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威
(右江民族醫(yī)學院 藥學院,廣西 百色 533000)
2020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簡稱《中國藥典》)(一部)收錄的藥材及飲片共有616種(含藥材的炮制加工品21種),包括植物類中藥、動物類中藥和礦物類中藥,且以植物類中藥的數(shù)量最多[1]。植物類中藥的入藥部位源于取自植物體的某一個或多個部分,包括根、莖、葉、花、果實、種子等。植物的根和根莖有各自的外形特征和內(nèi)部構(gòu)造,根類中藥是以植物的根或以根為主帶有部分根莖的藥材,如黃芪、何首烏等。根莖類中藥是以植物的地下莖或帶有少許根部的地下莖入藥的藥材,主要包括根狀莖、塊莖、球莖及鱗莖等,如川貝母、延胡索等。部分中藥常同時以根和根莖入藥,如甘草、人參、三七的入藥部位均為根及根莖。因此,一般將根類中藥和根莖類中藥統(tǒng)稱為根及根莖類中藥[2]。
《中國藥典》是總攬藥品生產(chǎn)加工、貯藏流通、經(jīng)營使用等領(lǐng)域的國家級藥品法典,醫(yī)學研究者需要深入研究學習其記載內(nèi)容,準確把握和理解其科學內(nèi)涵。已有學者從多個角度,如葉類中藥功能及應用[3]、花類藥物的作用特點[4]、多基原中藥材鑒別的研究現(xiàn)狀[5]、中藥毒性分級標準[6]、毒性中藥飲片先煎和久煎[7]、藥材和飲片的外用功能及應用[8]、兒童咳嗽中成藥[9]、妊娠禁忌相關(guān)中成藥[10]等,對2020年版《中國藥典》的記載內(nèi)容進行了研究和探討。目前尚未見2020年版《中國藥典》記載的根及根莖類中藥的統(tǒng)計分析報道,而根及根莖類中藥在植物類中藥的數(shù)量中占比極大,故有必要對該類中藥的記載內(nèi)容進行歸類和研究。本研究通過查閱202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收錄的616種藥材及飲片,制定根及根莖類中藥的歸類標準并建立數(shù)據(jù)庫,統(tǒng)計分析其中根及根莖類中藥的數(shù)量、基原、具體藥用部位等內(nèi)容,旨在為深層次研究、開發(fā)和應用該類藥材提供一定參考。
結(jié)合202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中藥鑒定學》“根及根莖類中藥”的描述,本研究所涉根及根莖類中藥是指來源以“根、根莖、塊根、塊莖、鱗莖、假鱗莖、肉質(zhì)鱗葉、根莖節(jié)部”其中一個或兩個植物器官為藥用部位的中藥,還包括這些中藥的炮制加工品,如天南星與制天南星在統(tǒng)計時作為兩種中藥統(tǒng)計。
通過查閱202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篩選符合“1.1項下”標準的中藥,運用Microsoft Excel 2013進行歸類,建立數(shù)據(jù)庫,并進行深層次對比分析。
本研究結(jié)果表明,202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收載的616種藥材和飲片中有169種根及根莖類中藥,比例高達27.44%,說明該類中藥種類多,有重要價值。169種根及根莖類中藥分布于52科,有29科的中藥數(shù)量為≥2種/科,共146種,包括百合科17種、毛茛科14種、傘形科12種、豆科和天南星科各10種、姜科9種、菊科8種、五加科7種、蓼科6種、薯蕷科5種、玄參科4種,大戟科、防己科、蘿摩科、桔???、蘭科、茜草科和石竹科各3種,莧科、禾本科、葫蘆科、虎耳草科、鱗毛蕨科、龍膽科、十字花科、莧科、罌粟科、鳶尾科、敗醬科和唇形科各2種;剩余23科的中藥數(shù)量為1種/科。
經(jīng)歸類分析,有47種根及根莖類中藥含2個及以上基原,占根及根莖類中藥總數(shù)的27.81%,亦占202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收載的616種藥材和飲片的7.63%。同一種中藥的多個基原歸屬于同一科,其中百合科川貝母的基原數(shù)最多為6個;龍膽、秦艽、三顆針和郁金的基原數(shù)均為4個;大黃、甘草、升麻、細辛、威靈仙、莪術(shù)、黃連、黃精、山慈姑、天南星、百部、百合、黨參、制天南星、炙甘草共15種中藥的基原數(shù)均為3個;柴胡、黃芪、炙黃芪、遠志、禹州漏蘆、珠子參、山麥冬、川木香、天花粉、藁本、地榆、赤芍、澤瀉、羌活、白前、白薇、蒼術(shù)、麻黃根、綿萆薢、伊貝母、重樓、白芷、商陸、南沙參、狼毒、紫草、薤白共27種中藥的基原數(shù)均為2個。
有32科73種根及根莖類中藥的藥用部位是根或塊根,占根及根莖類中藥總數(shù)的43.19%(表1)。由表1可知藥材數(shù)量前4位分別是毛茛科10種、傘形科9種、豆科7種和菊科5種。其中,白芍、當歸等54種中藥的藥用部位記載為根;地黃、何首烏等19種中藥的藥用部位記載為塊根;川烏與制川烏的入藥部位是母根,附子的入藥部位是子根,皆來源于毛茛科植物烏頭。
表1 以根或塊根為藥用部位的73種根及根莖類中藥
注:中藥右上角有“*”,表示其藥用部位為塊根。
有20科46種根及根莖類中藥以根莖為藥用部位,占根及根莖類中藥總數(shù)的27.22%(表2)。由表2可知,藥材數(shù)量前四位分別是姜科8種、百合科6種、薯蕷科5種、毛茛科3種和天南星科3種。其中,有42種中藥的入藥部位直接記載為根莖;對于紫萁貫眾、綿馬貫眾、綿馬貫眾炭、藕節(jié)4種中藥,前三者的藥用部位是根莖及葉柄殘基,后者是根莖節(jié)部,均可歸屬于根莖類中藥的范疇。同一科同一種藥用植物可加工成多種中藥,如姜科植物姜的新鮮根莖為生姜,其干燥根莖為干姜,而干姜的炮制加工品又成為炮姜。個別藥材既是中藥又為民族藥,如藏菖蒲同時是中藥和藏族習用藥材。
表2 以根莖為藥用部位的46種根及根莖類中藥
有17科27種根及根莖類中藥以根和根莖共為藥用部位,占根及根莖類中藥數(shù)量的15.98%。具體的中藥有五加科的三七、人參、紅參和刺五加;豆科的山豆根、甘草和炙甘草;蘿藦科的徐長卿、白前和白薇;敗醬科的甘松和蜘蛛香;蓼科大黃和虎杖;傘形科的羌活和藁本;唇形科的丹參;茜草科的茜草;馬兜鈴科的細辛;虎耳草科的巖白菜;景天科的紅景天;菊科的紫菀;爵床科的南板藍根;龍膽科的龍膽;麻黃科的麻黃根;毛茛科的威靈仙;十字花科的高山辣根菜。
部分根及根莖類中藥的名稱與其藥用部位存在關(guān)聯(lián)性,但不完全對應。例如,麻黃根是草麻黃、中麻黃的根和根莖共為藥用部位,而非僅以其根入藥。南板藍根為爵床科植物馬藍的干燥根莖和根,而板藍根源于十字花科植物菘藍的干燥根,兩者雖名稱相近,但基原與藥用部位均有差異。
有7科23種根及根莖類中藥以塊莖或鱗莖為藥用部位,占根及根莖類中藥數(shù)量的13.61%。其中,以塊莖為藥用部位的有天南星科的天南星、白附子、半夏、清半夏、法半夏、姜半夏和制天南星,蘭科的天麻和白及,罌粟科的延胡索和夏天無,葫蘆科的土貝母,澤瀉科的澤瀉,黑三棱科的三棱,共14種中藥。以鱗莖為藥用部位的有百合科的川貝母、平貝母、伊貝母、湖北貝母、浙貝母、薤白、百合和大蒜,以及蘭科的山慈姑,共9種中藥。百合源于卷丹、百合或細葉百合的干燥肉質(zhì)鱗葉,其藥用部位亦歸為鱗莖。同1個中藥經(jīng)炮制方法加工后則成為了另1種或多種中藥,如天南星的炮制品是制天南星,半夏的3種炮制品是清半夏、法半夏和姜半夏。
植物類中藥材有源于一科一屬一種,也有源于一科一屬多種,此為中藥的多基原現(xiàn)象。由于受地域條件、地方用藥習慣等因素的影響,中藥的“同名異物”和“同物異名”現(xiàn)象長期存在,非藥典收載的藥材品種數(shù)量極多,且部分藥材名稱與正品極為相似,易出現(xiàn)品種混淆的情況,如正品大黃為蓼科植物掌葉大黃、藥用大黃、唐古特大黃的干燥根及根莖,而河套大黃、藏邊大黃等大黃屬植物則為其偽品,雖名稱極相似,但不可作為正品來使用。人參為五加科人參屬植物人參的干燥根及根莖,與其名稱相似的土人參則是馬齒莧科土人參屬植物櫨蘭的根。三七來源于五加科人參屬植物三七的干燥根及根莖,藤三七來源于落葵科落葵薯屬植物落葵薯藤上的干燥瘤塊狀珠芽。雖然此類藥材的名稱極為相似,但是其具體的科屬來源、藥用部位、性狀特征和顯微特征均有明顯差異。
因此,關(guān)注《中國藥典》正品藥材的基原和藥用部位,解決“藥名混亂和混淆”現(xiàn)象,有效鑒定藥材正品與偽品,保證中藥生產(chǎn)加工、經(jīng)營流通和用藥安全等環(huán)節(jié)尤為重要。
由于受到藥材的采收期、炮制加工等因素的影響,可能出現(xiàn)同一種藥用植物的不同部位成為不同中藥的現(xiàn)象。研究表明,部分根及根莖類中藥也存在此類現(xiàn)象,如毛茛科植物北烏頭的塊根是草烏,其葉則是草烏葉(蒙古族習用藥材);毛茛科植物烏頭的干燥母根為川烏和制川烏,而烏頭子根的加工品又成為附子。蓼科植物何首烏的干燥塊根為何首烏,其干燥藤莖則為首烏藤;十字花科植物菘藍的干燥根為板藍根,而其干燥葉又為大青葉;草麻黃、中麻黃和木賊麻黃的干燥草質(zhì)莖是麻黃,而草麻黃、中麻黃的根和根莖又可作麻黃根入藥;五加科植物人參的干燥根及根莖為人參,而人參葉是其地上部分的葉,人參和西洋參的莖葉、花蕾及果實等非藥用部位在人參皂苷提取、有效成分利用和藥理作用方面有極大的開發(fā)潛力[11];大黃的葉片和葉柄等非藥用部位與根及根莖的化學成分、藥理作用相類似,還富含多種氨基酸、礦物質(zhì)元素等,在安全用量范圍內(nèi)有一定的藥用食用價值潛力[12]。因此,除外藥典記載的根及根莖類中藥的具體藥用部位,該中藥的其他植物器官是否還有藥用價值或是否可納入藥典,值得深入研究。
有學者研究發(fā)現(xiàn)202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共收錄83 種毒性中藥,其中含大毒有10 種、有毒42 種、小毒31種,且植物藥高達70種[13]。整理發(fā)現(xiàn)有27種根及根莖類中藥記載有不同程度的毒性,其中草烏和川烏有大毒,北豆根、重樓、綿馬貫眾、紫萁貫眾、綿馬貫眾炭、金鐵鎖、兩面針、紅大戟有小毒,山豆根、華山參、商陸、常山、甘遂、天南星、制天南星、白附子、半夏、兩頭尖、仙茅、制草烏、制川烏、附子、三顆針、京大戟、狼毒亦有一定毒性。制草烏、制川烏是草烏、川烏的炮制品,內(nèi)部的雙酯型二萜類生物堿進一步水解成為醇胺型二萜生物堿,毒性大幅下降,更適宜于應用。因此,對于2020年版《中國藥典》(一部)有毒的根及根莖類中藥,務必要在產(chǎn)地加工、貯藏、流通使用等環(huán)節(jié)中引起重視,兼顧療效與用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