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霖霖

(黑龍江省社會科學(xué)院 歷史研究所，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8)

儒家思想是我國古代思想文化的核心內(nèi)容，孔子作為儒家的代表人物，隨著漢代以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政策的推行，其社會地位和影響力得到了不斷的提升。自宋代以來，孔子后裔更被封為世襲罔替的“衍圣公”。金朝建國后，為了緩和國內(nèi)民族矛盾、選拔優(yōu)秀人才，不僅將中原政權(quán)內(nèi)部長期存在的“尊孔崇儒”的做法引入國內(nèi)，更通過對孔子后裔的封授，贏得了國內(nèi)漢人的支持，實現(xiàn)了國家的安定團結(jié)。 關(guān)于衍圣公封授制度及相關(guān)問題，已有學(xué)者進行了關(guān)注，相關(guān)成果主要有《宋代衍圣公承襲制度試述》[1]《蒙元時期衍圣公襲封考》[2]和《〈金史〉衍圣公家族事跡叢考》[3]，這些成果對不同時期的衍圣公的封授和部分代表人物進行了研究。筆者試從《孔摠墓表銘》著手，結(jié)合文獻的相關(guān)記載，對金朝衍圣公的爵位承襲和任職狀況進行探討，以期能夠?qū)ο嚓P(guān)研究有所貢獻。

一、衍圣公的封授與演變

金朝是女真族在部落基礎(chǔ)上建立的政權(quán)。國家建立之初，由于文化發(fā)展相對滯后，國內(nèi)各項制度尚處于初創(chuàng)階段，并未將倡導(dǎo)儒家文化作為基本國策。自熙宗時期開始，隨著與漢族士人接觸的日益增多，女真貴族對漢族文化的了解也逐漸深入，為了緩和民族矛盾、選拔人才，金朝皇帝也主動將儒家思想加以倡導(dǎo)，孔子及其后裔的地位也隨之得以彰顯。

我國古代對孔子及其后裔的封授，自西漢時就已經(jīng)開始?！皾h高帝十二年過魯，以太牢祠孔子，封騰為奉祠君”[4]34，自此孔子后裔在漢代大都擔(dān)任“博士”一職，并時有升遷，至“漢元帝時，孔霸以帝師賜爵，號褒成君，奉孔子后。平帝元始初，追謚孔子曰褒成宣尼公，追封孔均為褒成侯”[5]1479。孔霸是孔子的第十三代孫，也是孔子后裔中最早獲得封爵的。此后兩漢的皇帝也都對孔子的后裔封爵，“世世相傳，至獻帝初，國絕”[6]2563。

自魏晉時期開始，各代對孔子及其后裔的爵位封授，卻出現(xiàn)了比較明顯的變化。三國時期，曹魏冊封“議郎孔羨為宗圣侯，邑百戶，奉孔子祀”[7]78；西晉冊封孔子后裔的爵位為奉圣亭侯；南朝宋冊封孔子后裔的爵位為奉圣侯；北魏最初冊封孔子后裔的爵位為崇圣大夫，孝文帝太和十九年(495年)，改封孔子后裔為崇圣侯；北齊和北周則分別冊封孔子后裔為恭圣侯和鄒國公；隋朝“隋文帝仍舊封鄒國公。煬帝改為紹圣侯”[5]1480；唐朝則冊封孔子為文宣王，“以其嗣為文宣公，任州長史，代代勿絕”[8]375。至此，孔子的封號已經(jīng)由西漢時期的宣尼公，發(fā)展為唐代的文宣王。隨著孔子爵位的不斷提升，其后裔的爵位也隨之由侯爵提升為公爵，位五等爵之首。

宋太祖建國后，為穩(wěn)定政局，復(fù)興禮樂文化，于建隆元年(960年)親謁孔廟祭祀。宋仁宗還繼承了漢代以來對孔子后裔封授爵位的做法，冊封孔子四十六代孫孔宗愿為衍圣公，并規(guī)定：

如孔子后衍圣公，授一京官，爵以公號，使專奉廟饗，歲時存問，賜之粟帛、牲器、祭服，每遇時祀，并從官給，其廟宇亦加嚴飾。[9]2797

至此，孔子后裔的爵位才最終定為衍圣公，并世代相承。宋哲宗時期，接受了孔宗翰的建議，改衍圣公為奉圣公。宋徽宗崇寧三年(1104年)，又將奉圣公改回衍圣公。此后衍圣公封號便成為孔子后裔的專屬封爵，歷經(jīng)宋金元至明清，再未更改。

由于衍圣公只是爵位，本身沒有俸祿，為了保障衍圣公的生活，便于他們工作的開展，宋代還在封授衍圣公爵位的同時，令其兼任兗州司馬或曲阜縣令等官職，使他們憑借官職獲得俸祿，維持家庭的日常開支。宋哲宗時期更令衍圣公“不領(lǐng)他職，給廟學(xué)田萬畝，賜國子監(jiān)書，立學(xué)官以誨其子弟”[9]9886。自此，衍圣公開始專主祀事，不預(yù)他職，主要作為國家祭祀禮儀的主持者和道德學(xué)識的象征。

金朝建國后，仿照唐宋制度，結(jié)合本國實際，創(chuàng)設(shè)適合本國國情的各項制度。由于女真貴族在建國前沒有接受過儒家文化教育，雖然他們在與漢族士人的接觸中逐漸了解并接受了儒家思想文化，但由于受到各種條件所限，并未在國家大規(guī)模推廣儒家文化，更沒有對孔子后裔進行特殊的封授。直至北宋滅亡，金朝才將曲阜納入自己的實際控制區(qū)，由于時任衍圣公的孔端友已因“宋建炎二年冬祀大禮。赴揚州陪位”[10]1301，或是因有著統(tǒng)一全國的打算，金朝并未立即封授新的衍圣公，而是抓緊對南宋進行征伐，從而造成了轄境內(nèi)衍圣公爵位一度空缺的局面。

到南宋后，孔端友也依然受封衍圣公，只是他“無子，以弟端操之幼子玠嗣”[4]39，由是形成了孔氏南宗。留在曲阜的孔端操次子孔璠，接受了偽齊劉豫的冊封，于“齊阜昌三年補迪功郎，襲封衍圣公，主管祀事”[11]2311，形成了孔氏北宗。金朝廢偽齊后，為了緩和民族矛盾、維持國內(nèi)穩(wěn)定，也開始接受和推廣儒家文化。

金熙宗繼位后，“立孔子廟于上京。天眷三年，詔求孔子后，加璠承奉郎，襲封衍圣公，奉祀事”[11]2311。至此，在南宋和金朝境內(nèi)各出現(xiàn)了一位衍圣公，形成了孔氏南宗和北宗并立的局面。南北二宗各自沿著自己的脈絡(luò)傳承，并分別為南宋和金朝的國家建設(shè)培養(yǎng)和積聚人才。直至元朝統(tǒng)一全國后，才最終結(jié)束了南北二宗并存的局面，衍圣公這一爵位也隨之再度統(tǒng)一。

二、金朝衍圣公的爵位承襲

衍圣公作為孔子后裔世襲罔替的專有爵位，在政治上是世襲公爵，在宗族中則是孔氏宗族的大宗主[12]16，不僅代表著圣人血統(tǒng)和高尚的道德素養(yǎng)，更是孔氏宗親社會地位與家族榮耀的象征。由于該爵位多與官職一同封授，從而也為獲封者家庭帶來實際的經(jīng)濟和政治利益。衍圣公的爵位傳承，不僅對孔氏家族成員有重要的影響，也為當(dāng)時整個社會所關(guān)注。

孔璠在獲封衍圣公后不久便逝世，“卒年三十八，贈榮祿大夫”，“子三，拯、摠、搏”[4]39。孔璠的長子孔拯于“皇統(tǒng)二年春正月授文林郎，襲封衍圣公，時年八歲”[4]39；天德二年(1150年)，“定衍圣公，奉格加于常品，尋晉承直郎”[4]39?？渍谑雷诖蠖ㄔ?1161年)逝世，時年二十六。由于他英年早逝，而且無嗣，“其弟摠。大定三年七月補文林郎。襲封衍圣公?！盵10]1301孔摠于明昌元年(1190年)逝世，卒年五十三歲，他有“二子。長即元措，今襲封衍圣公。次曰元纟玄，業(yè)進士”[10]1302。衍圣公爵位遂再由孔摠長子孔元措襲封。

孔元措雖然較其父兄長壽，其“歷事宣宗、哀宗，后歸大元終焉”[10]1301，但他也無子，他的弟弟孔元纟玄更先于他逝世，最終只能“以弟元纟玄之孫湞嗣爵”[4]39?？梢?，金朝的衍圣公爵位承襲，仍按照血緣和輩分進行選任。雖然“嫡長子繼承制”是衍圣公爵位承襲的主要方式，但很多時候由于衍圣公早逝或絕嗣，只能按照血緣關(guān)系的親疏，以“兄終弟及”的方式選擇繼承者，以完成爵位的世代相承。

三、金朝衍圣公的官職封授

我國古代社會對孔子后裔進行專門授官的制度在漢代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此后歷代相承，至宋代已經(jīng)逐漸定型，并通過官職與爵位同時封授的方式，給予孔子后裔一定的社會地位和家族榮耀，其目的在于使“孔子之澤，及于無窮”[10]1302。雖然孔子后裔擔(dān)任的官職各代有所不同，但他們“奉先圣祠事”[9]2797、“嚴奉林廟草木”[10]1301的職責(zé)卻一直未變。國家還通過冊封衍圣公為兗州或曲阜地方官，給予他們相應(yīng)的地方職權(quán)，使之享受相應(yīng)的俸祿，用以保障他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的開展。

金朝建立后，為了復(fù)興文化、吸納人才而倡導(dǎo)儒學(xué)，并對作為儒家代表的孔子后裔進行封授。天眷三年(1140年)十一月，熙宗“以孔子四十九代孫璠襲封衍圣公”[11]76。此時金朝對衍圣公的封授尚處于探索時期，因而只是對孔璠冊封了爵位，并未對他進行官職的封授，此時的衍圣公也沒有俸祿?；式y(tǒng)二年(1142年)正月，孔璠逝世，其長子孔拯襲封(2)《金史·熙宗本紀》記載皇統(tǒng)二年(1142年)正月“壬子，衍圣公孔璠薨，子拯襲”?！督鹗贰た篆[列傳》則記載為“皇統(tǒng)三年，璠卒。子拯襲封，加文林郎”。二者時間間隔一年。另據(jù)《金文最·贈正奉大夫襲封衍圣公孔公墓表》載：“長子拯?；式y(tǒng)二年三月補文林郎”?！蛾I里文獻考》的記載與此相同。將四則時間記載不一的資料進行對比，可以認定，孔璠逝世時間應(yīng)在皇統(tǒng)二年正月底，孔拯隨后襲封衍圣公，至三月國家又再加封其文林郎官職，《金史·孔璠列傳》誤把孔璠逝世時間由皇統(tǒng)二年記為了皇統(tǒng)三年。，熙宗又加封其文林郎，這也是金朝首次對衍圣公冊封官職，標(biāo)志著衍圣公制度的逐步完善。

天德二年(1150年)十二月，海陵王“定襲封衍圣公俸格”[11]2311，此前衍圣公多擔(dān)任正八品文林郎，海陵王加封孔拯為承直郎，從而將衍圣公的官品提升為正七品。對此，《贈正奉大夫襲封衍圣公孔公墓表》卻有著不同的記載，其稱孔摠于“大定三年七月補文林郎，襲封衍圣公”[10]1301。換言之，此時衍圣公的官職仍為正八品的文林郎。若不是《金史》記載有誤，便應(yīng)是海陵王只是對孔拯加封了承直郎，而非對所有衍圣公襲封者都提升了官品。

此外，《闕里文獻考》又記載：“廢帝天德二年定衍圣公俸格，加于常品，尋晉承直郎”?？梢姡院Ａ陼r期開始，衍圣公的官階事實上已經(jīng)得到了提升，孔拯也于此時被提升為承直郎，只是由于當(dāng)時還未形成相應(yīng)的制度，因而《贈正奉大夫襲封衍圣公孔公墓表》對此有所漏載。

金章宗時期，繼續(xù)推行“漢法”、推廣“漢化”。他于明昌元年(1190年)三月，“詔修曲阜孔子廟學(xué)”[11]214。明昌二年(1191年)，又詔諸郡邑修繕文宣王廟。明昌三年(1192年)十月，有司奏增修曲阜宣圣廟畢，章宗乃敕“黨懷英撰碑文”，他的這一系列倡導(dǎo)儒家文化、提升孔子地位的行為，在客觀上贏得了漢族士人的認同和好感，使國家的禮樂文明得到了迅速的提升。

隨著金朝對儒家文化的日益重視，衍圣公的地位再度得到了提高。金朝初期的衍圣公一般被授予文林郎，官階為正八品，即便是孔拯曾擔(dān)任的承直郎，也只有正七品，這樣就使衍圣公出現(xiàn)爵高而職低的現(xiàn)象。針對這一現(xiàn)象，章宗于明昌二年四月，“詔襲封衍圣公孔元措視四品秩”[11]218。為了對衍圣公的官品加以固定，不使其成為一時之策，章宗還于明昌三年四月詔曰：“衍圣公視四品，階止八品，不稱?？沙w中議大夫，永著于令”[11]2312。由此，衍圣公的官階由八品的文林郎提升至五品的中議大夫。

此外，在金世宗時期曾一度加封衍圣公孔摠為曲阜縣令，但這只是國家針對孔摠進行的專門冊封，僅為一時之策。承安二年(1197年)二月，金章宗還“特命襲封衍圣公孔元措世襲兼曲阜令”[11]241。此項政令首次使曲阜令成為衍圣公的世襲官職，也在事實上宣告了曲阜縣成為孔子后裔的專有領(lǐng)地，孔子及其后裔的身份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金宣宗繼位后，面對蒙古軍隊的進攻，金朝節(jié)節(jié)敗退，最終南遷汴京(今河南開封)，孔元措也隨同宣宗一同南遷。貞祐三年(1215年)十月，宣宗“召中奉大夫、襲封衍圣公孔元措為太常博士”[11]314。此后，孔元措便一直隨同宣宗在汴京任職，其官職也隨之得到不斷升遷。興定四年(1220年)，改行太常丞。元光元年(1222年)，授同知集賢院兼行太常丞。哀宗天興元年(1232年)，遙授泰定軍節(jié)度使、兗州管內(nèi)觀察使并行太常少卿。天興二年(1233年)，又遷光祿大夫，再晉太常卿。至此，衍圣公的官職已經(jīng)躍居正三品，這也是此前歷代王朝衍圣公的最高品級，顯示出金朝對衍圣公的重視，也為后世王朝對衍圣公冊封官職提供了參考。

四、金朝衍圣公的權(quán)責(zé)

金朝出于尊孔尊儒、倡導(dǎo)漢化、緩和民族矛盾的目的，提出“孔子雖無位，其道可尊，使萬世景仰”[11]77。他們還改變了前代僅以衍圣公擔(dān)任低品階地方官的做法，將衍圣公兼任的官職由正八品提升至正三品，但依然保持著以衍圣公負責(zé)孔廟祭祀及相關(guān)事宜的傳統(tǒng)，并承擔(dān)“嚴奉林廟草木”[10]1301和修建廟宇等職責(zé)。

在金朝第一任衍圣公孔璠任職期間，由于金朝的各項制度尚不完備，并未對其冊封官職。至第三任衍圣公孔摠繼任后，隨著金朝官制的不斷完善，大定二十年(1180年)，他還被任命為曲阜縣令。由此，他不僅承擔(dān)著修繕孔廟、祭祀孔子的傳統(tǒng)職責(zé)，還承擔(dān)起了實際的地方管理責(zé)任。他不僅“嚴潔祭祀，敦睦族黨”[4]39，更親率佃戶對曲阜孔廟進行翻修。此外，他也真正承擔(dān)起了縣令的職責(zé)?！顿浾畲蠓蛞u封衍圣公孔公墓表》載：

公精勤吏事?？h署至所居，往返十五余里，及晚治縣，無一日稍闕。差科甚均，訴訟無滯，親族有訟，即移佐官，無少長皆向意。諸材當(dāng)首人。舊驗物力差當(dāng)，公預(yù)令定奪相次，明以公文告示。比至，其人已自承認交替，不復(fù)更至庭下。每歲夏絹，凡丈尺小戶，舊例合并全匹輸納，隨村首目，皆自斂掠。公止令依市價積筭和買使并起納，盡革舊弊。[10]1301-1302

自孔摠被封為曲阜縣令開始，衍圣公也具有了地方官員的職能。他們不僅要主管傳統(tǒng)的孔廟祭祀、宗親事宜，而且還擔(dān)任了地方官，主管當(dāng)?shù)氐脑V訟、稅收、財物等具體事宜。

作為孔子的后裔，衍圣公大都有著極高的文化和道德素養(yǎng)，提升了他們處理事務(wù)的能力。如孔摠在修建縣城的建筑時，“官計工修筑。公戒董役者曰：‘慎勿拆廬舍壞冢墓，若廬舍有礙，當(dāng)隨地筑之。冢墓頹壞，當(dāng)以己俸完之。二者既安，吾心亦安矣’”[10]1302。他不僅注重保護當(dāng)?shù)匕傩盏睦妫鼘π±艨赡馨l(fā)生的不當(dāng)行為進行訓(xùn)戒，出色地履行了縣令的職責(zé)。

明昌元年(1190年)，孔摠逝世，其長子孔元措襲爵。承安二年(1197年)，章宗加孔元措為中議大夫，并“詔元措兼曲阜縣令，仍世襲”[11]2312，這也使曲阜縣令成為衍圣公世襲的官職。宣宗遷都汴京后，孔元措也“隨朝職事”[11]2312。

考慮到當(dāng)時“山東寇盜縱橫，恐罹其害，是使之奉祀而反絕之也”[11]314，宣宗授予孔元措太學(xué)博士、太常丞等職。此后，為了凸顯衍圣公的政治地位，使?jié)h族士人能夠更好地保衛(wèi)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金政權(quán)，宣宗又先后提升孔元措為光祿大夫、太常卿等職?？自腚S著宣宗的南遷，離開了曲阜，其衍圣公職責(zé)也由于他的離開而無法履行，曲阜孔廟的祀事則由其族兄孔元用主持，他本人則真正地開始在朝廷任職，主要負責(zé)國家禮樂等事務(wù)。元朝滅金后，“(耶律)楚材又請遣人入城，求孔子后，得五十一代孫元措，奏襲封衍圣公，付以林廟地”[13]3459?？自胍搽S之入元，繼續(xù)擔(dān)任衍圣公，其職責(zé)也與前代大抵相同。

結(jié) 語

“衍圣公”自宋代開始成為孔子后裔的世襲爵位，主要承擔(dān)著文化宣傳和倡導(dǎo)道德等功能。為了緩和民族矛盾、吸引更多的漢族士人為國家建設(shè)服務(wù)，也為表“國家褒崇之恩”，使“孔子之澤，及于無窮”[10]1301，金朝的衍圣公不僅延續(xù)了宋代禮樂教化的社會功能，更增加了緩和民族矛盾、促進民族融合的新功能，衍圣公的政治屬性得到強化，社會地位也有了新的提升。

金熙宗繼位后，認為“孔子雖無位，其道可尊，使萬世景仰。大凡為善，不可不勉”[11]77。他還在國內(nèi)修建孔廟、親自祭奠孔子，取得了漢族士人的認同和好感，為日后推行漢化和推廣科舉打下了基礎(chǔ)。章宗時期，為了推動國家文化的發(fā)展，讓更多的儒生為國家的建設(shè)服務(wù)，他不僅在國內(nèi)廣泛修繕文宣王廟，還于承安二年(1197年)發(fā)布政令，以曲阜縣令作為衍圣公的世襲官職，標(biāo)志著曲阜已經(jīng)被視為衍圣公的世襲領(lǐng)地，也為后世王朝進一步提升衍圣公的官階提供了借鑒。

由于受到血緣和地緣關(guān)系的影響，孔子后裔大都積極向?qū)W，很多人都有著極高的文化素養(yǎng)和道德品行。金朝在祭祀孔子時期，“遣太常舊工往教孔氏子弟，以備祭禮”[11]235，這些因素客觀上促使他們更加積極地提升自身學(xué)識。如衍圣公孔摠“力學(xué)自強，通春秋左氏，尤喜韓愈詩文。談?wù)摵喅?，多引二書，先輩多稱譽之”[10]1301；孔端甫“讀書樂道，該通古學(xué)”[11]2312；孔摠的次子孔元纟玄，參加科舉并中進士。

除對衍圣公的封授外，金朝對孔子的其他后裔也有不同程度的任用。如孔子的四十八代孫孔端甫于明昌四年(1193年)獲賜進士，“授小學(xué)教授，尋以年老，命食主簿半俸致仕”[11]228。四十九代孫孔瓌為儒林郎。五十代孫、衍圣公孔摠的次子孔元纟玄，業(yè)進士，官職不詳；其孫孔湞“仕金至安遠大將軍、武昌節(jié)度判官”[4]40。這些人在任職期間大都能夠主動做到“儉于奉己，厚于賓客。周惠困窮”[10]1302，成為當(dāng)時的優(yōu)秀官員。

金朝冊封衍圣公相對較晚，加之金朝統(tǒng)治時間較短，造成獲封的衍圣公人數(shù)較少，但其對衍圣公官品的提升以及將曲阜縣令作為衍圣公世襲官職的做法，卻在客觀上促進了衍圣公封授制度的發(fā)展，使衍圣公的社會地位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金朝對孔子后裔的尊重和崇尚儒學(xué)的做法，得到了孔子后裔和全體漢族士人的認可，成功地化解了國內(nèi)的民族矛盾，實現(xiàn)了民族大融合。在后來的金元戰(zhàn)爭中，衍圣公孔元措還跟隨宣宗南渡，表達出對異族皇帝的強烈認同。宣宗在南渡后也不斷提升孔元措的官職，使他作為漢族士人的代表，引領(lǐng)國內(nèi)的官兵和平民共同對抗蒙古進攻，這為后世不斷提升衍圣公官職和地位打下了基礎(chǔ)。