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州城南5公里的單家灘村有一處杏花灘公園:以東興街為界,分為東西兩園區(qū),約占地300畝。西園以林木見長,植有垂柳、檜柏、杏樹、云杉、香花槐等多種喬木灌木。進入西園,道路兩邊栽的是垂柳,間隔不過五六米。那垂柳似是有些年歲,棵棵長得老高,樹干粗壯,枝繁葉茂,垂下來的柳枝都在人的頭頂之上,忽抬頭,只見天空像是被柳葉切割成的一塊塊兒不規(guī)則的淺藍色寶石,而太陽則捉迷藏似的隱匿在了枝葉中,只在這些綠縫兒中間撒下些金色的光束,惹得青翠的綠葉也染上了些金亮而熠熠生輝了。再抬腳起步向東園,入目的是一片杏花林,雖是杏花林,其中卻也種些丁香、桃樹和梨樹,此為后話。據(jù)稱最初時,單家灘村多杏花,每當杏雨時節(jié),花紅葉翠,滿眼爛漫,當時是為神木八景之一——“杏花濯雨”,相傳清朝康熙帝進兵西夏時曾專訪此處并留詩一首,此中人便于清初始稱此地為杏花灘。
這座杏花灘公園,離城市中心是最遠的了,但政府與市民卻看重這里,杏花灘之杏花在建國后農(nóng)田基建中逐年毀損,已無舊前景象,幸有武紹文先生矢志于縣域文化傳統(tǒng)之發(fā)揚光大,于20世紀90年代將由清至今游客詩文題留盡數(shù)搜求,刻成數(shù)十尊石碑,建成杏花灘碑廊摩崖,并廣植杏樹、桃樹、梨樹以及各類花草。因而有了這座集文化歷史傳統(tǒng)與絕美景色于一體的園子。這座杏花灘公園不同于現(xiàn)代化公園,它保守著古老,政府在修繕過程中保守的成分多而改造的成分少,所以至今漫游杏花灘公園依然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與傳統(tǒng)的氣息。
麟州城內(nèi)是少植物的,所以這杏花灘里的綠植便使人覺得新奇。冬日何時過罷,春天又在幾時到來,在城里那種缺草少林、無山無河的環(huán)境中是無法尋求答案的,春天在哪里,恐怕唯有這杏花灘最為清楚。忽有一日,柳枝的皮兒變綠,嫩芽在枝頭暴綻吐出幾片嫩葉兒,在陽光下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蜷縮的身子舒展開來,仿佛害怕被陽光灼傷一般。再遠遠地望向杏林,一片朦朧的粉白,似仙境中的迷霧一般浮在半空中,仿佛風一吹來便會消散似的。那粉粉的、白白的、一團團一片片地彌漫在公園里。城里的人不知從哪兒得來的訊息,一個個兒的都忙著來賞這奇觀:杏花開得白且淡,花瓣單薄似紙,像是柔弱女子的白皙的臉,可杏花的花托卻偏偏是紅的、粉的,又吐著淡黃的花蕊,為柔弱的杏花添了幾分生機勃勃的活力;桃花則開得粉嘟嘟的、火灼灼的,花瓣有肉感,花蕊是淡粉偏白的,與杏花相比,桃花則是嬌媚而熱烈的粉紅女郎,在枝頭綻放以迎春天的到來;梨花則又與杏花、桃花不同,梨花是冷色調(diào)的:花瓣為白,花托為淺綠,花蕊為淡黃。淡雅如雪,清冷如霜,梨花是個冰清玉潔的冷美人。人們漫步于杏花林,賞景的賞景,拍照的拍照,行人則不禁感嘆道:“這春天真的是來了??!”人們在原則上是不允許摘花折枝的,可是有些淘氣的孩子纏著父母非要摘花不可,父母拗不過孩子便折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帶回家去插瓶。將花枝插到裝有凈水的瓶中,置于陽光充足的地方,第二天花苞便綻放開來,已開的花也開得更加灼灼了,一直到所有花苞皆暴綻成花,花瓣也是不脫落的,室內(nèi)一株桃花為城市帶來了春的訊息。
如果說春日的杏花灘是仙境,那么夏日的杏花灘便是人間煙火處。在夏日,人們更青睞西園區(qū):春日的嫩柳葉如今已長得娟秀似美人的長眉,顏色也變得更綠了,繁茂的枝葉隨清風舞動如掛在空中的翠綠珠簾為人們遮蔽驕陽。天氣一天熱似一天,人們最喜歡到河堤景觀區(qū)租一條小船來游玩,這種船一般是船內(nèi)腳蹬式的,也有電動船,不過人們更喜歡“自食其力”去尋覓美景,一家人租一個船是足夠的,父母開動船而孩子們則坐到船頭脫下鞋襪,將小腳丫放到水中嬉戲,腳剛剛碰到冰冰涼涼的湖水,渾身的暑氣便消了一大半。湖水是碧綠的,像鑲嵌在公園里的一塊兒純色翡翠,船在緩緩地行進,而船頭激起的水花泛著陣陣漣漪隨著風一直漾到波心。船行至地勢狹窄處,四面樹木環(huán)合,寂寥無人,有曲徑通幽、悄愴幽邃之感,乃駕船而返。是夜,有月,人們或于林間小道散步消食,或于道邊長椅與三兩友人談天說地直至月明星稀之時。
秋天的杏花灘是靜謐的,盡管美景依舊,可依然有蕭瑟之感。秋風吹過,樹上的葉子活動起來,像無數(shù)的金黃蝴蝶翩躚起舞,落在泥土里“化作春泥更護花”,落在湖面上泛起旋渦一般的漣漪,沙沙地落下打破了湖面的平靜。秋雨也綿綿地下了起來,雨絲兒密密地斜織著,如牛毛,像細線,與空中翻飛的落葉一齊飄落而湖面則被雨點兒擊起數(shù)不清的水泡。秋雨更添秋意,空氣中混著些泥土與落葉的氣息,漫步于長廊中不禁吟起“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便也學著文人騷客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
冬天應(yīng)該是孩子們最盼著的吧。湖面上結(jié)了厚厚的冰,岸上有小販賣自家手工制作的冰車,大人給孩子們買了冰車和冰錐,孩子們一開始還不熟練不一會兒便成了“冰上精靈”,不僅會滑冰車還會漂移了呢,孩子們個個兒像小旋風似的滑著冰車,快活地叫著笑著。大人們看這情景,心里也癢癢的,先是彼此推辭著不玩,后來也到冰面上滑起了冰車,大人們一上冰車仿佛也回到了童年,暫時忘記了生活中的愁苦與煩惱,在冰車上嗤嗤癡笑。如果下了雪就更好玩了,伸手去接幾朵雪花,雪花落在衣服上,有五瓣的,八瓣的,晶瑩剔透,好看極了。正要細細觀賞時,雪花卻倏忽沒有了。待到地上有了厚厚的積雪時,孩子們?nèi)齻€一群五個一伙兒地打起雪仗來,雪球嘩地砸過來,并不十分疼,只覺刺激,孩子們樂得大呼小叫,臉上洋溢著愉快的笑容。女孩子們一般喜歡堆雪人,滾雪球,給堆好的雪人起個名字然后玩過家家的游戲。冬天的杏花灘是孩子們的天然樂園。
就是這樣一個杏花灘公園,它陪伴著一代代神木人走過一個又一個四季,給予游人以美的享受,給予游子以思鄉(xiāng)的寄托。美麗的杏花灘公園啊,你是神木人的后花園,也是我心中的忘憂園。
杜千
就讀于西安財經(jīng)大學。一個來自陜北的寫作愛好者,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