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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張翎小說中的女性成長敘事

2022-03-17 14:22呂佳琪
常州工學院學報(社科版) 2022年4期
關鍵詞:張翎望月愛情

呂佳琪

(華僑大學文學院,福建 泉州 362000)

張翎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發(fā)表作品。在張翎的作品中,女性是其著墨最多且極具特色的一類群體。諸多研究者關注到了張翎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對其女性寫作展開了較多的研究。但是到目前為止,其作品中女性的成長路徑卻未得到充分的討論。因此,從女性成長的角度探討其作品中的女性書寫能夠窺見張翎對女性及人性的深刻思考。

“成長”是文學作品的母題之一。女性由于性別角色和社會文化定位的不同在諸多作品中呈現出了與男性成長主人公不同的特點。因此,相關學者提出了女性成長小說的概念,認為“女性成長小說是以生理上或精神上未成熟的女性為成長主人公,表現了處于‘他者’境遇中的女性,在服從或抵制父權制強塑的性別氣質與性別角色的過程中,艱難建構性別自我的成長歷程”①。因此,女性的成長與其在兩性關系中的位置是緊密相關的。張翎小說中的女性多受困于家庭與歷史的束縛,陷于情愛的糾葛中,出走與逃離也就成為了其女性書寫中一種典型的敘事模式。這些當代新型的“娜拉”用回歸闡釋了女性出走的最后歸宿。但張翎筆下的女性成長書寫并不是簡單地在女性書寫的范疇中強調性別對立,而是用女性成長隱喻人類成長,具有超越性的意味。

一、他者境遇下的困惑與掙扎

在父權制社會中,女性長期作為男性的“他者”而存在。正如波伏娃所說,“她是附屬的人,是同主要者相對立的次要者。他是主體,是絕對,而她則是他者”②。女性在“他者”的境遇中,常常處于服從、被動和自我奉獻的狀態(tài)之中,并由此產生對男性的依賴和妥協。但是,伴隨著女性自主意識的覺醒,處于他者位置的女性常常由于新生意識與舊有觀念的沖突而產生困惑。這個階段可稱為“前成長”階段?!斑@種‘前成長’狀態(tài)是指成長主人公已經具備了內在覺醒意識”,“其思想意識處在舊的已去,新的沒來的黎明前的黑暗狀態(tài)”③。在“前成長”狀態(tài)中,由于對男性的經濟物質條件和精神世界的依賴,女性常常將生活信念和未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因此當其想要擺脫他者身份的獨立意識萌發(fā)之際,女性的身體與精神也就處于掙扎徘徊的困境之中。

《望月——一個關于多倫多與上海的故事》中的主人公孫望月為了報答顏開平為自己辦畫展、開拓事業(yè)的恩情,懵懂單純的她與商人顏開平結了婚。兩人的結合一開始并非因為愛情,只是年少無知時的熟悉和互相幫襯中的恩情所致。但是由于經濟地位的懸殊和雙方性情的差異,孫望月一直處于婚姻的圍城之中,想要掙脫出來卻無能為力,只能勉強維持婚姻生活,通過畫畫排遣內心苦悶。作品中的星子同樣也是如此。星子年輕時因蒙昧無知嫁給了在唐人街開雜貨店的香港人周家杰,成了幫周家傳宗接代的生育工具。面對婚后丈夫的冷落和婆婆的折磨與侮辱,毫無賺錢能力的星子一直掙扎在婚姻的泥沼中。幼小的女兒更是成為了離婚路上的一大顧慮,星子自此一直過著煎熬的婚姻生活。處于現實困境中的這兩位女性為現實生活而困惑,但各種原因阻礙了其成長,由此她們一直處在艱苦的掙扎之中。

《郵購新娘》中年少懵懂的江涓涓愛上了藝術家老師沈遠,陷入愛河的她不顧其他人的反對,甘愿為沈遠奉獻自己的一切。江涓涓幫沈遠經營公司,獨自一人包攬所有事務。即使知道自己只是沈遠生活中一個無足輕重的女性,江涓涓仍然煎熬地燃燒著內心愛情的火焰,掙扎著等待沈遠的愛情,相信有一天沈遠能夠真正地愛上自己。為幫助沈遠,江涓涓甚至違背了畢業(yè)后和妹妹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誓言,從此內心背負著沉重的道德負擔。但是她犧牲一切最后換來的卻是沈遠的背叛。單純的江涓涓甘愿將自己置于沈遠附庸的位置,自我奴役著身體與精神,但是結局卻是被忽略和被拋棄。這樣的結局是大多數女性的困厄,也是女性成長往往需要經歷的一個艱難階段——擺脫他者定位。

《勞燕》中的姚歸燕也是如此。父親被日軍投放的炸彈不幸炸死后,13歲的阿燕被迫挑起家庭重擔。此時青梅竹馬的劉兆虎成為了入贅姚家的理想人選,也成為了阿燕最信任的人。阿燕被日本人強奸后,更是將劉兆虎當成自己的“天”和生活下去的支柱?!八顾男睦镉幸桓?,縱使天塌下來,把地壓成齏粉,只要這根柱子在,斯塔拉就在。這根柱子,就是劉兆虎。”④這說明此時她的主體意識還遠未形成,她將自我生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男性身上,甘愿成為被領導和被啟蒙的對象。再次回到四十一村,阿燕從昔日身份高貴的大小姐變成了人人厭惡的失貞少女。她茍活于村子里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等到劉兆虎的庇護。因此,阿燕仍然希望借助外力完成自我成長與自我蛻變,可是劉兆虎的出現卻讓她的希望完全破滅。劉兆虎回村時正好遇見阿燕被瘌痢頭強奸。他雖然趕走了瘌痢頭,但是擁有貞操觀念的劉兆虎卻坦言自己不會娶她。支撐著阿燕生存下去的柱子瞬間崩塌,原有的掙扎在死亡與屈辱之間的努力瞬間喪失了意義。但恰恰是信念的崩塌將阿燕推向了絕望與新生的邊界,阿燕擺脫了“他者”的外殼,自我意識開始蘇醒,作為一位女性的成長意識正式萌芽。

女性在社會和情愛中的困惑與掙扎是成長萌芽開始生長的第一步,因此,此時的選擇便顯得尤為重要。在物質與精神、安穩(wěn)與自由之間,女性的選擇就決定了其人生的方向,也決定了其成長的道路。張翎認為許多人“在選擇了要走的路之后,并非義無反顧,而是猶猶豫豫地揣摩著那條沒有走的道路”⑤,因而被困惑撕扯著,在困惑中掙扎著。因此,逃離與出走、挫折與反抗就成為了女性成長的真正開端。

二、主體突圍中的逃離與反抗

逃離與出走是文學作品中人物空間位移的一種方式,也是其反抗他者定位逐漸形成主體意識的開始。在空間轉換中,成長后的主人公在逃離后往往會經歷諸多挫折,此過程中的主體反抗體現了主體的自我意識和精神成長。女性的逃離在文學作品中表現得尤為明顯。娜拉出走玩偶之家踏上漂泊之路,子君逃離封建家庭奔向愛情,林道靜離開資產階級家庭走向革命。在這些女性的逃離過程中,家庭是他們擺脫他者地位的第一步。“女性的逃離姿態(tài)并非只是缺乏直面現實的勇氣而采取的消極回避,而是逃離過程中女性所表現出來的剛強氣質與獨立自主,使逃離本身成為女性尋找自我,認知自我,完善自我與實現自我的開端。”⑥在張翎的作品中,婚姻與愛情是女性主體突圍的第一道屏障,她們的逃離與出走,在中國與異域之間的空間位移彰顯著她們擺脫其在父權制社會中的“他者”地位,以及建構自我意識并重構自己的社會身份的嘗試和努力。

孫望月從上海前往多倫多留學,表面上是想通過留學的方式以提升自我,實際上卻是一種逃離婚姻圍城的行為。“許多女性突圍情愛陷阱,走向主體性成熟的第一步就是從勘破男性偶像神話,重新確認自我情感需求開始的。”⑦在多倫多,望月愛上了自己的老師牙口,兩人墜入愛河。但是當望月打算將身心交付給牙口的時候,卻突然得知牙口是同性戀。遭受了沉重精神打擊的望月悲傷過度,后因宮外孕差點喪命。望月與牙口的相愛是望月解放自身身體的自主行為,也是其走出婚姻圍城的第一步。在望月走向人格獨立的過程中,她與牙口的相愛既是一種反抗,但同時也是一種挫折。面對再次失敗的愛情,望月的宮外孕其實就隱喻著女性初步成長的流產,但也從反面暗示著望月對附庸式愛情的反抗。另一方面,同胞妹妹踏青與李方舟的愛情是望月追求愛情、認清自我的一個窗口。踏青與望月為一母同胞,兩人性格互補。踏青在多倫多求學時與已婚老師李方舟相愛。目標明確、性格勇敢且果斷的踏青與盲目而猶疑地追求愛情和事業(yè)的望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踏青后來因一場車禍意外去世。因此,踏青的死亡,一定程度上就是望月成長再生的開始。

而江涓涓在遭遇沈遠的背叛后,與經歷喪妻之痛的林杰明認識并以其未婚妻的身份來到了多倫多,準備結婚。她希望可以在多倫多繼續(xù)求學,開始新的生活。然而林杰明的經濟收入卻不允許他同時支持江涓涓上學和擴大咖啡館店面,再加上熱情聰慧的女招待塔米盤旋在二人之間,使兩人的矛盾激化。而林杰明也忽視了江涓涓作為一位女性主體的尊嚴和追求事業(yè)的決心,因此兩人之間必定會產生嫌隙。所以后來江涓涓搬離林杰明的家,投奔在飛機上認識的洗衣店老板薛東,成為其洗衣店的一名員工。她與薛東再次重逢時,江涓涓的身心已經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她到底是在哪里丟失了她的純真呢?也許是在沈遠家的樓道上。也許是在方雪花的小屋里。也許是在林杰明的床上。也許不是丟在一處的,而是東一塊西一片零零散散地丟了一地的?!雹嘟镐傅膬啥胃星樽屗硇脑馐芰藙?chuàng)傷,但江涓涓丟失純真的過程就是其成長蛻變的見證。“她們以一種決絕的姿態(tài),將自己從已成慣性的現實生活中抽離出來,不斷地以逃離來追尋一份漸趨清晰的自我指認,以逃離來期許一場艱難痛苦而又充滿歡欣的成長蛻變?!雹崴犭x林杰明的家彰顯了一個女性的主體尊嚴和發(fā)展訴求,也是女性成長過程中要求完善自我與實現自我的表現。

而《勞燕》中的阿燕在確認劉兆虎的懦弱和愚昧后,開始獨自面對未來的一切。于是當牧師比利再次出現在四十一村時,阿燕果斷選擇離開滿是傷痛的故土,選擇和牧師比利一起離開尋找再生的可能。但是鼻涕蟲對阿燕的侵犯再次使她面臨精神上的掙扎?!八龔那爸恢蓝悖詾榘炎约嚎s得很小,藏得很深,恥辱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墒撬e了,恥辱是影子,她走多遠,它也走多遠;她有多快,它也有多快。她永遠無法擺脫。”⑩因此這次阿燕沒有選擇躲藏和逃避,而是前往軍隊告發(fā)鼻涕蟲,公然揭開自己的過往傷疤,用這種方式反抗男性的侵犯和傳統觀念中的貞操束縛,為自己贏得了作為女性主體的尊嚴。阿燕逃離劉兆虎的庇護和反抗鼻滴蟲的侵犯不僅僅是從他者處境中的突圍,更是從苦難和創(chuàng)傷中的突圍,由此擺脫了女性對男性的精神依附,實現了作為人類主體對苦痛和創(chuàng)傷記憶的療救。

張翎筆下女性的逃離與出走彰顯著女性從服從和沉默中掙脫出來的嘗試和逐漸擺脫他者境遇、浮出歷史地表的努力?!疤与x不完全是絕望,在某種程度上是成長女性對于庸常生活的推離和對于一種新的生存方式與生命形式的尋求。”逃離的行為雖然看似空間的位移,但其指涉的其實是主體的精神成長,表現了主體渴望脫離現在的舒適但麻木的生活空間,奔向顛簸卻自由的陌生狀態(tài)。雖然在沖擊現有困境的過程中會經歷疼痛和挫折,但是正如張翎所說,“傷痛給了我們活著的感覺”,逃離與反抗所帶來的傷痛恰恰提供了從麻木中蘇醒的契機,重新獲得感受生活的敏銳和建構自我身份的機會。

三、寓言隱喻下的覺“心”與回歸

魯迅“娜拉走后怎樣”的一聲追問至今叩問著現代社會。沈從文在《邊城》中的“那個人也許明天就回來,也許永遠不會回來”暗示著翠翠今后無望等待的悲劇。因此,在逃離與回歸之間,女性常常面臨著逃離之后無路可走的困厄。由此,逃離后的回歸就成為了女性成長過程中迷茫心路歷程的表征。張翎作品中的女性主人公在敘事中往往呈現出一種逃離之后再次回歸的故事形態(tài)。但是此種回歸不應悲觀地視為女性無法擺脫他者定位,無法走向自由的悲哀。究其深處,張翎筆下女性的回歸應視為一種在經歷成長過后的覺“心”之旅,是在蛻變?yōu)橹黧w之后重新回到日常生活中實現自我價值的表現。竹內好在解讀魯迅時曾使用基督教的“回心”概念,來說明魯迅的本質就是無的存在,他所回之“心”就是一種文學式的生存方式。伊藤虎丸接著竹內好的回心往下說,在解讀《狂人日記》時認為狂人經歷了兩個階段的回心,第一階段的回心是狂人的發(fā)瘋,獨醒意識與被害者及領導者意識兼?zhèn)涞碾A段。而狂人治愈之后趕赴外地就職是第二階段的回心,即狂人痊愈后作為一個意識到自己是吃人的普通個體后再次回到世界中去,成為了真正對世界負有自由之責的主體。因此,筆者提出的覺“心”概念正是覺醒之后的回心。張翎筆下的女性在逃離之后的回歸不是再次回到牢籠之中,而是其在成長之后再次回到日常生活的嶄新存在。因此,望月、江涓涓和阿燕等人的回歸其實是一種具有超越性意義的回歸,也是傷痛得以療救的救贖方式?!斑@種救贖就是站在女性生命成長的立場上,將日常生活作為女性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的源泉,并在此基礎上,將日常生活作為女性生存的精神家園,呼喚心靈受到創(chuàng)傷的成長女性回歸到真正富有價值的日常生活中,并由此走向女性生命的成熟之境?!币虼?,脫離女性主義視角來看,張翎作品中的女性成長女主人的覺“心”與回歸是一場超越舊我、蛻變?yōu)樾挛乙源嬖谟谌粘I钪械倪^程。

如果說望月與顏開平的結合是一場年少時所經歷的無意義婚姻的話,那么望月與牙口的結合便是一場包含著欺騙的失敗愛情。望月從婚姻圍城中突圍出來,但是卻在與牙口的愛情中體悟了愛情的疼痛。此時望月完全可以在經受挫折之后回到上海,成為再次回歸家庭的“娜拉”,獲得顏開平在物質和精神上的庇護,但是望月最后卻選擇了和顏開平離婚,從此她陷入了心靈沉潛的狀態(tài)。但好友宋世昌此時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再次敞開心扉,之后宋世昌前往異地就職,望月則在距離宋世昌兩三個小時路程的小鎮(zhèn)歐滋找了一份能夠保障生活的工作并定居下來。望月主動奔赴歐滋,追求愛情的行為是其在經受婚姻和愛情失敗后的勇敢嘗試,顛覆了傳統觀念中女性往往是被動的理念。故事結局的吊詭貌似在于望月從婚姻中掙脫出來,最后又即將邁向婚姻。但此時的望月已經蛻變?yōu)橐粋€新的個體。她在遭遇愛情悲劇之后,沒有困頓于愛情的苦痛之中,而是勇敢主動地追求下一段愛情,投入嶄新的生活?!俺砷L女性在逃離的過程中,經常會由于各種原因重新回歸到原有的生活軌道上來,但這種回歸并不意味著女性退回到原來的精神原點,而是在一定意義上表征著女性個體的成熟與自主性力量?!币虼?,望月的成長路徑雖然再次回到了愛情與婚姻,但是深層是女性在成長為一個獨立個體之后的生活選擇,彰顯了女性的主體意識。

而江涓涓在脫離林杰明的保護后,更加明確了自己的生活追求。她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在普通且平凡的工作中實現著自己的價值。在薛東的洗衣店工作時,江涓涓利用自己的專業(yè)特長,為客人設計服裝。她的名字也被印在了戲劇表演宣傳海報的設計師的位置上,她打破了林杰明對其難以設計出當地人喜歡的服裝的悲觀預設。之后,江涓涓與薛東相愛,但由于簽證即將到期,江涓涓不得不回上海。臨行前,薛東給她的信中寫道,他將會回到上海與江涓涓結婚,讓她以薛東妻子的身份回到多倫多。故事的結局是江涓涓回到上海,也許即將步入與薛東的婚姻之中。經歷這場多倫多之行,江涓涓還是回到了上海,回到了兩性關系之中,看似回到了原點,但是此時的江涓涓已經不再是那個會為了愛情拋棄一切、犧牲自我的懵懂無知的少女,而是蛻變?yōu)榱艘粋€勇于反抗、敢于表達自我、實現自我的女性。“世界很大,歸宿卻只有一個。景致無限,可是真正可以安穩(wěn)落腳生根的地方,永遠只有一處?!睆堲嵩谖恼履┪菜缘臍w宿其實不僅僅限于婚姻和日常生活,也是人類成長路徑的隱喻。

《勞燕》中的阿燕生下與伊恩的孩子后再次回到四十一村,靠牧師比利教授的醫(yī)術謀生??墒钱攧⒄谆⑻油龌氐皆潞鍟r,面對昔日狠心放棄自己的男人,阿燕不僅沒有舉報他,反而冒著生命危險幫助他脫離險境。當政治局勢穩(wěn)定之后,劉兆虎卻又患了重病。在那樣一個物資匱乏的特殊年代,為了幫劉兆虎治病,阿燕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換取食物和藥材。這樣一個曾經被歷史、被戰(zhàn)爭、被劉兆虎以及四十一村的人深深傷害過的女性,再次回到生養(yǎng)自己的故土,用蛻變后的強大自我保護著他人。毋庸置疑,這是一位崇高的女性。她在拯救別人的過程之中也拯救了那個遭受創(chuàng)傷后只知道一味躲藏的自己。當然,她的崇高不僅因為她是一位女性,她的崇高也是普泛意義上的人性的崇高。阿燕一生先后遭受父母離去、被信任的男人拋棄以及身體被侮辱等不幸,但是她并沒有困于絕境的苦痛之中,而是懷著寬廣的胸襟和獨立自主的信念成長為了一位有尊嚴有自我意識的女性。因此,阿燕的覺“心”與回歸不是女性視域下的簡單回歸到日常生活,而是高尚和堅韌人性的回歸。

張翎曾在訪談中談到:“渴望逃離和期待回歸可能是人在成長過程中必然經歷的過程,在某種程度上具有‘普世’意義?!薄督鹕健分械姆藉\山一直渴望能夠脫離父親的控制??墒钱斔嬲龜[脫父親的監(jiān)管時,他卻沒有絲毫逃離管控的興奮,而是擔心自己的辮子被剪后會不會被父親責備,為此他選擇在外養(yǎng)長辮子之后再回家??梢?,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渴望逃離與期待回歸都是一種普遍的心態(tài),甚至可以說這是人類心理的一種特征。因此,張翎筆下的女性在成長和蛻變之后的回歸也不應該僅僅放在性別視域中考察,而應該明悉這是人類成長的一種隱喻。這樣的回歸是建立在覺“心”的基礎之上的人性的回歸。

因此,張翎筆下女性的逃離與回歸不是悲觀意義上的妥協與無路可走,而是超越女性主義到達人性普泛意義的超越性回歸,是人類成長和人性堅韌的隱喻?!斑@種隱喻是人類對自己曾經擁有的美好精神家園悲壯的追尋,是關于某種無法逃遁的人生宿命的言說,其間滲透著曠久深遠的悲涼苦痛與刻骨銘心的生命感悟?!?/p>

四、結語

張翎曾在訪談中坦言,“我不太認同我是站在女性主義立場上來寫作的說法”,“在寫作的過程中,我常常忘記我自己的性別,不會特意想起我是女性”。張翎的表述其實是與其創(chuàng)作相符的。她的作品中雖然經常出現女性擺脫他者立場的故事形態(tài),但是她是站在普遍意義上的人的立場上書寫人物的成長經歷。張翎書寫在歷史中抗爭、在愛情和婚姻中掙扎的女性,用文字見證了女性在逃離與反抗之中的成長,用女性的覺“心”與回歸隱喻整個人類的成長發(fā)展路徑和人性完善過程。這是張翎筆下的女性成長敘事,也是苦難與傷痛中的人類成長故事。

注釋:

②波伏娃著,陶鐵柱譯:《第二性》,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年,第11頁。

③顧廣梅:《中國現代成長小說研究》,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69頁。

④⑩張翎:《勞燕》,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年,第95頁,第176頁。

⑤張翎:《望月——一個關于多倫多與上海的故事》,作家出版社,1997年,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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