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慷,崔清卓#,鄭玉光,張一昕,郭炳顏,趙京山,2,*,劉 琳
1.河北中醫(yī)學院藥學院,河北省中藥炮制創(chuàng)新中心,河北 石家莊 050020
2.河北中醫(yī)學院基礎醫(yī)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0
3.河北省中藥資源利用與質量評價國際聯(lián)合研究中心,河北 石家莊 050020
4.河北醫(y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0
動脈粥樣硬化(atherosclerosis,AS)是冠心病、卒中、心肌梗死等多種心血管疾病的主要原因,也是造成全球人口死亡最主要的病因。AS 表現(xiàn)為細胞和富含脂質的斑塊沉積于內膜下,浸潤的白細胞和巨噬細胞促進血管炎癥、斑塊生長和破裂,最終導致動脈血栓形成,堵塞動脈血管。因此,傳統(tǒng)理論認為AS 源于內皮損傷,是“由內到外”的反應過程。然而,支架置入或球囊血管成形術損傷內皮后,在新生內膜產(chǎn)生之前,血管外膜成纖維細胞(vascular adventitial fibroblasts,VAFs)早已開始增殖并遷移到內膜區(qū)域,分泌細胞外基質蛋白產(chǎn)生新生內膜[1]。近一半的新生內膜細胞來源于增殖的外膜成纖維細胞,表明動脈外膜參與血管重構反應。因此,越來越多的研究證實,AS 的發(fā)生發(fā)展可能是“由外而內”的過程[1],構成外膜的VAFs 發(fā)揮著重要作用。中醫(yī)對心血管疾病的研究在不斷深入,吳以嶺院士的脈絡學說為心血管疾病的防治提供了理論依據(jù),其核心理論為營衛(wèi)承制調平。營氣與血管內膜,衛(wèi)氣與血管外膜具有相關性。營行脈中,衛(wèi)行脈外,衛(wèi)外固護,阻邪于外,營衛(wèi)調和,才能發(fā)揮血管舒縮功能;反之,“營衛(wèi)不通,血凝不流。”心血管病在中醫(yī)中歸屬“胸痹”的范疇,衛(wèi)氣失常是胸痹的始動因素,衛(wèi)失固護,腠理疏松,痰瘀邪氣入脈,久而脈積[2],這與近年來醫(yī)學對血管外膜的研究成果相一致。
炎癥是AS 及其相關的心血管疾病的主要驅動因素,抑制炎癥能夠治療AS。白細胞介素-1β(interleukin-1β,IL-1β)的單克隆抗體canakinumab可降低患者心血管事件復發(fā)的風險[3]。NOD 樣受體熱蛋白結構域相關蛋白3(NOD-like receptor thermal protein domain associated protein 3,NLRP3)炎癥小體由NLRP3、凋亡斑點樣蛋白(apoptotic spot-like protein,ASC)及半胱氨酸天冬氨酸蛋白酶-1(cystein-asparate protease-1,Caspase-1)組成,ASC可以通過與pro Caspase-1 結合激活Caspase-1,進而促進IL-1β、IL-18 及下游炎癥通路的激活[4]。Toll樣受體4(Toll-like receptor 4,TLR4)及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κB,NF-κB)為NLRP3 炎性小體的上游分子。研究表明,TLR4/NF-κB/NLRP3 信號通路在心肌缺血/再灌注損傷及心肌損傷中發(fā)揮重要作用[5-6]。然而,TLR4/NF-κB/NLRP3 信號通路在血管重塑及AS 中對血管外膜的作用有待進一步研究。
心血管疾病在中醫(yī)中統(tǒng)稱為“胸痹”,常以活血化瘀藥治療。中醫(yī)認為胸痹主要病位在心和血脈,血液濃稠、凝固,心脈瘀阻而“胸痹”,當以活血化瘀、宣痹通脈。紅花是我國應用廣泛的活血化瘀藥,紅花及其水提物常用于輔助治療冠心病、腦梗死、冠狀AS。羥基紅花黃色素A(hydroxylsafflower yellow A,HSYA)是紅花的主要活性成分,在心血管疾病中發(fā)揮重要保護作用[7-8]。研究發(fā)現(xiàn),HSYA能夠通過AMP 依賴的蛋白激酶(AMP-activated protein kinase,AMPK)/NF-κB/NLRP3 信號通路抑制支氣管炎,從而減輕小鼠的哮喘癥狀[9],還可通過抑制NLRP3 炎癥小體激活保護心肌缺血/再灌注損傷[10]。課題組前期研究發(fā)現(xiàn),HSYA 能夠通過調控自噬抑制血管緊張素II(angiotensin II,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改善血管重塑[11]。然而,HSYA在TLR4/NF-kB/NLRP3 信號通路中的作用目前尚未被研究。本研究主要探討HSYA 是否通過調控TLR4/NF-kB/NLRP3 信號通路抑制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為HSYA 改善血管重塑及治療AS 提供實驗基礎和理論依據(jù)。
SPF 級雄性SD 大鼠,體質量160~200 g,6 周齡,購自河北省實驗動物中心,動物合格證號IP08169。動物飼養(yǎng)于河北中醫(yī)學院動物房,遵循SPF級動物飼養(yǎng)條件,環(huán)境溫度穩(wěn)定為24 ℃,相對濕度為45%,通風,12 h/12 h 光照/黑暗交替,自由飲食。動物實驗遵循實驗動物護理原則,并經(jīng)河北中醫(yī)學院動物保護委員會批準(批準號DWLL202203044)。
羥基紅花黃色素A(批號2021100361,質量分數(shù)為99%)購自上海源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LPS,批號2022060581)、血管緊張素II(批號2022031156)購自北京索萊寶科技有限公司;DMEM/F12 培養(yǎng)基(批號2022011271)購自美國Gibco 公司;胎牛血清(fetal bovine serum,F(xiàn)BS,批號2021051623)購自杭州四季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甘油醛-3-磷酸脫氫酶(glyceraldehyde-3-phosphate dehydrogenase,GAPDH)兔抗大鼠抗體(批號2022061362)購自英國Abcam公司;α-平滑肌肌動蛋白(α-smooth muscle actin,α-SMA)兔抗大鼠抗體(批號2022040511)、波形蛋白(Vimentin)兔抗大鼠抗體(批號CY5134)、NLRP3兔抗大鼠抗體(批號2022030316)、Caspase-1 兔抗大鼠抗體(批號202205187)、HRP 標記的IgG 二抗(批號2022040315)、山羊抗兔488 熒光二抗(批號2022032619)、山羊抗兔 594 熒光二抗(批號2022050106)購自上海泊灣生物科技有限公司;ASC兔抗大鼠抗體(批號2022020817)購自美國Affinity Biosciences 公司;TLR4 抗體、NF-κB 抗體、p-NFκB 抗體、核質蛋白提取試劑盒(批號2022180627)購自上海泊灣生物科技有限公司;CCK-8 試劑盒(批號2022060721)購自上海圣爾生物有限公司。
SW-CJ-2FD 型超凈工作臺(蘇州安泰空氣技術有限公司);311 型細胞培養(yǎng)箱(美國Thermo Fisher Scientific 公司);VICTOR Nivo 型多功能微孔讀數(shù)儀(德國Perkln Elmer 公司);ECLIPSE Ti2 型倒置相差顯微鏡、ECLIPSE TS2 型熒光顯微鏡(日本Nikon 公司);5804 型高速離心機(德國Eppendorf公司);1645050 型電泳、電轉膜儀(美國Bio-Rad公司);Fusion FX5 Spectra 型多功能成像系統(tǒng)(法國Vilber 公司)。
大鼠ip 25%烏拉坦(10 mL/kg)麻醉,固定,75%乙醇消毒,打開胸腔,取出胸主動脈。PBS 清洗主動脈后,去除血管外膜周圍的脂肪組織,縱切面剪開血管,清洗管腔,去除血管內皮細胞和中層平滑肌細胞,將剩余的血管外膜剪成小塊(1 mm2/塊),用含15%胎牛血清的完全培養(yǎng)基貼壁培養(yǎng),置于37 ℃、5% CO2細胞培養(yǎng)箱中培養(yǎng)。
組織貼壁培養(yǎng)1 周后,用0.25%胰酶消化組織貼塊周圍的細胞,待細胞由梭形變圓時,去除胰酶,并用培養(yǎng)基終止消化過程。收集細胞懸液,1000 r/min 離心10 min,棄上清,獲得P0 代VAFs。細胞按1∶3 傳至P3 代,獲得實驗用VAFs。通過免疫熒光實驗鑒定VAFs。
將細胞按3000 個/孔接種于96 孔板,待細胞處于對數(shù)生長期時,在無血清的培養(yǎng)基中培養(yǎng)12 h,然后添加100 μL 含不同濃度梯度的ANG II(0、1×10-5、1×10-6、1×10-7、1×10-8、1×10-9mol/L)或HSYA(0、5、10、20、40、80、160 μmol/L)的培養(yǎng)基刺激細胞,并設置對照組(無細胞培養(yǎng)基),細胞繼續(xù)培養(yǎng)24 h,采用CCK-8 法檢測細胞活力。確定ANG II及HSYA 作用濃度后,將細胞接種于96 孔板,接種密度和培養(yǎng)條件相同。細胞饑餓刺激后,將ANG II或HSYA 的作用時間設置為0、12、24、48 h,并設置對照組,采用倒序給藥法對細胞給予ANG II或HSYA 刺激。最后一次給藥即為0 h,給藥結束后,CCK-8 法檢測細胞活力,平行測定6次,實驗重復3 次,取平均值。
將對數(shù)生長期的細胞接種于96 孔板,待細胞穩(wěn)定生長時,用無血清培養(yǎng)基培養(yǎng)12 h,給予ANG II或HSYA 刺激,每組設置6 個復孔,繼續(xù)培養(yǎng)24 h,每孔加入10 μL CCK-8 試劑,37 ℃孵育1 h 后,酶標儀檢測490 nm 處的吸光度(A)值,計算細胞活力。實驗重復3 次。
VAFs 以2×105個/孔接種于6 孔板,待細胞對數(shù)生長后,設置對照組、ANG II組和HSYA(20、40、60 μmol/L)組,對照組給予培養(yǎng)基正常培養(yǎng),其余各組給予1×10-7mol/L ANG II處理24 h 構建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模型。然后更換為含不同濃度HSYA 的培養(yǎng)基,繼續(xù)培養(yǎng)24 h。收集各組細胞,加入含蛋白酶抑制劑的RIPA 裂解液,提取細胞總蛋白,BCA 法測定蛋白濃度。蛋白樣品經(jīng)十二烷基硫酸鈉-聚丙烯酰胺凝膠電泳,轉至PVDF 膜,用5%脫脂牛奶封閉2 h,加入一抗,4 ℃孵育過夜;加入二抗孵育后,利用化學發(fā)光法將蛋白印跡顯色。
VAFs 以1×104個/孔接種于放置無菌爬片的24孔板,培養(yǎng)48 h。設置對照組、ANG II組、HSYA 組、LPS 組和LPS+HSYA 組,對照組給予培養(yǎng)基正常培養(yǎng),其余各組給予1×10-7mol/L ANG II處理24 h 構建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模型。然后更換為含100 nmol/L LPS 或40 μmol/L HSYA 的培養(yǎng)基,繼續(xù)培養(yǎng)24 h。取出爬片,使用0.25% Triton X 100 打孔,滴加37 ℃山羊血清封閉30 min,滴加兔抗鼠NLRP3、Vimentin、α-SMA、ACS 抗體(1∶200),37 ℃封閉1 h;滴加山羊抗兔594 熒光二抗,避光封閉30 min,滴加DAPI封片,于熒光顯微鏡下觀察并拍照。
VAFs 以2×105個/孔接種于6 孔板,待細胞對數(shù)生長,更換無血清培養(yǎng)基培養(yǎng)12 h 后,用無菌槍頭在細胞上劃線,按“2.5”項下方法分組,LPS 提前3 h 預處理細胞,再加入相應濃度的ANG II和HSYA。拍照記錄給藥0 h 細胞狀態(tài),更換為含15%胎牛血清的完全培養(yǎng)基,繼續(xù)培養(yǎng)24 h,隨機選取3 個劃痕視野拍照記錄24 h 細胞狀態(tài),計算細胞遷移率。
遷移率=(0 h 劃痕寬度-24 h 劃痕寬度)/0 h 劃痕寬度
采用Graphpad Prism 5 軟件對實驗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結果以±s表示,One-way ANOVA 用于多組比較分析,t檢驗用于兩兩比較分析。
VAFs 形態(tài)為梭形,大鼠胸主動脈血管外膜組織貼塊爬出的細胞形態(tài)符合VAFs(圖1-A)。免疫熒光染色檢測VAFs 的標志蛋白Vimentin 及血管平滑肌細胞的標志蛋白α-SMA,如圖1-B所示,Vimentin呈陽性表達,未見α-SMA 表達,進一步證實VAFs培養(yǎng)成功。
圖1 VAFs 形態(tài)(A,×100)及α-SMA、Vimentin 蛋白表達(B,×400)Fig.1 Morphology(A,× 100),α-SMA and Vimentin protein expressions(B,× 400)of VAFs
利用CCK-8 法檢測ANG II處理VAFs 后細胞活力的變化,確定ANG II的作用濃度和刺激時間。如圖2所示,1×10-7mol/L ANG II促進細胞生長的作用最強(P<0.01),因此,選用1×10-7mol/L 的ANG II進行后續(xù)實驗。進一步的作用時效結果顯示,ANG II的作用時效呈鐘形,即細胞活力隨著作用時間增加顯著增強,24 h 作用最強(P<0.01),24 h 后隨時間延長細胞活力逐漸降低,因此后續(xù)ANG II作用時間選擇24 h。
圖2 ANG II 對VAFs 活力的量效(A)和時效(B)關系(±s,n = 6)Fig.2 Dose-effect(A)and time-dependent(B)of ANG Ⅱ on cell viability of VAFs(±s,n = 6)
利用CCK-8 法檢測HSYA 處理VAFs 后細胞活力的變化,確定HSYA 的作用濃度和刺激時間,如圖3所示,HSYA 能夠顯著抑制VAFs 活力(P<0.05、0.01),當作用濃度達到40 μmol/L,細胞抑制率達到50%,當作用濃度達到80 μmol/L 時,細胞出現(xiàn)萎縮。因此,選用40 μmol/L 的HSYA 進行后續(xù)實驗。進一步的作用時效結果顯示,隨著HSYA 作用時間延長至24 h,細胞活力顯著下降(P<0.01);繼續(xù)延長至48 h,細胞活力下降50%,但出現(xiàn)皺縮,因此后續(xù)HSYA 作用時間選擇24 h。
如圖4所示,與對照組比較,ANG II組TLR4蛋白表達水平顯著升高(P<0.001),p-NF-κB 和核內NF-κB 蛋白表達水平均顯著升高(P<0.05、0.001);與ANG II組比較,HSYA 組TLR4 蛋白表達水平顯著降低(P<0.01、0.001),HSYA(40、60 μmol/L)組p-NF-κB 蛋白表達水平顯著降低(P<0.05),HSYA 各劑量組核內NF-κB 蛋白表達水平顯著降低(P<0.05、0.01、0.001),表明HSYA 能夠抑制TLR4/NF-κB 信號通路,并且可以抑制NF-κB的磷酸化和入核。
圖4 HYSA 抑制ANG II 誘導的VAFs 中TLR4、NF-κB 和p-NF-κB 蛋白表達(±s,n = 4)Fig.4 HSYA inhibited the expression of TLR4,NF-κB and p-NF-κB protein expressions(±s,n = 4)
如圖5所示,與對照組比較,ANG II組NLRP3和ASC 熒光強度增加,NLRP3 和ASC 共表達增加,提示ANG II促進NLRP3 炎性小體激活和組裝。與ANG II組比較,HSYA 組NLRP3 和ASC 熒光強度減弱,NLRP3 和ASC 共表達減少,表明HSYA 能夠抑制NLRP3 炎性小體的組裝和激活。
圖5 HSYA 抑制NLRP3 和ASC 共表達(×400)Fig.5 HSYA inhibited the co-expression of NLRP3 and ASC(× 400)
LPS 能夠激活TLR4/NF-κB 信號通路,課題組前期研究發(fā)現(xiàn)HSYA 能夠抑制ANG II誘導的VAFs的遷移[11]。為了確定HSYA 抑制VAFs 的遷移作用與TLR4/NF-κB 有關,在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模型上對細胞進行LPS 刺激,通過劃痕實驗檢測細胞遷移情況,如圖6所示,與對照組比較,ANG II組細胞遷移率顯著增加(P<0.01);與ANG II組比較,HSYA 組細胞遷移率顯著降低(P<0.01),LPS組細胞細胞遷移率增加;與LPS 組比較,LPS+HSYA 組細胞遷移率顯著降低(P<0.01),表明HSYA 能夠逆轉LPS 對VAFs 遷移的促進作用。
圖6 HSYA 對LPS 誘導的VAFs 遷移的作用(×40,±s,n = 4)Fig.6 Effect of HSYA on LPS-induced VAFs migration(× 40,±s,n = 4)
為了進一步確定HSYA 可通過調控TLR4/NFκB 通路抑制NLRP3炎癥小體的激活,檢測LPS 刺激的VAFs 細胞中NLRP3 炎癥小體相關蛋白的共表達。如圖7所示,與對照組比較,ANG II組NLRP3和ASC 蛋白共表達增加;與ANG II組比較,HSYA組NLRP3 和ASC 蛋白共表達降低,LPS 組NLRP3和ASC 蛋白共表達增加;與LPS 組比較,LPS+HSYA 組NLRP3 和ASC 蛋白共表達降低,HSYA逆轉了LPS 對VAFs 中Caspase-1 和ASC 的共表達,表明HSYA 靶向抑制NLRP3 炎性小體組裝。LPS 為TLR4/NF-κB 通路及NLRP3炎癥小體的激活的上游刺激物質,能夠激活TLR4/NF-κB/NLRP3信號通路,HSYA 能夠抑制LPS 刺激的NLRP3炎癥小體的組裝及VAFs 的遷移。以上結果表明HSYA通過抑制TLR4/NF-κB/NLRP3 通路抑制LPS 誘導NLRP3 炎性小體激活。
圖7 HSYA 對LPS 誘導的NLRP3 和ASC 共表達的作用(×40)Fig.7 Effect of HSYA on LPS-induced co-expression of NLRP3 and ASC(× 40)
動脈血管由以內皮細胞為主的內膜、以血管平滑肌細胞為主的中膜以及富含膠原纖維的外膜組成。內皮細胞和血管平滑肌細胞已受到血管生物學家的廣泛關注,而構成外膜的主要細胞類型——外膜成纖維細胞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視。然而,越來越多的實驗數(shù)據(jù)表明,血管外膜在AS 和高血壓等血管疾病中發(fā)揮關鍵調節(jié)作用[12-13]。外膜作為血管壁的主要“損傷感知組織”,在內膜發(fā)生改變之前,VAFs 早已對缺氧、血管膨脹、損傷及炎癥等環(huán)境壓力做出反應,表現(xiàn)為VAFs 激活、增殖并遷移至內膜和中膜,進而導致血管重構[14]。另外,遷移的VAFs能夠增加細胞因子的分泌,直接影響血管平滑肌細胞張力,促進血管炎癥發(fā)生,從而影響整個血管張力和血管壁結構[15-16]。因此,VAFs 能夠“由外而內”調節(jié)血管的功能和結構。抑制VAFs 的遷移,能夠改善血管纖維化、AS 及其相關的心血管疾病。
心血管疾病在中醫(yī)中屬“脈絡-系統(tǒng)性疾病”,從《絡病學》的“絡病證治”到《脈絡論》的“絡脈學說”,其核心理論為營衛(wèi)承制調平。衛(wèi)氣失常,衛(wèi)外不固,腠理疏松,痰濁瘀血邪氣易侵,久則脈積,易發(fā)中風、胸痹等。脈積與西醫(yī)中AS 相關,是心血管疾病的發(fā)病基礎。血管外膜護衛(wèi)不利,外膜滋養(yǎng)血管增多,招募炎癥細胞[17],促進成纖維細胞活化,發(fā)生表型轉化,向內膜遷移,造成內膜增生增厚[18],導致血液瘀阻,從而促進心血管疾病的發(fā)生發(fā)展。中醫(yī)衛(wèi)營調平與血管外內膜穩(wěn)態(tài)具有相關性,固衛(wèi)外,消瘀堵,在疾病早期抑制血管外膜重構或可成為潛在治療靶點。
持續(xù)的炎癥免疫反應在動脈硬化不穩(wěn)定斑塊的形成、發(fā)展和破裂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TLR4 是一種跨膜轉導受體,能夠與LPS 結合,NF-κB 及其轉錄調控的各種炎性細胞因子,在AS 的發(fā)展過程中發(fā)揮關鍵作用[19]。抑制TLR4/NF-κB 通路可減輕AS[20]。因此,TLR4/NF-κB 通路在LPS 感染中起重要作用。除TLR4/NF-κB 通路外,NLRP3炎癥小體的激活在AS 的發(fā)展過程發(fā)揮重要作用[21]。NLRP3可調節(jié)IL-1β 和IL-18 的生成,參與炎癥介導的斑塊的形成與發(fā)展[21]。因此TLR4、NF-κB、NLRP3 炎癥小體是AS 等炎癥性疾病的有前景的藥理靶點。
紅花是經(jīng)典的活血化瘀藥,常用于治療多種心腦血管疾病。HSYA 為紅花最主要的有效成分,在多種疾病中發(fā)揮重要作用[7-8]。研究表明,HSYA 可通過抑制炎癥減輕小鼠的哮喘癥狀[9],HSYA 還可通過蛋白激酶B(protein kinase B,Akt)信號通路抑制內皮損傷及血管平滑肌細胞的遷移減輕AS[22-23]。然而,HSYA 能否通過抑制TLR4/NF-κB/NLRP3 通路抑制ANG II誘導的VAFs 的遷移,改善血管重構,目前尚未被研究。本研究利用ANG II誘導VAFs的增殖和遷移,并給予細胞LPS 刺激,探究HSYA在LPS 誘導的TLR4/NF-κB/NLRP3 炎癥通路中的作用。通過免疫熒光實驗鑒定大鼠主動脈組織貼塊法培養(yǎng)的細胞為VAFs。ANG II及HSYA 的量效、時效結果確定ANG II和HSYA 的最佳作用濃度分別為1×10-7mol/L 和40 μmol/L,作用時間均為24 h。Western blotting 結果顯示,ANG II刺激顯著增加VAFs 中TLR4 及NF-κB 的磷酸化水平,還能升高核內NF-κB 含量;HSYA 能夠顯著抑制ANG II誘導的TLR4 及NF-κB 的磷酸化水平升高,抑制效果與作用濃度正相關。NLRP3 炎性小體的激活在血管重塑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為了明確HSYA 對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的抑制作用與NLRP3 炎癥小體有關,檢測細胞中NLRP3炎癥小體的組裝情況,結果顯示,與對照組比較,ANG II組細胞中NLRP3和ASC 熒光重合后,熒光強度增加,提示ANG II促進NLRP3 和ASC 的共表達,以上結果表明,ANG II促進NLRP3 炎性小體組裝。與ANG II組比較,隨著HSYA 劑量增加,VAFs 中NLRP3 和ASC 的共表達逐漸降低,表明ANG II誘導的VAFs 中NLRP3炎性小體的激活被HSYA 顯著抑制。劃痕實驗結果表明,HSYA 能夠顯著抑制ANG II及LPS 誘導的VAFs 遷移。LPS 為NLRP3 炎性小體的上游,能夠激活NLRP3 炎性小體[24]。對細胞進行LPS 刺激,檢測HSYA 對LPS 誘導的NLRP3 炎性小體激活的作用。采用免疫熒光雙染實驗同時檢測ASC 和NLRP3 蛋白,免疫熒光結果顯示LPS 誘導ASC 和NLRP3 共表達增加,提示LPS 促進NLRP3 炎性小體的組裝,而HSYA 逆轉了這一作用,表明HSYA 通過抑制NLRP3 炎性小體的組裝和激活抑制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
無菌性炎癥在早期和晚期AS 的發(fā)展中起著重要作用[25]。TLR4 信號參與AS 的進展[20],NLRP3炎性小體激活pro Caspase-1 的切割,促進炎癥細胞因子的IL-1β 成熟與釋放,加劇血管重構。VAFs 作為血管損傷響應的前哨細胞,啟動并參與AS 相關的血管重構。因此,進一步探究HSYA 對ANG II誘導的TLR4/NF-κB 通路及NLRP3 炎性小體組裝的影響。發(fā)現(xiàn)ANG II刺激能夠激活TLR4/NF-κB 通路,促進NF-κB 的磷酸化與入核、NLRP3 炎性小體的組裝,從而激活TLR4/NF-κB/NLPR3 通路的炎癥反應;HSYA 能夠抑制LPS 誘導的NLRP3 炎性小體組裝及VAFs 的遷移和增殖,進而抑制血管重塑及其相關的心血管疾病。以上結果表明TLR4/NFκB/NLPR3 通路在VAFs 遷移和表型轉化中起重要作用,進一步證實了HSYA 通過影響TLR4/NFκB/NLPR3 通路,抑制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
本研究發(fā)現(xiàn),HSYA 能夠通過 TLR4/NFκB/NLPR3 信號通路抑制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然而,HSYA 具有半衰期短、體內消除速度、口服生物利用度較低的特點[26-27]。HSYA 在體內是否能夠顯著改善ANG II誘導的血管重塑,需要進一步的動物實驗來驗證。另外,HSYA 在臨床上常以血必凈注射液或丹紅注射液等復方制劑形式用藥。因此,在研究HSYA 調控VAFs 遷移相關的血管重塑的作用機制的基礎上,還應結合HSYA 在體內的代謝方式,選擇合適的藥用輔料,延長藥物在體內的半衰期,為其臨床治療血管重塑性疾病提供實驗基礎依據(jù)。綜上,HSYA 通過抑制TLR4/NFκB/NLPR3 通路抑制ANG II誘導的VAFs 遷移,改善血管重塑。HSYA 可能是治療血管重塑性疾病的一個潛在的治療候選藥物。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