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團結(jié)和友愛。
二、社會之維:個體的孤獨與他人的友情
《天根》的主人公莫雷爾是法國人,二戰(zhàn)期間,他曾被關(guān)進納粹集中營。戰(zhàn)后,莫雷爾跑到非洲,開展保護大象的運動。莫雷爾這樣解釋他保護大象的動機:“我被囚期間欠了大象一筆債,正想法子償還……一個同伴把這竅門(在單人牢房里依然神清氣爽,說說笑笑,變得很皮實)傳給我們。每當我們在籠子里感到受不了時,便開始思念這些在非洲遼闊開放的土地上勇往直前的龐然大物……正是這種努力使我們活了下來?!保?3]起初,莫雷爾單槍匹馬無人幫助,獨自一人穿越乍得的荊棘叢林,手上提著他塞滿保護大自然請愿書和宣言的公文包,到處征集簽名。人們不能理解他的行為,甚至誤解他是“狂人”[14]
或打定主意要比別人走得更遠的“無政府主義者”“不僅要與社會決裂,還要與人類決裂”。[15]
而就這樣一個獨自生活、吃過大苦、深感孤獨的狂人,最先得到了小說另一主人公米娜(Mina)的理解和支持。在小說中,米娜被稱作“可憐的姑娘”[16]。
米娜命運坎坷,16歲時她的父母在一次轟炸中被炸死,之后她被一位與她家沒有交往的叔叔收養(yǎng),又被叔叔賣到夜總會淪為妓女。戰(zhàn)爭、貧困、被人拋棄、身份卑微、無依無靠……所有這些悲慘的遭遇讓米娜覺得孤單。她解釋說正是因為需要溫暖、喜歡大自然和動物,她才決意來到非洲,來到非洲的腹地乍得:“乍得是個可以避難的地方:躲在大自然的懷抱中,躲在大象和所有那些溫順地走遍稀樹草原的大獸群中間。”[17]在那里,她可以滿足自己對溫暖的需求,獲得在別處得不到的保護和友情。米娜與莫雷爾不期而遇,在聽了他的講話之后,甚至從他講的第一句話起,她立刻就理解了他,“因為把他推向象群的那種需要,與她在‘乍得人露臺上俯瞰荒無人煙的河岸和沙丘時感到的需要,沒有任何不同”[18]。米娜還看出莫雷爾精疲力竭,深感孤獨,需要他人的幫助和友情,因而沒有絲毫猶豫地在莫雷爾的請愿書上簽了名,決意加入他的運動,并在得知莫雷爾彈盡糧絕的時候平靜地離開她的工作,帶著歷經(jīng)困難才獲得的武器彈藥,不惜生命代價地幫助莫雷爾,幫助他開展保護大自然的運動。
不僅是莫雷爾、米娜,《天根》中的其他人物如圣德尼(Saint Denis)、科維斯特(Peer Qvist)等,所有的人,在加里看來,都生活在孤獨之中。“孤獨”是加里作品人物的關(guān)鍵詞,《童年的許諾》中的“我”、《歐洲教育》中的揚內(nèi)茨(Janek)、《大親熱》(Gros-C?lin)中的庫森(Cousin)等一系列形象都倍感孤獨,他們需要溫暖和友情,需要“所有的象,所有的狗,所有的鳥……”[19],需要“伴兒,需要更大、更結(jié)實、可以依靠、真能挺住的東西”[20]。因此,在《天根》中,很多人都為莫雷爾勇往直前的行動所觸動,理解并不帶條件沒有私下盤算地支持莫雷爾,在他的請愿書上簽名,加入他反獵象的隊伍。莫雷爾也不再是一個人,而是有一幫志同道合的人跟他一起,在非洲的叢林里,共同竭盡全力地保護生活在身邊的幾近滅絕的、“自由自在、笨拙但壯美的巨獸”[21],保護大自然、保護生命之樹,“在人的陪伴下捍衛(wèi)人的理想”[22]。
三、精神之維:人道主義與希望
在《天根》中,加里宣稱:“它們(大象)有血有肉,它們遭受痛苦和恐慌。因此,它們就是我們自己。”[23]把大象和人并置,這標志著加里把人道主義延伸至動物身上。在加里看來,動物和人一樣有血有肉,因而應(yīng)該與人類處于平等的地位,擁有相同的生存權(quán)利,并受到人類的保護和關(guān)愛。加里在《天根》中有意避開人格化觀點,用動物視角進行書寫。作家描寫母象在幼象遭到捕獲時,也像人類的母親一樣,發(fā)出痛苦、絕望的號叫,并斷言“象是有語言的”[24]。也就是說,人與動物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割裂的,而是息息相關(guān)。動物是人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伴隨著人類生長,與人類共存。“人作為萬物中的一個物種,與動物有著很多相似或相近的特征,只是人的理性、情感和智力較之動物更為發(fā)達和鮮明而已?!保?5]加里反對人為了自己的私欲而獵殺大象,反對人失去對動物和自然的尊重。莫雷爾曾在第一次見到米娜時對她說:“我只在它們(大象)中間生活,成年累月地跟隨它們,研究它們。更確切地說是欣賞它們……我情愿放棄一切,自己變成一頭大象?!保?6]
“變成一頭大象”或者變成動物本身,表達了莫雷爾要與人的殘酷徹底決裂的意愿。而莫雷爾請愿書的核心內(nèi)容是要求廢除任何形式的獵象活動,主要針對“最卑鄙的,為了戰(zhàn)利品——俗話說為了取樂——進行的狩獵”[27]。大象在被獵殺之后,除了象牙被高價售賣之外,大象皮經(jīng)過加工、鏤刻和鞣制后,被加工成紙簍、花瓶、傘架等各類非必需性商品,出口到西方發(fā)達國家。與之相對的是,非洲的土著殺象是為了吃,大象對他們而言,是肉和蛋白質(zhì)的唯一來源。因此,加里借莫雷爾之口表達他廣義的生態(tài)觀:“保護大象首先要提高非洲的生活水平,這是任何嚴肅的保護大自然運動的先決條件?!保?8]20世紀中葉,非洲社會動蕩,糧食匱乏,疾病流行,而提高非洲民眾的生活水平,是為保護大象而進行的斗爭的一部分。也就是說,莫雷爾和他的同伴們進行的保護大象的運動,不僅保護大象或其他非洲動物,而且捍衛(wèi)非洲的“靈魂、完整性和未來”[29],捍衛(wèi)比非洲大陸還要廣闊的人的尊嚴和希望。
在《天根》中,加里寫道:“人仍可以行動起來拯救點什么,一切并沒有無可挽回地注定被毀
滅?!保?0]小說中人們保護大象的斗爭遭遇形形色色的困難和挫折,但他們從未放棄勝利的希望,他們像片刻不停一直前行的大象那樣,繼續(xù)著保護自然、保護生命之樹的行動。正如評論家于連·儒麥特(Julien Roumette)所說,在《天根》中,“大象總是處在行動中:大象象征著過去,什么都無法阻礙它的前行。大象帶著全部的身份和過去前行,其真相都存在于它的行動之中”[31]。這里的大象也隱喻著為了拯救大象、為了一種可能或不可能而不斷前行、心中充滿希望的人們。
《天根》出版的20世紀50年代,大部分歐洲作家集體處于迷茫悲觀之中。“現(xiàn)代社會的腐敗和貪婪是物質(zhì)中心化和精神邊緣化的人性異化造成的,腐敗源自于整個世界物質(zhì)主義彌漫的‘有所企求的貪欲,人們?nèi)狈癯骄S度而處于現(xiàn)實欲望難平的浮躁焦慮中,這一系列現(xiàn)代文明病癥導致了人類的整體精神失衡。”[32]在這一重要歷史節(jié)點,加里通過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讓公眾輿論知道,“在這失敗主義和逆來順受的世紀,仍有人為了人的榮譽,為了再次激起他們朦朧的希望而斗爭”[33]。加里倡導用人道主義和希望,對抗存在的焦慮、對抗荒謬、對抗西方現(xiàn)代社會中的各種異化。在小說中,加里這樣闡釋標題《天根》的蘊意:“伊斯蘭教把這稱為天根,對墨西哥的印第安人來說,這是生命之樹……是上帝在地里植下的所有的根,以及他在人的心靈中永遠植下的根。”[34]
四、結(jié)語
柳鳴九先生在《超越荒誕:法國二十世紀文學史觀》中介紹加里時曾強調(diào)他“經(jīng)常處理一些重大的世界性的題材與人類狀況的主題”[35]。作為1960至1970年這10年間法國被閱讀和評說最多的小說家
之一[36],加里具有高度的生態(tài)自覺性,他在其思想性和文學性兼具的作品中關(guān)注動物的生存,關(guān)注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關(guān)系、人與人之間的互助友愛以及人的精神生態(tài),呼喚人們的生態(tài)意識,全方位多維度地向現(xiàn)代性和人類中心主義發(fā)起強有力的質(zhì)疑與挑戰(zhàn),試圖消解狹隘的思維模式,代之以“地球中心”或“自然生態(tài)中心”的理念。
值得一提的是,在2022年法國龔古爾學院和《費加羅報》為紀念龔古爾文學獎創(chuàng)始人誕辰200周年而最后確定的40部“龔古爾最佳作品”中,《天根》名列榜首,并于同年3月10日作為首部作品正式出版。這一重要的文學事件標志著《天根》在問世半個多世紀之后,這部作為世界生態(tài)文學史上重要里程碑的小說依然魅力不減,值得一讀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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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法國作家加里的生態(tài)創(chuàng)作研究” (2018SJA1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