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
故鄉(xiāng)地處山區(qū),每戶都有三至五畝的嶺嶺坡坡麥田。麥收季節(jié),放假的孩子都會為父母分擔一些農(nóng)活。小時候,我最怕學(xué)校放麥假,在烈日暴曬的莊稼地里割麥、捆麥、裝麥,想想都讓人發(fā)怵。
那時,每天早上還沒睡醒,就會被“嘶啦嘶啦”的磨鐮聲吵醒。在母親的催促下,我揉著睡意迷離的雙眼,極不情愿地爬起來,扛起挑麥子的籮筐,跟隨父親走向田里。
父親身材魁梧,割麥動作很是利索。月光下,大家都不說話,麥田里彌漫著“嚓嚓”的割麥聲。父親割好的麥子堆放整齊,如同一排排鋪在田間的琴鍵,奏響了一曲無聲的豐收樂曲。跟在后邊的我早已汗流浹背,拿著鐮刀的手已經(jīng)顯得力不從心,后腰也不爭氣地酸痛起來,還有汗水蜇著麥芒劃過的皮膚,熱辣辣地生疼。
臨近中午,太陽的強光照射下來,地里像著了火。此時,父親開始裝筐挑麥。麥子裝筐是技術(shù)活,要一捆壓著一捆按順序擺放。
隨父親挑麥到打麥場,我假裝弄翻了母親熬的綠豆湯,央求母親讓我去小河灘喝口泉水。不遠處的山溝里,泉水叮咚作響。我捧起冰涼的泉水“咕咕咚咚”喝上幾口,又鉆進溪流下游的水坑中洗了個澡。我的“小聰明”,母親心知肚明,這些怠工的招數(shù)早被她識破。
一兩塊麥田割完,便要把麥子運回打麥場上,攤開晾曬兩個小時后,就要套牛碾場。父親牽著兩頭耕牛,拉著碌碡在麥場上“吱扭吱扭”地轉(zhuǎn)動,碾夠兩遍后需要翻一次,直到把麥秸上的麥籽抖落干凈。
碾完麥子,就是起場。父親和鄰居叔伯手持各類工具一字排開,把麥秸和麥籽清理出來后,是揚場去糠。揚場時,锨起麥落看似簡單,干起來卻異常麻煩,不僅要看風向,還要有技巧。木锨把麥糠用力拋向空中,借助手腕的扭動,趁著風力把麥子揚得高高的,黃澄澄的麥籽“嘩嘩”地落下來。
等到這一場麥子收拾停當,還要曬麥和種秋莊稼,騰出茬口,又要去點種芝麻、綠豆。
種地人無閑,“收”與“種”快節(jié)奏地轉(zhuǎn)換,是要瞻前顧后,哪一頭都不能落下。等莊稼苗長出來后,少不了鋤苗施肥,想想莊稼活都不輕松。搶收是收獲的開端,搶種是豐收的起點。莊稼人背負著一年的希望,收獲了金色碩果,播撒了綠色的希望……
記憶在麥芒的扯動下,展開了一幅幅豐收的畫卷,畫卷里,有父母忙碌的身影,有莊稼人辛勤的汗水……每當看到用心血和汗水澆灌的糧食,仿佛聽到了莊稼拔節(jié)的聲音,一下便激起我對土地的無盡感激。(作者單位:新安縣自然資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