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羅賓德羅納特·泰戈爾于1933年出版中篇小說《花圃》,小說圍繞花圃展開敘事,在主人公妮爾佳身體健康時她與丈夫阿迪多共同經(jīng)營花圃,在妮爾佳因身體原因無法參與管理花圃后,妮爾佳也逐漸頹廢直到最后悲慘死亡。本文借鑒空間敘事理論,分析“花圃”在文本中的敘事功能。這一空間對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塑造人物形象具有重要意義。對于主人公妮爾佳來說,“花圃”是具有“神圣意義”的“神圣空間”,由于空間的變易與沖突,妮爾佳的人物形象也隨之改變,妮爾佳對花圃的執(zhí)念其本質(zhì)是對自己身份和生存意義的守護。
【關(guān)鍵詞】 花圃;空間;敘事
【中圖分類號】I106? ? ? ? ? ?【文獻標(biāo)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14-001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14.004
一、花圃:妮爾佳的“神圣空間”
在小說中,花圃占據(jù)了重要地位,對于女主人公妮爾佳來說,花圃就是她心之所向的“神圣空間”,是妮爾佳曾經(jīng)無限愛憐的生存場所。在妮爾佳眼中,花圃有著如生命般珍貴的意義,所以在自己失去花圃之后,她的性格才會逐漸產(chǎn)生變化,在親人眼中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甚至扭曲,直至在死亡之時變得徹底瘋狂?!啊袷タ臻g’借自宗教學(xué)術(shù)語。對于普通人來說,空間意味著‘均質(zhì)’和廣延;但對于宗教徒來說,某些空間由于它的特殊性而被賦予了‘神圣’的特性。比如說,圣樹、圣石就能夠作為一種‘顯圣物’,展示出不再屬于一塊石頭、不再屬于一棵樹,而是屬于神圣、屬于完全另類的東西?!?①
花圃之于妮爾佳就如同神廟或教堂之于宗教徒,花圃在妮爾佳的生命中具有無與倫比的神圣性。“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在世俗空間中有時也能夠體驗到能夠喚起空間的宗教體驗所特有的非均質(zhì)的神圣價值。例如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它們與所有其他的地方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質(zhì),像一個人的出生地、初戀的地方、年輕時造訪過的第一個外國城市的某處。甚至對于那些自我坦陳不是宗教徒的人而言,所有這些地方仍然具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無與倫比的意義。這些地方是他們個人宇宙中的‘圣地’,是他們生活的意義得以產(chǎn)生的‘神圣空間’,似乎正是在這些地方,他們得到了一種關(guān)于實在的啟示;于是,這些地方對他們而言,不僅僅是日常生活中的一處普通的地方”。②花圃成就了妮爾佳的全部,塑造了“美好的妮爾佳”,這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花圃是妮爾佳青春的凝聚;第二,花圃是妮爾佳愛情的見證;第三,花圃是妮爾佳幸?;橐龅南笳?。
花圃是妮爾佳青春的凝聚。在小說開始部分,妮爾佳無奈地躺在病床上,聽到不遠處花圃的鐘聲響起之后,不自覺地回憶起了往昔的美好時光:“從結(jié)婚第二天開始,妮爾佳和她丈夫的愛情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在管理花圃的工作中融合在一起了?;ㄆ岳锏拿恳欢浠?,每一片葉子上都浸透著他們二人的歡樂,隨著這種歡樂不斷日新月異,不時顯現(xiàn)出迷人的風(fēng)采”。③妮爾佳少女時期成婚,到如今已結(jié)婚十年,婚姻的最初時光,同樣可以視為妮爾佳的青春時期。妮爾佳從步入婚姻開始,她的精力與激情大部分投入到家中的花圃,這是她與丈夫共同的勞動場所?;ㄆ岳锷鷻C勃勃的花朵更是妮爾佳青春的象征,也可視為妮爾佳從少女到少婦、從青澀到成熟的隱喻。這是妮爾佳身為女性在人生中極為關(guān)鍵的一個成長過程,在這一層面上,花圃之于妮爾佳的意義自然非比尋常,是“神圣空間”一個表征。
花圃是妮爾佳愛情的見證。初入婚姻的妮爾佳與阿迪多生活幸福美滿。令人惋惜的是,小說中使人心醉的甜蜜點滴都只是出現(xiàn)在妮爾佳的回憶之中。每當(dāng)妮爾佳感覺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花圃和阿迪多,往昔時光中的美好不經(jīng)意間就闖入了愁慘的現(xiàn)實。在與丈夫阿迪多恩愛生活的過去,阿迪多常常將妮爾佳比作印度古代著名詩人迦梨陀娑,也認為只要有妮爾佳的存在,“每天走過的小路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春風(fēng)中彌漫著酒的芳香,整個玫瑰園都被陶醉了”。④記憶中的字里行間浸透著愛情的甜蜜,阿迪多對妮爾佳表白愛意的話語中,多次將美麗的妮爾佳與繽紛的鮮花相聯(lián)系,不僅妮爾佳與阿迪多的愛情之花開放在花圃當(dāng)中,作為丈夫的阿迪多也不自覺地將青春四溢的妮爾佳與花圃融為一體。在妮爾佳自我認知和他人認知中,妮爾佳都與花圃緊密相連。
花圃是妮爾佳幸福婚姻的象征。對于妮爾佳來說,青春、愛情與婚姻是水乳交融的,妮爾佳與阿迪多通過自己的努力組建了屬于自己的小家庭。夫妻二人在花圃中延展了愛情,在花圃中互相扶持鼓勵。這種看似平淡卻流溢幸福的細節(jié),在妮爾佳的回憶中也時常閃現(xiàn)。當(dāng)親友們夸贊花圃里的鮮花芬芳,水果可口時,阿迪多都會夸贊妮爾佳,將花圃中的成果歸功于妮爾佳的辛勤和聰慧。這些花卉和果實不僅是大自然的美麗產(chǎn)物,更是妮爾佳與阿迪多幸福生活的“客觀對應(yīng)物”,花卉的美、果實的甜,就是二人生活的美、情感的甜。
花圃對于妮爾佳來說就是虔誠宗教徒心中的“神圣空間”,她與阿迪多曾經(jīng)共同擁有的花圃,是妮爾佳青春、愛情和婚姻的折射,這幾乎是妮爾佳生命的全部。妮爾佳通過自己的勞動創(chuàng)造了價值,是花圃使她成為一位美麗、自信的女性?!耙粋€神圣空間的確立,使得一個‘基點’成為可能,因此也使在均質(zhì)的混沌中獲得方向成為可能,并使‘構(gòu)建這個世界和在真正意義上生活在這個世界’成為可能?!?⑤
二、性格扭曲:空間變易與沖突
小說中花圃的空間意象具有重要的敘事功能,塑造人物形象便是其中的重要一點。女主人公妮爾佳的人物形象與花圃這一特定空間有密切關(guān)系:妮爾佳從一位溫柔可愛、自信美麗的女性逐漸轉(zhuǎn)變成性格暴躁、多疑扭曲的形象。這一轉(zhuǎn)變的重要原因便是空間的變易與沖突:因為身體原因,妮爾佳只能長期臥床休息,再也不能進入她心愛的花圃,更不能通過打理花圃來實現(xiàn)自身價值。妮爾佳失去了實現(xiàn)自身價值最主要的途徑,這意味著往昔的一切美好今后只能留存于記憶之中。更為痛苦和殘忍的是,在物理距離上,花圃不是距離妮爾佳遙不可及的,正如小說開篇描述妮爾佳養(yǎng)病的房間時寫道:“東邊的窗戶敞開著,從這里能看到下面花圃里的蘭花房,它是由柵欄圍成的,柵欄上面長滿了爬山虎?!?⑥
人物形象不是直線型產(chǎn)生的,“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逐漸生成的,可以說,他們的生成與整個敘事文本的創(chuàng)作過程相始終?!?⑦在具體空間中理解人物,才能摸清人物心里和行為的來龍去脈,人物形象才會展現(xiàn)出一種相對的固定性。妮爾佳后期復(fù)雜性格的生成,正是“天使”與“瘋女人”的相互轉(zhuǎn)變與沖突,而正是因為自己賴以生存的空間發(fā)生了突變,這一突變主要表現(xiàn)在兩方面:
第一,空間變易:花圃轉(zhuǎn)變?yōu)椴〈病D轄柤言?jīng)在分娩時難產(chǎn),手術(shù)后保住了性命,失去了孩子。巨大的身心打擊使得妮爾佳從此臥床不起,“她那貧血的身體就像拜沙克月的河流倒臥在沙灘上一樣,顯得疲憊不堪,她那無窮的生命力已經(jīng)消失殆盡?!?⑧在小說開頭,首先映入讀者眼簾是妮爾佳當(dāng)前的生活環(huán)境:“屋子里只有一張床,一個三角架和兩把藤椅。在房間的一角拴著一條晾衣服的繩子。除此之外,就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了。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里,放著一個銅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束夜來香,在這個密不透風(fēng)的房間里發(fā)出淡淡的清香?!?/p>
愁慘,冷落、孤寂的壓抑感撲面而來。年輕的妮爾佳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日復(fù)一日地消耗著自己的生命。此時的家宅與她從前活潑美麗的形象形成強烈的反差,與妮爾佳現(xiàn)在的病體相互對應(yīng)。這樣“生存場所”,是妮爾佳性情大變的生成基礎(chǔ)。住宅與人的關(guān)系密不可分,加斯東·巴什拉為了強調(diào)住宅與人的密切關(guān)系,將住宅稱為“家宅”?!凹艺且环N強大的融合力量,把人的思想、回憶和夢融合在一起。在這一融合中,聯(lián)系的原則是夢想……沒有家宅,人就成了流離失所的存在。家宅在風(fēng)暴中保衛(wèi)著人。它既是身體又是靈魂。它是人類最早的世界?!?⑨
家宅越是重要,對妮爾佳的打擊就越大:理想中的家宅無法缺少花圃,而她現(xiàn)在的房間卻彌漫著病態(tài)與虛弱。當(dāng)阿迪多無奈地問妮爾佳,他們是從什么時候出現(xiàn)裂痕的。妮爾佳痛苦又絕望地說:“自從你擁有了世界上的一切東西,而我只擁有這個房間的一角。” ⑩妮爾佳道出了自己痛苦與改變的真正原因,自己的生存空間只有房間里的病床一角,他們再也不是那美麗花圃中的幸福夫妻了,并且自己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為花圃服務(wù)了。
第二,空間沖突:花圃與病床既遠又近。如果家中的花圃在物理距離上與妮爾佳相距遙遠,那么妮爾佳也許只能沉浸在對過去美好的回憶中,現(xiàn)實與記憶就會成為一種單純的虛實轉(zhuǎn)換。但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花圃近在咫尺,妮爾佳卻無法觸及。尖銳的空間沖突時刻都在折磨著妮爾佳。這種空間沖突就是妮爾佳性格沖突的空間化象征。
首先,妮爾佳距離花圃很近,她能夠透過窗戶聞到花圃中的花香;能夠聽到特定時刻花圃的鐘聲;家里送花的車來來往往,她也能夠大致了解花圃的生意情況。每當(dāng)妮爾佳聽到花圃中的鐘聲時胸口就開始疼痛,即使如此,她還是不允許仆人關(guān)閉東邊那扇能看到花圃的窗戶。妮爾佳目前的生存空間與往昔的生存空間產(chǎn)生了強烈的沖突。
其次,小說中多次提到,丈夫阿迪多每天都會帶一束花圃中的鮮花放在妮爾佳的房間中,尤其是妮爾佳最喜歡百合花。家人希望妮爾佳看到鮮花能夠心情舒適,這卻加重了妮爾佳的痛苦,因為眼前的鮮花實實在在地成為花圃的象征,在視覺上折磨著妮爾佳。冷寂房間中的百合花,成為了臥室中內(nèi)在的“小空間”,這一空間也表征了人物的性格與沖突。
三、最后的瘋狂:空間中的身份轉(zhuǎn)換
妮爾佳常年臥床之后,丈夫阿迪多請來了自己的表妹紹羅拉幫助自己打理花圃。紹羅拉有比較豐富的花卉種植與花圃管理的經(jīng)驗,漸漸地,紹羅拉在很大程度上接管了花圃,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代替了妮爾佳原本在花圃中的地位。這對于妮爾佳來說是巨大的打擊。在妮爾佳眼中,紹羅拉不是助手,而是過去的自己,她成為了花圃的管理者,甚至還有可能成為阿迪多的新妻子,成為整個家庭的女主人。妮爾佳的猜想是正確的,阿迪多漸漸對紹羅拉產(chǎn)生了情愫,最后也向妮爾佳承認自己愛上了紹羅拉。此時的妮爾佳更加絕望。妮爾佳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向盡頭,于是努力聽從小叔羅蒙的建議,整理自己的情緒,在思想上準(zhǔn)備接納紹羅拉。但是當(dāng)紹羅拉出現(xiàn)在妮爾佳面前時,妮爾佳還是爆發(fā)了最絕望的情緒,稱紹羅拉為“女魔鬼”,自己永遠不會給紹羅拉騰出位置。在絕望的嘶吼中,妮爾佳走向了死亡。
妮爾佳對紹羅拉的態(tài)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在接納與驅(qū)逐,理解與痛恨間來回糾纏。一方面妮爾佳很理解丈夫請來紹羅拉,因為花圃中確實需要得力人手,但是每每看到紹羅拉在花圃中如魚得水,妮爾佳就十分厭惡。對于妮爾佳來說,紹羅拉占據(jù)了花圃,搶奪了原本屬于自己的空間,進而占據(jù)了阿迪多以及整個家庭。妮爾佳與紹羅拉進行了“身份置換”,妮爾佳看到紹羅拉,就是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妮爾佳有多向往曾經(jīng)的生活,就有多痛恨紹羅拉。這種特定空間中身份的置換,是妮爾佳最終走向“癲狂”的真正原因。
首先,妮爾佳對于紹羅拉的厭惡,最初源于紹羅拉的形象與自己當(dāng)前形象的沖突。在妮爾佳的眼中,“紹羅拉身材高挑兒,皮膚黝黑,她那雙神采奕奕和略帶憂傷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她身著粗布紗麗,頭發(fā)很隨意地梳著,任它散落在肩上。她那毫無裝飾的身體,仿佛不歡迎青春的到來”。?即使沒有繁復(fù)的裝飾,紹羅拉的全身也散發(fā)著青春的氣息。每當(dāng)妮爾佳因為紹羅拉占據(jù)了花圃而向阿迪多訴說不滿時,妮爾佳總是以紹羅拉的身體形象開始。曾經(jīng)的妮爾佳也是青春活潑的,并且希望能夠繼續(xù)學(xué)習(xí),與阿迪多一起經(jīng)營花圃?,F(xiàn)在換成了紹羅拉,青春、智慧與能力變成了負面的因素。
其次,妮爾佳認為,紹羅拉進入花圃,就是剝奪了自己肉體與生命。因為妮爾佳早已把自己看作是花圃的對應(yīng)者,花圃是妮爾佳的“神圣空間”,一定意義上,花圃就是妮爾佳。妮爾佳曾對阿迪多說自己在婚后就和花圃之間沒有任何一點縫隙了,“我已經(jīng)把它融化在我的血液中,我們已經(jīng)融為一體了?!??在妮爾佳看來,自己就是花圃的肉身。而紹羅拉進入花圃,是對自己生命的傷害與剝奪,最后又代替了自己,成為曾經(jīng)的自己。當(dāng)妮爾佳聽說紹羅拉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并且快要死的時候,似乎回到了一種放松的狀態(tài),而且建議阿迪多不要荒廢花圃的工作,并且愿意親自在病床上指揮花匠霍拉干活。妮爾佳明確表示“我要在花圃中完全留下我的痕跡” ?。這是對妮爾佳對花圃的一種占有,更是恢復(fù)自己身份的努力。
不過,這種努力終究是徒勞的,紹羅拉最終還是回到了花圃?!八プ〗B羅拉的手,用尖厲的聲音嚷道:‘這里沒有你的位置,你這個女魔鬼!沒有你的位置。我要在這里待下去,待下去,待下去?!??妮爾佳還是在爆發(fā)的瘋狂中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妮爾佳對于空間的占有,是維護自己身份與意義的方法。她最終的瘋狂,是不能容忍紹羅拉占有曾經(jīng)屬于自己和阿迪多的花圃,他者的占有,就是對妮爾佳肉體、精神、身份與意義的全面剝奪。
從特定的空間“花圃”入手,可以看出花圃在文本中重要的敘事意義,一方面“花圃”是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的動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從空間的變易中梳理出人物形象變化的原因。對于妮爾佳來說,花圃這一空間是具有特殊意義的“神圣空間”,從而使得空間變易與沖突出現(xiàn)后,妮爾佳的人物形象與性格也隨之變易與沖突。妮爾佳對于花圃的維護,是對于自身存在意義的守護。
注釋:
①②⑤⑦龍迪勇:《空間敘事學(xué)》,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4年版,第40頁,第115頁,第115頁,第259頁。
③④⑥⑧⑩????羅賓德羅納特·泰戈爾著、董友忱主編:《泰戈爾作品全集·第6卷》(下),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635頁,第649頁,第635頁,第637頁,第657頁,第642頁,第658頁,第681頁,第685頁。
⑨加斯東·巴什拉著、張逸婧譯:《空間詩學(xué)》,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年版,第5頁。
參考文獻:
[1]羅賓德羅納特·泰戈爾.泰戈爾作品全集·第6卷(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2]龍迪勇.空間敘事學(xué)[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4.
[3]加斯東·巴什拉.空間詩學(xué)[M].張逸婧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
作者簡介:
賀曉璇,女,山西太原人,北京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2018級博士,研究方向:東方作家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