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樹強

在紛繁嘈雜的人世間，我們生活在一片喧囂之中，浮躁的心靈時刻不得安寧。在每天繁瑣的工作之余，我喜歡在茫茫夜色中走走，去尋找片刻的休憩，讓心靈得到短暫的寧靜。我也曾用稚拙的筆寫下心中的希冀，那是在《原野上的少年》中夢與現(xiàn)實的茫茫原野上不停奔跑追尋理想家園的少年，那是在《原野上一棵靜默的樹》中那棵目睹了生命大起大落的孤獨的老槐樹……

在知天命之年，我找到了我心中的故園——作家張煒先生用他的藝術(shù)之筆為我們營造的一方心靈的家園。小說《橘頌》所營造的美好、空靈的生活場景，讓我的心靈得到無限安慰。

一位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一只乖巧懂事的叫橘頌的貓、一座充滿神秘的石屋、一處只有兩戶人家的大山，還有靜謐的夜晚、夜空里的星河……所有這一切，構(gòu)成了一個理想中的充滿詩意的生活場景，沒有塵世的喧囂和浮躁，只有寧靜而恬淡的生活，時光像溪水一樣靜靜地流淌著。

老文公與橘頌相依為命，他們每天的生活從早餐后的品茶開始。老文公背著橘貓在山中游走，在簡單而樸素的晚餐后，他點上油燈，在石屋中為橘頌講述著關(guān)于“冰娃”的故事。大多的時間，老文公和橘頌是透過窗戶，望著窗外大山深處的茫茫夜色，還有夜空中遼闊的星河和石屋對面那個隱隱閃現(xiàn)透出黃色光暈的窗戶。那個窗戶里面住著善良的李轉(zhuǎn)蓮，她為老文公的生活提供了幫助和便利。

《橘頌》中多次寫到山村的夜晚，為讀者描繪了一幅美妙無比的山中夜色圖。曾幾何時，為了尋找心靈的安詳，我也曾一次次走進茫茫夜色。漆黑如墨的夜、月光如水的夜、春雨瀟瀟的夜、雪花飄舞的夜……夜色是大自然為人類安排的一種最隱秘、最美好的環(huán)境，夜色更是老文公和橘頌最愜意的生活場景。

“山地春夜，寒氣很重，月亮在山洼上方，星星稀疏。一只鳥鳴叫著，飛過河岸。靜夜，鳥鳴傳得很遠。”

這是《橘頌》中關(guān)于夜晚的一段描寫，簡潔的敘述，將山村春夜描繪得空靈高遠。在這樣的夜晚，心中放飛希望和夢想，充滿著對未來的無限向往。在無數(shù)個春雨瀟瀟的夜晚，我點上一支蠟燭，在桌前捧讀一本自己心儀已久的好書，一邊傾聽窗外屋檐美妙的滴水聲，一邊品讀著書中優(yōu)美的文字，偶有一陣雨水被風(fēng)吹來，掃過窗欞發(fā)出唰地一聲聲響，不禁讓我的心為之一振。

《橘頌》中的小山村只有兩戶人家，李轉(zhuǎn)蓮和老棘拐，而且都是單身的老年人。他們之所以不愿像其他人搬離小山村去往城市生活，是因為他們喜歡這里的生活，喜歡大山里的風(fēng)景。用老棘拐的話說，就是這里的水很甜。李轉(zhuǎn)蓮的兩任丈夫都離開了她，這是他們的不幸，因為他們再也喝不到這里的水了。樸素的話語和思維，卻蘊含著無限的生活哲理。

老文公的到來，讓小山村又多了一個人。熱心腸的李轉(zhuǎn)蓮主動幫助老文公購置生活用品，從一塊肉、一條魚、一塊豆腐到一瓶醋，都想得周到細致，賬目用畫圖的形式記得一清二楚；她邀請老文公去她家吃薺菜水餃，老文公作為回報去幫她摘香椿賣，結(jié)果累壞了腰；老棘拐主動帶老文公參觀山中神秘的石屋，給他講述古老的故事；當(dāng)老文公不慎摔倒受傷后，李轉(zhuǎn)蓮和老棘拐輪流照顧他，老棘拐還兩次用自配的藥酒治好了老文公的傷痛；還有橘頌，這只乖巧可愛的橘貓，這個老文公生活中最重要的伙伴，它結(jié)識了新伙伴黃鼬，玩得開心快樂，后來黃鼬失蹤，橘頌整天悶悶不樂。所有這一切，都呈現(xiàn)了一幅恬淡、自由、溫馨的生活場景，展示了人類心靈最美好的一面。這是當(dāng)下多么難能可貴、和諧溫馨的生活場景啊。

小山村的石屋可以理解為一座人類精神的家園，這些充滿神秘色彩的石屋是老文公的曾祖父建造的。用老棘拐的講述就是：你老爺爺建造了石屋，你爺爺種樹，你父親修鐵路?？梢哉f老文公一家為營造這座精神的家園做出了巨大貢獻。通過老文公的回憶，還讓我們知道年輕時的老文公也為社會做出過貢獻，為此還受過重傷，至今還留下了后遺癥。老年獨居山村的時候，他還在為了實現(xiàn)自己終生的夢想繼續(xù)努力著：他整理日積月累的資料，研究萊夷文化，想出版一本學(xué)術(shù)性的書……看似悠閑恬淡的生活，也蘊含著他為實現(xiàn)人生理想而孜孜以求的精神追求。

小山村里三個人的生活是充滿詩意的。老文公看到李轉(zhuǎn)蓮掛在墻上的胖娃娃抱大魚年畫感到很有意思，李轉(zhuǎn)蓮告訴他這畫是自己畫的，寓意“年年有余”。李轉(zhuǎn)蓮看到老文公書寫的屈原《橘頌》中的詩句，看著字很好、很喜歡。老文公答應(yīng)為李轉(zhuǎn)蓮寫一幅字，李轉(zhuǎn)蓮計劃為老文公畫一幅橘樹的畫。在小說結(jié)尾處，在老文公舉行的晚宴之夜，李轉(zhuǎn)蓮拿出來畫好的橘樹，這些都展現(xiàn)了普通人內(nèi)心深處所隱藏的對詩意生活的無限向往。

在讀完《橘頌》的那個夜晚，夜已經(jīng)很深了，但我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為小說所營造的那個美妙意境，為小山村的詩意生活，更為尋找到我理想中那方心靈的家園。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參加了老文公精心準(zhǔn)備的晚宴，小說中的晚宴由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和橘頌。在燭光搖曳的石屋中，墻上掛著的那幅李轉(zhuǎn)蓮畫的橘樹，在燭光中閃閃發(fā)亮，枝葉搖動，金色的果實盈滿枝頭。

“尊敬的女士、先生們！在這個槐花盛開的夜晚，請接受我們——我和橘頌——我們倆的祝福！”隨著老文公的祝酒詞，我喝下了杯中的葡萄酒，直到從夢中醒來，還感到口中很甜，甜到了心里……

In the complicated and noisy world， we live in a din which makes our fidgeting hearts restless all the time. In my spare time from my daily busy work， I enjoy walking in the night for a temporal retreat and inner serenity. I noted down my inner hopes with my unskillful writing， which were embodied in the teenager who kept running in the vast field in the dream and reality in search of the ideal garden in The Teenager in the Field and the lonesome old pagoda tree that had witnessed earth-shaking vicissitudes in life in A Silent Tree in the Fiel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