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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益都路盧氏石工考論

2023-01-24 02:05鄭伊翔
濰坊學(xué)院學(xué)報 2022年6期
關(guān)鍵詞:刻石石匠

鄭伊翔

(華中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武漢 430079)

一、引言

“刻工在石刻中的自我題署,幾乎成為我們研究這個具有特殊技藝的工匠群體的唯一史料依據(jù)?!盵1]50程章燦先生在《石刻刻工研究》中的判斷一語中的。近些年來,學(xué)界對石刻刻工(以下簡稱石工)的研究愈發(fā)深入①涉及石刻刻工(石工)的研究回顧,可參看程章燦先生《石刻刻工研究》的緒論部分。近年來羅昌繁先生將石匠置于北宋黨爭場域下,頗見新意,羅昌繁:《大歷史與小人物:北宋晚期黨爭視域下的官私石工考察》,《浙江大學(xué)學(xué)報(人文社會科學(xué)版)》,2019年第3期。,有的研究者在學(xué)界輯錄成果或大量經(jīng)眼的基礎(chǔ)上,利用這些已成規(guī)模的“自我題署”,嘗試拼湊同姓氏與同地域的刻工家族,業(yè)已取得一些研究成果②筆者所見研究成果:周峰先生關(guān)注遼金時期的石工家族宮氏,周峰:《北京遼金石刻刻工宮氏家族考》,《北京文博》,2007年第3期;趙成杰先生以大理楊氏為對象進行考察,趙成杰:《云南大理楊氏刻工的家族譜系與刻石傳統(tǒng)》,《貴州民族研究》,2018年第10期;胡坤先生與常志峰先生著眼于北宋刻工家族霍氏,在拼織其家族的同時梳理其業(yè)務(wù)范圍與經(jīng)營網(wǎng)絡(luò),胡坤、常志峰:《物勒工名——北宋碑石刻工家族緱山霍氏試考》,《宋史研究論叢》,2020年第1期;艾訊先生勾勒出北宋武威安氏刻工家族的面貌與業(yè)務(wù)經(jīng)營范圍,艾訊:《北宋武威安氏刻工家族考》,《碑林論叢》,2019年卷。。目前,學(xué)界針對元代刻工的研究并不算豐富③程章燦先生針對元代石工的典型個案、刻工世家、社會組織等進行了深入探討,參見氏著《石刻刻工研究》第六、第七、第八章。章國慶先生對元代刻工家族四明茅氏有過研究,參見章國慶:《寧波宋元碑刻刻工整理》,《東方博物》,2013年第1期。趙成杰先生針對楊氏的研究中有涉及元代的部分,參見趙成杰:《云南大理楊氏刻工的家族譜系與刻石傳統(tǒng)》,《貴州民族研究》,2018年第10期。。

一方碑石的產(chǎn)生一般會經(jīng)歷撰文、書丹、勒石這三個步驟,其中勒石是最不為人所重、實際上卻非常重要的一道工序。石工是碑石的“直接生產(chǎn)者”,但其長期處于“沉默”狀態(tài),只能通過碑石中的自我題署來留下零星記載。曾毅公《石刻考工錄》、程章燦《石刻刻工研究》便是輯錄刻工及其題署的典范之作,當(dāng)這些零星記載匯集成一定規(guī)模后,以此為基礎(chǔ)的學(xué)術(shù)研究就能展開。程章燦先生指出:“除了四明茅氏家族之外,鄒縣(亦稱古邾)常氏、益都盧氏在元代刻工家族中是最為突出的?!盵1]176鄒縣常氏與益都盧氏皆位于今山東省,元代山東石工群體留下了大量有跡可循的題署,具備進一步研究的史料基礎(chǔ)。因此,本文著眼于元代益都路的石工家族益都盧氏與濰州盧姓刻工,嘗試對二者進行探討。

二、以碑系人——綴合盧氏石工的嘗試

益都路作為元代地方行政單位,屬于腹里,直隸于中書省管轄?!对贰さ乩碇尽份d:“(益都路)領(lǐng)司一、縣六、州八。州領(lǐng)十五縣?!盵2]1370下轄益都、臨淄、臨朐等六縣,濰州、膠州、密州等八州,轄區(qū)可稱廣大。當(dāng)?shù)噩F(xiàn)存方志中留存著這一時期的碑石著錄,其中就有一些少見于傳統(tǒng)歷史記載中的石工信息。如今,我們掌握的石工信息,其來源非常單一,這便是程章燦先生所言的“刻工在石刻中的自我題署”。因而,本文以曾毅公《石刻考工錄》、程章燦《石刻刻工研究(下編)·〈石刻考工錄〉補編》(以下稱《補編》)以及學(xué)界輯補元代石工的相關(guān)論文為基礎(chǔ)④對本文撰寫有裨益的輯補元代石匠的論文是,鄒虎:《元代石刻刻工拾補》,《古籍整理研究學(xué)刊》,2018年第5期。劉漢忠:《〈石刻考工錄〉》續(xù)補》,《文獻》,1991年第3期。,輔以益都與濰州現(xiàn)存方志所著錄碑石,較為全面地利用他們留下的題署,嘗試綴合其家族并初步還原其面貌。

(一)益都盧氏刻工家族

益都盧氏家族現(xiàn)可考最早的一方石刻是憲宗七年(1257)盧寶、秦忠合刻《元帥總管馮君增筑墳臺之記》[3]489,自署為益都縣石匠□□,程章燦先生認為此處“石匠□□”疑當(dāng)作“石匠作頭”[1]319。盧氏可考最晚的一方石刻是至正十六年(1356)盧寶刻《益都范疃莊創(chuàng)修河山寺碑》,其自署為石匠都作頭[4]127。憲宗七年(1257)第一方,至正十六年(1356)最后一方,益都盧氏的刻石活動歷時近一個世紀。

引起本文關(guān)注的是一位名為盧德勝的石工,《補編》記其于憲宗五年(1255)刻《東岳天齊仁圣帝行宮之廟碑》,其人又于至治二年(1322)刊刻《益都縣禱駝山記》,時間跨度未免過大?,F(xiàn)檢出題署為盧德勝的碑石共三方,茲列于下:

憲宗五年(1255)盧德勝(益都縣石匠□□)七月八日刻《東岳天齊仁圣帝行宮之廟碑》。[3]489

延祐元年(1314)盧熔盧德勝盧德全父子同刻造《益都太虛宮螭首題字》。[5]14882

至治二年(1322)盧鑄 盧德勝同刻《益都縣禱駝山記》。[3]510

《石刻考工錄》記第二方《益都太虛宮螭首題字》的石工為盧熔、盧德勝、盧德全,且為父子同刻。程章燦先生在《補編》中言其有誤,盧熔當(dāng)作盧鑄[1]344。如依《補編》所言,則第三方《益都縣禱駝山記》的刻工盧鑄、盧德勝應(yīng)為父子,比起其他親屬同刻,父子同刻一石的概率明顯較大,因此本文依從《補編》,將盧熔改作盧鑄。

首方《東岳天齊仁圣帝行宮之廟碑》的刊刻時間值得商榷。《補編》據(jù)《益都金石志》補此條,今檢《益都金石志》,該碑失錄文,僅稱“歲次乙卯孟秋中旬八日”,乙卯這一時間可釋為憲宗五年(1255)或延祐二年(1315)。結(jié)合先前所言,盧鑄應(yīng)為盧德勝父親,假如盧德勝于憲宗五年(1255)就開始獨立刻石,至后兩方刻石題署時間延祐元年(1314)與至治二年(1322)時已過半個世紀,其父只能更加年邁,兩人同刻一石的概率較小。假如盧德勝于延祐二年(1315)獨立刻石,剛好是在與父親盧鑄于延祐元年(1314)合刻《益都太虛宮螭首題字》后,可視為熟悉刻石活動后開展的獨立工作,因此本文認為將乙卯釋為延祐二年(1315)比較合理。茲將考辯后的盧德勝刻石以時間為序重列于此:

延祐元年(1314)盧鑄男盧德勝 盧德全父子同刻《益都太虛宮螭首題字》。

延祐二年(1315)盧德勝(益都縣石匠□□)七月八日刻《東岳天齊仁圣帝行宮之廟碑》。

至治二年(1322)盧鑄 男盧德勝同刻《益都縣禱駝山記》。

以盧德勝所刻碑石為例,可以從中窺見石工家族式作業(yè)的典型案例——盧鑄(父)、盧德勝(子)、盧德全(子)。這種具備親緣關(guān)系的共同作業(yè),在刻石時比較普遍。益都盧氏比較早期的代表人物是盧寶,其經(jīng)手碑石如下:

憲宗七年(1257)盧寶(石匠作頭)秦忠刻《元帥總管馮君增筑墳臺之記》。[3]489-490

憲宗八年(1258)盧寶(省匠都作頭)刻《玄都觀碑》。[1](P320)

至元十六年(1279)盧寶(本府石匠都作頭)刻益都《創(chuàng)修河山寺碑》。[5]14869

盧寶是該家族現(xiàn)有資料中最早的石工,我們可以將其視為第一代的典型人物。他所刻三方碑石中的自我題署,依時間先后分別是“石匠作頭”“省匠都作頭”“本府石匠都作頭”。刻工們的題署,主要起標明身份的作用,部分刻工用“石匠”來稱謂自己,更多的刻工則是只書姓名。盧寶使用“石匠作頭”等明顯有別于一般刻工的題署,表明其在元代益都路的采石局①關(guān)于元代石工的社會組織,可參看《石刻刻工研究》第八章中“元代刻工的社會組織與管理”一節(jié)。中應(yīng)該是有一定身份的,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底層刻工。該家族第一代成員也許還有盧珍與盧興。盧珍以“省匠提控□武校尉”為題署,于憲宗七年(1257)刻《興仙觀碑》,該碑據(jù)《寰宇訪碑錄》載在山東掖縣[6]20027,即今萊州。目前尚不能確定盧珍是否為該家族成員。第一代成員中的盧興非常重要,他是勾連益都盧氏與濰州盧氏的關(guān)鍵人物之一,盧興刻石四方,茲列于下:

至元十九年(1282)盧興(益都路石匠都作頭)盧镕(益都路石匠提領(lǐng))張質(zhì)、孫□刻益都《綦公元帥先塋碑》。[7]14726-14727(按:盧镕,《石刻考工錄》作盧熔,今據(jù)《山左金石志》改之。)

至元二十年(1283)盧興劉二劉三師徒同刻濰州《重修孤山行宮廟記》。[8]184-185

至元二十三年(1286)盧興(作頭)刻濰州《重修浮搏王行官記》。[8]186(按:《石刻考工錄》頁102作“重修浮搏王行官記”,“浮搏”費解,應(yīng)是誤記。今覆檢民國《濰縣志稿》,應(yīng)作《重修浮煙王行宮之記》,“浮煙”為當(dāng)?shù)厣矫#?/p>

至元二十八年(1291)盧興(石匠作頭)盧淵張或父子師徒同刻《總把劉氏先塋記》。[8]189-190(按:《石刻考工錄》頁104失錄“石匠作頭”,并誤盧淵為盧潤,今據(jù)民國《濰縣志稿》增改之。)

盧興以“益都路石匠都作頭”的題署與盧镕等人合刻《綦公元帥先塋碑》后,便前往濰州刻石,這也許與盧氏的業(yè)務(wù)拓展或家族內(nèi)部因素有關(guān)。本文之所以將盧興列為第一代成員而不是第二代,在于其人于至元二十年(1283)時與兩徒弟同刻《重修孤山行宮廟記》,說明其時盧興已在傳授技藝,應(yīng)是在刻石行業(yè)內(nèi)經(jīng)營多年后。

在盧寶、盧興之后,盧氏石工漸多,其中就有上文已提到的盧鑄與盧镕。盧鑄獨刻、合刻碑石除上已提及兩方外,還有四方:

至元二十二年(1285)盧镕(益都路石匠提領(lǐng))盧鑄(石匠都提領(lǐng))刻《益都劉氏先塋碑》。[7]14728

大德二年(1298)盧鑄(本路石匠提領(lǐng))曹碧 彭端(本縣作頭)樊就刻《大元增封東鎮(zhèn)元德東安王感應(yīng)之記》。(按:此條鄒虎先生已輯補。)[9]

大德五年(1301)盧鑄(石匠都提領(lǐng))秦□徐用張德珍楊成刻曲阜《重建文宣王廟碑》。[4]107

大德六年(1302)盧鑄(益都路石匠都提領(lǐng))李□徐樹張德珍楊成刻《膠州知州董進神道碑》。[3]503[5]14877

現(xiàn)今能確定的所有盧鑄刻石都是合刻的形式,盧鑄至晚在至元二十二年(1285)時開始以“石匠都提領(lǐng)”作為身份題署。他題署中透露的身份信息有“石匠都提領(lǐng)”“本路石匠提領(lǐng)”“益都路石匠都提領(lǐng)”,與前所言盧寶“石匠作頭”“省匠都作頭”“本府石匠都作頭”的題署略有不同。盧鑄的刻石活動集中在盧寶活躍期的三十年后,應(yīng)是該家族第二代的典型人物。值得留意的是盧鑄等刻曲阜《重建文宣王廟碑》,盧鑄能參與到重建孔廟碑的刊刻中,且題署居第一位,說明當(dāng)時的盧鑄在刻石技藝上是得到官府認可的。

第二代刻工的典型人物,除盧鑄之外還有盧镕。盧镕常被誤記為盧熔,如《石刻考工錄》記《綦公元帥先塋碑》為盧熔刻[4]101,《山左金石志》記為盧镕[7]14726。又如《石刻考工錄》記至元二十二年(1285)《益都劉氏先塋碑》,曾毅公輯為盧熔所刻[4]102,今覆檢《山左金石志》,知實為盧镕[7]14728。再如《石刻考工錄》記泰定三年(1326)盧熔與其子盧茂合刻《王汝弼墓表》[4]115,覆檢《益都金石志》,盧熔應(yīng)為盧镕[3]511。以上三證可言明盧镕與盧熔實為一人,應(yīng)是手民之誤偶將盧镕作盧熔。此外,盧镕與盧鑄這兩個名字顯然存在偏旁上的聯(lián)系,同為“钅”即金字旁,表明此二人極有可能是同一行輩的親屬。

盧镕獨刻、合刻碑石共五方,除以上提及的三方外,還有:

大德六年(1302)盧镕(益都路石匠都提領(lǐng))刻《大元降御香之記》。[3]505[5]14879

至大元年(1308)盧镕(益都路石匠提領(lǐng))刻《上清觀記》。[10]726

可知盧镕的題署為“益都路石匠(都)提領(lǐng)”,與盧鑄題署大致相同。此二人的題署表明,他們都在益都路的石工群體中獲得了一定的地位,并非普通刻工。而作為盧氏中行輩相同的親屬,他們應(yīng)該接受過家族長輩——例如前文已提到過的盧寶的提攜。

現(xiàn)存資料中關(guān)于該家族第三代的記載與前兩代對比,明顯偏少。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上文已提到過的盧德勝,其人為盧鑄之子。除盧德勝外,還有盧鑄另一子盧德全,他與其父盧鑄、其兄盧德勝合刻《益都太虛宮螭首題字》,此外不見其他記載。另有盧镕之子盧茂,與盧镕合刻《王汝弼墓表》一方。

葉昌熾在《語石》中云:“余按北宋一朝碑版,安氏刻者為多,其最先者為安弘、安仁祚,自建隆迄徽、欽之際,蓋百余年,而其澤未艾也?!盵11]220益都盧氏與安氏相比較,也不遑多讓。根據(jù)其刻石活動的時間上下限,能看出益都盧氏的刻石活動大致與蒙古—元的存續(xù)相一致。至正十六年(1356)時元廷衰微,紅巾軍與割據(jù)勢力蜂起,這也可能是盧氏結(jié)束刻石活動的原因之一。

(二)濰州盧氏刻工群體

元代濰州,據(jù)《元史》載:“濰州……金屬益都路。元初領(lǐng)北海、昌邑、昌樂三縣及司候司?!盵2]1371元代益都路轄區(qū)廣大,除益都盧氏外,還有一群活躍在元代濰州地區(qū)(今濰坊)的盧姓石工。元代濰州盧姓刻工中,最早者是盧德春:

至元十六年(1279)盧德春(石匠作頭)長男盧百川父子同刻濰州《北??h第九都孫公墓銘》。[8]180

前文已提到,益都盧氏有盧德勝、盧德全二人,盧德春與二人字輩相近,是否有血緣上的關(guān)系,已無從考證。此外,由于記錄親屬關(guān)系的碑石資料較少,這群盧氏刻工的血緣譜系尚不明晰,其中比較典型的是盧興—盧淵—盧文整的傳承譜系。盧興所刻碑石前已列舉,茲將盧淵與盧文整刻石列于下:

至元二十八年(1291)盧興(石匠作頭)男盧淵 張或父子師徒同刻《總把劉氏先塋記》。[8]189-190

延祐三年(1316)盧淵(石匠作頭)盧文整父子同刻濰縣《重修東岳廟碑》。[8]210

至治二年(1322)盧淵 張德山刻濰縣《李氏祖塋葬記》。[4]115

以上碑石能清晰得出盧興—盧淵—盧文整的譜系。前文已述,盧興于至元十九年(1282)刻益都《綦公元帥先塋碑》,題署為益都路石匠都作頭,可知其具有豐富刻石經(jīng)驗。盧興所刻石以濰州為多,其子盧淵的兩方碑石也皆在濰州,不難推測盧興這一脈憑借著自家技藝已扎根濰州。濰州盧姓石工除盧興一脈外,刻石較多者是盧整與盧旺。盧整獨刻、合刻碑石三方:

(后)至元二年(1336)盧整(石匠作頭)刻濰州《重修宣圣廟記》。[8]222-223

(后)至元三年(1337)胡世榮(石匠提領(lǐng))盧整刻《靈霈侯廟碑》。[8]223-224

至正二年(1342)盧整(益都路濰州北??h石匠作頭)盧成 盧秀刻《重修玉宵宮門記》。[12]605

《石刻考工錄》《補編》與學(xué)界輯補成果皆不見《重修宣圣廟記》與《靈霈侯廟碑》兩條,本文予以增補。盧整刻《重修玉宵宮門記》時自題為“益都路濰州北??h石匠作頭”,是現(xiàn)存石工題署中非常細致的一處。合刻者盧成、盧秀,應(yīng)是其親屬,但無法確定具體親緣關(guān)系。關(guān)于盧整此人,似有與前述延祐三年(1316)《重修東岳廟碑》的石工盧文整為同一人的可能,古時石工題署常省略字輩。

另一刻石較多者為盧旺,其以“石匠作頭”為題署獨刻碑石三方,并與其子盧茂合刻一方:

盧旺(石匠作頭)

天歷二年(1329)刻濰縣《劉氏墓碑》。[8]219-220

元統(tǒng)二年(1334)刻濰縣《故高公墓志銘》。[8]221

至正二年(1342)刻濰縣《重建龍王廟記》。[8]228-229

盧旺(石匠作頭)男盧茂

至正三年(1343))濰縣支家莊《創(chuàng)修觀音松巖寺碑》[8]229

除以上所列舉外,還有一位名為盧勝的刻工需要討論:

至元二十四年(1287)盧勝(本州石匠作頭)刻濰州《高宅女子棲遷祖父記》。[8]187

《石刻考工錄》頁103曾毅公先生按:“盧勝,疑即盧德勝,省略行輩之‘德’字耳?!苯癜?,此盧勝非盧德勝,盧勝題為“本州石匠作頭”,此“本州”應(yīng)為濰州,與盧德勝“益都縣石匠作頭”的題署明顯有別。且此石刻于至元二十四年(1287),比盧德勝的活躍時期早約三十年。濰州盧氏石工是否具有相近的血緣聯(lián)系,是否可以稱為家族,目前尚不明晰,其中明顯的家族傳承,就是前述盧興—盧淵—盧文整的傳承脈絡(luò)。

三、以石為業(yè)——刻石業(yè)務(wù)的傳承與開展

程章燦先生指出:“……元代的石匠被編織在一個有序的社會組織網(wǎng)絡(luò)中,為中央及地方政府提供采石、刻石及其他相關(guān)服務(wù)。與此同時??坦さ募易逖壱约皫熗酵T等社會關(guān)系,又使這一網(wǎng)絡(luò)形成了縱橫交錯的脈絡(luò)。”[1]176石工們以石為業(yè),刻石謀生,無論是家族血緣、師徒關(guān)系,或是同行的合作競爭,都能在所刻碑石上尋得線索。

(一)技藝傳承

石工的技藝傳承主要依靠兩種方式,其一是在家族內(nèi)部傳授,這部分上文已經(jīng)有較多探討,其二則是于家族外部收徒傳藝。經(jīng)驗豐富的刻工,往往會帶著自己的親屬或是徒弟一同刻石,這既是減輕自己的工作量,也是對晚輩的訓(xùn)練。

合作刻石的現(xiàn)象非常普遍,家族中的長輩與晚輩間并非一定是父子關(guān)系,還有兄弟、叔侄等。前文提到的父子、兄弟同刻一石的例子已有很多,茲不贅言,叔侄關(guān)系的例證則是盧天祐以“益都路石匠提領(lǐng)”與其侄子盧居義于至正三年(1343)同刻《大元重建龍山觀記》[3]516[5]14884-14885。與徒弟合作刻石的例子當(dāng)推盧興,他收徒三人,先是劉二、劉三,三人同刻《重修孤山行宮廟記》;再是張或,盧興與自己的兒子盧潤、徒弟張或同刻《總把劉氏先塋之銘》[8]189-190。雖然現(xiàn)存史料稀少,但我們也能推測出,徒弟經(jīng)歷不斷訓(xùn)練最終出師后,會開始屬于自己的刻工生涯,其師在當(dāng)?shù)氐挠绊懥σ材軌虻玫酵卣埂?/p>

(二)同行合作

在梳理碑石時筆者意識到,那些具有官方背景的碑石,譬如較重要的廟觀碑記,或是官員墓銘等,往往需要數(shù)人進行集體作業(yè)式的刊刻。這就涉及到同行之間因為業(yè)務(wù)需求進行的合作,例如盧興、盧镕、張質(zhì)、孫□共四名石工于至元十九年(1282)合刻的益都《綦公元帥先塋碑》,該碑高一丈,廣四尺,記元初名將綦公直事跡。再比如盧鑄、秦□、徐用、張德珍、楊成等五人于大德五年(1301)同刻的曲阜《重建文宣王廟碑》,還有盧鑄、曹碧、彭端、樊就四人合刻的《大元增封東鎮(zhèn)元德東安王感應(yīng)之記》,該碑“通高310厘米,碑首高100厘米,寬107厘米,碑身高168厘米,寬92厘米?!盵13]3這樣高規(guī)格和龐大的碑石較少出現(xiàn)單人獨刻的情況。

合刻時的署名先后,存在一套石工行業(yè)內(nèi)的規(guī)則,一般是按照資歷或身份進行排列,背后隱含著同行間的競爭關(guān)系。論資排輩的例子前文已述及,涉及親屬時輩分或年齡較大者在前,涉及師徒時師父在前徒弟在后,涉及身份時則是石匠提領(lǐng)、作頭等在前,普通刻工居后。比如濰縣石工盧整,他于(后)至元二年(1336)刻《重修宣圣廟記》,題為“石匠作頭”;其人又于至正二年(1342)以“益都路濰州北海縣石匠作頭”為題署刻《重修玉宵宮門記》,可知其為北??h中的石匠作頭。據(jù)《濰縣志稿》載,盧整與一位名為胡世榮的石匠提領(lǐng)合刻《靈霈侯廟碑》①此條《石刻考工錄》《補編》皆未載,本文輯補之。[8]223-224,記名時胡世榮在前,盧整在后,且盧整并未自題“石匠作頭”。從這一則材料中可以推測出,胡世榮的身份或資歷比盧整更高。這種合作與競爭并存的例子,還可見于盧鑄與彭端:大德二年(1298)盧鑄(本路石匠提領(lǐng))曹碧 彭端(本縣作頭)樊就刻《大元增封東鎮(zhèn)元德東安王感應(yīng)之記》。[9]

盧鑄題署為“本路石匠提領(lǐng)”,彭端僅為“本縣作頭”,盧鑄自然排首位,而居末位的樊就應(yīng)是普通刻工。該碑的碑額豎行篆題三行“大元增封東鎮(zhèn)元德東安王詔”,其碑陽刻文兩種,上半部分為八思巴文,豎排13行,下部為楷書漢文,豎排16行138字。碑陰首題“大元增封東鎮(zhèn)元德東安王感應(yīng)記”,漢文,豎排29行,約790字。其碑陰《大元增封東鎮(zhèn)元德東安王感應(yīng)記》為盧鑄等五人所刻,這是確鑿的,碑陽《大元增封東鎮(zhèn)元德東安王詔》不留題署,按常理推測,官府不太可能把碑陽碑陰分由兩批刻工完成,因此本文認為碑陽也是盧鑄等五人所刻,這說明元代益都路的石工們已經(jīng)參與到蒙古文字的刊刻過程中。

程章燦先生認為鄒縣常氏、益都盧氏在元代石工家族中是最為突出的[1]176。鄒縣常氏與益都盧氏都位于今山東省境內(nèi),這足以說明元代的山東石工留下了大量有跡可循的題署,具有研究價值??偟膩碚f,益都盧氏在元代石工中頗具代表性,其依靠血緣產(chǎn)生的傳承脈絡(luò)較為清晰,家族中屢屢出現(xiàn)石匠提領(lǐng)、作頭等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刻工。濰州盧姓石工則更加關(guān)注于本地刻石,雖然地位不及益都盧氏,卻不失為個案研究的恰當(dāng)案例。通過對以上兩者的考察,我們還能一窺石工們技藝的傳承與刻石業(yè)務(wù)的開展。本文的探討,有利于還原元代山東地區(qū)的石工生活情景,對于山東石工文化的研究而言,也具備參考價值。限于有關(guān)資料闕略,以上研究肯定存在失當(dāng)之處,望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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