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樹靜 何志偉 郭楠楠 安江科
慢性肝硬化是全球范圍內臨床常見的慢性肝病,可誘發(fā)腎功能不全,導致腹水形成[1]。30%~60%的肝硬化腹水患者發(fā)生細菌感染并發(fā)癥,其中10%~30%為自發(fā)性細菌性腹膜炎(SBP),這是一種危及生命的并發(fā)癥,病死率為10%~46%[2]。研究表明,SBP 患者的某些癥狀可能被肝硬化癥狀或藥物作用所掩蓋,肝硬化腹水患者的免疫功能低下,并且因大量腹水使機體對炎性刺激的反應減弱,導致腹部體征不典型,體溫無明顯升高[3],若并發(fā)SBP,患者病情將急劇惡化,易導致終末期肝病患者死亡[4]。臨床上僅憑患者癥狀和體征診斷SBP 的準確率較低,因此尋找簡便有效的肝硬化腹水并發(fā)SBP 的早期診斷指標有重要的意義。CD64 在巨噬細胞、樹突狀細胞和單核細胞中均呈高表達,但在正常生理條件下幾乎不存在于中性粒細胞中[5];然而,在有細菌感染的情況下,CD64 在中性粒細胞表面呈高表達[6]。研究表明,中性粒細胞CD64 診斷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敏感度和特異度均較高,并受抗生素治療的影響[7]。纖維蛋白原(FIB)在肝細胞內合成,可反映機體凝血功能,并參與調控炎性反應[8]。本研究通過檢測肝硬化腹水患者的外周血中性粒細胞CD64 和血清FIB 的表達水平,分析兩者對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診斷價值,以期為該病的早期診斷提供參考依據(jù)。
選擇2021 年6 月至2022 年11 月石家莊平安醫(yī)院收治的60 例肝硬化腹水并發(fā)SBP 患者納入SBP 組,另選擇60 例同期無SBP 的肝硬化腹水患者納入非SBP 組。納入標準:(1)符合《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015 年更新版)》[9]中肝硬化的診斷標準;(2)符合《肝硬化腹水、自發(fā)性細菌性腹膜炎及肝腎綜合征臨床實踐指南》[10]中腹水和SBP 的診斷標準;(3)年齡≥18 歲;(4)患者及家屬均簽署了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伴有其他惡性腫瘤者;(2)伴有重要器官功能障礙者;(3)有藥物禁忌證及過敏體質者。本研究經(jīng)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批件號:202105-11)。
收集入組患者的性別、年齡、BMI、肝硬化病因[慢性乙型肝炎(CHB)、慢性丙型肝炎(CHC)、酒精性肝病(ALD)、CHB 合并ALD 等]、實驗室檢查指標[ALT、AST、總膽紅素(TBil)、血清白蛋白(Alb)、血清肌酐(SCr)、白細胞計數(shù)(WBC)]及入院時癥狀和體征等基本資料。
抽取患者入院后24 h 內靜脈血5 mL,12 h 內使 用 試 劑( 包 括CD64-PE、CD45-APC 和CD14-FITC,均購自美國BD 公司)標記全血,使用FACSCalibur 流式細胞儀檢測中性粒細胞CD64 的表達水平。
抽取患者入院翌日清晨空腹肘靜脈血5 mL,室溫下靜置10 min 后,3 000 r/min 離心15 min,取上清液于-30 ℃保存,待測。采用Von-Clauss 法并使用COMPACT 型血凝儀(購自法國Stago 公司)檢測血清FIB 的表達水平。
應用SPSS 25.0 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計數(shù)資料以例(%)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分析影響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危險因素。采用ROC 曲線分析中性粒細胞CD64、血清FIB 及兩者聯(lián)合檢測對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診斷價值。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如表1 所示,SBP 組中性粒細胞CD64 的表達水平顯著高于非SBP 組,血清FIB 的表達水平顯著低于非SBP 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
表1 2 組中性粒細胞CD64 和血清FIB 表達水平的比較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SBP 組中腹痛、發(fā)熱患者的占比,以及ALT、WBC 水平均顯著高于非SBP 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2。
表2 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與臨床病理特征的關系
以肝硬化腹水是否并發(fā)SBP 作為因變量(否=0,是=1),將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的項目,包括腹痛(否=0,是=1)、發(fā)熱(否=0,是=1)、ALT、WBC、中性粒細胞CD64 及血清FIB 納入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分析,結果顯示發(fā)熱、中性粒細胞CD64 是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危險因素,而血清FIB 則是保護因素(P均<0.05),見表3。
表3 影響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分析
ROC 曲線分析結果顯示,中性粒細胞CD64 聯(lián)合血清FIB 診斷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曲線下面積(AUC)為0.965,均顯著大于兩者單獨診斷(ZCD64=2.214,P=0.027;ZFIB=3.941,P=0.000)。見表4、圖1。
圖1 中性粒細胞CD64 和血清FIB 診斷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ROC 曲線
表4 中性粒細胞CD64、血清FIB 及兩者聯(lián)合檢測對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診斷價值
SBP 是肝硬化腹水患者的常見并發(fā)癥,其進展快、病死率高,多見于終末期肝硬化患者[4]。近年來由于抗生素的廣泛應用,SBP 患者的病死率逐漸降低,但未經(jīng)治療者的病死率仍居高不下[11]。此外,濫用抗生素會導致機體產生耐藥,從而對長期療效產生不利影響。診斷性腹腔穿刺術及腹水常規(guī)分析對于因腹水入院的患者具有重要意義,但該過程可能會導致出血和感染等并發(fā)癥[12]。腹水的細菌培養(yǎng)檢查既費時又費力,不適用于緊急情況。國內外的研究顯示,腹水鈣衛(wèi)蛋白、細菌DNA 檢測、中性粒細胞明膠酶相關脂質運載蛋白等對于SBP 均具有一定的診斷價值,但均尚未普及,目前臨床仍缺乏統(tǒng)一的診斷標準,因此仍需尋找快捷、有效的指標來診斷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13-14]。
機體發(fā)生細菌感染性炎性反應時中性粒細胞CD64 呈高表達,而非細菌感染性炎性反應或病毒性炎性反應均不會導致CD64 表達水平升高[15]。Nabiel 等[16]研究表明,與未并發(fā)SBP 的肝硬化腹水患者比較,并發(fā)SBP 的患者腹水中CD64 的表達水平顯著升高。本研究結果顯示,SBP 組中性粒細胞CD64 的表達水平顯著高于非SBP 組,與上述研究結果相符,這提示中性粒細胞CD64 參與了肝硬化腹水患者病情惡化的過程。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分析結果顯示,發(fā)熱、中性粒細胞CD64 均是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危險因素,這與林維佳等[17]的研究結果相符。ROC 曲線分析結果顯示,中性粒細胞CD64 診斷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AUC 為0.932,敏感度為83.33%,特異度為96.67%,具有較高的診斷價值。研究表明,CD64可有效鑒別細菌感染與自身免疫病[18]。本研究結果顯示,SBP 組與非SBP 組的腹痛、發(fā)熱患者占比,以及ALT、WBC 水平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這可能與細菌感染時炎性細胞因子誘導CD64 表達上調有關[7]。
FIB 可參與多種疾病如動脈粥樣硬化等的病理、生理過程,是一種病理性炎性反應標志物[19]。房新輝等[20]研究表明,SBP 患者的凝血因子水平降低,可造成血小板及凝血功能障礙。本研究結果顯示,SBP 組血清FIB 的表達水平顯著低于非SBP組,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相符[21],推測其原因可能是由于FIB 低表達導致血管內皮細胞損傷并增高血管通透性,而血管舒張與腹水的形成及進展密切相關[2,9]。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分析結果顯示,血清FIB 是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保護因素,佐證了上述觀點。ROC 曲線分析結果顯示,血清FIB 診斷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AUC 為0.808,敏感度為93.33%,特異度為68.33%;中性粒細胞CD64 與血清FIB 聯(lián)合診斷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AUC 為0.965,敏感度為93.33%,特異度為90.00%,這提示聯(lián)合檢測的診斷價值較高,可能可以用于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早期診斷。
綜上所述,肝硬化腹水并發(fā)SBP 患者的外周血中性粒細胞CD64 表達水平升高,血清FIB 表達水平降低,兩者聯(lián)合檢測對肝硬化腹水患者并發(fā)SBP 的診斷價值較高。本研究存在一定不足,如未能對中性粒細胞CD64 和血清FIB 的診斷價值進行驗證,且未能比較其對于不同病因的肝硬化腹水患者的診斷價值差異,后續(xù)本課題組將擴大樣本量,進一步驗證本研究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