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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意義:艾米莉·狄金森詩歌中的聲音詩學①

2023-03-15 00:09:03李玉婷
關鍵詞:破折號擬聲詞狄金森

李玉婷

(安徽大學 外語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聲音是詩歌的必要元素之一,受語言學、音韻學的影響,學者們在分析詩歌時過分重視語言、形式、韻律等,忽略了聲音在詩歌中的價值,詩歌的聲音相對于詩歌的形式和意義而言一直處于從屬地位。實際上,分析詩歌不能脫離聲音這一模式,也不能把聲音與意義的關系一分為二。聲音作為人類交流的媒介,可以表達個人感受,傳遞思維和認知。不同嗓音、語調、重音等使每個人的聲音質感獨特。聲音傳達了其本身的意義并且能表達出書面文字不能“說”的內涵,故此聲音和形式、意義一樣具有重要地位。Pound將詩歌分為音象(melopoeia)、形象(phanopoeia)和義象(logopoeia)三種類型,認為音象是“一首詩可以被一個外國人用耳朵欣賞,即使他不知道這首詩所使用的語言”[1],這說明聲音是詩歌的重要元素之一。聲音詩學指“詩歌的聲音形態(tài)及聲音的文本化”[2]。詩歌的聲音形態(tài)包括文字所呈現(xiàn)的聽覺效果,詩歌被朗讀時發(fā)出的聲音可以模擬自然界的聲音,元音、輔音字母重復可模擬人或動物的聲音。聲音的文本化指詩歌所具有的聲音要素,比如發(fā)音變化、節(jié)奏、韻律和停頓等。對詩歌意義的闡釋不能離開產生這一意義的聲音模式,并且“聲音成分不僅是一種感官上可感知的意義載體,而且本身也具有語義性質”[3]9。

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1830—1886)創(chuàng)作了1800多首詩,這些詩不僅主題涉及廣泛、意義深遠、富有哲理,而且具有匠心獨運的聲音美學。對狄金森的詩歌,國內外學者集中研究其主題,如愛情、死亡、宗教、自然、女性主義等,形式方面大多聚焦于意象與隱喻的分析等。為數(shù)不多的學者[4-6]從空間詩學、認知詩學和美學等視角做了研究。迄今為止,對于狄金森詩歌中的聲音詩學研究并不多見。

聲音詩學是狄金森詩歌的一個重要特征。狄金森靈活多變的贊美詩形式,元音、輔音和擬聲詞的巧妙使用,使其詩歌具有很強的音樂質感。大量破折號的使用,使其詩歌在視覺上“生產”出聲音。除此之外,語言和形式的陌生化賦予詩歌視覺與聽覺的陌生感。音樂的質感、視覺的聲音、聽覺的陌生化使詩歌傳達了詩人的聲音,即聲音的意義。“‘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詩即是內心聲音的言辭表達,心志和情感是詩歌藝術的內在驅動力?!盵7]它展示了詩歌的主題、作者的觀點、情感和對世界的認知,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所處時代的社會文化。狄金森詩歌中的長短元音、清濁輔音、擬聲詞,能使悅耳的聲音與愉悅的內容一致,嘈雜的聲音與不愉快的內容一致,“這種音、義的一致性就是音韻的象似性(prosodic iconicity)”[8],收到音韻美和節(jié)奏美的效果。狄金森對破折號的使用使詩歌富有節(jié)奏感和韻律感,在視覺上還有很強的美感,聽覺與視覺的統(tǒng)一和協(xié)調形成了一個整體,具有美的特質。語言和形式的陌生化有別于日常語言習慣和傳統(tǒng)詩歌句式,收到一種“前景化”的效果。聲音能激發(fā)想象,引起情感反應和認知判斷,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人們的審美。

下文從音樂的質感、視覺的聲音及聽覺的陌生化三個方面對狄金森詩歌中聲音的意義進行闡釋,分析其中蘊含的聲音美學。

一、音樂的質感:象似性

詩學象似性是“文學文本的一種美學特質,它來自文學文本中形式、意義、情感和審美效果之間建立在相似關系基礎上的融合,最終以符號形式反映現(xiàn)實世界與作者和讀者觀念世界的映照性相似或關聯(lián),其基本特征是(廣義的)隱喻性”[8]。象似性主要表現(xiàn)在詩人用語言去創(chuàng)造一個符合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可能世界,并通過符號與形式去反映感覺、感情與意義,從而收到文學的審美效果。

狄金森的詩歌體現(xiàn)了聲音的象似性,即在音韻與節(jié)奏方面的象似性。狄金森使用最多、模仿最多的詩歌形式是贊美詩(hymn),而贊美詩本身就具有音樂性。狄金森在最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階段對贊美詩進行了創(chuàng)新,在一首詩中運用多種格律形式,例如半韻和鄰韻,可以說是一種松散的自由體。這種創(chuàng)新不僅在格式上更加自由開放,開啟了20世紀現(xiàn)代詩歌的先河,而且使詩歌更加富有音樂性。此外,狄金森詩歌中的語音特征也能表現(xiàn)詩歌的聲音與音樂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點:元音與輔音的使用、擬聲詞的使用。

(一)元音與輔音的使用:音韻與節(jié)奏象似性

聲音的質感或樂感與嗓音有關。英語語音中有長短元音、輔音和擬聲詞,都具有重要價值。元音只需要口腔氣流發(fā)出,音色悅耳,因而聲音和諧流暢。在意義上,元音可以表示平靜、愉悅、沉重、呻吟等情感與情緒。長元音比短元音的聲音更高、更重,朗讀節(jié)奏更慢,因而長元音有強調音量、放慢節(jié)奏的效果,短元音則有加快節(jié)奏的作用。輔音發(fā)音時不僅需要氣流,還需要齒齦、舌頭、上下唇、鼻腔的輔助,如爆破音/p/、/b/、/t/、/d/、/k/、/g/和擦音/s/、/z/等,這類輔音和由輔音組成的詞匯具有尖銳、刺耳、生硬的特點,也有些輔音如/l/、/r/、/f/、 /m/、/n/等發(fā)音時相對柔和。輔音在意義上能夠讓人們聯(lián)想到激情、憤怒、興奮、絕望等情感。以狄金森的第249首詩《夜夜風狂雨驟——夜夜雨驟風狂!》(Wildnights-Wildnights!)[9]為例:

Wild Nights-Wild Nights!

Were I with thee

Wild Nights should be

Our luxury!

Futile-the winds-

To a Heart in port-

Done with the Compass-

Done with the Chart!

Rowing in Eden-

Ah-the Sea!

Might I but moor-Tonight-

In Thee!

在第一節(jié)中,“wild”“nights”中的雙元音/ai/和“thee”“be”中的長元音/i:/使一開始的音量升高,預示著強烈情感的開始?!皐ild”中的/w/作為半元音與元音/ai/一起模擬出風呼呼吹的聲音,且第一節(jié)的三個單詞“wild”“were”“wild”壓頭韻。狄金森利用/w/音的重復,賦予其文本意義,與此時的狂風暴雨的場景相得益彰。在第二節(jié)第一行“Futile-the wind-”中,長元音/u:/、雙元音/ai/與短元音/i/等使聲音悅耳、節(jié)奏平緩。后三行的“heart”“port”“chart”由長元音/a:/、/:/與清輔音/h/、/p/、/c/組合,又以爆破音/t/結尾,唇、舌和喉嚨共同作用,加重音量并且強調了聲音的噪音質感。第二節(jié)最后二行中兩個重復的“done”,類似擬聲詞“bang”(重擊、巨響),具有強烈的聽覺特征。因此,“done”也具有模擬聲音的象征意義。這樣,第二節(jié)在語音上使人聯(lián)想到海上“波濤洶涌”的畫面。第三節(jié)“sea”“thee”中的長元音/i:/,加上“might”“moor”中柔和的/m/、/ai/、/:/,使結尾的聲音悅耳,讓人聯(lián)想到此時海面平靜,與詩人最后經歷的愉悅、幸福時刻相呼應。

“音韻象似性(prosodic iconicity)指文學文本尤其是詩歌文本中由字音、重讀、韻律、節(jié)奏等語言手段所體現(xiàn)的象似性,包括聽覺象似性、節(jié)奏象似性和聲音象征三大類?!盵8]上述例子就具有語音的象似性功能,在聽覺、節(jié)奏、韻律上模擬出夜晚“狂風暴雨”的狂亂和“泛舟伊甸園”的恬靜。詩人利用音的差異,在詩的內容上選用和諧動聽的音色達到悅耳的音樂性,或是使用不和諧的噪音如刺耳尖利的音色,收到強調、對比等效果。此外,這些音的差異既可以突出詩歌的聲音特點,又可以表達情感、展現(xiàn)詩人的藝術審美。狄金森利用長元音、短元音與輔音的音質,勾勒出一個充滿激情、幸福的夜晚,表達了詩人對愛情的渴望??梢?“發(fā)音過程中時間長短的差異之大不僅足以反映外在運動的方式,而且可以反映思想變化的快慢,進而反映人的情感”[10]。

(二)擬聲詞:音韻的象似性

擬聲詞具有模擬音韻的特征,可以分為基本擬聲詞和次要擬聲詞?!盎緮M聲詞指音和義基本一致,能直接產生音與義之間的聯(lián)想。但是,語言中音與義之間并不總是存在必然的聯(lián)系,英語的擬聲大量體現(xiàn)在次要擬聲上,也就是語音只是引起某種象征性的聯(lián)想,這些聲音聯(lián)想被稱為聲音象征,詩人可選用恰當字音以暗示字義。”[8]基本擬聲詞分為動物、人和物品發(fā)出的聲音,如蜜蜂的嗡嗡buzz、蛇的嘶嘶hiss、巨響bang、鈴的聲音jingling等。次要擬聲詞如crack、click和crash等,使人聯(lián)想到撞擊、破裂的聲音。擬聲詞不僅可以幫助增加所描寫事物的生動和活力,使隱含的字面意思通過聽覺的方式更直接地傳達給聽眾,而且可以成為語言的藝術,因為這些語音能協(xié)調地構成韻律,還能夠表達語意,傳達情感與思想。狄金森的第986首詩《草里有個窄溜溜的家伙》(AnarrowFellowintheGrass)[9]就包含著這一語音特征,具有刻畫形象、表達主題的作用。

A narrow Fellow in the Grass

Occasionally rides-

You may have met Him-did you not

His notice sudden is-

The Grass divides as with a Comb-

A spotted shaft is seen-

And then it closes at your feet

And opens further on-

He likes a Boggy Acre

A Floor too cool for Corn-

Yet when a Boy, and Barefoot-

Unbraiding in the Sun

When stooping to secure it

It wrinkled, and was gone-

Several of Nature′s People

Of cordiality-

Without a tighter breathing

And Zero at the Bone-

雖然該詩所討論的家伙即蛇沒有被直接描寫出來,也沒有出現(xiàn)蛇的基本擬聲詞hiss(嘶嘶聲),但該詩24行中有14行包含輔音(擦音)/s/,使人聯(lián)想到蛇的嘶嘶聲。/s/可視為一種模擬動物的基本擬聲,直接生產出音與義的聯(lián)系。第一節(jié)中,“A narrow Fellow in the Grass/Occasionally rides-”指出這個家伙出現(xiàn)在草叢里,以發(fā)音/s/和/z/結尾的“grass”“rides”讓人想到蛇彎曲的運動形狀,還暗含了蛇運動時發(fā)出的聲音。“His notice sudden is-”中4個/s/音,形象地再現(xiàn)蛇出現(xiàn)得太突然。第二節(jié)中6個詞“Grass”“spotted”“shaft”“seen”“closes”“opens”的/s/音,讓人聯(lián)想到蛇一下子梳開草叢竄出來的畫面和摩擦草叢的聲音。“divides”“as”“is”中結尾的擦音/z/,也能制造出蛇“把草分開”“在你腳下合攏”“又分散”的噪聲。第三節(jié)中“我”努力重復童年與蛇的相遇:前三行頭韻“Boggy”“Boy”“Barefoot”和“cool”“Corn”中的爆破音/b/和/k/制造出砰砰作響的聲音;接下來“Sun”“stooping”中的/s/音雖然沒有直接描寫這只偽裝成鞭子的蛇,但與它周圍的事物和說話者的行為有關,所以“嘶嘶聲”是隱藏的。第四節(jié)中/s/音明顯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元音的增多。因為此時詩人不再提及蛇,而是提到大自然的子民。蛇與人的害怕、恐懼等心理相關?!癝everal”中的/s/暗示大自然中也有像蛇一樣令人害怕的動物。第五節(jié)以“我”對蛇恐懼的情感結束,“Without a tighter breathing /And Zero at the Bone-”,半元音/w/與氣流、呼吸、風聲有關,爆破音/t/、/b/需要舌頭與嘴唇快速沖破氣流,符合“我”見到蛇后緊張害怕、不敢呼吸的狀態(tài)。狄金森利用音韻的象似性——語音的擬聲特征和象征意義生動刻畫出蛇出其不意、令人生畏的形象,表達了大自然的神秘莫測和人對未知的恐懼的主題。

二、視覺的聲音:破折號與聲音的審美

視覺的聲音指詩歌中所使用的感嘆號、破折號、字母的大小寫及詩歌的排版整體上給人以視覺沖擊,說出了詩歌的“聲音”,這不僅凸顯了詩歌在排版上的視覺美感,而且其暗含的聲音效果表達出了單純文字表達不出的意義。狄金森的詩歌中最能體現(xiàn)視覺上聲音特點的就是破折號的大量使用,其詩歌的破折號常置于一句詩的中間、一節(jié)詩中的句末或連續(xù)句末。破折號用來表達停頓、省略、過渡或跳躍,可以造成韻律的跌宕起伏。在視覺上,一個句子被破折號隔斷,朗讀時讀者也會跟著破折號的出現(xiàn)而放慢節(jié)奏。破折號可以舒緩音樂的節(jié)拍或節(jié)奏,可視為音樂的停頓,不但可以使人在朗誦時有時間休息,而且使人在停頓的間隙產生不同的聯(lián)想和想象。狄金森詩中的破折號具有三項功能。這里以狄金森的《我覺得一場葬禮,在我的腦海舉行》(IfeltaFuneral,inmyBrain)[9]為例來說明。

I felt a Funeral, in my Brain

Kept treading-treading-till it seemed

That Sense was breaking through-

And when they all were seated,

A Service, like a Drum-

Kept beating-beating-till I thought

My Mind was going numb-

And then I heard them lift a Box

And creak across my Soul

With those same Boots of Lead, again,

Then Space-began to toll,

And I, and Silence, some strange Race

Wrecked, solitary, here-

And then a Plank in Reason, broke,

And I dropped down, and down-

And hit a World, at every plunge,

And Finished knowing-then-

其一,在韻律上幫助停頓、放慢節(jié)奏、加強重音。比如,第一節(jié)“Kept treading-treading-till it seemed”中的兩個破折號強調吊喪的人“treading(踩踏)”的動作和聲音?!皌reading”的尾音/ing/由短元音/i/和鼻音//構成,發(fā)音時間會拖長,此時破折號放慢了節(jié)奏,還加重了尾音的延續(xù)?!皌read”雖然不是擬聲詞,但它的所指“踩踏”使人聯(lián)想到腳步聲?!癟hat Sense was breaking through-”中的破折號依舊是加重“through”的長元音/u:/,延長閱讀節(jié)奏。因此,破折號的巧妙運用可以增強詩歌的空間張力,還可以使原來碎片般的詩句變得流暢。

其二,在視覺上產生音樂節(jié)奏。第一節(jié)“That Sense was breaking through-”中的破折號在感受上呼應“Sense”帶來的突圍的感覺,這種感受不是一瞬間的,而是持續(xù)的、令人不愉快的,因而破折號還賦予聲音以文本意義。第二節(jié)中破折號在“Drum”和“numb”偶數(shù)兩句形成押韻,具有音樂感?!癒ept beating-beating-till I thought”與“Kept treading-treading-till it seemed”構成句法和韻律上的重復,此時破折號依舊是使“beating”聲音拖長、加重。聒噪的爆破音/k/、/b/、/t/與破折號一起制造出沉重的、不停的敲擊聲。其結果是“我”的神志就要麻木(My Mind was going numb-),三個/m/音構成一種大腦被嗡嗡聲環(huán)繞的狀態(tài)。

其三,加強聲音的文本意義,即原本的語音特征被破折號拉長,聲音和詞匯的意義被強調,渲染了某種氣氛,突出了快樂、痛苦、焦慮等情感或態(tài)度,以及詩人富有理性或感性的思考。第三節(jié)出現(xiàn)了擬聲詞嘎吱聲“creak”,還有一連串爆破音/s/、/b/、/k/,表達了“我”聽到嘎吱聲和靴子聲像穿透了靈魂一樣揪心?!癶ere”后的破折號用來強調詞匯的意義:在聽覺上,使雙元音/I/拉得更長,營造一種寂靜、莊嚴的氛圍;在視覺上,破折號像一個平躺的人?!拔摇毕衿婀值姆N群一樣沉默、落寞地躺在“盒子”里,但“And I, and Silence, some strange Race”中五個/s/音又造成“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聽覺,因而打破了沉默。第四節(jié)中“And I dropped down, and down-”構成了平行結構,平行結構的使用增強了詩歌的節(jié)奏感,還使其更具有音樂性。最后一句的兩個破折號在視覺與聽覺上戛然而止,代表“我”毫無知覺地進入另一個世界。這樣,狄金森通過詩歌視覺的聲音,勾勒出人類生命必然出現(xiàn)的結果——死亡,從而顯示了生命的莊嚴與美麗??梢?“破折號的頻繁出現(xiàn)為讀者留下一段無言的空間,讓他們去想象詩人欲言又止的復雜情感”[11]。

三、聽覺的陌生化

視覺的陌生化使詩歌也產生了聽覺的陌生化,因而被陌生化的語言不論是默讀還是有聲朗讀,其聲音也被陌生化了。通常情況下,人們會對司空見慣的事物產生自動化的、潛意識的認知,而對某一事物的過度自動化會節(jié)省我們對認知的努力。什克洛夫斯基在《作為技巧的藝術》(ArtasTechnique)中指出,“那種被稱為藝術的東西的存在,正是為了喚起人們對生活的感受,藝術的手法是復雜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難度和長度”[12]。

陌生化特征在狄金森詩歌中表現(xiàn)明顯,他的詩歌中有許多區(qū)別于日常使用的詞匯、不規(guī)則的句法和靈活的格律形式,因而人們習以為常的普通語言和感知事物的方式被扭曲、變形,詩歌成為陌生化的藝術符號文本。通過改變句型語法,句子的主語、賓語可能改變,或使句子一分為二,被切斷的句子也因此在排版上長短不一,朗讀的感知和難度被加長,那么詩歌的文本聲音被讀者感受到,作者想要強調的“聲音”也因此被凸顯。詩歌語言的陌生化使語言偏離了人們慣以接受的含義,因而詩歌語言的外延和派生意義被重新挖掘出來,通過詩歌中各種意象與語言的疊加,意義被重構,新的審美感受也被激發(fā),這樣語言中的聲音不僅在聽覺上被陌生化,而且被賦予了新的意義,達到了音、義雙重審美體驗。

狄金森詩歌中的聲音陌生化體現(xiàn)在詞語上,比如在《夜夜風狂雨驟——夜夜雨驟風狂》這首詩中的“l(fā)uxury”為視覺與聽覺雙重陌生化的詞語。視覺和認知上,“l(fā)uxury”與愉快的物質享受聯(lián)系在一起,但在此詩中用來形容詩人與情人之間激情的夜晚,“l(fā)uxury”帶有派生意義,即性放縱和欲望。 “Eden”(伊甸園)現(xiàn)在指任何充滿幸福與和平的地方,但在此詩中它還有另外一層含義:一個有無羞恥的性行為的地方。在語音層面,“l(fā)uxury”有三個短元音:/?/、//、/i/,即三個音節(jié);“Eden”中有一個長元音/i:/。元音是樂音,聲音悅耳流暢,長元音比短元音節(jié)奏緩慢,所以“l(fā)uxury”發(fā)音長且急促,很容易使人與“wild nights”聯(lián)系在一起:夜漫長、風速快、雨驟降?!癊den”則發(fā)音短且緩慢,在“Rowing in Eden-”中又有含雙元音/?/的“rowing”,使發(fā)音速度更慢,因為此時詩人和情人正悠閑、愉快地“泛舟伊甸園”。這種舒緩的聲音和語調在意義和情感上也與詩人幸福的心情一致。

狄金森詩歌中的聲音陌生化還表現(xiàn)在句法上,他的詩歌句子通常短小緊湊,因省略動詞等造成語法混亂。省略動詞是現(xiàn)代詩歌的語言特征之一,加上新穎精練的語言,狄金森詩歌中的意象呈現(xiàn)方式與20世紀初的英美意象派詩人提出的意象三原則極為吻合。只呈現(xiàn)意象而省略動詞的手法使語言高度濃縮,這種語言使詩歌語言區(qū)別于普通語言,達到語言和句子的陌生化。按照音樂性而非傳統(tǒng)節(jié)拍器的創(chuàng)作節(jié)奏,使詩歌格律整齊、音韻鏗鏘,避免了煩瑣,使主題更加突出,如《誰的灰突突的住處?》(DrabHabitationofWhom?):

Drab Habitation of Whom?

Tabernacle or Tomb-

Or Dome of Worm-

Or Porch of Gnome-

Or some Elf′s Catacomb?

詩中只有名詞和代詞,沒有一個動詞。動詞的省略使詩的句子結構區(qū)別于傳統(tǒng)詩歌的句子結構,雖然句法簡短,但增加了感知的難度,因而使意象和句子變得陌生。整首詩以輔音/m/壓尾韻,與四個在句首重復的or一起使節(jié)奏和韻律規(guī)律整齊。尾音/m/為鼻音,發(fā)音時嘴巴緊閉,是由鼻腔發(fā)出的不清楚、不洪亮的聲音,給人一種不確定的感覺。原本每句的結尾應該用問號來表達疑問,狄金森卻用破折號來代替問號。這里的破折號可以理解為對問號的省略,或是在視覺上達到中間三句、首尾兩句在字數(shù)上的對仗,也可以解釋為對某個重音的強調,造成了五個無動詞句子在視覺和聽覺上的陌生感和美感。這種聲音的呈現(xiàn)方式表達了詩人對“誰的灰突突的住處”的疑惑,還擴大了語言的內涵張力,使詩歌在內涵與意義上變得豐富且朦朧。

四、結語:聲音的意義

“詩歌并不是唯一能感受到聲音象征意義的領域,但它是聲音和意義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從潛在變?yōu)槊黠@,并且是最明顯和最強烈地表現(xiàn)出來的領域?!盵3]1視覺的陌生化和詩歌的音樂性屬于物理上的聲音,而聲音的意義表現(xiàn)詩歌即心聲,它超越了物理的層面,上升到了心志的層面。語言與聲音是一種符號象征,都有所指功能,而意義只有在特定語境中通過意象、聲音、節(jié)奏、韻律和音樂性才能表現(xiàn)出來。詩歌的形式和聲音模式最終都用來服務于這首詩所傳遞的觀點、態(tài)度和意義。燕卜蓀在《朦朧的七種類型》中談道,“聲音必須是意義的回聲……一旦你否認聲音本身有價值,你實際上便走入另一條極端。必須承認,聲音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它們暗示了意義的附帶聯(lián)系”[10]12-13。毋庸置疑,詩歌聲音的價值不容小覷。聲音既是語言的音響意義,又攜帶了聯(lián)想與象征意義,能夠激發(fā)讀者意識、理智或情感的想象,從而更好地理解詩人和詩歌的內涵。聲音詩學特征使狄金森的詩歌在聲音層面獲得了文本意義,賦予聲音與格律、形式、節(jié)奏等同等重要的地位,是詩人心志的回聲和表達。詩歌也突破了以語言分析為基礎的先前桎梏,做到把詩歌的內容與形式、意義與聲音相結合進行分析,這樣每一個語音符號都有聲音內涵、聯(lián)想與象征意義。狄金森詩歌的視覺與聽覺陌生化增加了聲音與文本之間的張力,使聲音與其語義相符合。狄金森巧妙地運用了具有聲音特質的元音、輔音、擬聲詞和充滿視覺聲音的破折號,賦予詩歌音樂質感、噪音美學和聽覺的陌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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