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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沒在水波中的記憶

2022-05-17 01:46熊芯
牡丹 2022年9期
關(guān)鍵詞:溪河

熊芯,本名熊昕。中國作協(xié)會員,重慶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二十世紀(jì)九十年代初開始創(chuàng)作,發(fā)表小說、報告文學(xué)、散文80余萬字。出版有《背佚》《愛的佳醇》《故鄉(xiāng)的味道》《時光流淌的天星》等小說和散文集。作品見《百花園》《重慶文學(xué)》《紅巖》《烏江》《歲月》《西部文藝》等。

故鄉(xiāng)的河流

故鄉(xiāng)不沿江不靠海,只有一條河流逶迤穿越村莊。她是生命的搖籃,是神秘的儲蓄器,是生活的見證者,是涌動中的大地血脈。

這條河叫大溪河,從遙遠(yuǎn)的金佛山走來,經(jīng)過喧囂的城市,淌過寂靜的森林,千回百轉(zhuǎn)形成一個大大的Z字形。Z字形中央,經(jīng)長時間的沖刷,形成巨大的沖積扇,成為三面鄰水一面靠山的天然半島。整個半島差不多就是一個村莊,我就出生在樹林蔥郁,翠竹環(huán)繞的島上。

從高峰崦俯瞰,連綿起伏的群山,層層疊疊的梯田,目力所極之外無法探視河流的存在。只有近距離,才能感受到密林深處日夜奔流的大溪河。

村莊在竹木掩映的大溪河兩岸,一座古老的石拱橋?qū)⒑拥哪媳眱砂督煌?,承載著兩岸鄉(xiāng)鄰的血脈情感,傳遞著生生不息的人文情懷。

南橋頭有棵黃桷樹,誰也不知道這棵樹有多少年了,枝干粗壯,樹形奇特,懸根露爪,蜿蜒交錯,古態(tài)盎然。枝葉茂密,大枝橫伸彎直,小枝斜出虬曲。葉如翠傘,油光綠亮。從下往上看,樹冠如蓋,遮天蔽日,滲出綠光點點,宛若星辰;從上往下看,卷起葉浪千層,連綿碧濤,微風(fēng)徐來,飄落兩三片老葉,抬眼望去,又生八九枝新芽。黃桷樹一直在新生與老逝間循環(huán),半樹落葉,半樹新芽的景觀隨處可見。這樣詩意盎然的畫面,在我的故鄉(xiāng)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地循環(huán)。

一個人對于一條河流的記憶到底能持續(xù)多久,我無法知道,但默默流淌的大溪河深藏的秘密卻時時撞擊著我的心房。

一場透雨,蟄伏了一個冬天的土地開始脈動,萬物已聽到春的呼喚。菜畦里肥大的菜薹綻開金黃的菜花;出土的小螞蚱開始現(xiàn)身,似火星四濺;蜜蜂在櫻桃、桃花、李花、杏花間嗡嗡飛舞。人們脫掉厚厚的棉襖,在雜物間取出農(nóng)具開始修繕,嘴里哼著遙遠(yuǎn)而古老的歌謠,莊稼人沉悶一冬的激情伴著春姑娘的腳步開始復(fù)蘇。

這時候,父親取下掛在柴室里的犁鏵,用舊布擦拭灰塵,然后點上一支土煙,扛上犁鏵,牽著水牛,沿鋪滿黃桷枯葉的石拱橋,向大溪河岸邊走去。我悄悄尾隨父親,但父親背后好像長了眼睛,心情好的時候,轉(zhuǎn)身向我投來慈愛的微笑;心情差時,扭頭向我吼叫:“泥爛稀兮的,跟著湊熱鬧干什么?”我知趣地停了腳步,站在空曠的田埂上,環(huán)視廣袤而又充滿盎然生機的原野。微風(fēng)細(xì)雨中,人們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肩扛犁鏵手牽水牛,紛紛邁出家門,向涌動的田野走去。

父親不緊不慢行走在草木初發(fā)的鄉(xiāng)村小路上。太陽滿滿地堆在父親肩上的犁鏵上,犁鏵像一面鏡子,反射出冷艷的光芒。走到田邊,父親放下犁鏵,摁在飽滿的水田里,在田邊隨意折一根枝條,給牛套上枷,“噓哧噓哧”地趕著牛,開始一年的希望征程。

層層疊疊的梯田里,到處是晃動的人影,遠(yuǎn)遠(yuǎn)就能聽到趕牛的吆喝聲。一張又一張的犁鏵插進(jìn)泥土里,泥巴上長滿了厚如棉被的紫云英和鐵腥草,每翻一犁泥土,陽光射在泥土與紫云英鐵腥草間隙的犁鏵上,透過渾濁的泥水折射回來,河邊的樹梢、竹葉上就有數(shù)不清的光斑在搖晃,像村莊里的一個個不著邊際的游魂??諝獾某煞侄溉蛔兊脧?fù)雜多義,那是青草混合泥土、牛類混合汗水的氣味,這種氣味成為莊稼人生活的枝丫,早已深埋在他們身體的某一個皺褶處。

一張張犁鏵在村莊的土地里像魚一樣游動,幾只黑色鳥兒好像并不怕人,鼓溜溜轉(zhuǎn)動圓圓的眼睛,一會兒飛到牛背上,一會兒落在田埂上,伺機哄搶犁鏵翻動后出現(xiàn)的蟲子和蚯蚓。

雨過天晴,天空藍(lán)得純粹,朵朵白云,像潔白的柳絮一樣在天空慢慢游弋,成群結(jié)隊的燕子在空中飛翔呢喃。村莊撕開偽裝,枝枝節(jié)節(jié),都在響著爆芽的聲音。直到日落黃昏,家家戶戶冒著炊煙,漢子們才趕著?;丶覝?zhǔn)備吃晚飯。

晚餐極其簡單,一碗清淡玉米羹,幾個粗糙的桐子葉麥粑,再加上幾碟咸菜,家庭條件好一點的,偶爾有盤包心白菜炒的臘肉。了草吃過晚飯,人們又開始準(zhǔn)備下田扯秧苗。

漢子們每人腰間扎一把稻草,伴著“嘭嘭嘭,嘩嘩嘩”的水響,漢子們邊扯秧苗邊擺婆娘家的那些事,山村的夜色時時被朗朗笑聲打破,蛙聲似乎也在為勤勞的人們助陣,叫聲此起彼伏,幾只螢火蟲在不遠(yuǎn)處閃爍著。遠(yuǎn)處一只狗叫,引得河兩岸的狗都跟著狂吠。當(dāng)月亮升到半空,人們才伸伸懶腰,長長嘆口氣,把秧苗整齊地碼在田埂上,走向大溪河,洗凈腿上的稀泥,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倦意感一陣陣襲來,漢子們身子剛落在床上,便響起如雷的鼾聲,這聲音很遠(yuǎn)很遠(yuǎn)都能聽到。此刻,明晃晃的月光灑在大地上,除了偶爾有幾只蟲子發(fā)出微弱的聲音,整個村莊顯得那樣的平靜安寧。

大溪河的潤養(yǎng),村民們在感到生活清苦的同時,也感受到大溪河深沉的愛帶給他們的幸福和溫暖。村民們有這樣的說法:天干三年不餓飯,水旱三年飯死人。意思是,有滔滔不絕的大溪河水的澆灌,加上地勢平坦、土地肥沃,適宜種植水稻和各種雜糧,即使是饑饉的年代,村里也沒因缺糧而餓死人。

土地承包到戶,人們守護(hù)著自己的承包地,像繡花一樣比試著經(jīng)營打理自家的土地,怕自家地里的莊稼長勢不好,遭別人戳脊梁骨。他們把滿腔熱情和殷切的期盼,拋撒在自己深愛的土地上,為視如命根的土地?fù)]汗如雨,譜寫出一曲曲動人的歌謠。

大溪河是養(yǎng)育村民生命的母親河,更是孩子們依戀玩耍的樂園。

小候時候,我和伙伴一起在大溪河游泳,嬉水,玩水仗,打水漂,玩累了就躺在細(xì)軟的沙灘上曬太陽。在似夢非夢中,任憑思緒飛翔。那時,總是在想:這條河流來自哪里,流向何方?偶爾,突發(fā)奇想,河流為何不走直路,偏偏要曲行?長大了,我慢慢才知道這條河流源自金佛山,流經(jīng)烏江在涪陵與長江匯合后最終歸于浩瀚的大海。對于河的路徑選擇,也許走彎路才是自然界的一種常態(tài),當(dāng)遇到各種障礙的時候,繞道而行避開路障才能最終抵達(dá)目的。為此,讓人想到:人生也莫過如此,懷著一顆平常的心看待生活中遇到的坎坷和挫折,不是正如河流一樣,經(jīng)過艱難險阻最終才能抵達(dá)人生的彼岸嗎?

基于這樣的認(rèn)識,多年后,我才明白,平凡的父親為什么對故土如此眷戀。

勤勞善良的父親,把一生都交給了他鐘愛的土地,但他從來就沒料到,最終他會失去視如生命的土地。當(dāng)大溪河上要修建湯盆水電站的時候,聽說要占地,房屋要搬遷,他高興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在他看來,我家的土坯房淹沒后會住上磚瓦房,自己愿意的話還可農(nóng)轉(zhuǎn)非。然而,當(dāng)大壩合龍,開始蓄水的時候,眼看自己曾經(jīng)熟悉的村莊,自己耕作一生的土地一寸一寸被水淹沒的時候,父親失望地哭了,哭得是那樣的傷心無助,甚至悲慟欲絕。

很長一段時間,失去土地的父親沉默寡言,經(jīng)常毫無目的地在大溪河岸站立很久很久。我擔(dān)心父親長期這樣會憋出病來,妻子生孩子,我把父母親接到城里來,但他在城里沒住多久,總是找各種借口,經(jīng)常跑回老家去。我拗不過他,也只好任由他一個人回到了老家。

周末的時候,我總是抽時間回去看望他老人家。每次回家,他都把我當(dāng)客人一樣,小心翼翼地待我。有一次,我問他:“為什么不愿意在城里住?”他說:“你們坐在滑石板上,出門喝水上廁所都要掏錢,鄉(xiāng)下生活自由自在,也用不著花那些冤枉錢。國家每月給失地農(nóng)民一點錢,自己開荒種點小菜,日子過得舒坦踏實?!痹掚m這樣說,但父親的心結(jié)并沒有徹底打開,他內(nèi)心深處對于自己曾經(jīng)深愛的土地淹沒在水波中,感覺仍是那般的無助和失落。

更大裝機容量的大溪河水電站建成,湯盆電站被徹底淹沒水中。伴隨水位的升高,村莊的范圍變得越來越小,父親的內(nèi)心世界越來越復(fù)雜,越來越難以釋懷。

父親病了,他曾經(jīng)強大的內(nèi)心和村莊一樣再次被河水浸泡,父親67歲那年,帶著抱怨和遺憾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行程。

父親葬在大溪河岸邊,他出生大溪河邊,喝大溪河水長大,在大溪河邊勞作耕耘,生育后代,他從故鄉(xiāng)的泥土走來,最終歸于他鐘愛的泥土,或許,他躺在這條孕育他生命的河流岸邊,默默地凝望河水的奔涌,靜靜地聆聽河水的流淌,在天國才不會感到寂寞。

湯盆攆圈

很多時候,我腦海里總是飛翔著一群魚,像天空列隊南飛的大雁,在內(nèi)心深處留下黯淡的影子,填充了我多少寂寞枯坐的夜晚。這樣的時候,我總會聽到穿越峽谷流水的轟鳴,眼前浮現(xiàn)瀑布一樣翻滾的潔白浪花,肌膚觸摸清澈冰涼河水的情景,這種遙遠(yuǎn)而又近在咫尺的錯覺感,就是對生我養(yǎng)我的故鄉(xiāng)湯盆的真實懷念。

我不知道先人們?yōu)楹谓o這個地方取名湯盆,在逼仄的河岸,除了一尊巨石上有一串排列齊整的水凼,無論天晴下雨,汪汪清水不見多也不見少,高處看酷似嵌入石頭上的幾具掏菜盆外,我?guī)缀跽也坏脚c此名相符合的其他理由。

湯盆是天神留下的腳印。祖輩們都這么說。

小時候,經(jīng)常聽長輩講湯盒的故事:李冰父子建都江堰,一日,父子外出視察水情,孽龍趁機掙斷鎖鏈沖出寶瓶口,化為一股黑煙試圖東山再起。孽龍見大婁山青神峰,巖石堅硬,尺寸合適,又相距三峽不遠(yuǎn),孽龍欲將青神峰堵住夔門截江,讓蜀中變滄海,淹沒二郎廟。

孽龍將青神峰拖至南川,被二郎神發(fā)現(xiàn),二郎神跳上云端,變成金雞,拍翅啼叫。霎時,雄雞此起彼落應(yīng)聲而和。聽到雞叫,孽龍十分驚慌,往一下看,快到夔門峽口,隨即將青神峰摔入“峽口”栽入水中,可是,孽龍左攔右堵江水仍然往外流,慌亂中,忽聽云端一聲大吼,全身披掛的二郎神俯沖下來擒住了孽龍。

青神峰被二郎神點化成金佛山,湯盆巨石上一串水凼,正是二郎神與孽龍搏斗留下的腳印。

畢竟是傳說,在我看來,被稱湯盆的地方,河中央一塊鏤空巨石,看似一只水桶,也有人說像一個半球,這里才是我童年最值得留戀的地方。

大溪河在村口轉(zhuǎn)了一個彎,流經(jīng)亂石林立的狹馬石,溫馴的河水忽然奔涌咆哮,左奔右突,撞擊石頭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響,流水像耍魔術(shù)一樣在亂石叢中消失得無蹤無影。

狹馬石兩岸壁立陡峭,上頂云天,危峰兀立,令人生畏。谷岸森林蔥郁,草木葳蕤,霧氣繚繞。谷底巨石嵯峨,嶙峋起伏,似萬馬奔騰。狹馬石溝壑縱橫,豐沛的水資源,原始的狀態(tài),讓人望而卻步。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也有膽大者,雇人用麻繩懸空落入狹谷伐木倒賣,兩三人合抱的樅樹、柏樹、楓樹在“砰砰砰,咚咚咚”的砍伐聲中轟然倒地。他們將麻繩一頭拴在懸崖邊的樹干上,一頭系住木材,緩慢從谷底將木材拉上來,一節(jié)節(jié)粗壯笨重的木料在雜草叢生的巖石上撞得嘭嘭直響,眼看一根木料就要被拉上懸崖,不料麻繩被鋒利的巖石磨斷了,頓時,圓木和人一并滾入谷底……

狹馬石的原始森林是什么時候被砍伐殆盡的?沒有人能說清。遮天蔽日的大樹被毀掉了,河谷里光禿禿的石頭上,偶爾有幾只孤鷹從藍(lán)天俯沖谷底站在兀立的石頭上,發(fā)出凄厲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村民們影響著大溪河,大溪河兩岸悄然發(fā)生變化。人們向大溪河索取同時,大溪河偶爾也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1989年大溪河洪水,村莊里的部分土地和房屋被洪水吞噬。在水的帶動下,熟悉的一成不變的大地上,那些曾經(jīng)溫順的石頭和泥土,突然變得陌生起來,恐怖起來,它們?nèi)徊活權(quán)l(xiāng)親們的大驚失色與捶胸頓足。泥石流所扮演的,就是“換地”的角色。仿佛有一張看不見的大口,在瘋狂地噬咬著村莊的山地,那些山地一大塊一大塊地,倒塌下來,加入進(jìn)去,成為泥石流的新生力量。那些低處的土地,全都被泥石流帶來的泥沙所遮蔽、覆蓋。泥石流趕走了莊稼,占領(lǐng)了土地,即使曾經(jīng)生機盎然的田野,一下變得荒涼起來,冷漠起來。它經(jīng)過的地方,無論是高地,還是溝壑,轉(zhuǎn)眼之間,一律變成了廣闊的河灘成為一片廢墟。在這些堆積起來的泥沙上面,連最堅韌的草,也不愿意多長一棵,更難以長得大一些,健壯一些,更別說把它還原成土地看到所想看見的莊稼。

泥石流消失之后,大溪河又恢復(fù)了它的溫順??粗鴿M目瘡痍的村莊,每個人臉上都顯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一些被洪水沖垮的房屋建到離河岸更高一些的位置,那一幢幛新的樓房,是在鄉(xiāng)親們痛苦的淚水中完成的,讓鄉(xiāng)親們體會到了自己的渺小與大自然的強大。

洶涌的洪水過后,大溪河又慢慢歸于平靜。

在湯盆,河水重新從石頭夾縫里蹦出來,潔白的浪花拍打著兩岸,村民們引水修建的碾磨坊就靠在鏤空的半球旁邊。這座碾磨坊不知什么年代修建,整個房子用條形石碼成,條形石上的鏨紋模糊不清,接縫處生了此許苔蘚,偶爾還夾雜著幾株野草,這碾磨坊是相鄰幾個村唯一的磨坊。幾個村那么多人,人人要吃,天天要吃,要吃就得碾米磨面。除非磨齒不鋒利了要打磨,石磨才可暫時停幾天。

小時候,我經(jīng)常跟哥哥姐姐“搭伴”去磨面,我什么沒事也不干。哥哥姐姐也不用我?guī)椭?,他們有序地篩面和往磨眼里添糧食。

磨坊里噪音很大,磨盤碾壓糧食的聲音,流水沖擊水輪的聲音,不僅粗重,單一,而且經(jīng)久不息,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但那種吵鬧得令人煩心單一聲音,又根本讓人無法入睡。最讓人討厭的還是那些紛紛揚揚的面粉,它鉆進(jìn)你的鼻子里,口腔里,頭發(fā)里,衣服里,使你口干舌燥,時間沒過多久,人人都都成為“雪人”,衣服白了,頭發(fā)白了,全身都白了。

磨坊里的石磨總是夜以繼日地工作著,幾乎不曾閑過。跟石磨相比,碾坊要冷清得多。在碾坊的角落還有一架擂子、一個礁窩和一輛風(fēng)車,因長久不使用,已沾了一層厚厚的灰。

在我的記憶里,碾坊一直都靜靜地擺在那里。那個年代分到每家每戶的水稻少之又少,只有新米出來的時候,一家人才能吃兩頓米飯。玉米、小麥、番薯、洋芋成為主糧。小時候,看見別人吃饃頭米飯,我就忍不住流口水、咽唾沫,足以證明我的腸胃,對它們是多么渴求。

時光流轉(zhuǎn),碾磨坊在歲月的更迭中廢棄了,代替它們的是水力打米機和打面機。印象中,操作打米機是個年紀(jì)七十多歲的老人,大人們叫他宋大爺,年輕一輩喊他宋爺爺。宋爺爺個子不高,留著山羊胡子,穿著黑布長衫,臉上總是掛著一絲微笑。

白天,人們要忙地里的活,宋爺爺便獨自一個人磨面做面條。兩根木樁上擱了幾根長長的竹竿,一排排淡黃里透著純白的掛面,瀑布一樣迎風(fēng)搖曳。打米磨面的人總是在黃昏時刻到來,不管有多少人,宋爺爺總是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忙碌著,他慢騰騰扭亮馬燈,然后提著昏暗微弱的馬燈,沿堤壩到源頭打開水匣,再返回小心翼翼地操縱機器。

打米房的屋脊上,常常看到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似乎對米糠和碎米不屑一顧,見沒人的時候,轟一的聲飛到晾曬的面條上,干巴巴的肉紅色小爪子靈巧地攥住瀑布一樣的掛面。小嘴頻頻啄面,見到人來了,轟的一聲又飛回屋檐,小腦袋在脖子上的羽毛叢里一伸一縮地彈動。

正是這樣的時刻,有人發(fā)現(xiàn),從渦輪機流出的水中有成群結(jié)隊的魚在游弋。渦輪機帶動皮帶轉(zhuǎn)動的風(fēng),把打米磨面的粉塵吹到河面,水流的表層上漂浮著一層黃白相間的食物粉塵,伴隨流水潺潺,覓食的魚跟著水流哄搶食物。

神奇的是,鏤空石的半球像一個巨大容器,伴隨水的嘩嘩聲,在潔白的浪花間裹挾著大量的米糠和白色的漂浮物。由于底部水流湍急,魚自然無法順?biāo)稳氚肭?,貼近水面的一邊有個大豁口,成群的魚貼著水面縱身跳入半球,呈現(xiàn)出傳說中的鯉魚躍龍門的壯觀景象。

智慧的村民們,用生長剛好一年的竹子,破成兩半用火熏后折成圈,編織中由小到大逐漸收蔑,編織成頭大尾小的精致茼簡(捕魚工具)。茼簡口邊系上麻繩,然后將口對準(zhǔn)半球底部,將粗大的麻繩拴在石頭上。

漢子們不慌不忙,在岸邊的石頭上點上土煙,邊抽煙邊慵懶地等候,他們不時看到魚的翻騰跳躍。一個晌午過后,見陸陸續(xù)續(xù)的魚跳進(jìn)半球,搭上木樓梯爬進(jìn)球體中。

他們用雙手拍打水面,用竹竿攪動流水,半球中的魚在驚慌失措中乖乖鉆進(jìn)茼簡。他們用另一塊竹籬笆擋住簡口,解開麻繩,大大小小活蹦亂跳的各種魚被提上岸來,惹得站在岸邊的人一陣噓唏。

這種被當(dāng)?shù)厝苏f成攆圈的捕魚方法,延續(xù)了一年又一年,融入了漢子們的歡樂中,也融入了婆娘們的笑靨里。

攆圈的捕魚方式,而今永遠(yuǎn)消失在大溪河里,成為人們夢中的一段美好記憶。

消失的打魚船

在大溪河上,我再也沒看到如此精巧的打魚船了。

那只兩頭上翹的小船,長不過4米,寬不過2米,在恣意流淌的蒼茫大溪河里,很像我小時候折疊擱在水面上的紙船,即使細(xì)碎的水波,都足以讓小船擺動和搖晃。

這只船的主人叫黃夢魚,后來,村民們似乎忘記了他的名字,都叫他黃疤。

黃疤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村里孩子眼中的英雄。他水性很好,也善捉魚,一群孩子在河邊游泳,只見黃疤一絲不掛撲通一聲扎進(jìn)河里,大家都愣頭傻眼的時候,黃疤在靠近河的對岸露出頭來,用手抹抹臉上的水珠,“嘿嘿嘿”朝著大家得意地狂笑。

黃疤家里四弟兄,他排行老二。雖然家里很窮,但黃疤讀書認(rèn)真,學(xué)習(xí)成績又好,常常得到老師的表揚。老師的表揚帶給黃疤心里愉悅的同時,也讓成績不好的同學(xué)產(chǎn)生憎恨。

在精神生活極端貧乏的年代,放學(xué)路上,女同學(xué)常常聚在一起踢毽子、跳橡皮筋,男同學(xué)主要玩耍的方式是拍煙盒、打扣板。男孩子把大人們抽完后的香煙盒,折疊成三角形,偷偷裝進(jìn)書包里,放學(xué)的時候,找一塊光滑平整的石頭,取出花花綠綠的三角形煙盒相鄰擺放一起,用小手扇風(fēng),只要自己的煙盒壓住別人的煙盒,別人那個煙盒就歸自己。打扣板也是常玩的游戲,將書報折疊成四方形,然后劃剪刀石頭布,輸?shù)哪莻€人,先拿出扣板放在石頭上,另一人用自己的扣板用力扣擺放在石頭上的扣板,如果地面上的扣板被扣翻面,這個扣板就輸給對方。小時候,這樣的游戲,我們樂此不疲,但黃疤似乎一門心思在讀書上,對拍煙盒打扣板一點不感興趣。

一天下午,老師在課堂上把黃疤的作文當(dāng)范文念,讓幾個同學(xué)心里很不高興。放學(xué)路上,幾個同學(xué)非要拉黃疤一起玩拍煙盒、打扣板,黃疤自然不愿意,結(jié)果遭到幾個同學(xué)的一陣暴打。我從來沒看到黃疤那樣傷心,他用牙齒咬住嘴唇,臉上掛著兩行淚珠,肩頭一聳一聳的,卻聽不到他的哭聲。表面上,我和黃疤關(guān)系不錯,但在我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大人總喜歡拿黃疤和我比較,父母經(jīng)常說:“你看人家黃疤,一點兒也不讓大人操心,學(xué)習(xí)成績又那么好?!碑?dāng)時,黃疤被同學(xué)圍攻,我本想勸架,行動上卻并沒那么做,甚至看到他傷心的樣子,我內(nèi)心還暗暗感到高興。

黃疤真正和同學(xué)疏遠(yuǎn),是初二上半學(xué)期。那時,村里剛剛通電,公社正組織勞動力修公路。

那天,黃疤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在一個叫廟嶺崗的地方,正趕上修公路的人放炮。黃疤看見哥哥邊吹火煉邊一路小跑點炮,點完后,迅速跑到遠(yuǎn)遠(yuǎn)躲在一個小山茆下的黃疤身邊,將黃疤護(hù)在自己身下。黃疤用手捂著雙耳,轟隆隆的炮聲響徹云霄,石頭和泥土騰空而起,旋風(fēng)一樣在空中掉頭痛落下,砸在林中沙沙作響。

炮聲停息,黃疤的哥哥拽著驚恐萬狀的黃疤和四個村民回到工地,卻發(fā)現(xiàn)有三個啞炮。有人提議撤啞炮去炸魚,大家頓時興奮起來,兩人一組分別用枝條沿炮眼周邊小心翼翼地撬炸藥。半小時后,一個炮眼里的炸藥和雷管被完整地掏出來,另兩個炮眼里的導(dǎo)火索也顯露出來,此刻,“轟”的一聲巨響,幾個人連同石塊和泥土被沖向天空,再重重地落在犬牙交錯雜亂無章的泥石叢中。

一天以后,黃疤蘇醒過來,聽大人講,掏啞炮的六個人中,當(dāng)場炸死兩人,哥哥炸斷一條腿,另兩人輕傷,黃疤除臉部被炸得血肉模糊,四肢還算是健全的。

黃疤在醫(yī)院住了兩個多月,出院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臉變成了黑色,皮肉被炸藥薰后,再也無法還原成肉色了。

從那以后,黃夢魚被大人小孩稱呼黃疤,包括我是他好友,潛意識中,黃夢魚這個名字在腦海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盡管老師一再告誡同學(xué)們要關(guān)心黃疤,不能恥笑同學(xué)。一半黃臉一半黑臉的黃疤走進(jìn)教室,女同學(xué)仍被嚇得尖叫,個別男同學(xué)也偷偷地捂著嘴笑。見此情景,黃疤邊哭邊沖出教室,老師邊喊邊追,黃疤好像根本聽不到老師的叫喊,也一直沒有停下腳步。

老師的再三勸說,黃疤勉強答應(yīng)回學(xué)校。教室里黃疤神情變得呆滯木訥,成績也開始一天天下降,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退學(xué)。

本來貧窮的黃家,黃大叔見兩個兒子一夜之間成了殘疾,精神幾乎崩潰。黃大叔病了,他躺在床上一個月后才爬起來,病情好轉(zhuǎn)的黃大叔與妻子商量,讓黃疤學(xué)木匠手藝。

黃疤背兩升大米,在父親的帶領(lǐng)下,去當(dāng)?shù)刈钣忻哪窘硯煾凳Y合清那里拜師。

蔣合清木匠手藝精湛,為人厚道,只是額頭上從娘胎出來就長了個肉瘤,很像煤礦工人下井采煤時,頭頂上的礦燈,但這并不影響他在當(dāng)?shù)氐目诒?/p>

蔣合清的目光在黃疤的臉上逡巡良久,突然“哈哈哈”大笑,笑得黃疤和父親心里一陣失落,生怕蔣合清不收他這個徒弟。

蔣合清沿黃疤轉(zhuǎn)了一圈,然后用手在他胸前打了一拳說,小伙子挺精神,我收個關(guān)門弟子。黃疤父子倆一齊下跪給蔣合清叩頭,蔣合清急忙拉起黃疤的父親說,老弟,你是想折我陽壽嗎?黃疤父親抬頭看著蔣合清,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黃疤有文化,眼巧,蔣合清帶其他徒弟都要三五年出師,黃疤跟師傅學(xué)手藝不到一年,師傅便告訴他說:“要想出師的話,就可自己立堂門了。”

的確,修房造屋,挖瓢打桶,做嫁妝,雕花窗,砧樓板,上大梁,凡是木匠活黃疤都會,除他師傅蔣合清外,幾里外的人都知道有個年輕木匠黃疤。

黃疤有了手藝,家里的情況也漸漸好起來??粗S疤年紀(jì)不小了,父母托人給黃疤介紹對象,但介紹了不少姑娘,感覺條件不錯,可惜他是花臉,都沒人愿意嫁給他,這讓黃疤內(nèi)心極為沮喪。

黃疤和我成為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是他離開學(xué)校學(xué)手藝的那段時間。他不上學(xué)了,我也就成為班里成績較好的人之一。他學(xué)木匠空閑的時候,喜歡讀小說,他師傅蔣合清家里有很多書,他看完后就借給我看。從他那里,我看過《林海雪原》《紅巖》《青春之歌》《薛仁貴征西》《三國演義》等。盡管有些內(nèi)容看了就忘了,但我喜歡看,內(nèi)心世界感覺充實。

一個星期天,我沒上學(xué),去找黃疤還書。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黃疤站在大溪河邊,我喊他,他并不理會我,我在他身后“哇”了一聲,黃疤顫抖一下,他轉(zhuǎn)過頭對我說:“你差點兒把我魂都嚇跑了?!蔽一卮穑骸昂澳悴淮饝?yīng),犯啥神經(jīng)呢?”黃疤有點生氣,黑乎乎的左臉根本看不出表情,但右腮上起了一團(tuán)紅暈。

“想女人啦?”我問,

他不好意思地對我說:“上個月,跟師傅去金佛山下的況家打家具,況家三妹長得水靈靈的,看到他臉就紅了,打家俱一個月時間,況三妹挺關(guān)心我的?!?/p>

我說:“你喜歡她,要挑明噻?!?/p>

黃疤沮喪地嘆口氣:“人家如花似玉,怎么看得上我這個花臉貓嘛?!?/p>

我明白黃疤想著女人,憧憬愛情。但除了那次提到?jīng)r三妹,直到他死,也沒能討個女人。

那些日子,我感覺黃疤心里想女人,同時還在想另一件事,他不愿一輩子當(dāng)木匠,他想做個打魚人,過那種悠閑自在的生活。

他這種想法,卻遭到父母的堅決反對。無奈之下,他在大溪河岸邊搭建了一座木屋。他父親搖搖頭嘆息道:“人大要分家,樹大要發(fā)丫,由他選擇吧。”

黃疤喜歡看有關(guān)魚類的書籍,對魚的生活習(xí)性比較了解。夏天漲水季節(jié),正是水草瘋長的季節(jié),岸邊蒲公英、馬蘭花競相開放,他便提上水桶在小溪流過的地方,揀到鯽魚、鯉魚和白參。

黃昏時刻,他一頭扎進(jìn)水里,拱出水面,手上就握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有人感覺奇怪問:“你是怎么捉到魚的呢?”黃疤一臉得意的神情回答:“石縫里,我在水里睜大眼睛,能看到一群群游走的魚?!?/p>

大二那年,我被黃疤叫去看他造打魚船。在木屋前,我看到他和師兄正在鋸木料。我感覺好玩,去拉改鋸,看似簡單的一拉一推,但握著改鋸的手卻不聽使喚,移動步子時好似跳舞。黃疤抱著肚子彎腰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黃疤笑的時刻,我聽到木屋里傳出鳥的叫聲,移動目光,小木屋的窗臺上有兩只黑色的鷺鷥。鷺鷥擺動長長的脖頸,轉(zhuǎn)動圓圓的眼睛,顯得十分機警。

很顯然,先建木屋,再造木船,到買鷺鷥,黃疤早就鐵了心要做打魚人了。

對于一個技術(shù)精湛的木匠來說,打造一只木船是十分簡單的事情。經(jīng)過毛坯,修正,打磨,上桐油,一月后木船便打造好了。

兩只鷺鷥的脖子上套了軟繩,站在船的兩頭,伴隨船的搖晃,長長的翅膀也隨之煽動。在寬闊的河面,黃疤悠閑自在地劃著小船,伴隨“哦嗬哦嗬”的吼聲和漿擼劃動的聲音,兩只鷺鷥撲騰一聲扎進(jìn)水中,一會兒,嘴里叼著魚從河中探出頭來,煽動兩翅躍上船頭。黃疤從鷺鷥嘴里取下魚,然后贈予鷺鷥一條小魚,鷺鷥伸伸脖子吞下小魚,再次潛入水里,如此來回,半天工夫,黃疤就能收獲到十幾斤魚。

夏天,太陽當(dāng)空的時候,經(jīng)常能看到黃疤在自己的木屋前織網(wǎng)。陽光透過漁網(wǎng),黃疤一半黃臉一半黑臉淌下的汗珠,映出了無數(shù)個顏色迥然不同的小太陽。

凌晨三點,大溪河上煙籠水寒,一片漆黑。 黃疤把小船劃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知道,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大溪河哪里魚最多、哪里捕的魚最鮮、哪里下了網(wǎng)會被勾住,他就是一張活地圖。黃疤布好網(wǎng),劃著船回到木屋美美地睡一覺。鳥的叫聲把他從睡夢中喚醒,他劃著小船穿過霧蒙蒙的河面,慢慢開始收網(wǎng),“嘩啦嘩啦”魚和水草交纏,葡萄串似的,滿滿的收獲,令黃疤內(nèi)心一陣陣激動。這樣的光景,只持續(xù)了十多年,令黃疤沒料到的,終有一天讓他無魚可捕。

一些村民又是炸又是毒,大溪河上經(jīng)常漂浮著大大小小的死魚,更可怕的是上游新建的造紙廠天天排放廢水,還有人因為利益驅(qū)動,在河底掏沙,大溪河的水質(zhì)一天比一天差,各種魚類一天比一天少。

起網(wǎng)了,黃疤雙眼盯著濕淋淋的漁網(wǎng)被一點點拉出了水面。沒有,一條魚也沒有。他搖了搖頭,長長的嘆惜聲也掩飾不住一臉的失望。

這樣的日子,讓捕魚為生的黃疤既感覺無助也感到無望,他抽著土煙靜靜坐在小木屋前,看著滔滔奔涌的河水,從清晨一直到黃昏。

人,一樣的生卻有不同的死,黃疤的死自然跟大溪河有關(guān),在那個狂風(fēng)暴雨的夜晚,他披著蓑衣戴著斗笠劃船去收網(wǎng),馬燈讓洪水沖走,他也被奔騰咆哮的洪水連他同視如生命的小船一起被洪水吞噬了。

雨過天晴,大溪河平靜下來,村民沿河兩岸尋找黃疤。幾天后,在離湯盆很遠(yuǎn)的地方才找到變了樣兒的黃疤的尸體。村民們用一條草席將他裹了就地葬了。

多年后的一個清明節(jié),我回老家掛青,找到黃疤缺了一條腿的哥哥,當(dāng)我打聽黃疤當(dāng)年的死因,這個一臉滄桑的男人,一個勁兒木訥地?fù)u頭。我問黃疤葬在什么地方?他拖著一條瘸腿帶我走了一段山路。站在大溪河岸,他隨意地朝著一片林木蔥郁的地方指了指。

那是一片較開闊的臺地,地上松針和雜木落葉與泥土混雜的腐爛變質(zhì)氣味,有些刺鼻,厚如氈毯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除了巖壁上偶爾能看到凸顯的巖石,地上根本看不到墳塋。河谷吹來的風(fēng),緊一陣慢一陣,松濤和潺潺流水相互交織,獨自佇立的我,似乎聽到黃疤在凄迷地低咽。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人們對于藍(lán)天碧水的真情呼喚,大溪河上游的造紙廠很多年就關(guān)閉了,黃疤那間在風(fēng)吹雨打中,顯得破爛不堪的小木屋淹沒在碧波蕩漾的大溪河中。

作為對三峽庫區(qū)水系的保護(hù),有規(guī)劃地整治大溪河,有計劃地向大溪河投放魚苗,大溪河河清岸綠,倒影林立,候鳥飛翔,魚蝦成群的美麗景象,已不遙遠(yuǎn)。

人,總喜歡懷舊。一座山,一條河,一條船,便是一段回憶,便有無數(shù)心事在心中擱淺。繁華過后,化作煙塵,沉淀于心,永不消逝。我把對正陽橋的記憶化成一串串心事,讓它穿越時空,永遠(yuǎn)定格在心里。

責(zé)任編輯??? 楊??? 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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