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書霞 孫旭彤 孔玲玲 張躍華 陳格 趙紅
(1 青島大學附屬青島市中心醫(yī)院消化內科,山東 青島 266042; 2 青島大學醫(yī)學部)
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on-alcoholic fatty liver disease,NAFLD)已經成為全世界最常見的慢性肝病,全世界成人患病率大約為25%[1]。目前常用的無創(chuàng)定量評估肝臟脂肪含量的指標是受控衰減參數(CAP)[2],可有效評估肝臟脂肪變性的程度,而不受肝纖維化或肝硬化的影響[3-4]。NAFLD的發(fā)病機制尚未完全闡明,研究發(fā)現,炎癥在其進展中發(fā)揮重要的作用。慢性炎癥和胰島素抵抗誘導脂肪組織釋放游離脂肪酸,促進肝細胞脂肪堆積,同時炎癥因子又促進了肝星狀細胞(HSC)的增殖、活化,加速了疾病進展[5-7]。鑒于炎癥在NAFLD發(fā)病機制中的重要作用,炎癥因子對NAFLD可能具有一定的診斷價值,使用炎癥因子及其受體拮抗劑治療以延緩NAFLD的進展或可成為今后臨床研究的熱點。國外有研究顯示,NAFLD患者肝臟組織中IL-32的表達水平顯著升高[8-9],但目前國內尚未見相關報道。本研究通過檢測不同程度NAFLD患者血清IL-32、IL-6和TNF-α水平,并進行差異比較,分析其與NAFLD嚴重程度的相關性,探討IL-32、IL-6和TNF-α在NAFLD發(fā)生、發(fā)展中的作用。
收集2021年7月—2022年5月青島大學附屬青島市中心醫(yī)院就診的NAFLD患者87例作為觀察組。納入標準:①所有患者符合中華醫(yī)學會肝臟病學分會脂肪肝和酒精性肝病學組2018年修訂的《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防治指南》中的診斷標準[10];②無飲酒史或無過量飲酒史(男性飲酒量折合乙醇量每天<30 g,女性每天<20 g);③2個月內未服用降脂藥物及其他肝損害藥物;④年齡18~50歲。排除標準:①患有病毒性肝炎、藥物性肝病、全胃腸外營養(yǎng)、肝豆狀核變性、自身免疫性肝病及其他可知的引起肝功能異常疾病者,②患有惡性腫瘤、內分泌疾病、嚴重感染、血液系統(tǒng)疾病以及心、腦、腎疾病或者免疫功能異常者;③近6個月內有重大手術外傷者。根據CAP值將觀察組分為輕度組15例,中度組28例,重度組44例;另收集同期18~50歲體檢健康者23例作為對照組。
①采用自行設計的問卷進行調查,問卷內容包括年齡、性別、既往疾病史、煙酒嗜好、飲食習慣等,為研究對象納入和排除的依據。②收集所有研究對象的身高、體質量和空腹血清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T)、門冬氨酸氨基轉移酶(AST)、γ-谷氨酰轉肽酶(γ-GT)等指標的資料及肝臟CAP值,計算體質量指數(BMI)。③采用酶聯免疫法檢測所有研究對象空腹血清IL-32、IL-6、TNF-α水平,試劑盒購自上海研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4組研究對象的性別、BMI比較差異有顯著性(χ2=8.45,F=18.68,P<0.05);重度組與對照組、輕度組、中度組以及輕度組、中度組與對照組BMI比較差異有顯著性(tLSD=2.71~7.35,P<0.05),輕度組與中度組BMI比較差異無顯著性(P>0.05);重度組與對照組性別比較差異有顯著性(χ2=8.34,P<0.05),余各組性別比較差異無顯著意義(P>0.05)。見表1。
表1 各組研究對象一般資料比較
4組血清ALT、AST、γ-GT水平比較差異有顯著性(H=27.58~45.93,P<0.05),其中重度組與對照組、輕度組、中度組相比以及中度組與對照組相比血清ALT水平差異均有顯著性(Z=-53.66~26.83,P<0.05);對照組、中度組與重度組相比血清AST水平差異有顯著性(Z=-38.92、-28.32,P<0.05);中度組、重度組與對照組相比血清γ-GT水平差異具有顯著性(Z=29.54、-45.65,P<0.05)。見表2。
4組血清IL-32、IL-6、TNF-α比較差異有顯著性(F=13.91~16.61,P<0.05),其中對照組、輕度組、中度組與重度組相比血清IL-32、IL-6、TNF-α水平差異有顯著性(tLSD=3.44~6.71,P<0.05),中度組與對照組血清IL-32、TNF-α水平比較差異有顯著性(tLSD=-3.44、2.64,P<0.05)。見表3。
表3 各組研究對象血清IL-32、IL-6、TNF-α水平比較
對所有的研究對象CAP值與各項指標進行Spearman相關性分析顯示,CAP值與BMI及血清ALT、AST、γ-GT、IL-32、IL-6、TNF-α水平均呈正相關(r=0.51~0.66,P<0.05)。
NAFLD是指排除酒精和其他明確的肝損傷因素所致的,以彌漫性肝細胞大泡性脂肪變?yōu)橹饕卣鞯呐R床病理綜合征[10]。若不及時診治,可進展至肝纖維化、肝硬化甚至肝癌,還會導致各種肝外并發(fā)癥的發(fā)生,如2型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慢性腎病以及某些肝外腫瘤(如結直腸癌),其中心血管疾病是NAFLD的主要死亡原因[11-12]。NAFLD的發(fā)病機制目前尚不明確,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炎癥在NAFLD進展中起著關鍵作用[13-15]。
本研究顯示,NAFLD發(fā)病率存在性別差異,其男性占比明顯高于女性,可能與女性高雌激素水平有關。皮下脂肪細胞具有雌激素受體,高雌激素水平促進皮下脂肪堆積,而減少內臟脂肪產生,并且雌激素具有抗炎、抗氧化、抗凋亡作用,對肝臟起保護作用[16-17]。既往研究結果也表明,NAFLD在男性中的患病率比女性更高[18-19]。后續(xù)應擴大樣本量,對年齡分層后進一步探討性別對NAFLD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與對照組相比,NAFLD患者血清ALT、AST、γ-GT、IL-32、IL-6和TNF-α的表達水平升高,且與NAFLD嚴重程度呈正相關,重度組NAFLD患者與對照組相比差異有顯著性。這表明炎癥因子不僅參與了NAFLD發(fā)生,還促進其發(fā)展,炎癥因子水平越高其介導作用越強,肝細胞受損越嚴重。在NAFLD發(fā)生、發(fā)展中,脂質在肝細胞的細胞質中積累和儲存導致肝脂肪變性,胞質過量蓄積的脂肪酸發(fā)生脂質過氧化,產生大量活性氧,引起氧化應激反應,對肝細胞造成毒害作用,誘導細胞凋亡[20]。凋亡的肝細胞會分泌細胞外囊泡(由外泌體、微囊泡和凋亡小體組成),HSC和庫普弗細胞吞噬凋亡小體,通過病原體相關分子模式和損傷相關分子模式激活其模式識別受體,導致TNF-α和IL-6等細胞因子的分泌[20-21]。此外,肝實質細胞及免疫細胞分泌的細胞因子,如IL-1β、IL-6和TNF-α,可誘導肝胰島素抵抗以及肝細胞內脂質積聚,促進其他免疫細胞的募集,形成惡性循環(huán),進一步誘導肝細胞損傷以及HSC的過度增殖、活化,產生細胞外基質(ECM)導致肝纖維化[21]。
IL-32最初被命名為自然殺傷細胞轉錄物4,是一種促炎細胞因子,已被證明能激活關鍵的促炎細胞信號通路,并且可以誘導多種炎癥細胞因子的分泌[22-23]。目前研究發(fā)現,IL-32是感染性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和腫瘤等眾多疾病的致病炎性因子之一,并且已被證實和疾病的嚴重程度呈正相關[24-28]。IL-32在體內主要發(fā)揮促進炎癥因子的釋放和免疫調節(jié)的作用。有研究發(fā)現,IL-32在NAFLD患者肝臟組織中高表達,是嚴重NAFLD患者肝組織中上調最顯著的轉錄物,與肝脂肪變性和肝損傷相關,且在血清中可檢測到,與NAFLD的存在和嚴重程度獨立相關[9,29],本研究結果與上述研究基本一致。
IL-32作為其他促炎細胞因子的調控因子,通過激活核轉錄因子NF-κB和有絲分裂原激活蛋白激酶MAPK-p38通路誘導多種促炎細胞因子的產生,包括TNF-α、IL-1β、IL-8和IL-6,導致肝臟炎癥和損傷[8,30],還可通過促進ECM重塑基因的轉錄導致肝臟纖維化[29]。TNF-α也可能在各種病理情況下通過激活絲氨酶/丙氨酸激酶(AKT)和c-Jun氨基末端激酶(JNK)信號通路誘導IL-32產生,表明IL-32和TNF-α間存在維持炎癥的正反饋回路,然后通過誘導IL-1β、IL-6以及IL-10的分泌來驅動儲脂器官的炎癥反應[8,31]。當IL-32沉默時,促炎細胞因子(IL-6和TNF-α)顯著減少[32],抑制AKT和JNK途徑,同時也可以抑制IL-32的釋放至接近基礎水平[33],進一步驗證了炎癥因子之間的正反饋環(huán)機制。
綜上所述,血清IL-32、IL-6和TNF-α水平在NAFLD患者中顯著升高,并與NAFLD的嚴重程度呈正相關,血清中IL-32、IL-6、TNF-α的升高與NAFLD患者肝臟炎癥及肝功能損害程度相關,聯合檢測血清IL-32、IL-6和TNF-α水平可以更好地評估NAFLD患者嚴重程度,監(jiān)測患者的疾病進展情況。由于樣本量的限制,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來評估IL-32、IL-6和TNF-α與NAFLD發(fā)病機制間可能的因果關系以及炎癥因子之間的相互作用。
倫理批準和知情同意:本研究涉及的所有試驗均已通過青島大學附屬青島市中心醫(yī)院倫理委員會的審核批準(文件號KY202104902)。所有試驗過程均遵照《涉及人的生物醫(yī)學研究倫理審查辦法》(2016)的條例進行。受試對象或其親屬已經簽署知情同意書。
作者聲明:趙紅、朱書霞、孫旭彤參與了研究設計;朱書霞、孔玲玲、張躍華、陳格參與了論文的寫作和修改。所有作者均閱讀并同意發(fā)表該論文。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