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麗,夏培根
(1.溫州大學 華僑學院,浙江 溫州 325000;2.新加坡國立大學 文學暨社會科學院,新加坡 117570)
自1970 年正式建交以來,中意兩國雙邊合作日益密切。2019 年,兩國在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締結15 周年之際又簽署《中意關于共同推進絲綢之路經(jīng)濟帶和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的諒解備忘錄》,中意兩國的各方面交流合作進一步深化。作為中意兩國間聯(lián)系的橋梁紐帶,意大利華僑華人一方面為中意雙邊合作做出了積極貢獻,另一方面與兩國外交關系的發(fā)展同頻共振,華僑華人社會亦在迄今50 余年的建交歷程中得到了發(fā)展。不同于東南亞、北美以及英國等歐洲國家,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有其自身的特點,比如,華僑也就是持中國國籍者占絕大多數(shù),以從事貿(mào)易行業(yè)的新移民為主體。那么,中意建交以來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發(fā)生了哪些重大變遷?此種獨特性形成的內外因素是什么?本文擬從國家在場視角探討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發(fā)展變遷及其影響因素。
意大利華僑華人作為中國移民群體的組成部分,于20 世紀90 年代起就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迄今所積累的學術成果較為豐富。從國內研究情況看,相關學術成果主要側重于專題型研究,主要涉及華文教育[1]、華商經(jīng)濟[2]、華文媒體[3]以及普拉托華人[4]等方面,其學術成果的發(fā)表集中在近十余年間。從國外研究情況看,則側重于意大利華僑華人的綜合型研究。如20 世紀90 年代,卡爾凱迪(Francesco Carchedi)與費里(Mariea Ferri)在有關歐洲華人移民的論文集中發(fā)表《意大利的中國人在場:規(guī)模和結構特征》一文,作者從祖籍地、人口數(shù)據(jù)、受教育程度等方面呈現(xiàn)意大利華人移民的在場,并結合居住地分布、職業(yè)構成等數(shù)據(jù)揭示該群體的生存特征與融入問題。[5]意大利記者歐利阿尼(Raffaele Oriani)與斯達亞諾(Riccardo Staglianò)所撰寫的《不死的中國人》,則從來自意大利當?shù)厣鐣钠娕c誤解入手,通過走訪多處意大利華人聚集區(qū)采集大量意大利華僑華人的案例,進而將更為真實的華人社會呈現(xiàn)在當?shù)厝嗣媲?。?]相較于海外學者對移民群體之社會融入問題的關切,國內學者則聚焦于意大利華僑華人的“僑胞”身份在海外的處境與回歸問題。
國內外學者對意大利華人社會融入與回歸問題的探討,揭示了跨國主義視角下祖籍國與住在國的國家在場影響。然而,國家的在場影響卻常常被超越民族國家邊界的跨國主義理論視角所遮蔽。而“跨國主義”主張以跨越民族國家疆界的視角來探究移民群體在住在國與祖籍國間的新流動特征,強調個人活動對社會變遷的影響,而忽略了包括祖籍國和住在國在內的國家因素對跨國移民群體及其社會變遷的影響。德國學者費斯特(Thomas Faist)指出:“使用要求超越國家的跨國視界,并不意味著國家就可以被忽略。被跨國移民由下而上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社會空間也受到由上而下的行為者所形塑,包括國家行為者在內?!保?]縱觀已有相關研究,大多聚焦于跨國主義,而有關國家在場關系對國際移民群體影響的研究尚付闕如。只有少數(shù)研究注意到中國與住在國在場關系對海外移民文化認同的塑造作用。[8]
國家在場理論視角于20 世紀90 年代由以喬爾·S.米格代爾(Joel S. Migdal)為代表的美國學者提出,旨在強調“國家寓于社會”(state-in-society)以及“社會是國家形成(formation)之產(chǎn)物”所揭示的“國家—社會”互動關系,并試圖消弭學界關于“社會中心”(society-centered)與“國家中心”(state-centered)理論的紛爭。[9]隨著高丙中將之引入國內學界,用以探討象征符號與儀式,該理論視角為具有不同學科背景的國內學者提供了審視國家與社會關系的去中心化路徑。[10]借由該理論視角,學者們不僅能闡明國家所施行的政策條例、所傳播的意識形態(tài)與所安插在地方社會中的官方代表對社會大眾、民間儀式、以及地方組織機構潛移默化的影響,還能揭示社會生活中國家符號的存在。[11]雖然國家在場理論視角已被眾多學者用以探討中國鄉(xiāng)村社會、民間信仰與地方宗族等領域的研究,但其鮮被用于探討海外華僑華人社會。而海外華僑華人作為跨國群體,其發(fā)展變遷不僅會受到居住國“國家在場”的影響,而且會受到祖籍國以及兩國關系的多重“國家在場”的影響。運用國家在場理論可以更好地探討國際移民群體與祖籍國和居住國之間的關系與互動,更好地探討國際移民群體發(fā)展變遷的外部動因。有鑒于此,本文將梳理自中意建交以來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人口結構變化特征以及社會組織發(fā)展特點,進而揭示國家在場對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發(fā)展變遷的影響。
隨著中意建交50 多年的發(fā)展,意大利華僑華人在人口規(guī)模、性別比例、年齡構成、祖籍地來源、居住地分布、受教育程度、就業(yè)領域、國籍身份等方面皆呈現(xiàn)出值得關注的變化與特征。
受中意兩國正式建交、中國改革開放以及意大利移民政策調整等多重因素的驅動,意大利境內的中國移民數(shù)量于20 世紀70—90 年代呈現(xiàn)明顯上升趨勢。以持有意大利居留許可的中國移民人數(shù)為例。該群體的人口規(guī)模從1975 年的402 人增長到1993 年的2 萬余人。[12]1996 年,持有意大利居留許可的中國移民數(shù)量約為3 萬人,2000 年,這一數(shù)據(jù)翻了一倍。[13]進入21 世紀后,中國移民人數(shù)持續(xù)上升,于2013 年突破30 萬,并在2016 年達到最高值(333,986 人)(見圖1)。截止到2020 年,中國移民已成為意大利第三大移民群體。[14]不過,隨著新冠疫情的暴發(fā),中國移民人數(shù)至2021 年有所回落。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數(shù)據(jù)并未將非法移民計算其中。
圖1 2008—2021 年持意大利居留許可的中國移民數(shù)量
從兩國建交之初的不足千人,到50 年后的30 多萬人,意大利中國移民的人口規(guī)模在五十余年間實現(xiàn)了百倍增長,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意大利的移民政策引發(fā)的。有研究指出,頒布于1986 年與1990 年的新移民政策幫助中國非法移民獲得合法身份,進而使得更多中國移民遷入意大利。[15]而2002 年的大赦政策讓意大利境內的中國移民數(shù)量從6.2 萬增長到9.7 萬。[16]有研究顯示,“從1986 年到2002 年,意大利共實行了六次‘大赦’,使幾十萬的非法移民獲得合法身份,帶動了新的移民高潮?!保?7]總之,意大利的大赦政策不僅使得境內的中國移民獲得了居留許可與合法身份,還促使以連鎖移民為主要移民方式的中國移民規(guī)模實現(xiàn)了百倍增長。住在國的國家在場因素得到了顯著體現(xiàn)。
經(jīng)過50 多年的發(fā)展,意大利中國移民的性別比例日趨均衡。1992 年,意大利中國移民群體的男性占比63%,而北非移民群體中88%的人口為男性,佛得角移民群體中87%的人口為女性。[18]進入21 世紀后,意大利中國移民群體的男女比例差距逐漸縮小,并在2020 年后出現(xiàn)女性比例高于男性的現(xiàn)象(見表1)。
表1 2008—2021 年持意大利居留許可的中國移民性別比例
意大利中國移民由男性占多數(shù)到性別比例逐漸均衡,原因有以下三個方面。首先,意大利華僑華人主要從事紡織、皮革制品加工與餐飲行業(yè),而這些行業(yè)對從業(yè)者性別的差異化需求并不顯著,不同性別的勞工皆能勝任這些工作。其次,在積累了一定資金后,意大利華僑華人多選擇開辦家庭作坊式的“夫妻店”,這在一定程度上彌合了男女比例之間的差距。再次,除了以家庭團聚為目的的移民種類外,留學移民中的女性群體亦是全球化背景下人口遷移的主力軍。據(jù)統(tǒng)計,在2020 年意大利境內新增的中國移民群體(總計4,731 人)中,留學移民占50%(2,370 人),其中,女性移民占留學移民人口總量的59%(1,408 人)。[19]可見,通過工作、家庭團聚、留學等方式開展的移民活動,女性在意大利的中國移民群體中逐漸占據(jù)“半壁江山”,并且呈現(xiàn)出超越男性的趨勢。
雖然中國人移民意大利的歷史可追溯至百年前,但絕大多數(shù)中國移民都是在20 世紀90 年代后才移民意大利的。[20]再加上不斷有新的移民補充,意大利中國移民的年齡構成長期保持著年輕化的趨勢。1991 年,25—44 歲年齡段的群體占意大利中國移民總人口的六成。[21]在非歐盟移民中,意大利中國移民相對更年輕,60 歲以上的群體僅占中國移民總人口的2%。[22]截止到2020 年,在持意大利居留許可的中國移民中,30 歲以下者占總人口的43.4%,僅有8.8%的中國移民年齡超過55 歲。[13]除了常住人口的年齡構成外,新增移民群體的年齡構成也反映了意大利中國移民的年輕化特征。2007—2020 年,來自中國的新增移民群體的年齡構成表明,這種年輕化的趨勢仍在持續(xù)(見表2)。
表2 2007—2020 年意大利中國移民的年齡構成
從表2 可見,18—59 歲年齡段的群體是中國移民的主體,在2007 年時占比達90%以上,目前占比雖然有所下降,但仍然占近70%。18 歲以下的未成年群體占比不斷上升,由2007 年的不到10%提升到了30%;隨著其年齡的增長,他們會成為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新生力量。而60 歲以上的群體占比雖然略有上升,但總體比例一直非常低,最多時占比僅3%,2020 年以后占比又回落至十年前的水平。由于以年輕人為主,老年人比較少,而且,年老者往往選擇落葉歸根,生病也回國看病,所以,有些意大利民眾和媒體因此稱意大利的中國移民為“不死的中國人”。[23]
由于歷史淵源和移民網(wǎng)絡,意大利華僑華人的祖籍地來源以浙江地區(qū)為主。20 世紀90 年代的研究顯示,意大利華僑華人有90%來自浙江省,其中又以溫州、麗水兩地為主。[24]但自20 世紀末90年代末以來,東北、福建等地逐漸成為意大利中國新移民群體的來源地,意大利中國移民的來源地日益多元化。來自浙江以外的中國移民也成為學界關注的對象。[25]當然,在人口規(guī)模上以浙江人為主體的局面仍未有太大改變,在意大利部分城市尤其如此。例如,2009 年,來自浙江的華僑華人約占米蘭華人總數(shù)的90%。[26]又如,普拉托華僑華人中雖然福建人、東北人逐漸增多,但其中80%以上的中國移民均來自溫州地區(qū),在4 萬多華僑華人中,溫州籍有近3 萬。[27]
目前,意大利華僑華人主要聚集在制造業(yè)、貿(mào)易業(yè)發(fā)達且交通便利的北部與中部地區(qū),北部如皮埃蒙特、倫巴第、威尼托大區(qū),中部如托斯卡納大區(qū)和拉齊奧大區(qū)。然而,在移民初期,由于務工、創(chuàng)業(yè)等方面的需求,中國移民的居住地并不穩(wěn)定。在《不死的中國人》一書中,作者便揭示了第一代意大利中國移民“極強的流動性”及其對時勢變化的敏銳應對,從而采取“蜂擁而至”或“迅速撤離”的策略。[28]不過,隨著自身經(jīng)濟資本的積累與社會紐帶的建立,意大利華僑華人逐漸在特定地區(qū)開啟穩(wěn)定的居住模式。從近幾年數(shù)據(jù)來看,近90%的意大利華僑華人居住在意大利中北部地區(qū)(見表3)。
表3 2019—2021 年意大利不同地區(qū)的中國移民數(shù)量與占比
此外,即便受到疫情沖擊、經(jīng)濟不振、國際局勢動蕩等因素的影響,近年來意大利華僑華人也并未出現(xiàn)大規(guī)模遷居潮。由此可見,經(jīng)歷數(shù)十年的發(fā)展,意大利華僑華人居住地分布已逐漸從早年的“極強流動性”轉向穩(wěn)定,中北部城市是華僑華人聚居發(fā)展的經(jīng)濟重鎮(zhèn)。
在20 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移民潮中,來自中國東南沿海窮鄉(xiāng)僻壤的中國移民大多只有小學甚至更低的文化水平,其受教育程度普遍低于意大利境內其他的亞裔移民。[29]然而,與世界其他國家的華僑華人一樣,意大利華僑華人也相當重視子女的教育,除了將子女送回中國接受義務教育外,他們也積極讓子女在當?shù)亟邮苷?guī)的學校教育。例如,1991 年中國兒童在意大利學校的注冊率僅低于摩洛哥裔兒童。[30]此外,華僑華人大多會鼓勵和支持子女完成高等教育。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意大利華僑華人的整體受教育程度。另一方面,新世紀以來,赴意大利留學的中國學生越來越多,留學移民群體占比從2010 年的7.1%銳增至2020 年的50%以上(見表4),也使意大利中國移民的整體教育水平較大為提升,改變了意大利華僑華人受教育水平低的狀況。
表4 2010—2020 年意大利新增中國留學移民數(shù)量與占比
意大利華僑華人早期主要從事餐飲、服裝加工等行業(yè),新世紀以來逐漸拓展到貿(mào)易、工業(yè)、運輸業(yè)等領域,在就業(yè)領域上展現(xiàn)出從集聚化向多樣化轉變的趨勢。20 世紀80 年代,隨著中國新移民不斷涌入意大利,底層勞工或非法移民等弱勢、邊緣群體數(shù)量日益增多。由于缺乏技能或財富,這些移民只能寄希望于在工廠或餐廳中拼命打黑工來實現(xiàn)經(jīng)濟資本積累。自20 世紀90 年代起,部分意大利華僑華人逐漸實現(xiàn)從務工向創(chuàng)辦家庭作坊式小型企業(yè)的職業(yè)轉型,并不斷擴大企業(yè)規(guī)模。[31]有研究發(fā)現(xiàn),將企業(yè)與家庭相接是意大利華僑華人的強項,即通過家庭式企業(yè)活動達到致富的目的。[32]意大利華僑華人企業(yè)總體數(shù)量從2002 年至2010 年上升了150%。截至2010 年底,意大利華僑華人所創(chuàng)辦的企業(yè)數(shù)量逾5.4 萬家,較2009 年增長8.5%。[33]意大利華商群體通過經(jīng)營涉及貿(mào)易、餐飲等領域的跨國企業(yè),使自身成為意大利華人社會享譽國際的重要名片。據(jù)統(tǒng)計,截至2020 年1 月,意大利華僑華人所創(chuàng)辦的獨資企業(yè)數(shù)量占意大利國內市場的13.9%(僅次于摩洛哥移民的16.7%),而從事貿(mào)易領域的商戶在意大利國內占比達到36%。值得注意的是,在意大利華人社會中,華商只是少數(shù)群體,更多的是企業(yè)職員與手工業(yè)者,后者占比超過九成。[34]而勞工群體所從事的行業(yè)領域也日益多樣化。例如,2015—2019 年間,從事運輸業(yè)的中國移民工人占比從1%提升至8%,而從事工業(yè)領域的中國移民工人則從2017 年的占比21%增長至2019 年的28%。[35]與此同時,意大利華僑華人新生代中從事法律、教育、醫(yī)療等行業(yè)的人才日益增多。反映了意大利華僑華人就業(yè)領域跨領域、多領域的轉變。
就華僑華人整體情況而言,其國籍身份構成以華人為主,6000 多萬華僑華人中,90%以上為外籍華人,華僑只占10%。[36]然而,意大利華僑華人的國籍構成卻以華僑為主體,入籍意大利的比例很低。以米蘭地區(qū)為例,在近14 萬華僑華人中,入籍的華人僅有2000 人左右,占比約為1.4%,呈現(xiàn)出“老一代華僑落葉歸根的思想較強,一般不太愿意入籍,華裔新生代入籍較多,融入主流社會意識較強”的特點。[37]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意大利國籍法規(guī)定,父母雙方為非意大利公民者,需在18 歲成年后方可入籍。[38]因此,多數(shù)華裔新生代在較長時段內仍然持有中國國籍。另一方面,意大利華僑華人普遍存在跨國家庭,家庭成員分居在住在國與祖籍國的情況很常見。例如,年輕的父母將年幼的子女托付給國內的長輩撫養(yǎng),而自己則在意大利打工或創(chuàng)業(yè)。有研究顯示,自身工作原因與對中國教育的認可是意大利華僑決定將二代子女留在中國生活的主要原因,“33.1%的學生小學前居住時間最長的地方是中國,這是意大利華二代的特別之處?!保?9]此外,隨著中國經(jīng)濟的高速發(fā)展,在中國創(chuàng)業(yè)發(fā)展的機會與空間越來越廣闊,意大利華僑的落葉歸根意識十分強烈,這是他們選擇保留中國國籍的重要因素之一。
自中意建交以來,隨著意大利華僑華人人口規(guī)模的擴大、經(jīng)濟實力的提升以及融入當?shù)氐募由睿ㄈA人社會三大支柱在內的社會組織也得到了發(fā)展,并且在華僑華人與住在國、祖籍國的互動中發(fā)揮著媒介作用。下文將梳理華僑華人社團、華文學校、華文媒體的發(fā)展及其特點。
華僑華人社團是華僑華人社會的三大支柱之一,也是維系華僑華人社會的重要社會組織。華僑華人社團多以血緣宗親、地緣同鄉(xiāng)、業(yè)緣同行等為紐帶而建立。不過,各地的華僑華人社團組織也具有不同的特點。意大利的華僑華人社團主要有三個特點:一是地緣社團更為普遍。在東南亞華人社會,血緣宗親社團甚為常見。[40]而在意大利,由于以新移民為主,缺乏悠久的血緣、族緣歷史積淀,因此,更多地是以家鄉(xiāng)來源地為紐帶而組織的社團,如米蘭文成同鄉(xiāng)會、意大利青田同鄉(xiāng)總會等。二是以地區(qū)為紐帶而結社的社團越來越多,如意大利威尼斯地區(qū)華僑總會、意大利普拉托華人華僑聯(lián)誼會、意大利東北四省華僑華人聯(lián)合總會等。三是綜合性社團提升了華僑華人社團的溝通凝聚作用。如意大利華人華僑民族事業(yè)聯(lián)協(xié)會、意大利和平統(tǒng)一促進會、意大利華僑華人友好協(xié)商會等。
有研究指出:“歐洲國家的華人社團的迅速發(fā)展,是歐洲華人社會與政治需求的產(chǎn)物,華人社團的廣泛存在,發(fā)揮了維系祖國情感、傳播中國文化、溝通華人網(wǎng)絡、維護合法權益的重要的社會功能?!保?1]意大利華僑華人社團的媒介作用也包括三個方面:一是促進華僑華人社會內部的聯(lián)系與合作;二是搭建華僑華人與祖籍國溝通的橋梁;三是搭建華僑華人與住在國溝通的橋梁。僅舉幾例說明。意大利華人華僑民族事業(yè)聯(lián)協(xié)會于2004 年正式成立,其宗旨是“熱愛祖國,關心祖國建設發(fā)展,堅決擁護祖國和平統(tǒng)一,努力為促進和平統(tǒng)一作貢獻;積極促進意中兩國人民的友好相處和民族團結;為意中兩國的友誼作貢獻,為意中兩國的經(jīng)濟發(fā)展作貢獻”。[42]意大利和平統(tǒng)一促進會于2011年成立。2017 年,由意大利和平統(tǒng)一促進會主辦的全球華僑華人促進中國和平統(tǒng)一大會在意大利佛羅倫薩召開,并通過“佛羅倫薩宣言”,重申以“臺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大陸和臺灣同屬一個中國”為核心理念的九二共識。[43]在促進華僑華人與祖籍國民間合作方面,華僑華人社團也發(fā)揮了積極作用。如溫州籍華商黃勤海在創(chuàng)立歐洲青年企業(yè)家協(xié)會后與溫州十幾家商會簽訂戰(zhàn)略合作伙伴協(xié)議,進而將意大利的商品出口至溫州市場。[44]華僑華人社團在與意大利政府建立溝通渠道以維護當?shù)厝A人合法權益等方面貢獻良多。例如,成立于1997 年的意大利羅馬華僑華人貿(mào)易總會作為與當?shù)卣疁贤ǖ摹皩诮M織”,協(xié)調意大利華商在日常生活中與當?shù)毓賳T、執(zhí)法人員、居民等群體的矛盾。[45]1999 年,成功當選弗利市常務外籍議員的季志海擔任意大利華僑華人友好協(xié)商會的第一任主席,他借助自身的參政優(yōu)勢為中意兩國官員代表搭建交流平臺,促成兩國雙邊合作項目。[46]華僑華人社團作為溝通媒介的功能日益顯著,既為意大利華僑華人搭建起聯(lián)絡祖籍國的溝通橋梁,也為其提供與住在國的溝通渠道。
華文學校是華僑華人身居海外進行中華文化傳承的重要媒介。對于第一代中國移民而言,中華文化作為具身文化資本(embodied cultural capital)是其離開祖籍國后的精神寄托以及建立當?shù)鼗蚩鐕穗H網(wǎng)絡的符號紐帶。隨著華僑華人在意大利落地生根,華人社會人口結構進入迭代更新時期,在文化身份認同方面所出現(xiàn)的代際差異日益凸顯。出生、成長于當?shù)氐娜A裔新生代所表達的三觀都與第一代移民有顯著差異,中華文化在他們身上已經(jīng)被稀釋了。這種代際差異不僅引發(fā)了移民家庭內部的隔閡,也使中華文化認同在華人社會的傳承中面臨著挑戰(zhàn)。
意大利華僑華人意識到文化延續(xù)的重要性。而20 世紀90 年代意大利華人社會中開始出現(xiàn)的“辦學熱”正反映了華僑華人群體內部對后代文化認同偏移之焦慮。借助華文學校對中華文化傳承的媒介作用,意大利華僑華人得以幫助華裔新生代強化中華文化身份認同,并彌合代際裂痕。例如,潘世立正是在目睹眾多華裔新生代因缺乏中文教育而喪失中文讀寫能力后,決定建立佛羅倫薩中文學校,以便讓這些華裔新生代的認同從“你是中國人”到“我是中國人”的轉變。[47]意大利華僑華人借助華文學校所傳授的客觀文化資本(objectified cultural capital)讓華裔新生代了解長輩們在“他者”世界中所蘊藏的“自我”世界的模樣,進而消弭代際間的文化認同隔閡,實現(xiàn)對文化身份認同的賡續(xù)。另一方面,伴隨中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的不斷提升,意大利華裔新生代積極學習中文的現(xiàn)象也愈發(fā)顯著。有關研究顯示,工具型動機是華裔學生學習漢語的主要動機,華裔學生將漢語視作對未來自身發(fā)展有所裨益的語言。[48]2001—2012 年,佛羅倫薩中文學校的學生數(shù)量增長了3 倍,班級數(shù)量從最初的4 個增加到15 個。[49]截至2020 年1 月,意大利中文學校聯(lián)合會中已注冊的華文學校數(shù)量共計38 所,包含幼兒園、學前班、小學、初中、高中,在校生約1.3 萬人,教師600 余位。[50]
總之,不論是出于對代際文化認同的擔憂,還是對中國綜合國力的認可,意大利華文學校不斷發(fā)展壯大,其強化華僑華人文化身份認同傳承的媒介作用日益凸顯。
意大利華文媒體是意大利華僑華人傳遞、接收資訊的重要媒介。由于部分意大利華僑華人意大利語的聽讀能力較弱,社會融入程度較低,難以直接通過意大利語媒體來了解與接受當?shù)刭Y訊,語言問題是他們在當?shù)厣姘l(fā)展與融入的巨大障礙。因此,華文媒體成為他們了解與接收當?shù)刭Y訊的重要媒介。例如,華人頭條、歐華頭條等華文媒體在疫情期間對意大利防疫、移民、出入境等政策的翻譯、轉載,使意大利華僑華人能及時、全面地了解當?shù)氐恼邚亩扇∫驊蝿莸牟呗?。另一方面,移民社會亦對祖籍國的新聞資訊、文化產(chǎn)品有高度需求。[51]而以《歐華聯(lián)合時報》《新華時報》為代表的多家華文媒體,便成為意大利華僑華人了解有關中國的社會時事與政經(jīng)要聞等資訊的重要渠道。[52]
除了向華僑華人群體傳遞實時資訊外,華文媒體還在消弭族際文化矛盾方面展現(xiàn)自身作用。2013年,孫運之成為意大利金磚投資集團的董事長,并擔任意大利國際廣播傳媒責任有限公司(IIRM)監(jiān)管運營人,其所經(jīng)營的電臺有意大利語和華夏之聲中文兩套體系,前者即是向意大利當?shù)厣鐣鬟f中國文化與資訊。[53]他表示,做華文媒體新的目標,不僅僅是要讓在意大利的華人聽到你的聲音,而且要用當?shù)氐恼Z言把你的觀點說給所意大利人聽!要傾心打造中意人文交流的媒體矩陣,以意大利本土化方式傳播中國好聲音,激發(fā)渠道疊加優(yōu)勢,筑就中意民心相通工程。[54]由于移民群體常被本地居民不僅視為經(jīng)濟代理人還視作政治和文化代理人,故導致族際矛盾的產(chǎn)生。[55]華文媒體通過以當?shù)卣Z言、面向當?shù)孛癖姙閭鞑ο筮M行資訊的傳播,增進當?shù)氐姆侨A人群體對中國和中國移民的認知,從而起到緩和族際文化矛盾的作用。特別需要指出的是,疫情初期國際社會存在一些歪曲或抹黑中國的輿論,致使部分意大利民眾對中國產(chǎn)生偏見。意大利華僑華人通過華文媒體及當?shù)厣缃幻襟w傳遞中國抗疫正能量,使當?shù)孛癖妼χ袊咔榉揽赜辛丝陀^公正的認知,改變了對中國的錯誤認知,也緩和了族際矛盾與文化沖突。
中意建交50 多年來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發(fā)展變遷,一方面受內部因素制約,體現(xiàn)了移民社會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另一方面,作為跨國群體,華僑華人社會的發(fā)展變遷也受祖籍國因素、居住國因素、工具性因素等外部因素的影響。[56]移民及移民網(wǎng)絡所形成的移民資源體現(xiàn)了既是本地資產(chǎn)又是跨境傳輸帶(border-crossing transmission belts)的雙重特征。[57]這種雙重特征反映了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與住在國、祖籍國的互動日益密切。國家在場理論視角下,海外華僑華人的“雙重性”體現(xiàn)在祖籍國在場關系與居住國在場關系,國家與社會的互動關系即祖籍國在場關系對海外華人社會的影響以及居住國在場關系對海外華人社會的交融。這種影響與交融同時體現(xiàn)在國家意志與華僑華人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領域的互動關系。此外,中意兩國關系也是形塑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一個“國家在場”因素。下文將圍繞住在國國家在場、祖籍國國家在場及中意兩國外交關系在場三個維度進行分析。
意大利政府所制定的一系列國內政策,如移民政策、經(jīng)濟政策、勞工政策、防疫政策等,都對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發(fā)展變遷產(chǎn)生了直接影響。20 世紀90 年代以來,意大利政府采取的相對寬松的移民政策使大量非法移民通過“大赦”獲得當?shù)睾戏ň恿羯矸?,并吸引了大批中國公民通過連鎖移民前往意大利。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法律便是于1990 年通過的“馬爾泰利法”(Martelli Law),該法首次嘗試對意大利境內的移民進行規(guī)范與整合。[58]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人口規(guī)模正是在此后不斷擴大,性別比例亦隨著大量家庭移民的進入而趨于平衡。普拉托市則借助一波波來自中國的移民潮,吸收了大量中國手工業(yè)者與貿(mào)易業(yè)、制造業(yè)商戶,成為今日紡織業(yè)享譽全球的“華人城”。伴隨中國移民群體的不斷壯大及其生產(chǎn)經(jīng)營出現(xiàn)的問題,意大利政府通過行政手段規(guī)范中國移民的經(jīng)濟活動。其中,稅務稽查是意大利官方管控華僑華人商業(yè)行為的常用手段,旨在以此控制華僑華人商業(yè)發(fā)展的速度和規(guī)模。[59]有研究顯示,近年來逐漸民粹主義化的意大利移民政策使得當?shù)鼐綄χ袊泼衿髽I(yè)采取歧視性的監(jiān)管措施,例如突襲工廠,這主要是由于中國移民仍然被認為是一個封閉的、有潛在威脅的群體。[60]為此,一些意大利華裔新生代選擇加入意大利國籍,試圖以參選地方議員、成為社會組織領袖等方式應對針對華僑華人的歧視問題。此外,意大利政府所制定的入籍程序十分繁瑣,幫助華僑華人融入當?shù)厣鐣慕逃?jīng)費嚴重短缺等,都使得意大利華僑華人意識到自身的邊緣性與作為“他者”的疏離感。[61]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中國移民入籍成為意大利公民的念頭,導致意大利中國移民入籍比例不高??傊?,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規(guī)模壯大得益于住在國的移民政策,而其難以“落地生根”在很大程度上也與住在國政策相關。于意大利而言,被當?shù)嘏磐馊后w貼上“中國在場”標簽的華人社會既是振興當?shù)厣鐣?jīng)濟的人力資本來源地,又是“效忠”于中國的反常的“他者”聚集地。[62]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出入境政策、吸引外資政策、僑務政策等,都對包括意大利在內的海外華僑華人社會的發(fā)展變遷產(chǎn)生了直接影響。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打開了向世界開放的大門,出入境政策不斷完善,出國潮經(jīng)久不衰,形成了1000 多萬人的新移民群體。[63]意大利中國移民自20 世紀90 年代以來百倍增長受益于這一政策的推動。而中國引資政策的日益完善,也吸引著包括意大利華商在內的海外華商回中國投資創(chuàng)業(yè)。特別是浙江地方政府實施的吸引華僑要素回流政策,更是引發(fā)了意大利華商的回鄉(xiāng)投資潮。支持海外華文教育發(fā)展的僑務政策,為意大利華文學校的迅猛發(fā)展提供了教材、師資等多方面支持。隨著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海外華商的發(fā)展迎來新的更多的機遇。而中國護照的“含金量”不斷提升使得海外華僑華人更看重中國國籍的價值。中國公民身份的保留,一方面讓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中多數(shù)傾向“落葉歸根”的年長者回國更為便利,另一方面,中國公民身份也為他們在海外生活提供了更多保障。比如,疫情期間,在意大利的中國公民能夠優(yōu)先獲得中國駐外機構所分發(fā)的抗疫物資與生活用品??傊?,中國視角下的國家在場,使意大利華僑華人在國籍與文化身份認同方面更傾向于中國。
20 世紀80 年代,《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意大利共和國政府關于鼓勵和相互保護投資協(xié)定》正式簽訂,該協(xié)定旨在加強中意兩國間的經(jīng)貿(mào)合作,為兩國人民創(chuàng)造更多的貿(mào)易商機。同時,該協(xié)定也激發(fā)了意大利華僑華人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64]此后,《中意經(jīng)濟合作協(xié)定》又于1991 年5 月正式簽訂,標志著中意兩國的經(jīng)濟合作愈加密切。中意經(jīng)貿(mào)合作的不斷深化,推動著意大利華僑華人的就業(yè)領域從打工到創(chuàng)業(yè)、從“三把刀”到跨國貿(mào)易的轉型,華僑華人社會內部的經(jīng)濟資本不斷累積,經(jīng)濟實力不斷增強。中意兩國的外交合作同樣推動著華僑華人社會組織的發(fā)展。以佛羅倫薩中文學校為例。2001 年,該校作為“中意文化交流協(xié)會”重要項目在中意兩國政府部門的支持下正式開班授課。該校由佛羅倫薩市政府提供校舍,中國國務院僑辦無償提供海外中文教材,瑞安市政府和教育局把中文學校作為涉外教育基地,每年從結對的“姐妹”學校中選派兩名教師,幫助解決其師資問題。[65]目前,佛羅倫薩中文學校已成為意大利華僑華人聯(lián)接中意兩國文教合作的重要媒介。
2004 年,中意兩國政府就“建立穩(wěn)定、友好、長期、持續(xù)發(fā)展的中意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發(fā)表聯(lián)合聲明,并強調兩國將“在文化、科技、教育、環(huán)保、旅游、衛(wèi)生、司法、信息和其它相互感興趣的領域開展更多的合作”。[66]2008 年世界金融危機后,中國在增加國內市場需求與擴大境外投資兩方面的努力讓中意戰(zhàn)略伙伴關系走出了此前20 年不對稱競爭與異步性機會(asynchrony of opportunities)的循環(huán)特點,為意大利創(chuàng)造出口機遇。[67]在多元合作的形勢驅動下,意大利華僑華人的就業(yè)領域逐漸多樣化,他們將目光從傳統(tǒng)的紡織、皮革加工延伸到電子商務、醫(yī)療科研、高新科技等領域。據(jù)統(tǒng)計,2018 年,中意雙邊貿(mào)易額以3578 億元人民幣再創(chuàng)歷史新高,中國出口的主要商品包括電器及電子產(chǎn)品、機械設備和紡織服裝等,進口主要商品包括醫(yī)藥品、汽車和金屬加工機床等。[68]意大利華商馮亞斌見證了其中的變化,即20 年間中國出口意大利的主要貨物從服裝、鞋帽等小商品轉變?yōu)楦黝愲娮赢a(chǎn)品、高科技產(chǎn)品。[69]
中意建交50 多年來,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經(jīng)歷了巨大的發(fā)展變遷,影響這種變遷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本文從國家在場視角,揭示了中意兩國及兩國關系這些“國家在場”因素的影響。開放、包容的國家政策與良好的外交關系能夠促進意大利華僑華人社會的穩(wěn)定、良性發(fā)展,使華僑華人群體受益于雙邊合作的同時也為雙邊合作發(fā)揮作用?;谥幸鈨蓢L期維系的和平友好關系,意大利華僑華人在中意“一帶一路”合作倡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及中國的新發(fā)展格局中將發(fā)揮重要的橋梁紐帶作用。然而,面對后期疫情時代中美關系、中歐關系的不確定性,意大利華僑華人的發(fā)展趨勢及其在中意兩國之間的橋梁紐帶作用能否更好發(fā)揮,都有待日后進一步的研究。
[注釋]
[1]參見嚴曉鵬、包含麗、鄭婷:《意大利華文教育研究——以旅意溫州人創(chuàng)辦的華文學校為例》,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5 年;金志剛、李博文、李寶貴:《意大利華文教育的現(xiàn)狀、問題與對策》,《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 年第5 期;等等。
[2] 參見周歡懷:《海外華人企業(yè)探究——以佛羅倫薩的溫商企業(yè)為例》,《企業(yè)活力》2012 年第9 期;張一昕:《意大利華商群體的起源、發(fā)展與特征》,《八桂僑刊》2019 年第4 期;等等。
[3] 參見堯雪蓮:《意大利華文報紙發(fā)展的現(xiàn)狀與改進策略》,《傳媒》2014 年第12 期;李巖、華驍:《“分享經(jīng)濟”思維與國外華文媒體的轉型實踐——以意大利“華人頭條”為例》,《東南傳播》2019 年第12 期;等等。
[4] 徐華炳:《意大利普拉托的中國移民社會調查》,《八桂僑刊》2009 年第2 期;嚴曉鵬、郭保林、陳超穎:《沖突與均衡:歐債危機后意大利普拉托華人華僑社會的分化與重組》,《浙江社會科學》2013 年第4 期。
[5] 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 pp.261-277.
[6][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 年。
[7] Peter Kivisto、Thomas Faist 著,葉宗顯譯:《跨越邊界:當代遷徙的因果》,新北市:韋伯文化國際,2003 年,第209 頁。
[8]參見李雯:《文化認同視閾下的海外統(tǒng)戰(zhàn)工作》,《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4 年第3 期。
[9]Joel S. Migdal, Atul Kohli and Vivienne Shue (eds.),State Power and Social Forces: Domin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in the Third World,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pp.7-29.
[10]高丙中:《民間的儀式與國家的在場》,《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 年第1 期。
[11]崔榕:《“國家在場”理論在中國的運用及發(fā)展》,《理論月刊》2010 年第9 期。
[12]Francesco Carchedi, Mariea Ferri,“The Chinese Presence in Italy: Dimensions and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 eds.,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 pp. 64-65.
[13][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第14 頁。
[14]Ministero del Lavoro e delle Politiche Sociali: “Pubblicati i rapporti 2020 La comunità cinese in Italia”, https://www.lavoro.gov.it/documenti-e-norme/studi-e-statistiche/Pagine/default.aspx,2022 年4 月12 日瀏覽。
[15]Francesco Carchedi, Mariea Ferri,“The Chinese Presence in Italy: Dimensions and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 p.265.
[16][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第8 頁。
[17]高婷珊:《當代意大利華人與當?shù)厣鐣年P系研究》,廣州:暨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5 年。
[18]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p.265.
[19]Istat: “Immigrants.Stat”, http://stra-dati.istat.it/?lang=en#,2022 年4 月10 日瀏覽。
[20]趙雅楠:《意大利移民政策》,《21 世紀》2007 年第1 期。
[21]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 p.265.
[22][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第12 頁。
[23]參見:[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一書。
[24]廖大珂:《意大利華人現(xiàn)狀》,《八桂僑史》1995 第2 期。
[25]Frank N. Pieke et al.,Transnational Chinese: Fujianese Migrants in Europe,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
[26]國務院僑務辦公室:“意大利米蘭地區(qū)僑情概況”,http://qwgzyj.gqb.gov.cn/hwzh/147/1395.shtml,2022 年4 月15 日瀏覽。
[27]徐華炳:《意大利普拉托的中國移民社會調查》,《八桂僑刊》2009 年第2 期。
[28][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第26 頁。
[29]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p.266.
[30]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p.266.
[31]張一昕:《意大利華商群體的起源、發(fā)展與特征》,《八桂僑刊》2019 年第4 期。
[32]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pp.273-274.
[33]國際在線:“意大利華人企業(yè)數(shù)量迅速增”,http://gb.cri.cn/27824/2011/08/30/5311s3354987.htm,2022 年4 月15 日瀏覽。
[34]Ministero del Lavoro e delle Politiche Sociali: “Pubblicati i rapporti 2020 La comunità cinese in Italia”,https://www.lavoro.gov.it/documenti-e-norme/studi-e-statistiche/Pagine/default.aspx,2022 年4 月15 日瀏覽。
[35]Ministero del Lavoro e delle Politiche Sociali: “Pubblicati i rapporti 2020 La comunità cinese in Italia”“Rapporto annuale sulla presenza dei migranti 2018, Cina”“Immigrazione: le comunità migranti in Italia (2016)”, https://www.lavoro.gov.it/documenti-e-norme/studi-e-statistiche/Pagine/default.aspx,2022 年4 月15 日瀏覽.
[36]參見張秀明:《21 世紀以來海外華僑華人社會的發(fā)展變遷與特點探析》,《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21 年第1 期。
[37]國務院僑務辦公室:“意大利米蘭地區(qū)僑情概況”,http://qwgzyj.gqb.gov.cn/hwzh/147/1395.shtml,2022 年4 月15 日瀏覽。
[38]Legislationline: “Citizenship Law (1992)”, https://www.legislationline.org/documents/id/5131,2022 年4 月15 日瀏覽.
[39]張巧宏、王漢衛(wèi)、張金橋:《意大利華二代祖語保持研究》,《華文教學與研究》2021 第2 期。
[40]李明歡:《歐洲華僑華人史》,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19 年。
[41]宋全成:《歐洲的中國新移民:規(guī)模及特征的社會學分析》,《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版)》2011 年第2 期。
[42]溫州新聞網(wǎng):“華僑社團”, http://www.66wz.com/html/qw/hqst-ouzhou.htm#ydl,2022 年4 月15 日瀏覽。
[43]中國和平統(tǒng)一促進會:“全球華僑華人促進中國和平統(tǒng)一大會通過‘佛羅倫薩宣言’”,http://www.zhongguotongcuhui.org.cn/hnwtchdt/201707/t20170728_11824970.htm,2022 年4 月20 日瀏覽。
[44]徐策:《“一帶一路”與意大利僑商》,北京:九州出版社,2021 年。
[45]王莉莉:《意大利華商總會會長王家厚:為華僑搭建投資平臺》,《中國對外貿(mào)易》2010 年第1 期。
[46]李明歡:《歐洲華人社會剖析:人口、經(jīng)濟、地位與分化》,《世界民族》2009 年第5 期;溫州公共外交協(xié)會:“海外參政——意大利華裔市議員第一人季志?!保琱ttp://www.wzzx.gov.cn/art/2017/2/22/art_1297309_5774260.html,2022 年4 月20 日瀏覽。
[47]騰訊網(wǎng):“潘世立:在意大利辦中文學?!?,https://new.qq.com/omn/20211107/20211107A02ANJ00.html,2022年4 月21 日瀏覽。
[48]代清萌:《意大利華裔學生漢語繼承語學習現(xiàn)狀調查情況研究》,重慶:重慶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7 年。
[49]嚴曉鵬:《歐洲華文學校發(fā)展的關鍵影響因素分析——以意大利佛羅倫薩中文學校為例》,《教育學術月刊》2013 年第8 期。
[50]包含麗、嚴曉鵬:《優(yōu)化與重組:新形勢下的歐洲華文教育與發(fā)展研究》,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21 年。
[51]Alejandro Portes, Luis E.Guarnizo, Patricia Landolt, “The Study of Transnationalism: Pitfalls and Promise of an Emergent Re-search Field”,Ethnic & Racial Studies,Vol.22, No.2, 1999, pp.217-233.
[52]堯雪蓮:《意大利華文報紙發(fā)展的現(xiàn)狀與改進策略》,《傳媒》2014 年第12 期。
[53]人民網(wǎng):“意大利華商孫運之:‘中國發(fā)展帶給我巨大機遇’”,http://ydyl.people.com.cn/n1/2019/0704/c411837-31213131.html,2022 年4 月20 日瀏覽。
[54]筆者于2021 年6 月8 日通過微信進行的訪談。
[55]Thomas Faist,The volume and dynamics of international migration and transnational social spaces,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56]參見張秀明:《21 世紀以來海外華僑華人社會的發(fā)展變遷與特點探析》,《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21 年第1 期。
[57]Thomas Faist,The Volume and Dynamics of International Migration and Transnational Social Spaces,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p.289.
[58]Eurofound: “New legislation regulates immigration”, https://www.eurofound.europa.eu/publications/article/2002/new-legislation-regulates-immigration,2022 年4 月22 日瀏覽.
[59][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第121-122 頁。
[60]Loretta Baldassar, Graeme Johanson, Narelle McAuliffe, Massimo Bressan (eds.),Chinese Migration to Europe:Prato, Italy, and Beyond,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15,p.107.
[61][意]拉菲爾-歐利阿尼、[意]李卡多-斯達亞諾著,鄧京紅譯:《“不死的中國人”》,第134-145 頁。
[62]Loretta Baldassar, Graeme Johanson, Narelle McAuliffe, Massimo Bressan (eds.),Chinese Migration to Europe:Prato, Italy, and Beyond,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15,pp.83-100.
[63]參見張秀明:《21 世紀以來海外華僑華人社會的發(fā)展變遷與特點探析》,《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21 年第1 期。
[64]Gregor Benton and Frank N. Pieke,The Chinese in Europe,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8,p.271.
[65]騰訊網(wǎng):“潘世立:在意大利辦中文學?!?,https://new.qq.com/omn/20211107/20211107A02ANJ00.html,2022年4 月22 日瀏覽。
[66]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中意兩國政府發(fā)表聯(lián)合公報”,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_676203/oz_678770/1206_679882/1207_679894/200405/t20040509_9352363.shtml,2022 年4 月22 日瀏覽。
[67]Giovanni Andornino,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Italy’s Relations with China”,The International Spectator, Vol.47,No.2, 2012, pp.87-101.
[68]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意大利積極參與共建‘一帶一路’中意雙邊貿(mào)易前景光明”,http://www.scio.gov.cn/xwfbh/xwbfbh/wqfbh/39595/40196/zy40200/Document/1651818/1651818.htm,2022 年4 月22 日瀏覽。
[69]中華全國歸國華僑聯(lián)合會:“意大利華商馮亞斌——我是“一帶一路”上的搬運工(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 周年·僑胞說·祖國在我心中(18))”,http://www.chinaql.org/n1/2021/0903/c419650-32216666.html,2022 年4 月22 日瀏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